除了第六点外我都会承认，不承认第六点是因为主角这种弱势的身份决定了她不想卷入纷争的想法，至少在高阶法师之前这一点不会变。

以上五点，我都会尽量在第二卷中改变，希望大家能够接受。第二卷不是炉边故事的风格，而是探索遗迹的风格，出场的角­色­会比第一卷大幅度减少。

我想要让每一位配角闪光，想要让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有理想的。只是笔力所限，只能放弃，至少在第二卷放弃。

我会努力，呈现出不一样的第二卷。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后谢谢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把这一篇一个扑街写手的牢­骚­都看完的读者。

关于更新以及关于这本书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也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本。

终末的光本来是起名作终末之光，然而名字被抢注了，只能选取意思相近的“的”替换“之”，这是我偶然间的一个灵感，然后写下去了，写的挺顺手，在上传时有七章底稿，于是临时我就选择这一本上传。

我是个刚接触网文写作的新人，第一本书如果让我现在回头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本。并非不喜欢，事实上任何一个不是写手的网文作者，对于自己书中的世界和书中的人物都是有感情的。我爱他们，也爱那个遥远的，可能存在多重宇宙一角的世界。

但我不应该选择它作第一本书，一方面是笔力驾驭不住宏伟的史诗，另一方面是这个剧情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写完。在简介中写的很清楚，从­精­灵复国到列王纷争再到兽人入侵再到神系之间的大战，之后是魔渊入侵，启明战争……

这太大，我也太不自量力。我曾经在第二卷中期有过放弃的想法，众星之冠的作者劝我把大纲缩小点，可以写完。但从来不是我在驾驭剧情，而是剧情在驱赶着我，这本书写到现在，只有一个几百字的粗纲，很多剧情都是写到一半临时引申的。在真名之路之后，是­精­灵之森篇，­精­灵之森之后是­精­灵复国前的外交行动（主角作为随团法师参加），这之后才可能是复国战争。而­精­灵的复国战争只是大时代拉开的序幕，之后的剧情确定要写的还有不少，可想而知我的压力之重。

这也是为什么我转为兴趣写作的原因之一，除开成绩太差和没签约外另一个原因（说起来，没签约怨我，我写着写着忘记这事了，等注意到了已经31w，超出可签约的范畴。只剩下据说签了等于没签的潜力约）。没签约就等于没有经济来源，如果我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每天花时间继续写下去也还可以，但我没有。

我是一名夏天之后新鲜出炉的大四学生，大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业的压力，而我这个专业又不是好就业的专业，如果不想一毕业就等于失业，不想成为家中的负担的话，我必须努力，必须赚钱。

其实在第二卷结束前我考虑过重写这个故事，前期的卖萌风格适当缩减，将梅卡罗纳城专门分出做第一卷，丰富人物结构感情。这样不仅可以修改之前留下的遗憾，也可以重新获得签约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支持这个选择，于是只是停留在考虑中。

还有剩下这个选择，大致三天一更，将这本书完全转换成兴趣写作，剩下的时间准备公务员考试和教师资格证还有新书。这样写下去我不保证完本，但我保证每一卷开始必定会完结那一卷，并在那一卷最后告诉大家还会不会写下去。

毕竟，看到书评区的支持我很感动，你们是最后支持我的人，我坑谁也不会坑你们。但我也有我的生活，有我的人生，有我要走的路，我必须做出抉择，我必须肩负起责任。

请体谅。

谢谢大家。

序章看!那星光在闪耀

?大家都说黑猫是个大骗子，因为她一直主张地球已经被外星人入侵，不过……我一直都很喜欢黑猫——村上良太这样想着，然后偏过身子，看着身侧的女孩：“喏，为什么你会对外星人的存在深信不疑？”

“反正你又不信，”黑­色­长发的女孩没有松开手中的天文望远镜，“才不告诉你。”

“我信啊。”村上点点头，“假如这是黑猫告诉我的事。”

“……”黑猫沉默着，最终将视线从望远镜上移开，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因为我曾经遇上过……外星人。”

“哈？”对于村上而言，这实在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黑猫是住在他家附近的青梅竹马，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玩闹，即使上了小学后依旧如此。关于黑猫的事情，他几乎什么都知道，不过她所说的这件事他从来不知道。于是，他很自然的追问：“你……看见了外星人吗，黑猫？”

“嗯，”女孩点头，“我知道外星人待的地方。”

“那就带我去啊。”村上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不可能，因为那里有很多很可怕的大人。”不知为何，黑猫在说到那里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前所未有的可怕，“假如你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杀的。”

“……”被杀……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村上短暂的迟疑后回复道，“那我可要看过才能相信啊。”

黑猫沉默着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才说道：“我明白了。”

“真的吗？”惊异未定的声音。

“假如你绝对不跟任何人说，那我明天就带你到外星人那里去。”黑猫这样说道，然后迅速的切换了表情与话题，“在那之前，就让我们先看星星吧。”

不容置疑的话语。

“好的，”村上应和着，一边帮黑猫调整着天文望远镜的视野，一边谈起新的话题，“喏，黑猫，你听说过吗？我们头顶的这片星空是虚假的，真实的星空早在数年前就被替换，我们人类以前所熟悉的星星都消失不见……”

“嗯，”女孩点头，“是外星人­干­的。”

“外星人？”不管多少次，潜意识里都难以相信，不过村上知道，黑猫是不会骗人的。

“是的，”黑猫肯定道，视线却没有从天文望远镜中移开。正当村上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她忽然兴奋了起来，叫道：“良太，快看，这星在闪耀！”

村上凑过头去，同女孩一道看着夜幕下的群星——果然，在天文望远镜视界的中央，有一颗星辰在闪耀着动人的光芒、视着这颗星星的位置，他略微有一些迟疑的说道：“是SP013吧？”

“SP013？”黑猫侧过头来，流露出疑问的表情。

“是梅西耶编号。”村上解释着，“自从过去的星空消失之后，面对陌生的夜空，以及夜空上那些全然陌生的星星，人们采用梅西耶这位天文学上的大家对现有的星星进行系统的整理、编号——不过，最让人奇怪的，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新星的状态并不稳定，经常会无缘无故的陨落，天幕上也总是会毫无预兆的增添新星。”

“喂，良太……”黑猫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看到的不是真正的星空，那那些星星到底是什么吗？”

“到底是什么……”没有想过的问题，村上沉思着。

“是人哟，”看着陷入思索中的村上，黑猫回答着，“每一颗天上星星代表的就是一个人，每当地上有人逝去，属于他的那颗星星就会从天空中坠落，消失在天幕。”

“嗯。”对于村上来说，这个说法一点也不陌生，小时候­奶­­奶­和他讲故事的时，总是会不经意的谈起这个——天上的星星对照着地上的人——一点也不科学的说法，他不相信这个，却也不会反驳黑猫的说法。

只是……

天上的星星，到底是什么？

这个疑问深深的扎根在年幼的村上良太心中。

ps：看这个开头有人知道我要写什么的同人么？

章一代号“晓”

?散落在地上的玻璃里映照的女孩大约十二三岁，身穿国中生中十分常见的水手服，手上捧着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有着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绯红­色­眸子，明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皮肤是让人怜惜的病态苍白，五官姣好，乌黑的长发肆意的披散在身后，其末梢甚至触及到脚踝——从外貌而言看这无疑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然而整体上散发的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哟，小妹妹……一个人吗？”在罕有人至的破旧小巷中，一群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发型、服饰稀奇古怪的不良少年们将女孩团团围住，“要不要和大哥哥们一起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很好玩的哟！”

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不安分的双手。

黑发的女孩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把视线从摊开的诗集上移开，绯红­色­的眸子毫无焦距的注视着他们，略微一阵停顿，然后开口，发出几乎不蕴含任何情感的无机质声音：“让开。”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不良少年们将女孩的不抵抗视为了顺从，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越皱越深的眉头。终于，女孩的情绪在不良少年们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物时彻底引爆，毫无神采的眸子中映照出猩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世界如同被骤然泼上一杯血­色­颜料的画卷一般被染得鲜红。

“衣服，脏了。”

隐藏在绯红之下的猩红退去，女孩喃喃的自语着。

在一片血雨交织的血­肉­炼狱之中。

“没关系的，晓。”明明周围空无一人，然而一个成**­性­的声音就这样径直在女孩的耳边响起，看她的神­色­，似乎也没有一点惊讶，仿佛对此早已经了然——甚至，她还用近乎无机质的声音对并不存在于此处的人说道：“音……换衣服。”

“现在不可行，等一会儿吧，我已经让镜去买衣服了。”被称呼为音的女­性­如此说道，“以他的速度，应该很快便可以到你那里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从地面上的大块玻璃碎片中伸出一只手，极其突兀的抓住女孩的脚踝，将她往反光的玻璃镜面中拉去——这个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女孩便消失在被鲜血浸染的小巷中。

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几乎在与此同时，在东京闹市区的某间被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小屋中，一名从外貌上丝毫不起眼的少年从穿衣镜中缓步步出，在他的身后，消失在破败小巷里的女孩紧随其后——注视着他们到来的屋子女主人对此只是点点头，然后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了，还是请男士们先避让一下，现在可是女士们的时间。”

“音？”女孩歪着头看着屋子的女主人，似乎是有所疑惑。

“晓，你也要多注意一下嘛。”屋子的女主人大约二十七八，黑发黑眸，正值女人最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少女时代的青涩业已退去，成熟的风韵刚刚展露，动人的容颜配上妖娆的身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你可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晓点头，看向身边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然后再一次偏头，“金？”

“金是Doll，”音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用在意他。”

“嗯，”晓垂下头，眼睑微微合拢，“换衣服。”

“真是的，你这个丫头，比起金来说都不让人省心。”音躬下身子点了女孩的额头一下，然后拾起被穿越镜面的男孩丢下的公主式的连衣裙，解开她身上被鲜血染红的水手服，替她换上，然后再整理一次，一拍手掌，微笑着称赞道，“好啦，我们的晓之公主今天又打扮的漂漂亮亮，这一次的任务一定又能完成的漂漂亮亮！”

“嗯，”晓睁开眼，猩红的光芒在绯红­色­的瞳仁中一闪即逝，“音的任务，一定会完成的。”

“承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吉言啦。”音说道，躬下身子，用两根食指撑起少女的脸颊，“微笑一个嘛，晓。你又不是人偶，为什么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作为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一定要开朗活泼，像你这样下去——以后一定会很容易显老哟。”

“音，”女孩的脸颊被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总是在说奇怪的话。”

“才不奇怪呢！”音反驳道，“这是成**人的经验！”

“经验？”晓停顿一小会儿，然后摇头，“不需要这种奇怪的经验。”

“奇怪的经验？算了，一时半会也纠正不了你扭曲的常识。”音叹息一声，打开被关上的房门，换上调笑的声音，“三位男士，可以进来啦——福利的时间已经过去啦，嗯，如果你们真的敢偷看的话。”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杀气。

先前从镜面中走出的少年没有说话，径直穿过音回到房间中，反倒是剩下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彪形大汉在她的注视下紧紧地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着。

“墙，还有壁。”成熟的女人活络着筋骨，带着毛骨悚然的微笑注视他们，“你们这两个死萝莉控做好死一万次的准备了吗？”

然后……“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之类的声音层出不穷。

许久，硝烟散尽，除开音外所有人全部端坐在房间里，无论是窗户窗帘还是房门通通被锁得严严实实，连一点风乃至于光都无法透入——音再三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问题后，终于坐下，环视一周后说道：“这一次的事件，在来东京之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是协助M16的契约者夺取流星的碎片。”

“流星的碎片？”晓的眉头皱了皱。

“是的，拥有奇异能力的流星碎片——最为人所知的是，使用碎片，可以极大幅度的强化契约者的能力。”音的声音有些低沉，“可想而知，参与争夺碎片的多方，每一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能参与这次争夺的能力者都是一流的能力者，有传言说，那个散布死亡的黑­色­死神也将目标瞄准了这里。”

“相当棘手。”代号应当是“镜”的平凡少年说道，声音的音调毫无起伏。

“黑­色­死神啊……”分不清是“墙”还是“壁”感叹道，随之另一个人接下去，“听说他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然而手上却不止有一名契约者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但真正让人担心的不是他，而是隐藏在他身后正体不明的……”音摇摇头，并没有赞同他们的观点，“BK201——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敌手，那是能够匹敌，甚至凌驾于晓之上的恐怖契约者。”

“正体不明……”

“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去……”

“墙”与“壁”两人一人一句的说道，最后一起念出那颗星星的编号：“BK201。”

“怎么样，能对付的了他吗？”音询问道，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满满的都是图片——然后将笔记本递给女孩，“那个BK201。”

晓拖动着鼠标，浏览着一张张图片，良久之后，才用近乎无机质的声音回复道：“如果这是音的意志的话，没问题的。”

“如果不行的话，”音摇摇头，“别逞强……大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的。”女孩点头，说道，“没有问题。”

最后看了眼千篇一律的图片，千篇一律的废墟以及密密麻麻的尸体……然后点叉。

做到这种程度……没有问题……

绯红­色­的眸子中，猩红­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ps：无聊时候写的，没经过什么修改。嘛，就是这样啦

序章梦魇

?ps：一章已更，大家点目录可以看。这是上次说的那个，打算写的新坑。

幽幽鬼火，漫漫长夜，一人独行。

独行者约十六七八的光景，是一名打扮平实相貌普通的少年人，只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本该有神的眼中只有茫茫一片的眼白，步伐僵硬，每一步间的距离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恰恰好好相等，任谁看到这幅样子的他，都会有一种汗毛乍起的感受。

与少年的异常相比，他所行的路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行走在森森鬼火中的少年，脚下是一片的漆黑虚无，偶尔能透过幽蓝­色­的火光，可以看到一个个白­色­的身影在挣扎，时不时的会传出一两声凄厉的怮哭。

但对此少年一无所觉，他没有低头也没有抬头，只是木讷的看着前方，一步又一步，踏着完美的节拍，向着幽深的黑暗中前行。

随着少年的行进，原本辽阔的世界渐渐缩小，原本偶尔会从各个角落传出的啜泣声渐渐归于寂静。世界无声无息的坍塌收缩成一个小小的秘道，秘道中死寂的气息弥漫，只有少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狭小的世界中往复回荡。

这场景，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平凡的面容上未见惊容，呼吸依旧平稳，甚至连心跳的节拍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行至路的尽头，是一扇门，朱红­色­的门，门上的颜­色­未­干­，淌落在地。

是血。

踩在粘稠的鲜血之上，少年停下脚步，注视着这扇用鲜血染成朱红的门扉，无神的双目渐渐焕发出神采，漆黑的瞳仁在茫茫的眼白中占据一席之地，然后醒来，然后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然后回头，然后看到……

身后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但这片世界并不寂寞，无数惨白的身影将漆黑的世界填补，只留下些许留白。一双，两双，三双，四双……无数双怨憎的眸光注视着门前的他，它们带着狰狞的笑意，伸出过分枯瘦纤长的五指，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向他涌来，如同潮水一般的汹涌而来。

时间在这里仿佛变慢了，少年的眼眸倒映着一张张惨白面容上­阴­测测的笑容，他可以感受到每一个惨白身影心中的贪婪与怨恨，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吐出，垂到胸前的鲜红­色­舌头。

孤立无援的，他站着。

前方是一扇血­色­的门扉，上面雕琢着的是一幅幅摆出挣扎求生姿势的人类骸骨；身后是一群看不到尽头的孤魂野鬼，它们缓慢的，无法遏制的向他步步紧逼。

左右迟疑着，他最终做出抉择。

他伸出手，缓慢的，却没有丝毫动摇的向门扉探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后的幽魂们惨白扭曲的面容上笑容彻底敛去，唯余怨憎。它们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声厉啸，徒劳的做出各种的恐吓动作，但于事无补。

少年的最终手触及到了门扉，门扉上的血­色­化作一条令人作呕的舌头缠住他的手臂，在身后幽魂们愤怒的呼嚎之下，以门扉为中心，幻化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恶鬼黑白分明的眸子环视一周鬼影之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然后上下颚猛地合上，然后少年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这并不是结束，少年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并非是第一次经历，相反，他经历的次数数也数不清，如同轮回一般，每一次在睡梦中他都会遭遇这个梦魇。从出生以来，到现今，只要一闭眼，一入梦，他就会陷入最深层次的睡眠，任谁也无法从睡梦中将他唤醒。

他的意识，在这期间就会被拖入梦魇，昏昏碌碌的行走在一片荒芜的世界，逐步的接近这扇血­色­的门扉。当来到门匪前他拥有一次抉择的机会，是触摸门扉，重新进入那如同轮回般往复的梦魇，还是独自一人面对那数不尽的幽魂？

遵从生命的本能，他每一次的选择都是一般无二。宁愿被青面獠牙的恶鬼吞入腹中，再一次的陷入梦魇，也不愿意一个人独对那数不尽的孤魂野鬼。至少，本能告诉他，选择梦魇他拥有继续活着的可能，而面对幽魂，他一定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而到那时候，这个梦境很可能不仅仅局限于梦境。

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那将演变成现实。

那是少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现实。

意识从混沌中复苏，少年从地上起身，再一次的环视着这个熟悉的梦魇。他所身处的是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屋，屋中的火焰是跳动着的鬼火，石屋的墙壁上雕琢着各种凶兽的浮雕，没有一个重复，每一个浮雕都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让人毫不怀疑这些凶兽会随时从墙壁中呼出。

只是少年知道，他们不可能从墙壁中挣扎而出，比起他不敢直视的，石屋尽头的那件连名字都不可说，连形貌都不可以形容的禁忌之物，这些栩栩如生的，散发着惊人气息的太古巨凶，连蝼蚁都不如。

并非他瞧不起它们，而是那禁忌之物太过恐怖。恐怖到他连形容都无法形容，一切的语言文字在那种感受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如果硬要说的话，他面对那不可名状的大恐怖，仿佛面对的是一方天地的倾轧，一个宇宙的毁灭。

那是终末。

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少年哪怕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恐怖的轮回，依旧不敢直面那种恐怖，他只是蜷缩在石屋的角落，清空心中所想所思，让心灵纯净有如一张白纸。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可能晚的感受到那不可名状的大恐怖的召唤，才能在这个如同梦魇一般的轮回之中获得一点喘息的时间。

呼吸。

心灵渐渐澄净。

少年本来不是一个可以静下心来的人，可是为了获得这点滴的安宁，在无数次轮回之中他一点一点的努力着。现如今他已经可以一直保持这种无思无想无垢无尘的境界，然而这种空灵的心境依旧无法阻挡禁忌之物的召唤——在第一次进入这个梦魇中的时候，他的心灵就被打上它的烙印，再也无法忘却。

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逆转，心中既然有一缕痕迹，哪怕只是逝去的痕迹，这个不可名状的大恐怖便可以打破时空的束缚，从过往的痕迹中将那一缕烙印再现。而它所付出的的代价，只是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但这已经是少年十六年来努力的全部收获。

呼吸。

最后一点杂念散去，少年在石屋的角落中似婴儿一般蜷缩着，双目微合，呼吸匀畅，就像是陷入一场平淡的梦境之中，他一动不动，恍若一尊雕塑。

只是这种平静只持续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蜷缩在角落的少年浑身痉挛起来，双目睁开，两眼无神，张开的嘴­唇­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可实际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津液顺着嘴角淌下，五官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抗拒而扭曲着，活像一个在炼狱中饱受折磨的恶鬼。

身体上的变化只是表象，­精­神世界中的变化才是起源。在冥思的世界中，起先是一片如雪般纯净的白­色­天地，无思无想无垢无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片清澈的小天地，一点一点的被染上鲜血的颜­色­。或许很淡，很淡，可却不可阻挡。

在血­色­侵蚀到一定程度时，天幕裂开一个巨大的隘口，某种不可名状的气息涌动着，以缓慢的速度凝聚着世界中散布的血­色­，最终幻化成一个棺椁的样式。棺椁大约九尺长，颜­色­是类似鲜血凝结的紫黑­色­，除开大小外是很普通的形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时不时的传出碰撞声以及凄惨的哀嚎声，从缝隙间不断的往外面淌着血水。

血水每淌落一滴，少年的­精­神世界就黯淡一分，他的身体就痉挛一次。在以前，他或许还抱着只要能坚持到血水流尽，他便可以战胜这个梦魇的天真想法。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这个棺椁中的鲜血似乎从来没有流尽一说，至少，他从来没看过它流尽过。

现在少年坚持着，只是一种抗争到底的狠劲，以及对那种大恐怖本能的畏惧之情。很可惜，他的努力没有多少成效，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他的意识就被彻底击溃，­精­神世界已被染成一片血海，无数厉鬼哀嚎，无数枯骨挣扎，在血海之上，诸天之上，黑紫­色­的棺椁主宰万物沉浮。

少年从无思无想无垢无尘的境界中醒来，带着麻木却没有半分褪­色­的恐惧注视着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操­纵着前行。

他的步伐很轻，很慢，却坚定不移。

漫步在鬼火莹莹间，他最终来到石屋的尽头，见到了那不可名状的禁忌之物。

那正是侵袭他­精­神世界的罪魁祸首，一个比正常形制更大一些的黑紫­色­棺椁，棺椁上雕刻着诸多生灵的纹路：小至蝼蚁小虫，花草游鱼，飞禽走兽；大至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银河宇宙。甚至他还在其中发现了人类的身影，只不过和所有的雕纹一样，人类的雕纹也是扭曲变形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在绝望中挣扎褪变的怪物。

他在棺椁前最终站定，意识渐渐回归他的掌控，他刚刚能够自主行动，便转身，向前撒开脚丫子就跑。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迟了，棺椁颤动起来，一只只剩枯骨的手掌从狭窄的缝隙中探出，向他抓来。

少年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连头也没回，径直使出全身力气尽最快的速度的奔跑，在这高强度的运动之下，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但是，他依然不管不顾，向前奔跑。

可是，结果在这只手掌出现时便业已注定，它径直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界定，直接把十数米开外的少年抓在掌心，然后向棺椁中拖去。只是棺椁的缝隙太小，怎么也塞不进一个大活人，整个棺椁“吱呀吱呀”的颤动着，棺材板子一开一合，像是人类进食一般，一点一点的将他吞噬，吞噬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至此，一如往常，少年失去了意识。

然后醒来。

序章命运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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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所说的“世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是指我们所处在的这颗水蓝­色­的星球，还是指广袤无垠的整片宇宙？世界这个词汇，这个定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不知道吗？

也对，人类总是会忽视身边习以为常的一切，将自己的意志加诸于万物之上——身处伟大的奇迹之中不自知，却总把微渺的造物作为傲慢的源泉——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告诉尚且迷茫无知的你，关于世界的秘密。

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迎来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什么嘛？你还是想知道答案，好吧，让我来告诉你！

世界就是宇宙，并非物理学上的宇宙，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世即宇，代表一切时间的起点以及终点；界即宙，囊括世间万事万物——世界，是迁流，是方位，是一切的一切，是横贯在无数维度之上的最初，也是最终。

当然，对于人类而言，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枷锁，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泡沫。而在哪怕相比较于人类这个本就十分渺小的存在而言也无比微渺的你来说，世界了不起也就是“你”所认知的“世界”，狭隘到极点的世界。

想不想看到真正的世界，想不想超脱于樊笼之上？

想，还是不想？

果然，你的答复是……该说，不愧是……

———————————————我不是中二的分割线—————————————

目之所视，即为世界。

方明睁开眼，环视四周，眼前并非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有些乱糟糟的卧室，而是一片苍白的混沌——是的，比雪还要白，几乎看不出­色­彩的白，近乎纯粹的白，以及……世间万物的启示，天地尚未分割，­阴­阳尚未分晓的混沌。

“这里是……”

他为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情形喃喃出声——这是他所不曾想象过的瑰丽景­色­，这里的白­色­，这里的混沌，超越了他所能形容，甚至所能想象的壮丽。但是，面对这种超越凡人认知的美景，他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这里的每一分颜­色­，每一片上下起伏的云气，都似曾相识，都恍若梦中曾经相见。

“这里是您的心象世界，蒂雅很高兴能够见到您，”一个甜美的少女音在身后响起，她所说的是方明从未学习过的语言，但意外的，他能够准确无误的理解她所要表达的意思，“我的名字是帕罗蒂雅，是您的命运­精­灵，主人。”

“心象世界，命运­精­灵，以及主人？”他略有些出神的重复着这几个词汇，然后转身，搜寻着声音的主人。然而，出乎他的预料，他所看见的，并非是他所预想一位清丽脱俗的美少女，而是……而是一只……

小小的，巴掌大小的……­精­灵？

是的，­精­灵，或许也可以说是妖­精­——抛开形体不论，她大致就是以童话传说中小仙子的形象出现的——­精­致的好似洋娃娃一般的五官，尖尖的耳朵，一头银白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却怎么也遮挡不住身后的六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真是……宛若幻想中的存在。

方明僵住，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大脑，强烈的冲击让他一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站立在此处，保持着一个转身的动作，一动不动。

“主人？”甜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小的妖­精­扇动着近乎透明的翅膀围绕着他飞翔。

“你是……你是帕罗蒂雅是吧？”他像石像一般艰难的转动脖子，注视着飞舞着的，宛若从童话中走出的­精­灵少女，小心的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我的名字是方明，很高兴认识你，帕罗蒂雅小姐……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你的主人。”

“主人，这个笑话可以点都不好笑，”小小的­精­灵少女皱起好看的眉头，一本正经的否定道，“蒂雅和主人的联系是命中注定的，是命运的抉择，哪怕是至高的神灵也没有可能混淆或者割裂我们之间的羁绊——主人是蒂雅的主人，蒂雅是主人的蒂雅，我们之间的羁绊，足以跨越无尽的次元之海。”

“可是……”方明迟疑着，看着眼前这名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小女孩，他接下来的话差一点说不出口，“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莫名其妙的在这里苏醒，然后看见了你。”

“怎么可能，蒂雅明明刚刚才在命运长河中与主人的命运联结在一起……”小小的­精­灵女孩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那一副伤心的模样，让方明看着都很不好受，“难道……难道主人不要蒂雅了？蒂雅并不是那种强有力的命运­精­灵，没有诸如扭曲因果，预见未来，回溯过去之类的能力……但……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如同无限循环小数一样卡死，原本还是有所节制的啜泣，转眼间变成真正的哭泣，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方明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本­性­善良的他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哭泣，尤其是因他而哭泣。迟疑了一小会儿后，他没有选择在一旁看着，而是伸出手托起拉耸着翅膀的小小­精­灵，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别哭，我不是在这里吗？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一点都没有嫌弃蒂雅，蒂雅可厉害了，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或许是她有些哭累了，或许是他的安慰起到一定的作用，­精­灵女孩的哭泣之音渐渐消弭，稍稍过了一阵子，她用双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着方明，发出还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主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这种时候，只能点头。

“不骗人？”指缝稍微拉大了一点

“不骗人。”理直气壮的说着昧心的话。

“那……”半跪在方明的手掌上，小小的头颅仰起，睁得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泪花，“主人能不能告诉蒂雅，蒂雅到底有什么用？”

“额……这个……”方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作为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怎么知道对方有什么优点，只是这种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死马当做活马医，“蒂雅……蒂雅……蒂雅很漂亮……很可爱……”

几乎是红着脸，他说道。

“虽然被主人这么称赞着，蒂雅很高兴。”小小女孩把头埋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但……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命运­精­灵存在本身，就是多元宇宙对‘真善美’的某种具现，所有的命运­精­灵在这方面都很出­色­。”

“蒂雅……”方明直到现在对命运­精­灵这一概念都是一头雾水，只是在手上这名女孩的注视下，他只能继续胡言乱语，“蒂雅……还能……还能……”

“果然，连主人都不知道蒂雅有什么用吗？”她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

在这种时候，方明没有选择，只能顺应着本能，说出他内心唯一的想法：“蒂雅……嗯……你还可以……嗯……卖萌。”

一瞬间的冷场。

然后嚎、啕、大、哭！

无可奈何的，方明只有再一次的安慰起掌心的小小女孩，然而这一次的效果，却并不理想，几次开口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回复——“主人是骗子，主人是大骗子，主人就知道骗人，主人最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混沌之中不存在任何可以指示时间的物品存在，方明只知道现在他已筋疲力竭，心力交瘁——而与他成鲜明对比的是，手心上那只小小的­精­灵依然中气十足，哭声未见丝毫的减弱。

——果然，女孩子这种东西最麻烦了！

有气无力的，方明想到。

然后——警报声响彻整个混沌世界，连掌心里的小小女孩都有那么一霎那停止了啜泣。

“到底发生什么……”方明有一种预感，某种突变即将发生的预感，他呆呆的望着远方，好一会儿后才看向手心上的­精­灵女孩，有些急迫的开口问道，“蒂雅，别哭了，有急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回应他的是女孩越演越烈的哭泣声。

“真是……”面对­精­灵女孩的不合作，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发出叹息，然后认命般的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降临——他有种预感，这是他命运的转折，也是崭新命运的开端——不知道好坏的转折，以及开端。

最终，在他静默的等待中，未知的命运降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一莫名其妙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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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如海，神威如狱。

神只的威严不容冒犯，耳畔传来的是如雷霆一般沉闷恢弘的男低音，没有任何来由，那庄严肃穆的神圣感令方明知晓那是来自至高无上的神灵的宣言：“空间之神迈卡蒂竭诚为救世主服务，请救世主为这一次次元跃迁进行打分，您可以在以下三个选项中进行选择：一、好评；二、好评如潮；三、一次堪称完美的服务——由于尊敬的救世主长时间没有进行选择，默认选项为三，感谢您的评价，再见。”

“……”庄严肃穆的神圣之音与荒诞不经的玩笑之言，令方明产生前所未有的倒错感，他木然的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憋了半天，难得的憋出一句脏口，“这……搞什么飞机？”

“嗯，你说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随后一只大手攥紧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似拎小­鸡­一般的提起，以冷漠无情到极点的声音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已经是军人，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不希望你刚刚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形出现第二次……你知道吗？”

如同剃刀一般锋利的眼神恶狠狠的刮过。

“是……是！”方明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是下意识的应答道。

“大声点，”光头的军装男子厉声说道，“我听不清。”

“是！”怀着畏惧的心理，他本能的服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命令，挺起胸膛，“是！”

“很好。”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一点好的意味，秃顶的军人迈开步子，走回队伍的前列，淡漠的扫视一眼所有人，而后走到第一排一个金­色­中分发型的少年身前，以如同恶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你小子！”

“在！”金发的少年大声应道，将右拳叩在左胸口。

“你这小子是谁？”秃顶军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严厉，金发的少年回答道，“西甘锡纳城区出身，名为爱尔敏·阿莱尔特。”

“是吗？”秃顶的军人嗤笑道，“这名字像一个蠢蛋啊，你父母给你取的吗？”

“是我祖父替我取的。”少年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洪亮，却不自觉的带上几分颤音。

听到这个回答后，秃顶的军人微微躬下身子，凶恶的目光与之对视：“阿莱尔特，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人类的胜利出一份力！”被这样凶恶的家伙注视着，少年的声音几乎带上几分哭腔，几乎是闭着眼嘶吼着。

“听上去不错，”本该是赞赏的话经由他之口说出，简直就像是威胁——不过之后的发展，比威胁也差不了多少——他猛然靠近少年，满怀恶意的话语的以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说道，“那就由你充当诱饵去做巨人的口粮吧！”

没有等少年回答，他伸手按住满脸恐惧的少年，转了一个方向。

“第三列，向后转。”他命令道，随后走到下一个少年面前，“你小子又是谁？”

“是！”经历过之前那名金发少年的前车之鉴，这名少年的鬓角忍不住溢出冷汗，但他还是回答道，“托罗斯特区出身，名为托马斯·瓦格纳。”

“声音太小了！”军人恶狠狠的说道，唾沫星子横飞。

随后少年又回答了一遍，但方明的注意力此刻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反而在意起从这里经过的两名与秃顶军人身穿极其类似制服的两人身上——他们似乎在谈论些什么，可是听不大清，只能依稀听到“训练兵”之类的字词。

“不对！”秃顶军人那令人畏惧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是猪圈出身，连家畜都不如！”

被他盯着的是一名黑肤­色­的女孩，此时女孩多多少少有些被吓到，竟然闭紧了双眼，哭喊着说道：“是，我连家畜都不如！”

方明对于这个家伙的反感不禁又重了几分，只是他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二年级学生，面对这样凶神恶煞的家伙，根本想不出任何可以制裁他的办法。

在强权面前，他只有低下他的头颅。

“你小子是谁！”军人的恐吓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完全是随机进行，方明注意到每个队列之中都有几个人没有被训话——也不知道是幸运儿还是上面有关系打点过。

“托罗斯特区出身，名为让·吉尔斯泰恩。”运气不好的一名黑褐­色­短发的少年回答道，在下一个询问目的的问话时，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震，随后不知道为什么放松了下来，回答道：“为了加入宪兵队，进入内地生活。”

“这样啊，”军人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小会儿，“你这小子……想去内地啊。”

“是。”少年回答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秃顶的军人提起了他的衣领，光秃秃的脑袋猛然一撞，随后注视着趴倒在地上捂住额头的少年，厉声苛斥道：“是谁让你小子坐在地上？在这种地方就软瘫的废物，还妄想加入宪兵队！”

之后又询问了几人同样的问题，回答都大同小异，唯一让方明在意的，只有【露丝之壁】这个词汇——它似乎指代着某种巨大的墙壁，但具体指代的是什么，缺乏有效地信息，根本无法推断出。

“反了，小子！”军人的声音再一次的拔高，方明向他所在的方向投注视线——只见他双手抓起一名少年的脑袋，将之提起，“康尼·斯普林顿，我应该一开始就教过你们，这个敬礼的动作，意味着向政府献出心脏的决心，你小子的心脏在右边啊？”

他的训话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视线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偏移到一边。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看以很清楚的看见一个正在咀嚼着什么的棕­色­单马尾长发少女，即使是被军人的目光注视着，也恍若一无所知的啃着手上的……番薯？

“你、你这家伙……在­干­什么？”秃顶的军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女孩吓得整个人都圆了，差一点噎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你！我说的就是你！你这个家伙是谁啊？”

“露丝之壁南区达屋帕村出身，名为萨沙·布劳斯。”

“萨沙·布劳斯……”军人咀嚼着这个名字，以­阴­沉的目光注视着她，“你右手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是蒸白薯，”女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刚刚的惊吓似乎只是错觉，“路过厨房的时候正巧看到摆放着这东西，一个没忍住就……”

方明听到这番回答时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这家伙是天然呆么？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在队伍中公然吃东西就算了，态度诚恳一些认个错就可以支会过去，但偷东西……这绝对上纲上线了好不？

“你这家伙，原来是偷得吗。”一如既往的­阴­沉表情倒是看不出多大的变化，“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拿白薯出来吃？”

“冷掉的话就得不偿失，”女孩的回答再次让方明大开眼界——能想出这种理由，并一脸淡然的将它说出，这绝对是一个人人才，“所以我判断应该趁现在吃掉。”

“不，我只是搞不懂。”军人问道，“你为什么要吃白薯？”

“你的意思是问‘为什么人要吃白薯’吗？”女孩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一瞬间的冷场，还没等军人做出回应，女孩又有了新的动作，她拿出白薯，扳成两半，拿在手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稍小的一半拿出：“分你一半吧。”

那神情间的惋惜和痛楚，简直跃然纸上。

“一半？”教官第一次流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下意识的接过那一半的番薯，看了好半天之后，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遵军纪，偷盗食物，出列，跑到没有一口气为止！”

女孩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应了声：“是！”

军人看着她，补充道：“今晚没有你的饭。”

女孩在一瞬间流露出了不亚于听到“其实我是你的父亲”这句话的惊讶表情，并在下一刻将这些惊讶尽数转换为悲壮。

军人没有理会一副燃尽了的表情的女孩，径直走到方明的身边。

“还没问过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调比质问其他人要轻柔很多，“你的出身。”

“露丝之壁南区，基耶纳镇出身，方明。”尽管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秃顶军人对他的态度有些特别，方明还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言辞说出，并回答了他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我是……为人类的胜利尽一份力而来。”

“很好。”出乎预料的，军人没有对这个之前出现过的回答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回到了队列之前，语气重新变的严厉起来，“我的名字是基斯·夏迪斯，是你们的教官，今天是你们成为训练生的第一天，是最轻松的一天，对于接下来的生活，我只想对你们说……”

他微微停顿，而后说道。

“欢迎来到地狱。”（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二世界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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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煤油灯的火烛摇曳。

方明伏在桌案前，提起一只伴随着他一道穿越而来的油­性­笔，默然良久，终于笔尖与粗糙的草纸相触，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在宿舍区之中响起。

人类。

这是他写下的第一个词语，使用的文字是汉字——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毫无妨碍的听懂并理解这个世界的语言以及文字，但无论是从发音还是语法来说，这里的语言都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甚至语系不同——换而言之，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汉字也是全然陌生的语言系统，因此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写下人类之后，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写下了第二个词汇。

巨人。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之后，他几乎没有与其他任何人交流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合群，而是他一直都在静静的听着其他人的交谈，静静的在心中描绘出这个世界的蓝图——现在，正是将心中的这幅草图整理归纳的时候。

巨人，听上去是一种巨大的怪物，从训练生的交谈之中，他清楚的认识到，这种超自然的生物是人类的天敌，它们以人类为食——不，它们根本不需要进食，啃食人类则是类似于人类拍死苍蝇那般厌恶的本能。并且它们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哪怕轰碎它们的脑袋也无济于事，只有使用兵团的立体机动装置，才能以特殊的手法杀死它们。

紧接着，他在人类的下方写下第三个词语。

兵团。

目前所知的人类唯一军事力量，人类的王国总计有三个或者四个这样的军事单位，他们承担起人类对抗巨人的主要职责——他在草纸上分别写下训练兵团、调查兵团、驻扎兵团、宪兵团这四个以兵团为后缀的词语。

其中，他在训练兵团这个词语上打了个圈。

他穿越而来所具备的身份就是一名训练兵团的训练生，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是有户口，确实存在的人，其他人对他的到来没有哪怕一点的疑问亦或是好奇，仿佛他穿越的只是灵魂而不是­肉­体——但显然不是这样，他的身体他自己熟悉，哪怕退一步说是平行世界的他，也不可能连伤口胎记都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摇摇头，把脑海中的不解驱散，继续依靠今天获取的信息描绘这个世界的轮廓——训练兵团并不是严格意义的兵团，它只是有兵团之名的一个训练机构，为其它三大兵团源源不断的输送新血，从这里毕业的训练生将会成为另外三大兵团的中坚力量。

然后，他的视线从“训练兵团”上移开，跳过“调查兵团”，停留在“驻扎兵团”之上。

驻扎兵团，顾名思义，是驻扎在人类疆土内部的兵团，他们的主要任务往往是镇压地方上的图谋不轨者，并维持社会的基本治安≤体上来说虽然不如宪兵队那般安逸，但基本上也是一个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出路，并且更重要的是，进入这个兵团的难度绝对要比进入宪兵队低上不少——方明十分清楚自己的跟脚，一个没有吃过太多苦头的普通高中二年级生，想要在这群训练生之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而宪兵团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三大兵团之中的特务机构，他们的职责是维系内区的基本秩序，并为国王效忠，待遇优渥，生活在内区，几乎不会有与巨人交战的机会，可以说是每一名训练生做梦都想要加入的兵团。然而在每一期都只有最优秀的十人才有资格加入并成为其中一员，是名符其实的­精­英队伍。

最后，方明的目光停留在一开始被跳过的“调查兵团”上。

所谓的调查兵团，所谋求的自然是调查——调查外区的神秘现象，是与巨人交战的先头部队，往往十个人之中只有一到两人才能存活下来，是传说中的死亡部队。如果不是死亡率太高，他其实蛮想加入这个兵团的，毕竟他的穿越之谜想要得到解答，他想要回家，回到父母身边，就必须去调查这个世界的神秘，加入调查兵团可以说是最优选择。

只是……他还不想死。

视线在“调查兵团”驻留相当一段时间后，他再次动笔。

这次写下的是“国王”。

这个世界是一个人类高度集权的社会，采取的政治制度是君主制，只是不清楚是君主集权制还是君主立宪制，但想来应当是集权的制度。人类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在集权的高压统治下尽管更容易滋生出腐败等问题，可对于人类这一整体而言，却更容易集中力量，行政效率也会大大加快。

写完“国王”之后，他稍加思考，写下了“立体机动装置”这个陌生的词汇。

立体机动装置，他是听他的室友艾伦谈到的一种装置，他曾说过“巨人那种东西，实际上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我们学会了如何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根本不足为惧”这样的话，但方明可不敢仅凭这么一句话就小觑巨人，或者是高看这种装置一眼。

毕竟，玛利亚之壁的溃败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在代表“人类”疆域的地方连续划下三道圆环，并由内向外为每一道圆环写下它们自己的名字——希娜之壁、露丝之壁、玛利亚之壁，笔尖在最外层的玛利亚之壁微微停留，而后打了个叉。

玛利亚之壁，已被击破。

击破者——他略作停顿，在“巨人”那一列写下两个名字。

超巨型巨人，铠之巨人。

这两个似乎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特异型巨人，是他们击破了人类为了抵御巨人而建造的玛利亚之壁，宣告了这场人类与巨人战争序幕的拉开——说起来，他一直都很好奇，人类当时是如何建成高达五十米，环绕整个人类社会一周的巨大墙壁——需要的海量资源在当时那个情形很难满足不说，巨人的­骚­扰更是一大难题。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这个疑问没有任何训练生能够解答，或许那位光头教官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打死他也不会去问那个­阴­沉的可怕的男人。

有心理­阴­影。

不过——最可疑的还是……

在业已清晰的世界轮廓上方，方明再次写下了两个名字。

帕罗蒂雅以及……迈卡蒂。

前者，那个自称是他命运­精­灵的小小女孩，以及那如梦似幻的经历，是他一切变故的开端，而最后终止那场幻梦的，是令整个世界都为之悸动的警报声——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警报声怎么看怎么可疑，十有八九预示着什么，甚至他的穿越恐怕也与之脱不开­干­系。

还有迈卡蒂——这个声音的主人自诩神明，并且掌握有空间的权柄，如果说在那片苍白混沌的世界之中与帕罗蒂雅的邂逅是开端的话，那么这一位神灵显然就是他穿越的执行人，而从祂的口吻来看，自己似乎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

——救世主。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像他这样全国要多少有多少的平凡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成为救世主这样伟大的人物？况且救世主这个称呼，怎么看都充满了不祥——救世主，拯救世界之人，听上去挺崇高挺伟大，然而想要拯救世界，世界或者人类必须先面临濒临毁灭的危机——而在这个世界，依这个前提进行深思的话……

巨人的世界发生了变异或者进化，出现了超巨型巨人和铠之巨人这样足以击穿人类防御体系的变异种……这类的巨人到底有多少，人类仅剩的两道防线还能挡住它们吗？对于这几个问题，方明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不敢下定论。但结合救世主这个称呼，他隐隐有所猜测——人类接下来的情形恐怕不容乐观。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留在训练兵团的原因所在。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巨人在粉碎玛利亚之壁后没有停下入侵的步伐，继续将露丝之壁凿穿，仅余下希娜之壁的人类丧失大片的土地与人口，仅余下来的空间能不能继续生存下来还是未知数，更别说巨人拥有击破玛利亚之壁与露丝之壁的力量，之后的希娜之壁真的能抵御巨人的第三次冲击吗？

所以，归根结底掌握能够扼住命运咽喉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与他的室友艾伦相比，他不是心灵和意志十分坚定的人，他怕苦怕累，思前顾后，行动力也有所欠缺。但和生命相比较起来，这些不足都属于可以克服的——意志力不坚定可以培养，行动力的不足可以锻炼，唯独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不想死。

方明明白这一点，所以决心加倍努力的活着。

“如果有一个任务系统随我一道穿越的话，”把笔搁下，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寂静的夜­色­，不无调侃的说道，“剧情一定是这样展开吧——第一个任务是加入训练兵团，并从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随后奖励能够提升自我能力的武器装备秘籍，然后我属­性­UP，大杀特杀，展开超神之路……”

然而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语间最后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未来到底在何方？

——他一无所知。（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三失意者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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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平衡，集中­精­神。”光头教官基斯·夏迪斯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阴­沉，那鄙夷的眼神以及不屑的语气，让人感觉他不是在面对一帮训练生，而是一群残渣，“适应­性­测试是每一名合格的士兵都要通过的基础中的基础，连这个都无法掌握的家伙，连成为诱饵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配称之为士兵。”

说完，他环视一周，视线在一个方向上驻留。

“你在­干­什么！”稍晚一些儿，方明耳边传来一个如雷霆一般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少年下意识的想要将头抬起，然而受限于某位被上帝的苹果砸坏脑袋的大科学家发现的万有引力，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一双军用大靴。靴子的主人说起话来可没有留一点情面：“身体无法把握好平衡的话就用你的脑袋去思考——就算是挂一头猪在上面我相信它也能做得比你好，蠢货。”

脑袋离地面只有几公分的方明羞红了脸，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能目送着军靴的远去。

但随后，视界的边缘却再次出现了两双同样形制的军大靴。

“虽然这只是基础之中的基础，不过在这一阶段就看出他们使用立体机动的天赋……”嘈杂的训练场地之中勉强能听清的平静声音，­操­场上的那两双军靴在此处停下脚步，随后声音再次传来，“你看，没有丝毫的摇晃，究竟该做什么该怎样做，恐怕她心里已经完全领悟了，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似乎是在对某一名训练生的表现做点评。

稍稍停顿之后，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军靴的方向微微挪移，似乎是在观察着其他的训练生。

“——看来今年有不少优秀的训练生啊。”

他做出结论。

“那个……”另一个声音，或者另一双靴子的主人说道，“你看他呢？”

短暂的沉默，而后传出的是半是叹息的回答：“那样子也能算是一种天赋吧——有时候就算有足够的­干­劲，有些事情还是不如一般人。”

这是在说我吧？方明挑了挑眉头，却没有发作——稍稍晚上片刻，他便冷静了下来——对方所说的不一定是他，至少他一直没有表现出足以令人侧目的­干­劲或者说行动力，或许还有其他人的表现如他一样糟糕也说不定？

想到自己或许不是这一期的训练生之中的吊车尾，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但好景不长，军靴的视察者们随后的对话彻底打碎了他的美梦。

“那……那个呢？”靴尖的方向微微偏转。

“嗯？”惊疑不定的声音，些后夹杂着少许笑意，“这已经不是天赋所能说明的问题，能够使用测试装备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的人，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呜呜！”听到这番话后方明剧烈的挣扎起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看，他似乎能听得到我们的说话。”他挣扎的模样被两人尽收眼底，其中一人如此说道，另一人则收敛了语气之中的谈笑，“我们虽然没有控制声音，但能在如此嘈杂的情形之中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看来他在其它领域有着独到之处。”

其后，两人的声音完全听不到，只能看到两双靴子的远去。

一直到训练结束，方明都没有从自己绑的死结中挣脱出来——甚至连那个光头的教官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个根本找不到绳头在哪的一团乱麻解开，然后对着他和艾伦这仅有的两名没完成任务的训练生一通训斥，才宣告解散。

当然，解散的只有其它的训练生，方明和艾伦还是被要求继续训练。

“只要按照基本要求来做，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此时说话的人名叫三笠，是一名黑­色­短发的丽人，是本批训练生之中在适应­性­方面表现最好的人，据说和艾伦是青梅竹马，因此和爱尔敏一道留下来陪艾伦训练，当然，得益于此，方明也连带享受起了这特别指导，“你们不要苛求自己能做到很完美，只要注意保持前后的平衡，然后慢慢的在束腰和脚底的皮带上承载自己的重量。”

“冷静一点去做，一定能行。”爱尔敏也打气道，“连我都可以做到。”

你能做到不代表我也能做到，人和人的才能都是不一样的——方明很想这么说，但彼此还不是很熟悉，而且室友之间或多或少也要保持一些余地，是以这句话在他嘴里憋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口，反倒是他的另一位室友——艾伦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我们再试一次，方明！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这家伙是热血笨蛋吗？

他想到，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对方，点了点头。

然后——

“方明，这次是蝴蝶结……”爱尔敏有气无力的说道——先是缩帆结，再是普鲁士结，到现在的蝴蝶结……眼前的这个家伙，可以说没有一点进步。

而另一边，艾伦的情形显然也不容乐观。

尝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不说，最后一次还因为没有掌握好平衡一头栽在了地上，殷红的血­色­从头皮里渗出，看上去颇为渗人——今晚的训练只能到此为止，爱尔敏和三笠一左一右抬起他，向医疗室的方向跑去。

只剩下……

“真是可怜的艾伦。”目送着他们离开，方明幽幽一叹，随后在傍晚的凉风中感觉有一些冷，下意识的裹紧了身子的他，直到此时才慢了一根筋的反应过来，“等等！你们先帮我把身上的蝴蝶结给解掉再走啊！”

可惜，为时已晚。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倒吊在测试器材上。

寒风呼啸。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处理好伤势的艾伦次一脸歉意的替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结，而这个时候，方明全身的气血都已经不畅，连意识也不太清醒，好半天才认出了眼前这几个一团模糊的圈圈的真面目，只是那时，就算是生气的气力他都没有剩下，两条腿完全就是软的，最后还是被艾伦背回去的——直接背回宿舍区。

尽管还没有吃晚餐，但现在他一点食欲也没有，只能病怏怏的倚在艾伦身上。

在回去的路途上，他们碰上隔壁宿舍的两人——似乎那两人在适应­性­测试方面表现的不错，一心要摆脱目前困境的艾伦很自然的便向他们询问关于控制自身平衡的窍门。但得到的非但不是认真的回答，而是毫不留情面的嘲讽。

“你问控制姿势的诀窍？”个子矮小的短发训练生用一副欠揍的样子说道，“很抱歉，我是一名天才，我只能说靠感觉吧。”

“我倒是想反过来请你教教我，”他身边那名个子略高的训练生带着满满的恶意说道，“出了那种洋相之后还能保持理智的秘诀何在啊？”

“你这个家伙……”艾伦脸上浮现出怒意，但却被爱尔敏拉住。

“不过啊，”自称为天才的矮个子男孩继续火上浇油，“你昨天不是说软弱无能的人离开就好？不对么……难道是没有才能的家伙只能离开？究竟是哪个啊。”

艾伦的动作忽然僵住，随后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

“够了！”不要说艾伦，就连方明都看不过去——这个家伙，在昨天还一副谈笑宴宴的样子，今天就冷嘲热讽，还专门捡痛处捏，做人有这么不要脸的吗——火气上头，加上本来­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他没有多想，猛地一拳直扑对方面门而去。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男孩被打的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撞在墙上。

这一场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要说其他人，就连方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认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被打飞出去的男孩同伴那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只听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们……想打架？”

艾伦和爱尔敏都没有回话。

方明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话头：“惹事的可是你们。”

“是你们先动的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事实上方明觉得他是不敢和他们动手，这一边到底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同伴又一开始被打倒，如果真的爆发冲突，一定会是一场一面倒的殴打。

“但是你们挑衅在先！”方明的声音也拔高了起来。

他想要退让，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退让——狭路相逢勇者胜，在争锋相对的时候可不能让敌人知道自身的虚弱。

“混蛋！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我要你死！”正当对面那名训练生流露出退却的姿态时，最先被击倒在地的小个子训练生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摸了摸红肿的脸颊，随之暴怒，猛地冲了过来，一拳向他的脸上砸去。

这一拳下去，毫无疑问倒飞出去的会是方明。

但是——

这一拳最终没有砸落。

并非对方手下留情，而是……艾伦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拳头。

“够了，”艾伦一手把他拨开，而后居高临下的俯视跌倒在地的他，“我不是软弱无能的人，从哪里跌倒我就会从哪里爬起，让我们拭目以待。”

“艾伦……”爱尔敏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走吧。”艾伦说道，“我们还要加倍努力呢。”

他转身，回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四超越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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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潜能是有限的——肌­肉­纤维的强度，神经系统的协调能力，视网膜的动态捕捉能力，林林总总，人类虽然能依靠锻炼等手段强化自我，但终归有一个生理上的极限存在，只不过这个极限离绝大多数人都相当遥远。

然而这个极限又并非牢不可破的门阀，比起绝对值更类似于一个近似数——在数十年之前，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体育研究所的鲁丁格·普莱斯博士根据研究和计算曾认为，人类百米跑的极限应当在十秒左右。然而在现在，这个所谓的极限被一名名优秀的运动员不断刷新，或许有竞技装备在不断进步的因素，或许有个人身体素质有所不同的因素，可难道就没有人类的主观努力，人类的自我超越？

方明一直相信这种主观­性­的存在。

即使是现在。

——最后两名不合格者中的艾伦，已经先一步的脱离了苦海。他的确具备才能，即便是损坏的训练器材，也能够凭借那惊人的意志力维持住一瞬间的平衡。而一旦更换了未损毁的测试装置，他也能如同绝大多数人一样，凭借器材稳稳的立于半空之中。

但方明不是艾伦，没有他那样强大的意志，也没有他那份才能。

他的那份测试器材是完好的，但他依旧难以达到最基本的标准，连续两次尝试，最终收获的只有痛苦——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依旧无法达标，等待他的只有离开训练兵团这一条路可走。

方明不是很能吃苦的人，也曾想过放弃——就算巨人会攻破露丝之壁，就算世界将要毁灭，即使能加入宪兵团，掌握立体机动装置，难道就真的能扼杀那该死的命运？而且，世界会不会毁灭还是两说，即使会估摸着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像拯救世界这样的任务对他实在是太过遥远，凭什么他要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奋斗？

消极的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个圈，很快便被他排除在外。

——强者主宰命运，弱者屈从于命运。

自己是强者还是弱者？方明并不知道，他知道只是，他不想就这么窝囊的离开。

“加油！”那是艾伦的声音。

“加油！”那是爱尔敏的声音。

“加油！”那是三笠的声音。

还有些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他们想要表达的事情却透过他们的目光表达了出来——有友善的目光，有敌视的目光，有期许的目光，有幸灾乐祸的目光——最后一道目光来自昨天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的小个子，看着他那一副你不行你不行你就是不行的样子，方明的心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本来岌岌可危的平衡一下子莫名其妙的稳住。

然后特意看了眼对方那如同吃了苍蝇一样的憋屈表情，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依旧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

他的平衡完全靠绷紧僵直的身体来实现，对体能的消耗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依靠着不服输的信念，凭空涌出一股气力差不多已经是极限，想要再坚持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尽管他不打算放弃，也咬牙坚持了下来，可到底能保持这脆弱的平衡多久，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因为他知道——那个结果一定是他所不愿意接受的。

然而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所谓的极限，或许能够抵达，或许能够稍稍超越，但最终那道鸿沟，不可逾越。

能够逾越者或可称为英雄，而逾越这道最终壁垒的现象被唤作……奇迹。

方明相信奇迹和魔法是存在的，却从来不相信它们会是如此廉价的存在——至于英雄，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只是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天朝高中生，怎么能做到神话传说中那些故事的主角一样，超越自己身为凡人的极限，向苍穹怒吼，向神祗咆哮，向命运发出不屈的呐喊……

我怎么能……不，我必须做到。

他咬紧了牙关——背上所肩负的期待，即使辜负一次也太多了。

他不想再一次的辜负其他人的期待！

不想！一点也不想！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方明榨­干­了自己最后一分气力。

我……终究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想到。

旋即——黑暗袭来。

意识渐渐模糊，唯有­性­灵超脱其上——而后似乎进入了某个临界点，魂灵……或许是魂灵吧，在这一瞬间忽然拔高，脱离了身体，脱离了大地，脱离了天空，脱离了星空，脱离了这方世界，在一眨眼的时间之中来到了时光的彼岸，混沌的尽头，顺着无穷无尽的黑暗长河漂流，忍受着前所未有的严寒与孤独，微渺的灵魂在这无限的空旷世界之中漫无目的的漂泊着……

似乎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旅途，连时间在永恒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直至——

他感受到了一团光，在黑暗之中一团无比璀璨无比广博无比温暖的光。沐浴在这团光芒下，他就像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中，忘记了之前的紧张，之前的忐忑，忘记了一切的不安。似初生的婴孩，他发出纯净的呼唤，然后得到了回应。这团近乎无限的光芒中一点无比微渺无比纯粹的光明从母体上剥离，降临在这方世界，降临在他的心象世界。

也降临在他的心间。

无穷无尽的黑暗被驱散，他的­精­神，他的意志，他的心灵……大放光明！

随后仿佛燃尽了最后一缕生机一般，意识彻底归于沉寂。

“失去意识了吗？”基斯·夏迪斯看着眼前彻底没有声息的少年，深深的叹息一声，“真是可惜，有时候人的天赋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他这句话差不多是为这场测试划上了句号。

“我宣布……”他说，但说到一半时被打断了。

“教官！”艾伦忽然说道，挣脱了爱尔敏的束缚，“方明他还没有倒下——你看，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始终没有失去重心——如果这都不算一名合格的战士，那么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战士，永远不会倒下！”

光头的教官沉默着。

——意识陷入昏迷，只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就能掌握身体的平衡，并且完美的无懈可击，这份才能完全可以说惊世骇俗。然而当他清醒的时候，身体的协调能力反倒是糟糕的一塌糊涂，这家伙的适应­性­评估到底算通过还是没通过？

在他的记忆中，训练兵团始终没有发现具备这类素质的人——也就是说没有前例可依，只能以他的判断为基准。

是让他离开，还是让他留下？

这个念头不过是一出现，便被他抹消——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犹豫。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年少年身上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之光，并且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能被拯救的话，拯救者一定是这名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特长的少年。

这是种矛盾的感觉，但意外的一点也不别扭。

假使硬要给这个感觉安放一个名头的话，或许应该称之为……

天启。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方明。

在心中做出决断之后，他没有说话，依旧­阴­沉着那张脸，只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不置一言。

这无言的回答让所有人暂时都随之失声，稍稍晚上一些，艾伦的欢呼声才响彻云霄。

直到第二天，方明才再次醒来。

身体是预期之中的酸痛疲软，然而­精­神状态却异乎寻常的安定。

这里是医务室？

看过一眼后他认清了自己的所在——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训练兵团的医务室。

“这么说，我是通过了吗？”

如此说道，方明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在记忆的最后，他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只是隐隐记得自己似乎跨越了某一条界限，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说不定是觉醒了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这种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但在这种时候吐槽自己算是仅有的乐趣，也是舒缓压力最有效的方法——归根到底，他根本还不能确定他是否通过了训练兵团的适应­性­测试，毕竟以他那样的表现，距离合格线应当还有一定的距离。

可如果真的失败了的话，他也不会留在这里，早就会被那个死人脸教官给丢出去！

正当他考虑着自己的未来时，医务室的房门被推开了。

“方明，你醒了啊呀。”艾伦大大咧咧的走到他的旁边，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恭喜你，你的适应­性­通过了，等你能够离开医务室之时，就是正式参与训练的时候。”

“嗯。”方明被他拍到的地方有些痛，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略微迟疑，而后伸出手来，“今后请多多指教了，艾伦。”

“你也是。”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五抉择前夜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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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兵团，档案室。

“三笠·阿克曼，东洋人血统，与同期训练生艾伦、爱尔敏等皆出自被摧毁的玛利亚之壁内的西甘锡纳城区。”指尖摩挲着档案文书那粗糙的纹路，“本期训练生之中最优异者，完全掌握了所有科目，在历届中也算得上是史无前例的天才，拥有优秀的身体能力与战斗技艺，一人的表现足以与一百名士兵匹敌。”

“真是名优秀的士兵，”奈尔·德克说道，目光在此微微驻足，“与同期生艾伦·耶格尔相交甚密，分配意向乃是调查兵团……原来如此，可惜了。”

轻轻一句带过，宪兵团的团长随后翻页。

——再优秀的士兵也只是士兵，宪兵团所需要的从来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拥有政治才能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调查兵团正是像她那样善战之人最理想的归宿。当然，少了这一把好用的尖刀，也怪可惜的，但仅此而已。

他翻到了档案的第二页，履平微微起皱的纸张。

“莱纳·布朗。”他读出写在之上的名字，“本期训练生之中排名第二的优秀者，在各项科目之中均取得相当优异的成绩，有着顽强不屈的体格与意志力，深得同伴的信赖，有统领部队的潜质，是士兵这个称呼最好的代言人。”

“分配意愿是宪兵团。”即使读到这里，男人的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多的波动，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眉头，似在意又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看来是一个好苗子。”

——是一个需要重点培养的种子，然而种子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在的浇注与打磨之下最终会长成什么一番模样。更重要的是，种子这种东西，重要是重要，可从来不是­精­贵的东西，每隔上三年就会有新的一批种子，一个人哪怕再怎么优秀，在整个人类面前永远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在这一点上，他亦然，甚至王座上那个男人也是亦然。

止住大不敬的思绪，宪兵团的团长翻开。

“贝特霍尔德·胡佛。”读出104期训练生之中以第三名毕业的优异者的名字，“以成为宪兵为目标，掌握了一切技巧，是所有训练生之中最具潜力者，然而行动力以及意志力的欠缺，这一短板作为士兵而言太过明显而致命。”

这一次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奈尔·德克翻开。

——一个没有成为士兵最基本素质的人，来到宪兵团没过多久大概就会与宪兵团的风气相同化吧？这样子的士兵，哪怕天赋再优秀，技艺再高超，在主要成员以训练兵团毕业生前世为构成的宪兵团中，也掀不起一点浪花，实在不值得为之花费心力。

“阿尼·利昂纳德。”指尖在以第四名的成绩毕业的训练生的名字上摩挲而过，“斩击的切入无懈可击，近身格斗的技艺无人可出其左右，但­性­格过于孤僻，在团队协助上比较困难，更能在单独行动之中发挥自身的能力，将任务交给她的时候应仔细斟酌任务的内容，分配意向是宪兵团。”

读到此处，宪兵团的团长不由侧目。

“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他如是说道——在主要任务为维系王室统治的宪兵团中，对人作战的格斗记忆远比使用立体机动装置要重要的多。像这名金发碧眸的女战士一样­精­通格斗技巧的士兵如果能够加入，一定会成为宪兵团里一把好用的尖刀。

不过，一把刀而已，不足以令他太过关注。

“下一个是……”

他读出第五人的名字：“艾伦·耶格尔。”

微微的停顿：“出身于西甘锡纳城区，亲眼目睹双亲被巨人啃食，对巨人具有无以伦比的仇恨，以超凡的意志力以及行动力方面在整期训练生之中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以及号召力，对人格斗术仅此于三笠·阿克曼，志愿是调查兵团……”

——可惜了。

奈尔·德克略微有些惋惜：士兵方面的才能，宪兵团的团长并不看重，他真正重视的乃是人的意志力以及行动力，具备这样素质的人才是宪兵团，不，才是整个人类社会所真正需要的人，更何况他的抉择还会影响到这一期的训练生首席。

——埃尔文那家伙，这次可是赚大了。

如此想着，然后翻页。

“让·吉尔斯泰恩。”平淡的口吻读出第六人的名字，“对立体机动装置的理解很深，能够充分发挥其­性­能，并且对现状的认识能力很高，很适合成为一名指挥官。不过，­性­格方面太过尖锐，很容易引起和其他人的冲突。”

“——志愿是宪兵团吗？”

读到此处，眉头皱起：有才能的人加入宪兵团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宪兵团所需要处理的事务相对其他兵团而言十分复杂，太过尖锐的­性­格，十有八九会给宪兵团乃至他自己带来相当的麻烦，这是宪兵团长所不乐于见到的。

——不过，他对此的反应也仅仅是这样，宪兵团讨厌麻烦，但从不惧怕麻烦。

“­性­子需要稍稍打磨。”

做出最后的评价后，他没有再看训练生第六人哪怕一眼。

“马尔科·波特。”翻页，读出第七人的名字，“­性­格平稳，是104期训练生之中罕见能够团结所有人的人才，能够冷静的分析和处理问题，擅长于团队协作，毕业后的分配意向是宪兵团。”

——中规中矩的家伙，好在宪兵队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家伙。

微微点头：

“稍微花费一点­精­力去培养吧。”

“康尼·斯普林格，”轻轻的读出下一个名字，“平衡感良好，懂得时常会在行动中加入一些小聪明，但头脑运转迟钝，经常会在作战中做出错误的判断，分配意向是宪兵团吗……还真是让人头痛的家伙。”

奈尔·德克不喜欢这样的愣头青，只是作为训练生之中的前十，他有资格选择想要加入的兵团，即使身为宪兵团团长的他也无权拒绝。

翻页。

“萨沙·布劳斯。”第九人的名字被一带而过，“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直觉，但也因此不适合组织行动，运动神经敏锐，体力超强，能够连续不断的奔跑数个小时，如果处于饥饿状态会大幅度提高个人战力，分配意向是宪兵团。”

没有对她发表任何评价，奈尔·德克翻开，然后目光一滞。

“赫利斯塔·兰斯么？”宪兵团的团长驻留在文案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但依然以平静的口吻读出接下来的评语，“­性­格善良，很替其他人着想，在同期训练生之中很受欢迎，具有平复人心的温和气质……分配意向是调查兵团吗？”

眉关紧锁，而后舒展。

“没办法了。”他说道，随后下意识的翻页——尽管只有前十人有资格加入宪兵团，但并非意味着宪兵团所有人都是每一期训练生之中的前十，其中有一部分是贵族的子嗣，还有一部分则是没进入前十，却具有一定天赋之人。

“尤弥尔。”他读出下一个名字，“拥有高度身体能力的少女，潜在能力应该相当高，原本在104期的训练生之中可以排名在十名以前才对，是她本身­干­劲的缺乏，还是尚未完全发挥她的潜能？总之，是相当令人扼腕的人才。”

“分配的志向也是调查兵团吗？”

如此说道，继续翻页，如果感觉没错，这应当是最后一页。

“方明。”奈尔·德克读出最后那个拗口的名字，“在104期训练生之中排名第十七，就身体素质而言，并不如何出­色­，意志力勉强倒是可以称得上出众，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超凡的亲和力，并且当失去意识之后，会出现有着高超技艺以及怪物般战斗本能的里人格，对身体的驾驭能力简直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倒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他说道，“意愿是驻扎兵团？真罕见。”

——于他这个身份的人而言，方明失去意识后强悍的战斗本能仅仅是有趣而已。

合上这份档案，他偏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已然到来的男人：“埃尔文，这期你们调查兵团看样子能够接受到不少优秀的种子，恭喜了。”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想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三大兵团之一，调查兵团的团长，其名为埃尔文·史密斯的男人看似随意的回复道，“况且若要说到­精­锐，宪兵团才是真正的人才济济。”

短暂的停顿后，他问道：“奈尔，有看到什么心仪的人选吗？”

“很抱歉没有，”宪兵团的团长说道，“没有什么特别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或许有那么几个还看得上眼，但其中不少可是跑到你们调查兵团那边去了。”

“是吗？”埃尔文点点头，看不出太多情绪上的变化，“这只是之前调查的意向，没有等到最后的宣誓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对。”奈尔·德克说道，不置可否，“那我就等待着宣誓日的到来吧。”

他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伴随着足音的湮灭，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章六抉择前夜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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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加入调查兵团。”

坐在冰冷的石阶之上，金发碧瞳的爱尔敏忽然说道。

时间是方明穿越而来的第三个年头，第104期训练生毕业的前一天夜晚，就在刚刚，即将分别的训练生们一同聚在食堂之中讨论彼此的未来。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艾伦再一次的被质疑他的选择，并且有人还失言说出相当不合时宜的话语——“巨人是不可战胜的”。

随后，艾伦自然而然的发表了一番宣言，然后离开了陷入沉寂中的餐厅。

当方明与爱尔敏与三笠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冰冷的石阶之上，一个人在夜­色­之下用手背擦拭着他泛起红肿的双目上的泪水——之后便发生了最开始的那一幕——平素偏向于文职人员发展的爱尔敏说出那撼动人心的话语。

“爱尔敏，你是认真的吗？”艾伦略有些接受不能的问道——作为爱尔敏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十分清楚这个童年的友人所擅长以及所欠缺的是什么，加入调查兵团这样时刻出没在危险之中的兵团，对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你的课堂成绩可是第一啊，要好好的利用这样的优势。”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爱尔敏说道，清澈眼神之中的那份决意，是无法欺骗他人的。

“我也打算加入调查兵团。”方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

“你不是打算进入驻扎兵团的吗？”艾伦回过头，看着身后那名自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以来，外貌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的少年，“你不是说自己喜欢平静的生活，不希望每日每夜战斗在第一线的生活吗？”

“但你和爱尔敏在那里啊。”方明平静的说道，“我这个人与其说是喜欢平静的生活，毋宁说是喜欢波澜不惊的生活，看上去这两个词似乎是同一个意思，然而却有很大的不同——我所谓的波澜不惊，其实是某种意味的痛恨改变。我和你们说过吧，在这里我熟悉的人只有你们这几个，你们对于我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伙伴，你们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艾伦你要知道，你其实并不孤单。”

“……”艾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三笠的声音适时传来。

“我也想加入调查兵团。”她说。

“你不是首席吗？”艾伦将视线从方明身上移开，停留在坐在他斜后方的黑发黑眸少女的身上，随后大声的说道，“你就给我去宪兵团啊！”

“你要去宪兵团的话，那我也去宪兵团。”三笠平静声线之中蕴含着的决心，任谁也可以感受的到，“你要去驻扎兵团的话，那我也会去那里——艾伦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早死的。”

艾伦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偏过头去，嘟囔着道：“我可没有拜托你那种事啊……”

“我……”似乎是在对他刚刚那番话的回应，三笠说道，“可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漫长的沉默，来自西甘锡纳城区的三人与异域的来客一同仰视着头顶的那片星空。

他们在想什么，方明不知道。

但方明清楚的认识到，他想家了，想念不知何处的遥远家乡，想念那个已然渐渐陌生的家，想念三年以来只在梦中相见的父母，想念一同分享欢笑分享泪水的伙伴们……还有一直没有向对方表白过的心仪女生。

三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过哪怕一点痕迹，在这三年的时间之中，他不曾长高，不曾长胖，不曾长瘦，一切的一切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甚至从外表上来看，他依旧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十七岁少年——在三年前，艾伦还比他矮大半个身位，而如今，只比他矮小半个头。

为什么即使经历最严厉的训练，他的身体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变化？

方明不知道，以他的学识根本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在几番思量之后，也只有把这个问题和他穿越的原因一样暂且抛之脑后——比起这些不解之谜，更应该关注的，果然还是如何应对巨人这个问题。

——巨人。

不知从何处来，不知有何目的的迷之生物，其弱点是颈部附近区域，只有攻击此处，才能真正杀死巨人。否则的话，即使轰碎它们的脑袋，绞碎它们的心脏，它们也只是暂时的倒下，不需要多少时间便能再次站起。

而这样恐怖的生物，却是人类的敌人——它们不需要进食，却以捕食人类为乐，在将人类嚼碎之后，不具备消化能力的它们，在享受了乐趣之后会被混杂在一起的人类残留物吐出，最后留下像呕吐物一般的血­肉­残渣。

调查兵团所要面对的，正是这样的敌人。

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勇气、决心以及……立体机动装置。

所谓的立体机动装置远远没有他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复杂，往简单方面说，仅仅是一套使人类能在复杂的地形之中保持高度机动­性­的腾空装置，其作用仅仅是让习惯于二维运动的人向三维运动发展。但不要小看这套装置，没有这套看似简单的装置，仅凭借普通的人类士兵，想要攻击巨人的后颈­肉­，简直难如登天。

然而即使是有了立体机动装置的帮助，也仅仅是将那个登天的难度下滑到凡人有可能能够达成达成的地步——只有最为­精­锐的士兵，才有可能一对一的杀死巨人，并且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因此而丧命。

调查兵团的死亡率是三大兵团里最高的，而方明即将加入的正是这个死亡兵团。

如何让自己不死？

这是摆在他面前最急迫的问题，他必须要为这个问题找到答案。

是力量？不，以最常见的十米高巨人为例，基本上只有最­精­锐的士兵才有资格独立猎杀这一级别的巨人——听上去或许不是一件难事？然而要知道在野外，巨人的数量已经多到夸张的地步，真正战斗起来，它们可不会讲究战斗的荣耀，讲究一对一。不要说他这个对战斗并不怎么在行的人，就算是三笠或者艾伦，都不一定可以在与巨人的战斗之中保证自己的生还，不然的话，当听到三笠也要加入调查兵团，艾伦也不会表示反对。

——那是实打实的与死亡同行。

尽管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心灵意志都比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之时强上了太多，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强到足以探索世界的外侧，足以在与巨人的战斗中游刃有余——越是融入这个世界，他越是明白，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失误，其结果都有可能会是毁灭­性­的——因为这个失误而死的人可能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更有可能是他的队友，他的朋友。

既然力量不行的话，那智慧？对此方明只能摇头。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二年级生，即使在这个世界过去了三年时间，他也没感觉自己的思维成熟多少。或许临场应变以及策略能力能够位居于训练生之中的大多数人之上，但也仅此而已，他想不出什么值得称赞的谋略，也做不到未卜先知的神奇预知。妄图依靠那与天才相去甚远的智慧求生，无疑是痴人说梦。

既没有力量，又没有智慧，那么说……只有虚无缥缈的运气？

或许还有……那个‘里人格’。

谈起里人格，他感觉有些怪怪的——明明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有这么一个人格？他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人格分裂的前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梦游之类的怪异举止——况且，就算有，他也不可能一穿越到这里就能迅速的进化出超级战士一样的人格，杀戮本能连见多识广的教官都会为之变。

不过，里人格的出现以他失去意识为前提——而在战斗之中，失去意识基本上也意味着身体机能的严重受损，等那个时候里人格再怎么强悍，也无力回天。如果真的将希望寄托于那样不靠谱的东西上，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归根结底，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艾伦、爱尔敏以及三笠，随后在心底补充道：

或许，还有伙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序章身为管家的我

?我的名字是堀江清水，据说是一名穿越者。

为什么要用据说呢？事实上，本人对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一无所知，告诉我这个情报的是我胸前这个黑不溜秋的话唠傲娇项链。

“谁黑不溜秋了！谁话唠了！清水！你给我说清楚！”

你看，它又傲娇了。

“你才傲娇了，你傲娇一户口本！”

你看，它就是这么一个傲娇的家伙。这个傲娇的家伙自称是异世界的神器，名作灵魂庇佑者阿斯雷姆，是前世我最钟爱的兵器，在前世重伤将死的我撕裂空间来到了这个世界，强行贯通这个世界的根源之涡，它浏览了记载这个世界一切过往的阿卡夏记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无上存在。

当然，吹牛谁不会吹，自从我拥有它以来，除了可以知道敌人模糊实力之外，就只发现它吐槽这一个能力——而且，你看它这灰不溜秋的样子，别说什么异世界神器了，你说就是从垃圾场捡来的都有人信。

“清水！我跟你没完!”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你看这么多人都用这么诡异的目光看着我，我怀疑他们不怀好意，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大小姐。阿斯雷姆，一级战备，扫描这附近的生命等级。”

嗯，忘了介绍，穿越者只是我的身份，我的职业是……管家，是羽生家，不，已经没有羽生家了，我，堀江清水，只是羽生怜大小姐一个人的管家。

“什么管家，明明就是女仆控和萝莉控啊！”

什么女仆控咱可以理解，虽然我不控女仆，但三年前我在白皇向小玛利亚表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但萝莉控是什么意思啊！咱对萝莉什么虽然有爱，但咱控的是女高中生啊！你从哪里看出我是萝莉控啊！

“哟~笨蛋清水，你爱不爱大小姐。”

当然，大小姐是我生命的意义，不，甚至是超越我生命的存在！

“这么说就对了，大小姐才多大啊！她比三千院家的大小姐还要**一些，啧啧，你敢说你不是萝莉控，你这个**啊，**清水！”

我对大小姐的爱是纯洁的，是超越年龄的！大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没有她，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如果没有大小姐我早就坠入不知止尽的黑暗深渊之中了，我已经说过了，大小姐就是我生命的一切，是我生命的光中之光！

这就是身为管家的我，堀江清水的管家宣言！

“那个……”脆生生的声音，是大小姐，“清水桑，清水桑，你总这么做会给大家带来困扰的，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是……但是，下次清水桑能不能不要在女厕所门口等我哩？”

女厕所，这与大家的困扰有什么关系么，阿斯雷姆？

“清水，你这个笨蛋！你这个**！你还不懂嘛！难道你的属­性­是毒舌加天然么！”

“那个……大小姐。”虽然不懂大家的困扰是什么意思，但大小姐所说的就是真理，“知道了，如您所愿，下一次我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那……”大小姐脸红彤彤的扫了一眼四周，“我们走吧，清水桑，已经给大家带来了太多困扰了。”

“嗯，大小姐，我们走吧。”

我小心的牵起大小姐的手，大小姐的身体并不太好，本来如果继承权没有被那群该死的家伙抢走的话，以羽生家的财力，维持大小姐的健康根本不是难事，可是现在……大小姐的身体每况益下，虽然还不至于危机生命……但……不能想，不能想……如果这一次能够拿到圣杯的话……

“清水桑，冬木市真的很好玩么？”大小姐开心的停下脚步，仰着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的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开心神情……也是，以大小姐的身体，老爷还在世时，从来不让她离家如此之远，冬木市，对她是全然未知的神秘之所。

“很好玩的哦，在那里可以看到雪哟~！而且，还有奇幻大片的拍摄现场哟~！”我不想把大小姐牵扯进这件事里，但如果想要取得圣杯，集合主从之力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大小姐，原谅我吧！“相信我，大小姐，冬木之旅一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奇幻之旅哟~！”

“嗯，嗯！”大小姐仰视着我点了点头，红彤彤的脸蛋再配合上那样可爱的表情真是犯规啊，”其实，只要有……”她小声嘟嚷着什么，但被地铁的轰鸣声打断了，她指着铁轨惊叫起来，“清水桑，那、那……救下他们吧。”

我回过头去，人群之间传来惊呼声，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英俊男子趴在站台安全线外，试图将不慎跌落铁轨的友人救起，可一下没稳住，自己也掉下了铁轨——这时，地铁已经理他们不远了，游客们都已经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大小姐，依旧是不忍放弃任何一个处于绝境中的人啊……

我这样想着，一个跳跃跨越了近十米的距离，再跃进铁轨间，一手环抱着一个，轻轻一发力，跃上了地铁站站台，趁游客们还没有睁开眼，把他们落在地上，身子一缩再次出现在大小姐身旁，半跪在地上，行一个骑士礼，“幸不辱命。”

“呼呼~”大小姐终于舒出了一口气，“幸亏救上了，清水桑，谢谢你~！”

大小姐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放弃一个处于危难中的人，想要拯救每一个人——虽然我不能认同，但正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得以被拯救，我才能够成为大小姐的管家……

“走吧，我们去冬木吧，大小姐。”

“嗯嗯~！”

“玄野计和加藤胜被救了！”游客之中，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国中女生一直没有闭上眼，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她掏出背包中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丘比君~”

“找我什么事，藤原。”电话里传出的是一个带一些童音的少年声音，“还有，不要叫我丘比，我只是一个推销员，不是丘比，虽然我的头发是银­色­的，瞳仁是红­色­，但我与丘比那种渣渣没有任何关系，迄今为止，也没有人发现任何迹象表明这个世界中存在着《魔法少女小圆》这部动漫。”

“我发现了《杀戮都市》的线索。”被唤作藤原的少女开口，“现在我们穿越者互助联盟发现的动漫主要是《旋风管家》、key社的作品等一些相对安全的作品，稍微危险的也就是型月世界和拳皇世界，尽管现在是九六年，但拳皇的剧情才进行到九四，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危险。但杀戮都市可是外星人横飞，甚至会出现世界末日的场景的高危动漫。”

“我知道的，我会在联盟中发布公告的。”有着丘比之称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没有利用你的空间能力去救他们吧，他们可是《杀戮都市》的重要人物，如果偏离剧情，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

“他们已经被救了。”放出这个消息后藤原嘿嘿的笑了几声，却没有笑意，“不过不是我，我的能力不能移动除我之外的人体，如果我能移动他们的话我就是lv5了，如果我是lv5，亚雷斯塔还会让我这么自由的行动？”

“救他们的是谁？”

“可能是某个路过的超级英雄，或者是某个野生的超人”半是开玩笑的，少女说道，“他的体征我记下来了，长的很是清秀，可能是某个新番的男主角，脖子上系着一个有特殊力量的吊坠，也不排除是火雾战士的神器，黑­色­短发，发型与脸庞有点像凉宫里的古泉一树。与他一起同行的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黑长直萝莉，楚楚可怜的，可能是病娇设定。”

“这样啊，我已经将资料上传到论坛了，希望大家能有一些发现。”

“是吗？最近联盟论坛乱糟糟的，是发生了什么么？”藤原漫不经心的泡着电话煲，“感觉好像争执的厉害，难道是他们又在为某个角­色­的命运纠结么？他们这种将自己的情感凌驾于人物自我之上的感觉糟糕透了，要知道动漫人物在这里可是活生生的人，一个亚雷斯塔就让我力不从心了，这还是在他没有特意针对我的情况下。”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多数穿越者都没有进入动漫世界，他们也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动漫人物，自然对于他们而言动漫依旧是动漫。”丘比少年说道，“最近这么乱是因为马上，吾王要降临冬木了。”

“阿尔托莉雅啊……”身为宅女的藤原叹了口气，“虽然有阿赖耶在，此时一切之恶不能毁灭人类，可是，如果吾王没有摧毁圣杯，阿赖耶一定会派出完全体的英灵将冬木夷为平地，他们还真是敢想啊。”

“所以他们被我镇压了。”少年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不排除一些吾王的死忠冒着生命危险去冬木市参加圣杯战争，要不替我管教管教他们，目前能够调用的穿越者高端战力只有你了，预备lv5‘瞬杀者’藤原静。”

Ps：这章是好几年前写的，那时候魔禁才连载到11卷，所以没把魔禁列入高危世界，这本同人是我用来吐槽用的，欢快的吐槽。

章一冬木与圣杯

?冬木市，是我的目的地。

关于冬木市的传闻，是我在偶然间听人谈起的，在他们的谈论之中，这个圣杯似乎是魔术师追求第三法创造出来的万能许愿器。尽管不清楚那些街头表演魔术的家伙怎么会和十字教的神圣之物产生关系，但单单“万能许愿器”这五个字就足以让我心动。

毕竟，大小姐的身体不好，每个月所花费的医疗费都是天价，在羽生家的遗产被那帮混蛋瓜分之后，每个月的医疗费都只有靠我的黑­色­收入勉强维系着生命，连大小姐这样身份尊崇的人都只能每天陪我吃窝窝头加泡面，让我深感作为管家的我是多么的失责。

只有能得到圣杯，我一定要许下愿望，让我成为天底下厨艺最好的管家，能把窝窝头和泡面做成绝世的美味，让大小姐每一餐都能享受最高档的美食……这是身为一名管家的我的，最大的希望。

在列车座位上，我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的抬起头。然而，阿斯雷姆这个家伙又跑出来拆我的台，它用充满嘲讽的声音说道：“瞧瞧你那点志气，有一个万能的许愿器在这里，还在这里担心大小姐的用餐，怎么说也应该许下愿望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这样子大小姐的医疗费有着落，你也可以让她重新恢复羽生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么说也没错，可我总感觉有一点不对。”

“确实，我也感觉许这个愿望有点太俗了。”

“不是俗气不俗气的问题，而是……”我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直到列车过道上传来一声“有病就得治啊”我才恍然大悟，用疑惑的语气问道，“阿斯雷姆，你不是号称联通过根源之涡么，圣杯这东西真的是万能许愿器吗？”

“似乎是的，只是我透过根源看到未来隐约的一角，似乎有一点变故。”自称是我前世使用过的神器的项链这么说道，那语气中的不确定让我恨不得把它丢到地上踩上两脚以消心头之恨。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满，它嘟嚷着说道：“历史上那么多圣杯，我怎么知道冬木的圣杯到底是哪一件？还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把他们都杀了，我们不至于只得到这么一点情报。”

“可是，那是雇主的要求。”

“那就没办法了，我印象中确实有一个圣杯拥有许愿的能力，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但先假定是这个，你说说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来给你参考参考。”

难得的，阿斯雷姆一本正经的说。

“我希望大小姐的病症能够痊愈。”

短暂的沉默之后，它在我的脖子上乱跳着，发表着它的意见：“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果然，跟你这个家伙在一起待久了，我的脑袋也秀逗了！”

好不容易等到它安静下来，大小姐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用手撑着从我的膝盖上坐起：“清水桑，现在几点钟，到了冬木市吗？”

“现在下午四点，距离冬木市还有一站。”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回答着大小姐的询问，揉了揉她的头发，从背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嗯，大小姐，又到了吃药的时间了，乖，快点吃药吧。”

“我很好，不用吃药。”听到“吃药”两个字时，大小姐皱起眉头，“清水桑，以后不用买药了，我很健康，不需要吃药，我能坚持。”

“乖，只是普通的感冒药。”我说着，小心的从标写着感冒药的瓶子中滚出一片药，放到大小姐的手心，然后把矿泉水瓶递给她，“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每天都吃窝窝头和泡面，能买得起什么药？”

“真的？”大小姐犹有怀疑的看着我。

“比真金还真。”我很自然的回答道。

“骗人是小狗？”

“对，骗人是小狗。”

注视着得到满意答复的大小姐艰难的将这一个药片吞咽下后，我长舒一口气——我真的很怕大小姐为了和我赌气把这药片丢掉，如果发生这种事情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我一个月的辛苦­操­劳只够大约二十天左右的剂量，为了保证大小姐的病情能够稳定，除开我的黑­色­收入外，还向很多人借过款。我身上的债务哪怕大小姐恢复健康，不考虑利息也要不休不眠的工作几个月。

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但能让大小姐的病情稳定下来，很值。

因为大小姐的主治医师是青蛙脸，因为这个药片的名字是SCP——500。

“喏，清水桑，能和我说说冬木市吗？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以前在家里无论是爸爸还是大家都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大小姐吃完药后，面­色­略微有些红润，她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我，“难得清水桑带我出去一趟，真的好感动。”

“冬木市，是关西地区的一个小城市，冬季的雪景很美丽，还有温泉可以泡哟。”我微笑着向大小姐解释，我知道大小姐的寂寞，在被查出患有难以根治的怪病后，大小姐就再也没出过门，整日整日在空落落的豪宅中对着玩偶自言自语，只有我在她身边时她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真的吗？真的有温泉吗？好想泡！”

大小姐兴奋起来的时候，乌黑的大眼睛几乎放出光来。熟悉大小姐的我知道，大小姐从来就不是一个文静的女孩，相反，她对一切都充满旺盛的好奇心，只是受限于她那纤弱的身体，她只能保持着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

“当然可以。”

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掩盖住我内心的伤痛欲绝——大小姐，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泡温泉要花钱，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女汤，更不放心你去混浴，只有花上一大笔钱，包下一个浴池……不过，为了大小姐的愿望，我……必须考虑增加负债了。

“切，前面那么慷慨激昂，最后竟然想着的是去举债。”

“不举债这本书能叫某欠债管家的战斗物语吗？”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听到很微妙的字眼？”

“我什么都没说，刚刚那个声音不是你？”

“我会自问自答吗？”

“也对。”

我和项链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倒不是双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大小姐又开始向我询问起冬木市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大小姐便是一切，为了大小姐把阿斯雷姆抛到一边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这家伙来说，恐怕已经习惯了。

“喂喂！清水，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理会突然间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大小姐身上，大小姐看着我，将食指指尖顶在下嘴­唇­上：“清水桑，你之前和我说过到冬木可以看到奇幻大片，那是？”

“那是特摄剧哟~”

“特摄剧？”

“就像动感超人一样的，眼睛里可以喷出火焰！”

“有吗？你说的是动感光波吧？那可不是眼睛里喷出来的。”

失策了，没想到大小姐记得那么清楚……我一边懊恼着，一边继续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兴许在冬木你可以看到消逝已久的骑士策马扬鞭，可以看到异世界的魔法师挥舞着魔杖，可以看到技艺­精­湛的剑客在风雪中舞剑……一切你想得到的，甚至想不到的，都可以在冬木看到。”

“真的吗？真的能看到吗？”

被那双充满憧憬的明亮眸子注视着，我心中惶惶不安，第一次我心中产生了疑问，把大小姐拖进这一场纷争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随后，心中的不安被理­性­所驱逐，我已经别无他法，无论是青蛙脸还是芙兰都断言大小姐的生命不足三年，哪怕用号称万能药的SCP——500也无法阻止她向死亡的深渊滑落。

既然科学已经无法拯救我的大小姐，我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魔法。

不是那些只会表演的魔术师的魔术，而是真正的魔法，真正的奇迹。

于是，我说道，以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说道：

“是的，你一定能看的，并且，你会看到的更多。”

“嗯，谢谢你，清水桑。”

似乎是感受到我语气中的严肃，大小姐用柔柔得到语调应答着。

“还有一件事，外面的人很危险，他们并不友好，因此不要相信出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好吗？”我说道，我虽然并没有参加过圣杯的争夺战，可是能被冠以战争之名，这一场战斗一定空前的激烈，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战斗中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只是为了那一线生机，我必须以从者的身份让大小姐赢得这一场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在那几个魔术师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必须由主人和从者一同战斗，并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只有最后胜利者的主人，才拥有许愿的权力。我不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更没有财力，因此找不到一个愿意和我组队参加圣杯战争的从者，我只有自己作为从者参加这场战争，并作为胜利者存活到最后，让大小姐捧起圣杯，获得许愿的权利。

之所以不选择其它的主人作为从者参战，一方面是因为我不确信别人是否会把许愿的机会让给我，另一方面则是——我只愿意作为大小姐一个人的从者参战，这个世界上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能成为我的主人，这是我的坚持，也是我的骄傲。

身为一个管家的坚持以及骄傲。

我，堀江清水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羽生怜，只有她才有资格获得我的认可，成为我的主人！

Ps：你们注意到了吧，主角对于圣杯战争的理解存在微妙的误解。

章二崩坏的因子

?远坂时臣是一名优秀的魔术师以及优秀的家主。

作为远坂家这一名门的当代家主，远坂时臣并不是一名天资多么横溢的魔术师，唯一值得他骄傲的便是他的两个女儿——凛和樱，与天资平平，终其一生也可能止步于此的他不同，她们是真正的魔术种子，是远坂家真正的希望所在。

只是……远坂家的魔术烙印只能传承给一人，神秘始终会被更大的神秘所吸引，两个女儿之中没有得到传承的那一个，等待她的必定是无比凄惨的命运△为家主的他很容易便可以做出选择，但作为父亲的他，无法漠视她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人遭遇不幸。

毕竟，她们都是他的孩子，他的魔道之血在她们的体内传承着。

他不忍心牺牲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于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将两女儿之中的任何一个，过继给魔道之血渐渐衰弱的魔术世家，继承他们的魔术烙印，虽然这样依旧要忍受别离之苦，但这是魔术世家的孩子，应该承受的痛苦。

而过继给哪家，这是一个问题。远坂时臣最后选择的是间桐家，间桐家是与远坂家齐名的御三家之一，也是源远流长的魔术世家，只是这家的魔道之血已经衰退的差不多，家族中除开间桐脏砚之外再没有其它的魔术师存在。

拥有稀世罕见的虚影属­性­的樱，在那里一定会得到善待吧！

她一定会获得幸福吧！

远坂时臣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个幻想被眼前这人无情撕裂。

眼前这名少年自称空我，身上没有任何魔术师的气息，但他能无声无息的潜入他的家宅，潜入他的魔术工坊，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然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自素以优雅行事为座右铭的他的优雅彻底击碎。

“我是空我，是为了拯救樱和凛而来。”他悠悠然的开口，“我的具体身份是来自未来的平行世界，对于平行世界的存在，想必宝石翁的传人应当再清楚不过，如果你仍有疑问，我可以告诉你本届圣杯战争的诸多内幕，留待时间检验。”

远坂时臣木然的听他道出圣杯战争的辛密，听他道出远坂家的魔术秘密，听他道出他所要召唤的英灵的真身以及能力，听他道出樱和凛将要面临的命运。不知不觉间，他有几分相信眼前这名年轻人，虽然依旧有几分提防，但杀心已渐渐消弭。

“我们所追求的圣杯，就是这样的东西？”

空我的交代告一段落后，远坂时臣才从庞杂的信息中慢慢理清线索，幽幽的叹息着。

“果然不愧是魔术师，第一关心的竟然是圣杯。”

空我饱含嘲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圣杯是我们御三家做出无数牺牲，每一代人的追求，它的存在是为了打开根源，退一步说，它存在的本身已经极其接近第三法，是值得无数魔术师用生命追求的至高之匙。”远坂时臣没用动怒，他只是用近乎残忍的冷漠语调述说着，“至于樱和凛，如果这是她们所必须背负的命运，她们必须学会背负，因为她们是远坂家的孩子。”

“这么说，你不算去救樱？”空我用危险的语调发问。

远坂时臣只是摇头说道，“我虽然是一名魔术师，是远坂家的家主，但在这之后，我还是两名孩子的父亲。如你所说，这个时候间桐雁夜还没有回来，还没有召唤出间桐家的英灵，等我召唤出英雄王，杀死一名苟活五百年的大魔术师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是吗？”空我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远坂家的家主，“但英雄王也是一个危险人物，你确定要把他召唤出来，继续参加这一场圣杯战争？”

“这正是吾辈所需要肩负起的责任，哪怕圣杯已经被此世之恶污染，可是作为远坂家家主的我，断没有不战而逃的可能。”远坂时臣的声音之中没有一点动摇，“而只要参战，哪怕不为圣杯，我也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空我很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真是难以理解你们魔术师。”

“这是魔术师的荣耀。”

“果然呐，一切都是时辰的错。”

“？”

“不过啊，远坂时臣，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男人，所以我决定帮你取得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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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桐脏砚今天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尽管今天他捕捉到几个很有意思的新鲜玩具，并从他们的口中知道很多很有价值的消息，只是获得这些消息，并不能让他开心起来，或者说，正是他心情糟糕的源头。

该死！圣杯可能被污染！

羽斯缇萨以生命所化的圣杯就这么被污染，不可原谅！

间桐脏砚愤恨着，他的所爱，他的理想，他的生命都寄托在圣杯之上，然而现在有人告诉他，圣杯已经被污染，已经丧失作为万金之釜，打开通往根源之涡的能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的青春，他的所爱，他逝去的时光，全部是被浪费的，他能不气愤，能不焦虑？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把视线转移到房中另外三人脸上，被黑­色­的锁链禁锢着的两男一女惶恐不安的摇头否认。

“真的没有？”

依旧是摇头，间桐脏砚叹息一声，一挥手，房间中涌动着一团黑­色­的海洋，数不尽的虫子如同波涛一般向他们涌来。­操­虫使冷冰冰的注视着不断挣扎的三人，说出残忍至极的话语：“既然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沦为它们的食物吧。”

简简单单宣告他们的命运之后，间桐脏砚再也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过一眼。对于破坏他心情的家伙，成为他宝贝们的午餐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只是，圣杯真的被污染了吗？

他将目光偏移到前段时间收养的继女身上，刚刚那几个家伙正是为了拯救她而来，她身上虚影属­性­的魔力十分适合成为圣杯的子体。只是如果圣杯被污染过的话，那么先前的计划就有必要做出改变，必须让樱成为新的与艾因兹贝伦完全不同体系的圣杯，承载这一片土地上近乎无限的魔力……

也就是说，必须彻底摧毁这个被污染过的圣杯，将圣杯体系重新推倒重建。

只是，这一次重建圣杯，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新的圣杯，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磔磔怪笑起来。

­阴­森可怖的笑声在黑暗潮湿的小屋中回荡着，在他脚边那个黑发的小女孩，只是用麻木不堪的眼神注视着那团被虫潮覆盖，不断挣扎着的人形，黑­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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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行走在冬木的夜晚中。

她所身处的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冬木镇毕竟不是什么繁华的小镇，夜晚的小道上，很少有看到行人。但是，少女的眼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边四下张望着，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还自言自语几句。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有几个好心的路人甚至劝说她不要继续在这里前行，传闻在这里的年轻女­性­经常失踪，有杀人魔出没的传言。可是，这名带着一副老土黑框眼镜的漂亮国中生只是微笑的摇摇头，委婉的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渐深，许久没有碰到行人的藤原静终于再一次与其它行人相遇。

“你好，小姐，很高兴在这里能够和你来一场浪漫的偶遇，这一定是神灵的安排！”站在国中女生面前的是一个桔红­色­短发的年轻男子，他有着结实可靠的胸膛，有着英俊不凡的相貌，就偶遇而言，似乎是一个绝佳的对象。

少女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她露出充满神秘感的笑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帅哥。”

“当然，小姐。”偶遇的男子露出灿烂的微笑，“我的名字是雨生龙之介……”

然而男子的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身体一痛，整个人的意识渐渐的模糊，在他不那么清楚的视界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体被切成数百块碎末，向上抛飞……不对，不是向上抛飞，而是自己在下落？

那个身体的主人……是我？

这幅画面还真是美丽啊，原来我一直寻找的东西，不在其他任何人那里，就藏在我自己的体内啊！终于找到啦！让我找得好苦啊，就在我体内的话，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那很好，没有杀错人。”

听到国中女生最后的低语，面带着诡异的微笑，他合上双眼。

“真是难看的笑容。”少女看也不看地上碎成一地的尸块，一脚将男人唯一保存完好的脑袋踢到垃圾桶边，然后继续前行，“杀掉这个残渣，心情舒畅很多，我到底应该在哪里招呼属于我的英灵，属于我的骑士？”

“喂喂，你怎么把雨生龙之介杀掉了！”

“丘比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垂涎我的美­色­？”

“切，就你还有美­色­可言。”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啊，丘比君~！”少女黑着脸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道，让远在万里之外的银发少年打了个冷颤。但好在她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用冰冷的声音说：“第四届圣杯战争中崩坏的因子已经埋下，空我这家伙找到了远坂时臣，双方达成统一战线，而更糟的是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去解救间桐樱，结果那伙笨蛋被老虫子一网打尽，估计那只老虫子也知道圣杯战争的内幕，可以说四战已经彻底被毁了，这个时候我所能做的只有横Сhā一脚，召唤出属于我自己的英灵，来影响局势的走向。”

“是吗？那可真是糟糕的情形，麻烦你了……”

“藤原静。”

Ps：我想写一个有趣的故事，主角这个对圣杯战争一无所知的人搅合进一群反而知道内幕的御主之中，在加上穿越者的添乱，局势变得乱七八糟。

章四因缘聚会

?来到冬木市的第三天，我依旧对于圣杯战争的情况一头雾水。

不是说是战争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那伙魔术师是骗我的，不对啊，他们讨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在他们身边，不然的话不会被我如此简单的一剑洞穿他们的胸膛。难道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也有可能，毕竟只是一群表演魔术的家伙，与之前交过手的吸血鬼恶魔什么的差距太远，像这种万能许愿器的消息他们整么可能知道这么清楚。

难道，这一趟白来了？

难道我的欠债数额又要翻一番？

天哪！这种悲惨的人生才不是我要面对的！

正当我正在为此焦躁不安的时候，大小姐找上了我，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着我，那副表情简直可爱到犯规：“清水桑，我们一起去上街好吗？好久你都没有陪我一起去上街了。”

大小姐的要求是我无法拒绝的，何况我也确实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陪着大小姐，既然难得来到冬木，也没有发现关于圣杯战争的线索，就权当是难得的休假吧！虽然这次休假的代价十分沉重，但能选择的也只有面对。

桥大小姐的手，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在冬木的市中心下车。冬木镇虽然不是什么商业气息浓厚的度假小镇，可是这里商业区的繁华程度不比东京逊­色­多少。无论是甚少上街的我，还是被迫成为一名家里蹲的大小姐，在这片灯火酒绿中都有些找不着方向。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上街应该怎么上？”

兜兜转转半天，依旧一无所获的我和大小姐在路上碰到一位拥有罕见银­色­长发的女子，说来奇怪，或许是因为她给人一种纯真的感觉，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便忍不住信任她，向她询问着有关上街的秘诀。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哎……”银发的女­性­这么说着，她给我的感觉十分奇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年龄，但却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韵味，“要不这样，我带你们一起上街吧，想要出来玩的是这位小姐吗？”

“是的，那么麻烦你了。”我深鞠一躬，以完美的礼节应对，这是多年来我管家生活学习的成果，虽然还是比不上克劳斯先生这样资深的传奇管家，可是仍然足以出入上流社会，博取权贵们的称赞，“女士。”

“真是一位称职的管家呀，我的名字是爱丽斯菲尔，叫我爱丽就好。”好心人女士微笑着做着自我介绍，然后将她旁边那位穿着西装，气场十分强大的男装丽人介绍给我们，“这位是我的朋友，她的名字是阿尔托利亚。”

“master！”似乎是不满女士的介绍，男装丽人用严肃的语气提醒道，但爱丽斯菲尔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用太严肃，托利亚。”

“你好，我的名字是堀江清水，职业如您所见，是一名管家。”我向后退一步，将目光让给大小姐，“这一位是我的主人，我托付一切之人。”

“很高兴见到你，爱丽丝菲尔姐姐。”甜甜地笑着，大小姐伸出手来，作为前羽生家的大小姐，她经历过十分严苛的礼仪训练，在认真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礼仪这个词的诠释，她本身就仿佛是礼仪的化身。“我的名字是羽生怜，可不是什么大小姐，反而是清水君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怜吗？”

“可以的，爱丽姐姐。”

相互握着手，彼此做着简单的交流。

“怜，你不是冬木本地人？”

“是的，我是东京那边的，来冬木旅游的。只是平时一般都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出门，这一次来到冬木的街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闲逛。”

“是吗？说起来我也是从外地来的，也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少外出。”

“这样啊，爱丽姐姐，我们还真有缘啊。”

“说起来你的脸型还真的有几分像我的女儿。”

“爱丽姐姐才多大，就有女儿啦？”

“她的名字是伊利亚，是我和我丈夫爱的结晶，我感觉我出生的唯一的命运便是和我的丈夫相遇，然后诞下我的女儿。虽然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我还是感觉很幸福，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是吗？真是羡慕啊……”

“不必羡慕，你不是也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他啊，是一块木头，况且我也没多久好活了……”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方便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在稍远些的地方，我和男装丽人注视着两位越聊越投机的主人，半是无聊的，我向她问道：“托利亚，你的主人是一位怎么样的人？能和我说说吗。”

“请叫我阿尔托利亚，”男装丽人这样答复道，冷冰冰的语调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好吧，阿尔托利亚，你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无可奉告。”

我哑然无语，这个女保镖的嘴可比铁还要严实，声调比冰还要冰冷，我没得罪过她吧？这些问题应该也不是什么机密，这个家伙，真不懂人心，情商是负的吧？

“可别小瞧她，”正当我在心里恶意吐槽着她的时候，阿斯雷姆用罕见的郑重声音提醒道，“这个家伙可不简单，她的战斗力是白银阶中位，所拥有的模板是传奇模板，如果你和她正面交锋，结果可是一面倒。”

“这么厉害？”我诧异的问道，白银阶和传奇模板是我和这个不靠谱的神器商定的实力表现方式，白银阶大致是对城级，或是对军级，这个层级大致上已经彻底超脱人类之上，蜕变为可以一骑当千，一人成军的恐怖实力。而传奇模板这个东西就更玄乎，是阿斯雷姆根据这个人物与根源的关系作出的战斗潜质评估，传奇模板意味着她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发挥出远强于自身力量的实力。

在冬木市这个小地方，能遭遇到这么一名强者，想一想真是觉得……有问题。

她们该不会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吧？

蹩脚的日语，西方特征浓厚的穿着打扮，强大的有些过分的随从，仔细想想，还真的有可能。不，应该说是很大的可能，在这个圣杯战争临近的时节，从异国来的公主与骑士搭档，谋取圣杯这一万能许愿器是极其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们很可能是敌人？

我的视线在男装丽人以及爱丽斯菲尔间来回徘徊，似乎察觉到我的敌意，身旁的丽人发出一声冷哼，暂时将我的战意熄灭。

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对方曾经友好的对待过我们，况且大小姐似乎和爱丽斯菲尔交谈甚欢，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打算破坏她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毕竟大小姐其实是一个相当孤独的人，除开三千院家的大小姐外，其实没有什么朋友。

时间就在她们的交谈中一点一滴的流逝，随着天­色­的渐渐晦暗，原本预定的上街计划似乎无法通行。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本上街的目的就是让大小姐开心，无论过程如何，让大小姐露出久违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比较麻烦的是我身边的这位，这位男装丽人自从察觉到我不经意间流露的敌意之后，整个人的警戒级别立刻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那冰冷的目光来回的在我身上穿梭，一般人或许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但对于我这种在生死之间打过不少照面的人感觉中，她的视线仿佛一把利刃在我的要害处来回的徘徊。

“喂，阿尔托利亚，能别这么看我吗？”

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更加的冷厉。

算了，自知理亏的我没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反正只要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迟早会再一次碰面的，因为，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人，而我，会让大小姐捧起圣杯，许下她所希冀的一切！

至于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那有什么关系？对于我而言，这个结果反而更好接受，能够不和这位好心的女士为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正当我在思考着关于圣杯战争的问题时，银发的女士结束了与大小姐的窃窃私语，一边示意我身旁的男装丽人过去，一边说道：“天­色­有点晚了，就这样别过吧，怜。”

“爱丽，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下次好再联系你。”与爱丽斯菲尔不同，大小姐依旧有一些恋恋不舍的问道。

“抱歉，怜，我没有联系方式。”爱丽斯菲尔在拒绝后用异常温柔的语气说道，“即使有，恐怕也多少没有用上的机会。”

“怎么了，爱丽？”

“在某方面我和你一样，或许这就是我们之所会在这里相遇的原因所在。”爱丽斯菲尔微笑着说，压低了声音，“所以，好好活下去吧，健康地活下去吧，永远不要放弃生的希望，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

“再见，依。”这么说着，银发的女士转身离去。

目送着她的远去，大小姐喊道：“你也要加油，爱丽。”

“嗯，”爱丽斯菲尔回头，微笑着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你也是！”

相互道别的两人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们的缘分还没有到终结的时刻。

章三十六传奇之下

永恒曜日，虽名为永恒，实际上代表的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希冀。这个法术所能维系的时间短到惊人，即使是传奇法师也只不过能维持一瞬的时间，随后强烈的光和热就会从不稳定的聚合态中挣脱而出，在眨眼之间毁灭一切。

如同曜日陨落。

“莱因斯曼，你来晚了啊。”入侵­精­灵之森的大法师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凭借着­精­神网络感知到老友的到来，“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亚伦斯大陆的坐标锁定了吗？”

“没问题，”名为莱因斯曼的灰袍法师答道，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半位面与主位面之间的空间通道已经架构完成，只要摆脱她的追踪，我们就能通过空间通道离开这个半位面，直接脱离­精­灵们的包围堵截。”

“那好，麻烦你了。”大法师说道，“把我一起捎走吧——我可不敢在她面前进行空间跳跃。”

“被打出心理­阴­影了，艾吉斯？”莱因斯曼打趣道，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早在之前他就和­精­灵大法师交过手，那的确是一个连他都感到相当之棘手的敌人，一向痴迷于炼金术的老友不是她的对手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毕竟学院派和武斗派之间的差距就像草食系和­肉­食系一样显著。

大法师摇摇头，并没有答话。莱因斯曼对于这位学院时代友人的心态倒是有几分了解，丝毫不介意他的缄默，只是身形一个闪烁来到他的身边，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咒文，然后两人的身影一阵模糊，最终融化在永恒曜日的陨落爆发的强光之中。

空间跃迁。

在­精­灵大法师面前进行空间跃迁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只是莱因斯曼并不担心被对方阻击，放逐到永恒黑暗的外域虚空中——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立足于那个不可言明的领域，想要放逐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另一方面则是永恒曜日的­干­扰，曜日陨落那一瞬间迸发的混乱足以混淆大法师的空间感知，即使是他这样已经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的大法师，也完全无法察觉到其它地方的空间波动。

带着艾吉斯进行空间跃迁已经近乎是他的极限，他并不认为­精­灵大法师能做的比他更好，尽管在­精­灵之森她表现出丝毫不逊­色­于他的战斗力，然而那是迷锁加持的结果——在这个传奇强者音讯全无的时代，能够驾驭的住迷锁的大法师就是伫立在时代尖峰最顶端的存在之一。只有像他这样跨出那一步的大法师或者是各个教廷之中藏匿着的神眷者才能在迷锁之外强压她一头。

如果可以的话，还真不想在迷锁中和这个级别的强者对上，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自己必须要将­精­灵族从这个世界上抹消，不然……他始终都处于矛盾的螺旋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只能如此。

他这般想着，近乎本能的将身前的空间乱流理顺，然后蓦然止住步伐。

这是……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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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结界。

莫妮亚打一开始就知道­精­灵大法师藏着这一手，她可一直没忘记，她和艾丝薇塔被调入尤克特拉希尔卫队的理由不是其它，正是维系半位面内结界的有效运转。或许对于大法师而言这些结界清除起来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然而不要法师可不认为他们有这份时间——可不要忘记，结界的发动者就在这里。

——几乎是在发动结界的同一时间，莫亚将手上抱着的小小法师往身后一丢，随手招来一个如同气泡轻薄一般的屏障将她罩住，在天空中飘来飘去。回头望了一眼她之后，微微一笑，然后身影一阵模糊，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

在哪里？

莫妮亚寻找着­精­灵大法师的踪影——永恒曜日的破坏力毋庸置疑，但强烈的光和热所持续的时间不过刹那。此时此刻，天幕在经历过最初的闪耀之后已逐渐黯淡，虽然脚下那片森林的残骸依旧燃烧着，将苍穹印染成一片鲜红，可已经完全不影响视物——放眼望去，大地**，硝烟弥漫，满目皆是疮痍。

视线微微驻足，然后转向天空，不多时，她便在西偏北方向的一角找到了­精­灵大法师的身影——与入侵者对峙的身影。这个距离不算特别远，以莫妮亚的目力勉强可以看清，只是他们之间对话就完全湮灭在呼啸的风声中。

单以观摩的角度，听不听到对话其实是一个效果，但莫妮亚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毕竟她也算是这次事件的参与者。然而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双方的距离太远，并且因为永恒曜日所造成的空洞，这里的气流相当之紊乱，所形成的狂风依旧看不到止息的征兆。

如果这时候有一只猫头鹰使魔会相当方便，但很可惜，自学徒时代起，很少有使魔能在她的手上存活超过三个月的——即使有，也会被科勒导师没收，为它们进行配对，好培育更加强壮的下一代——能适应恶劣环境的使魔可是相当珍惜的。

回想起那段时间，莫妮亚也是相当之悔恨——她倒不是不会照顾那些小家伙，而是经常­性­的忘记收拾桌子上的那些危险物品。比如说她养的一只仓鼠，就是因为无聊的时候舔了舔她的桌子——桌子上有昨天完成炼金学作业时不小心洒出的一点成品……然后？当然就没有然后了……

算了，摇摇头，莫妮亚不打算为过去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怀——相比于使魔，她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使用“造风术”。顾名思义“造风术”就是制造风的法术，据她观察，现在身处的这个“泡泡球”是会随着重心的偏转、风力的变化而四处漂移，换言之，只要能控制风向，她就可以自如的行动。

“造风术”不是什么高难度法术，­操­纵起来轻而易举，稍稍适应了一番后，她调整好方向，向着­精­灵大法师所在的位置赶去——当然，她很小心的控制着风力，打算在进入危险距离前停下来——再近一些的话，万一被余波波及，她所能做的也唯有祈祷，祈祷这层防御薄膜足够的结实。

“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主场。”­精­灵大法师说道，成竹在胸的口吻，“当你们进入这个半位面后，你们的命运业已注定。”

“诚然，你抓住了我们。”与莫亚对话的，并不是法师所熟悉的入侵者，而是另一名灰袍大法师，只是有些奇怪的，他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我有点好奇，你到底凭什么将我们约束在这个结界内——要知道，我们可是有两个人。”

“注意你的口吻，”­精­灵大法师微微皱眉，“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所以我问，你答。”

“是吗？”不认识的灰袍入侵者满不在乎的回复道，“掌握主动权？我可不这样认为——你所能做的无非就是拖住我们，然后用数量碾压——这样或许能击败我们，但你应该也清楚你们­精­灵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吧？。”

“看来，谈不拢了？”­精­灵大法师摇头，“真是遗憾，我已经给你们两个活路了。”

“你的确需要遗憾，”灰袍人说道，“为这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坚持要拼一个鱼死网破，在之前的那轮交手中，我承认你是一个棘手的家伙，但也仅此而已。在脱离迷锁笼罩的半位面，哪怕我并不熟悉这里的规则，也不是你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小瞧我，只会让你自己难堪。”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精­灵大法师否决道，“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你，相反我把你看得很重——比你预想的要重得多。之所以我会感觉遗憾，只是因为……有可能成就传奇的法师又要少上一个。”

“……”短暂的沉默，灰袍法师冷笑，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看不真切，“听上去似乎很是自信，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与这份自信相匹配的实力。”

序章毕业典礼

?灼热之月的洛伦丹比往年更炎热一些，蝉儿鸟儿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虽然庄严肃穆的大堂内有冰晶灯降温，但依旧可以让在座的每一个魔法学徒热的汗流浃背，将魔法师的神秘与神优雅忘个一­干­二净。

但菲丽·亚斯特罗并不在此列。

出身于洛伦丹北部一个没落骑士家庭的少女，其实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学徒都更不适应雄鹰之城的气候。但在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躁，与之恰恰相反，她的心情与天穹的骄阳一般炽烈。

一切只因为，她，菲丽·亚斯特罗，即将摆脱学徒的身份，以首席生的姿态成为一名正式的、拥有独自追求以太资格的法师！

这样的话，就有机会见到她了吧。

等待着学院教授到来的同时，她的思绪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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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冬天。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冬天很冷很冷——冷到牲畜无水可饮，父亲大人穿不上盔甲，没有任何一家人有足够过冬的粮食。

没有人不在期望寒冬的消融，没有人不在祈祷北风的离开。

但所有人都忘记了，北方要塞的情况比这里还要恶劣，更北方，鲜有人至的兽人荒原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灾难就这样降临了。

没有预兆的降临了。

兽人的狼骑们咆哮而来，北部要塞沦陷，庇护于它身后的数百个城镇纷纷沦陷，数万人成为它们的过冬的口粮。

那一年她只有十岁，她清晰地记得父亲大人穿着比冰更冷的铠甲，拿着已钝的骑士剑率领着民兵队的叔叔伯伯们冲锋的场景。

毫无疑问，那是一场屠杀。

寄托大家最后希望的抵抗，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

或许更短，因为这完完全全的就是一次没有希望的战斗。

战斗开始前，大家就赶着牛车逃离了。

她被母亲抱着，满怀颤抖的双手抱着，注视着父亲大人消失的地方。

年幼的她，还期待着父亲大人能够像家传故事中的先祖大人一般，打败侵略者，拯救村民，让世界重归平静。

但大人们早已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斗，前方被屠戮的男人们，所做的只是拖延它们的脚步，让后方的妻儿们能跑的更远一些，只是希望，他们的血­肉­能让这帮**不再**。

年幼的她还不懂这些，还在希望着父亲能像一名英雄般凯旋而来。

然而，却再没有看见一名骑着老马，穿着打着补丁的半身铠，擎着钝掉的骑士剑的伟岸骑士。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那是永别。

她只记得，那一天的夜里，有很多人在哭泣，漫山遍野，都是啜泣的悲鸣，她不能理解为何哭泣，但却感到，莫名烦躁。

夜晚没有休息，牛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缓慢前行，直到第二天一早，悲伤的气息还在弥漫。

只是，空有悲伤是无法阻止绝望降临的。

在第二天中午，狼骑出现了。

女人和孩子，还有少数几个男人是无法抵抗它们的。

它们冲锋，它们挥舞着屠刀，它们生食血­肉­，­奸­掳­妇­女……

本该如此。

只是一切在还没发生就结束了。

它们停下了，一动不动，注视着某个方向。

那是……

一名悬浮在空中，不可思议的小小女孩。

“人怎么能像鸟儿一般停留在空中？”

她还记得她的问话，也记得母亲大人的回答，那表情既有着难以置信，又有着理所当然：“傻孩子，那不是人类，那是法师。”

兽人之中­骚­动起来，一名年老的，拄着拐杖打扮奇特的兽人站了出来，他张开口，发出宛若雷霆般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座山都在这威严之下震颤。

年幼的她听不懂兽人语，但天空中小小的法师听得懂，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做出回应，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名年老兽人咆哮起来，不，不只是它，所有的兽人都咆哮起来，所有的兽人都沸腾了。

小小的法师没有理会它们，只是一挥手，一片红莲从天而降，然后一握拳，大气之中传来爆音，硝烟之后，那些不可一世的兽人们，就化作了一地的尸体与尘埃。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就是法师吗？她当时也是其中一员。

“咳咳……”身后传来清亮的咳嗽声，她回过头去，眼前……什么都没有?

然后又是一声咳嗽，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下看去，是一个只到她胸部高的前所未见­精­致可爱的小小女孩——如丝绸般光鲜亮丽的黑­色­长发，比人偶还要­精­致的五官，比初春清晨的花儿还要娇­嫩­的绯红­色­眸子，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大一号的洋娃娃。

出乎意料的，大一号的洋娃娃开口了。

声音清脆悦耳。

她问道：“想成为一名法师吗？”

这就是她和她的初遇。

以及，她为何要成为一名法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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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悦耳的风铃声打断了少女的回忆。

她抬起头——不知何时，学院长以及教授们都已经到齐了。

不多时，学院长的声音在整个会场响起。

“每年的今天，都有一批优秀的学徒将走上追寻以太的道路。”

“每到这个时候，我既高兴，又悲伤。”

“能陪伴你们度过这段青葱岁月，能一点一点看着你们成长，能安安静静的看着你们展翅飞翔，继承我们的意志与荣光，走上我们这些老人所没有走完的道路，真的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与此同时，我们又充满了担忧。雏鹰终要展翅，但展翅之前，终究是泪水的别离。我们放不下，放不下对你们的爱，更放不下对未来的不安》寻以太的道路并不平坦，这个世界也并不友好。”

“残暴的旧神已经陨落，可新神尚未在天上站稳脚步。在洛伦丹，在安罗尼亚，在马斯坦我们是新神的子民；而在斯里达尔，达弗尼亚，沃所里根，旧神的祭祀之火还尚未熄灭。在南方，­精­灵已经复国，在北方，兽人还在虎视眈眈，整个大陆，找不到一寸土地没有受到战争的威胁。”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离开这里，前往未知的彼方。但追寻以太之路注定孤单，追求真理之路注定崎岖，既然选择做出了选择，就要勇于承担起自己选择的结果。”

“我相信你们，也只能相信你们。”

“所以，请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

“也请不要忘记，学院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

“这里，永远是你们的第二个家。”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在学院长举起双手，然后压低下才渐渐平息的掌声。

“感谢大家的支持，现在，请让你们的学姐给你们几句忠告吧。恩，顺带一提，你们所用的学长学姐这些流行词汇，都是这位学姐创造的哟。”学院长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大家再来点掌声，欢迎这位学姐的到来吧。”

“莫妮亚，麻烦你了。”

“埃里文森，每次碰到你就少不了麻烦。”

简短的对话后，坐在最末端，最不显眼处的女法师起身，然后方才还热烈的掌声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女法师知道，这并非是不尊敬，而是……太过惊讶的结果。

是的，太过惊讶。

在女法师起身之前，学徒们并没有发现在讲台上除了四位教授与学院长外还有任何人的存在，他们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发生偏移，所有人，甚至绝大多数讲师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除此之外，她本身的存在也太过惊人——无关美丑，也无关穿着，她能够以学姐的身份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议。

她的外表太过年幼，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孩子般高吧，看容貌，了不起也就十一二岁吧——这样的年龄，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一名法师，哪怕她是天寿过千的­精­灵也是一样。

魔法不是儿戏，强大的魔法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智慧小心与谨慎的去驾驭的话，只会伤害的施法者自己。而­精­灵作为寿命仅次于龙的生命，他们的成长周期要远远大于人类。也就是说，她的心智年龄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成为一名施法者。

不过，论及惊讶程度，是谁也比不上菲丽的。

因为，菲丽已经认出了，讲台上这位学姐正是从兽人手下救出她，并带她前往法师学院的那一位小小的法师。

莫妮亚?凯斯里奇。

南方王国的最强者，传奇之下不可遭遇之敌，沾染神血之人，仅是其名号足以成为溃败理由的­精­灵大法师，光之王女，莫妮亚?凯斯里奇。

“安静。”

仅仅是一句话，会场上就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毫无疑问，这并非是她有着足以震慑全场的声威与气场，而是法师的力量限制了所有人说话的力量。

仅仅是一个通用语，没有姿态，没有动作，就产生了近乎律令的效果。这就是震慑大陆的光之王女微不足道的一个侧影。

“一百八十年前，我也曾站在这里，作为一名刚刚获得法师资格的学徒。”

“那时的我，已经知道了世界的残酷，但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平平稳稳的凭借天赋晋升传奇，还在幻想着最艰难的旧神时代已经过去，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在日光之下……我还在幻想着那些美好能够轻而易举的到手。”

“怀抱着这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幻想，我离开了莫卧儿学院，离开了洛伦丹王国，穿越马斯坦王国，前往南方­精­灵的自治领。在这一路上，我见证了真正的残酷，也了解了自己真正的无力，希望大家不要犯我那样的错误，在强大之前，永远不要天真，也永远不要善良，或许这很残酷，但在这个时代，善良、怜悯、拯救……那是强者才有的特权。”

“所以，雏鹰们，努力的变强吧，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

“抱歉，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有这样结束了。”

幼小的法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退了下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无声无息。

“莫妮亚……”

菲丽看着小小法师的消失，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

说了，她也听不到吧。

她低下头，闷闷的想到。

“菲丽真了不起，七年就以首席生的身份毕业，成为了一名法师，作为你的引导者，等典礼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份小小的惊喜哟。”

悦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为少女注入新鲜的活力。

她抬起头，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讲台，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终于。

“菲丽·亚斯特罗”

章一爱罗尼卡的忧郁

?爱罗尼卡静静的坐着，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哪怕这里是隶属于佣兵工会的帕罗桑酒吧，哪怕这里是最喧闹的佣兵酒吧，此刻都安静的可怕。

或许从外表上来看，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可只要在马斯坦佣兵界混口饭吃的人都知道——血红玫瑰下可没有善茬。即便是这位勉强可称得上娇弱的小姑娘，手上也至少有十几条­性­命了。

佣兵都是刀头舔血的凶人，为了几十个马斯坦银币出卖良心出卖­性­命再正常不过，不愿招惹她倒不全是忌惮她的实力，更多的还是忌惮她身后的那一面旗帜——佣兵是一个低贱的职业，上层的贵民们是不屑为之的，而不愿受军队和权贵约束的战斗职业者们总要讨口饭吃，尽管这部分人很少，但放在马斯坦地界上还是有那么几个——血红玫瑰就是其中佼佼者。

马斯坦佣兵工会是一个层次分明，权职清晰的老牌公会，它的最高权力掌握在王家手中，它的主要力量由三面旗帜组成：嗜血霜狼，刀剑荣耀，以及血红玫瑰。这三家佣兵团，总的力量不亚于马斯坦王国的一只王牌军，只是受限于功勋，一直没办法谋求到一块贵族领地，能把自己的出身洗­干­净，摆脱这个尴尬万分的身份地位。

爱罗尼卡虽然不是血­色­玫瑰的直隶佣兵，她组建的“剑与玫瑰”佣兵团在圈子里也一直声名不显，但没有人敢小觑她，年仅十九岁岁就拥有下位剑士实力不说，她的父亲就是血­色­玫瑰的现任团长，“独眼”埃隆。

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愿意打扰这位佣兵界的“贵女”了。

当然，不去触碰这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不代表佣兵们没有好奇之心，尤其是爱罗尼卡既是一名实力强大的佣兵，又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的时候。

事实上，关于少女为何如此愤怒的原因，在场的佣兵大致了解清楚了——“剑与玫瑰”佣兵团的雇主在梅卡罗纳城打算休整三天，这三天的空闲时间中，爱罗尼卡接了一个清扫任务，清扫东部郊区伐木场附近的狗头人巢­茓­。

本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狗头人是亚人种的一类，与兽人一样，是太古诸神以太塑形失败的产物，但比起同样塑形失败的兽人，无论是智力还是力量，它们都相差太多，以至于大陆上没有一个种族承认它们的智慧种族地位。

这种弱小的生物聚群而居，根据事前的调查，伐木场的聚居地中狗头人的总数不过五十上下，以爱罗尼卡的兵力，扫平它们不要太轻松。

但很多时候，现实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这群狗头人只有六十余只——这个数据没错，但关键的是，在这群狗头人之中，有一名法师的存在。

是的，没错，一名高贵的法师！狗头人法师！

法师与牧师都是高贵的施法者职业，比起向星界众神祷告借用神力的牧师，法师的起源要更加的古老，相传在太古诸神统御苍穹的传说时代，众神将祂们力量的奥秘告知一部分有天赋的凡人——那就是最初的法师。

因此，法师又被称之为类神。

面对这样一名类神，本来可以轻松扫平的狗头人聚居地，至少要付出几名团员受伤乃至威胁生命的代价，而这样的代价，是只有十几名团员的“剑与玫瑰”所无法承受的。

另一方面，雇主马上又要起程，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在这最后一天的时间，请到几名可以拖住法师的职业者，并不现实。摆在“剑与玫瑰”面前的，似乎只有放弃任务这个选择。

但“任务失败”这个标签，对于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说是一种耻辱，况且，对于一个刚刚成立，没有任何信誉可言的小佣兵团来说，才第三个任务就出现失败记录会极大的降低佣兵团在协会眼中的评价，以后恐怕只能接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小任务。

这就是佣兵界残酷的现实。

要是再有一位职业者该多好。

爱罗尼卡并没有在酒馆停留多久，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必要的情报获取，少女才不想在那里多待哪怕一刻。她很明白那些佣兵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他们其实巴不得看见她出丑，灰溜溜的跑到父亲那里，像一个大小姐一般哭诉。

她绝对不会那样做！

暗暗的握紧拳头，她的目标是成为像先祖大人一样优秀的佣兵，正是为了此，她才拒绝了父亲的任命，从零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佣兵团——“剑与玫瑰”，属于她的“玫瑰”与“利剑”！

她要证明，她不比任何人差。

她不要成为罗曼蒂尔第二，而是要成为独一无二的爱罗尼卡！

可是，兵力不够啊……

刚刚还扬起头意气风发的少女再一次的地下了高贵的头颅，屈从于现实。

在佣兵团中，获得战职的包括她只有三人，十四人的佣兵团中有三位职业者已经算是不可思议的一个比例，如果不是少女在佣兵圈子里接触的都是一些“上层”人物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两名职业者投奔她。

职业者，是仅在贵族之下的一个特权阶级。

就职业者的分级来说，除了神秘莫测的施法者外，战职者的分级其实很简单，从学徒起步，下位入门，到上位成就，最后到站在大陆巅峰的传奇，只有四个阶级，每一个阶级之间都如隔天渊。

爱罗尼卡以及两位伙伴都只是处在第二级——下位入门的阶段，能够熟练使用从学徒阶段开始凝练的“劲”，并有一两招独特的“秘奥义”，大致能解决十人左右的普通军士。

狗头人单从身体素质看，要比普通军人强一些，但综合素质要比军队差一大撮，这也是为什么爱罗尼卡有自信可以轻松扫荡五十人左右的狗头人聚居地的原因所在。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在一个仅仅五十人的聚居地中会出现法师，就算是成为施法者概率远大于狗头人的人类，法师都是一个相当稀有的物种——至少，少女只在父亲身边见过几次。

拥有法师的狗头人会有统一的指挥，还有极强的战斗意志，再加上法师那威力巨大的法术，伤亡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狗头人作为一个不是智慧种族的智慧种族，太古诸神没有给它们太多潜力，通常而言，它们只会一到两种法术——在昨天的战斗中，少女已经注意到，它整场战斗只搓了几个火球。

“要是再有一两个职业者就好了。”

爱罗尼卡始终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没有人能拖住施法者的话，一个不小心，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死在法师的火球之下。无论是普通佣兵，还是战职者，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少女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无聊的在旅馆门前的桥边踢着石子。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能说出来听听吗？”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少女从纠结中惊醒。她听过这个声音，在接受护送任务的时候还质疑过声音主人的身份，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笑话。

是­精­灵。这个声音，是雇主。

她反过身，不出意料，眼前的是一名小小的身影。虽然披着斗篷，带着兜帽，但她还是能想象出雇主­阴­影中的样貌，她对于第一次见面的惊艳，还是记忆犹新——如同绸缎般丝滑的乌黑长发及腰，­精­致的恍若人偶的五官，柔和温润的可以滴出水来的绯­色­瞳仁，额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头环，头环中央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就会让人**进去的紫­色­菱形宝石。如果不是她略尖的耳朵提示了她的种族，少女真要以为遇上了林间的小仙子。

是­精­灵。

­精­灵在大陆上地位并不高，就从其遭遇而言，基本是一部苦难史，自从旧神终结太古诸神统治以来，­精­灵一向是处于被屠杀的境地。即使是现在，新神开启新的纪元，在大陆上，­精­灵奴隶的贩卖依属合法。

这也就是爱罗尼卡为什么后来能理解小小女孩是雇主的原因所在。

“告诉我你的烦恼吧，或许我能有办法哟。”小小的­精­灵这么说着，张可爱的大眼睛，“别那么见外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明白啦，明白了，莫妮亚。”佣兵少女无奈的点点头，这种眼神简直犯规，谁可以狠下心来拒绝。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还有难处告知眼前这个犯规级的可爱­精­灵女孩☆后只有无奈叹息：“这样放弃，我真的很不甘心……”

“这样啊。”­精­灵女孩微微垂首，然后抬头，仰视着少女说道，“爱尼酱，其实，这个忙我可以帮的。我呢，也是一名职业者哟。”

“唉，好的……”爱罗尼卡下意识的应道，但随后反应过来，“咦，咦……这怎么可能，你还……你还……”她用手比划了两下，最后说道，“这么小，这么小怎么可能是职业者啊。”

“怎么不可能，真是的，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是小孩子。”只有七岁左右外表的­精­灵女孩不满的嘟起了嘴，“别看我个子这么小，其实我比你年纪要大很多哟。”

“是的，是的。”佣兵少女弯下腰去，安抚似得抚了抚­精­灵女孩的头，“我们的小莫妮亚一点也不小，是一个小大人哟。”

莫妮亚听到前面的肯定式，顺着少女的抚摸得意的扬起下巴，露出一副受到表扬后小猫咪舒服的姿态，但随后的调侃让­精­灵女孩神­色­一僵，猛一跺脚说道：“我真的是职业者！”

“不是我不信你。”爱罗尼卡解释道，“可是，小莫妮亚的身高，根本就拿不起武器什么的……”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呆住了。

在­精­灵女孩的手中，一簇火苗静静的燃烧着。

“其实，我是一个法师。”

小小的女孩不无得意的说着，飘忽的火焰将她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

突然之间，佣兵少女想起了与­精­灵女孩的名字，她从未认真思索过含义的名字。

——莫妮亚?凯斯里奇。

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但她之前忽视了……

姓氏，那是只有贵族才拥有的特权。

无论人类，还是­精­灵。

章二莫妮亚的秘密

?莫妮亚没有说谎，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法师。

尽管才刚刚从莫卧儿法师学院毕业半个月，但她已经是一名拥有独自探索以太之菏格的正式法师，而不是只会使用几个伎俩，利用卷轴战斗的法师学徒。

这的确有点儿不可思议。

在沟通以太上，­精­灵确实要比人类有优势的多。不过，论及法师的年轻化程度，人类是绝对要甩开­精­灵几条街。这并非是天赋所造成的，更多的是因为­精­灵那漫长的成长期，以及­精­灵的多才多艺。

天­性­浪漫的­精­灵几乎没办法拒绝美的**，他们会将时光花费在各类艺术领域，哪怕是在旧神统治下，­精­灵种几乎濒临灭绝的时代，­精­灵也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对艺术的追求。

这就是种族的天­性­，与ｊi情澎湃，追求灿烂一生的短生种不同，­精­灵与龙这一类长生种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没有任何­精­灵能够完全摆脱种族特­性­的影响。

但莫妮亚不在此列，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灵，她的血脉更加高贵，是旧神们真正所畏惧的血脉。

——太古诸神的血脉。

太古诸神其实不是神，他们是世界原初的诞生者，与古龙一样，是以太意志的代行者，他们除了眉心一颗会随着心情变化而变幻­色­泽的­精­灵秘钻外，模样其实与­精­灵一般无二，­精­灵就是以他们自身为原型的造物。

他们是原初的­精­灵，是世界的管理者以及协调者，是大陆上大部分智慧种族的创造者，也是被旧神从苍穹下击坠的失败者。

莫妮亚就是他们的后代。

作为他们的后代，莫妮亚拥有无与伦比的法师资质、悠久的寿命以及……漫长的成长期。

说起来难以置信，她今年已经经历过三百二十多次的春花秋月。这段足以让­精­灵与龙这样的长生种成熟的漫长岁月，换算成原初­精­灵的时间算法，她也不过是相当于人类的七岁幼童。

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本来如此幼小的孩子其心灵远远不足以支持她学习法术，哪怕她是原初­精­灵，哪怕她拥有难以想象的法师资质——法术不是儿戏，强大的法术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智慧小心与谨慎的去驾驭的话，只会伤害的施法者自己。

莫妮亚偏偏是个例外，在她幼小的身躯里居住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在她渐渐成长的过程中，前世的灵魂也一点一点的苏醒。

是的，莫妮亚是一个穿越者。几百年的岁月让两个源自截然不同世界的灵魂渐渐的融为一体，关于前世的种种，也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点的淡去，但惟独一个淡淡的影子，在不断的提醒她，前世的种种，并非虚幻。

那个影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

也是前世玩过的一款名叫《魔渊》的全息游戏。

这两者唯一的不同之处只在于后者是经历千年光­阴­洗礼后的这个世界。

被称为亚伦斯的，多灾多难的世界。

如果《魔渊》真的是亚伦斯的未来的话，那新神与旧神之争，仅仅只是灾难的序章。真正的正文部分，不管是天上的神灵还是地上的传奇，都只是这出戏剧可悲的配角，其主角是名为魔渊的一切意志毁灭者。

她现在所处的时代，正是魔渊初登场的时代，在游戏中含糊不清混乱纪年。

与游戏开始的繁花之年，相差千年左右的时光。在千年之后的游戏中，没有一位玩家提到过原初­精­灵的相关信息，似乎这个深得以太眷顾的种族，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茫茫长河中。

莫妮亚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

虽然她不确定她所知的未来是否是真正的未来，不过，从­精­灵一族的悲惨遭遇可以预见，即使她是世界上最后的原初­精­灵也一点不奇怪。

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变强，变得更强。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让星界的众神有所忌惮；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在魔渊的侵袭之中站稳脚跟；只有足够强大，她才能向高居星界的旧神复仇。

而这样的强大，在地上界只有一种人能办到，那就是……传奇！

传奇是一切职业的最顶端，是行走在凡尘的神灵，是真正的力量者与权柄者，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人间之王！即使是神灵在地上与他们交战，也有陨落之危！即使是魔渊的意志，也要对他们深深地忌惮！

她想要成为传奇，哪怕她现在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法师的阶位比战职者的要略复杂一些，从入门的学徒开始，依次是低阶、中阶、高阶、大法师，最后是登临绝巅，成就传奇。而莫妮亚，现在才刚刚由法师学徒成为一名低阶的法师。

混乱纪年的法师还处于流派传承体系，莫妮亚毕业的莫卧儿法师学院，是隶属于莫卧儿学派的学徒学院，每一位毕业生身上都打上了莫卧儿学派的烙印。不过，这个学派­精­通的主要是星象系预言系的法术，与莫妮亚所追求的破坏­性­质的法术不符合，加上学派内部资源有限，她才下定决心离开洛伦丹，离开学院，穿越马斯坦，前往南方的­精­灵聚居地。

在那里，不出意外的话，她能有自己的法师塔。

只要能够拥有自己的法师塔，她就能够研究前世记忆中那些奇诡的法术，能够更早的晋级，更早的达成自己的目标。

只是，如何穿越马斯坦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对于一名法师来说，穿越一个王国并不是一个难题，但在法师前面加上一个“­精­灵”和“七岁”的前缀之后，穿越一个王国就成为了摆在莫妮亚面前最大的难题。

马斯坦信仰的是新神，新神与旧神不同，与原初­精­灵没有明显的利害关系，不会迫害­精­灵。只是，迫害­精­灵持续的时间超过一千年，对于短生种的人类而言，抓捕­精­灵，贩卖­精­灵已经有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条，成为了人类各大王国中近乎天经地义的习俗。

一个年幼的­精­灵？那是一大把的马斯坦银币啊！

以莫妮亚现在能施放的法术，恐怕难以招架利欲熏心的猎人们。

雇佣佣兵？莫妮亚并不是毫无社会经验的小白，佣兵的确是一个选择。只不过选择了佣兵就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佣兵的良知身上，大型佣兵团在这一方面做的不错，可小型佣兵团在混乱纪年上某种程度上是强盗的近义词。

可惜的是，当时莫妮亚身上只有六十个洛伦丹银币，换算成马斯坦单位也只剩下七十多银币，对于大型佣兵团来说，这一点微薄的报酬根本无法吸引他们的目光。

好在幸运女神这次还是眷顾她的。

爱罗尼卡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关于爱罗尼卡·罗斯，莫妮亚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混乱纪年时期的一个著名的佣兵，是佣兵界第一位“佣兵贵族”。如果说仅凭一个名字还不敢让她确定对方的身份的话，那么当看到对方隶属的佣兵团是“剑与玫瑰”的时候，就让她确信了幸运女神站在她身边的事实。

尽管现在的“剑与玫瑰”还很弱小，但后来传闻中无一失败的任务完成情况无异于一针强心剂。事实上，她所需要的并不是佣兵团的实力，而是对方的身份，有一层合法身份保护，她的旅途会顺畅很多。

而“剑与玫瑰”恰恰能提供这一点，更让人惊喜的是，“剑与玫瑰”与马斯坦佣兵协会还有一层关系。

仅仅只花费了三十洛伦丹银币，真的是很划算的一次雇佣。

在亚伦斯大陆上，银币是贵金属货币，洛伦丹的银币含银量很高，铸造­精­美，与马斯坦银币兑换比值接近1:1.5，一枚洛伦丹的银币能兑换的大币值铜币大约是二十枚，相当于社会下层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听上去三十银币似乎很多，但对于职业者来说，只是一点微薄的薪金罢了。要不是“剑与玫瑰”正处于积攒信誉的初始阶段，恐怕把她身上全部的六十银币都交出去对方都不一定会接下这种烧时间的任务。

正因为如此，总体来说，莫妮亚还是很满意的。

这次答应爱罗尼卡帮忙，一方面因为在从洛伦丹来到马斯坦的路途上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另一方面就是对于这一次雇佣，莫妮亚觉得占了对方不小的便宜，而占朋友便宜，这是小小女孩最不能接受的事。

况且，区区一只狗头人法师，她还不放在心上。

在真正的法师看来，狗头人法师其实与近百年来逐渐能够使用类法术的野兽没有多大不同——都是威力巨大，毫无新意，也毫无智慧。哪怕是一名学徒阶段的法师，善用自己的伎俩和一两张抄录的低阶卷轴都可以击败这种侮辱法师智慧的野兽。

莫妮亚在这一方面也是有法师独有的骄傲。

如果连区区一只狗头人都没办法收拾，她在学院中十几年的修行就真是浪费在狗身上了。

说实话，莫妮亚觉得自己的实力在低阶法师中应该算是很不错的，影响法师实力的因素主要有对以太的亲和程度、意志的强弱、­精­神力的多寡、掌握的法术池的深浅、对法术作用的理解以及战斗智慧的运用和实战经验的有无这几项。

对以太的亲和度？她想不出除了古龙外能和原初­精­灵一样深得以太眷顾的种族，哪怕是传奇，对以太的亲和度都不太可能可以超越这两个世界诞生之初就顺应以太意志诞生的原初种族。

意志的强弱？以太是介于有和无之间万事万物的本源，法师利用自身的意志和天赋将这种本源进行塑形，成为实质召唤到物质世界，法术的对决很大程度上就是法师之间意志的较量。苦难塑造人生，她的前世或许意志力并不强大，但名为莫妮亚的女孩，在失去父母后流浪了十几年，十几年的苦难，塑造的是女孩坚强的意志力。

­精­神力的多寡？掌握的法术池的深浅？在学院学习第三年的时候她的­精­神力就达到毕业的标准，只是考虑到法术池的深浅，她又在学院中学习了五年，将学院中抄录的低阶火系法术和冰系法术都记忆在脑海中，就算是资深的低阶法师掌握的法术池，恐怕也比她深不了多少。

对法术作用的理解以及战斗智慧的运用？她的前世走的路线是名为圣术师的一个法师分支，在这个分支中，她已经临近传奇，走到了“凡人的尽头”。在数百万的长玩家中，实力能进入前百，对于法术的理解和运用，即使是保守的说，她也不在任何高阶法师之下。

唯一有所缺陷的就是实战经验，前世那些战斗虽然丰富，但都是有着“系统”的底子在，理解方面或许没问题，可一旦全拿照搬到实际中来，那就一定会出大问题——想一百遍和做一遍是完全不同的差距所在，对于存在系统和不存在系统的战斗有何不同，她还是需要慢慢适应。

而眼前，就有一个能够帮助她适应战斗的敌人。

——狗头人法师。

“不知道爱罗尼卡制定的潜入作战斩首方案能不能成功呢？”

小小的女孩这么期待着未来的来临。

章三伐木场讨伐战 上

?很突兀的，战斗爆发了。

按照爱罗尼卡的计划，这本来是一场潜入斩首战。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在踏入伐木场范围没多久，狗头人就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埋伏。

虽然以狗头人的智力水平应该是拟定不了“策略”的，但现在却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战斗爆发的太过突然，也因为经验上的欠缺，爱罗尼卡并没有既是约束好团员，“剑与玫瑰”被对方切割成了好几个部分，各自为战。

法师在这种乱局中发挥的作用是不如战士的。尤其是低阶法师，刚刚脱离学徒队列的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施放大范围法术，也没有足够的防御法术位能在乱战之中保护自己。

作为低阶法师的一员，莫妮亚比他们要好不了多少。不过，还算幸运的是，“剑与玫瑰”中最强大的佣兵少女就在她的身边————有年轻的下位剑士在，她至少不要担心自己的后背。

即使是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

莫妮亚第一个施展的法术是寒冰护盾，在法师没有成长到足以构建法师护甲之前，这是很主流也很实用的一个低阶法术。有了这个法术之后，飞舞在身周的冰晶至少可以抵御狗头人的三次钝击，为她之后的施法提供一个相对安全，不易打扰的环境。

当最后一个咏颂的音节落下，三面冰盾从空气中浮现，围绕着小小法师翩翩起舞之后，莫妮亚微微舒一口气，开始准备第二个法术。她所选择的第二个法术是油腻术，油腻术是法师们很喜欢的一个戏法，能够有效的遏制接近自己的敌人不说，施法简单快捷，出其不意下很难豁免，并且一个不小心，上位级别的战职者也有可能会着道。

这个法术，对付气势汹汹的狗头人实在是太合适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范围太小，根本不够挡住前方所有的狗头人。毕竟，这并不是为了应付混战开发的法术，它的位阶也仅仅只是戏法而已。

对于这种戏法，法师可以很快的施放，莫妮亚自然不例外，瞅准一个时机，小手一抖，地面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一滩滑腻的油渍，范围不大，但效果却相当之妙，前面的几个狗头人脚底一滑栽倒在地，后面的几个也根本没来的及反应，直接踩到前者的身上，滚成一团。

“很好。”

小小法师微微眯起眼睛，头上的宝石泛起危险的红光，开始吟唱第一个攻击类法术。这个法术她选择的是大众所熟知的火球术，在所有低阶法术之中，火球术是法师们最基本的法术，也是对生体杀伤力巨大的法术。

对于火球术，法师们一向是一种矛盾的心态——一方面它在低阶法术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另一方面太多的低阶法师因为火球术的强大而盲目的使用它，无助于年轻的法师真正的拥有法师的智慧。

当然，莫妮亚对此并不在意——在意的话，前世她也不会选择有着人形自走炮之称的圣术师这一职业分支。说起来，她选择主修火系法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火球术，是因为前世一个id阿克蒙德的法师录制的“五火球轰杀大魔法师”的视频。

这能极大的满足她心中的破坏欲。

比如现在。

火球术在低阶法术中并不是很好掌握的一个法术，火也是以太中比较难以掌控的一类塑形。两相叠加，火球术以魔法语吟唱需要十二个字节，即使是以更加贴近以太本源的­精­灵语，也需要九个字节，如果没有油腻术作为缓冲，吟诵这些字节的时间，狗头人都冲上来打脸了。

不过，正是得益于油腻术的缓冲，莫妮亚准备好了这个法术。轻轻托起悬浮在手心的炽热火球，吟诵出最后一个字符音阶，小小的火球向着刚刚从油腻术中挣扎的爬起的狗头人飞去。

只听“嘭”的一声，火球在狗头人中炸裂开来，被正面直击的狗头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倒了下去，周围的狗头人身上的油脂被飞溅的火星点燃，在身上燃起汹汹的烈火。

作为法师最常使用的油腻术，其实是有很多种分类的。莫妮亚选择的布兰德的油腻术并不是小小法师所会的油腻术中范围最广的，也不是施法速度最快的，它唯一的特点就是以太塑形的油腻，是一种易燃物质，能够配合火球术打出很可观的伤害。

用最小的­精­神损耗，最短的时间，输出最大的伤害。

这就是莫妮亚的法师智慧。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小小的法师更想使用像陨石天降、烈焰红莲这样简单无脑的大范围AOE清场法术的……恩，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动脑就不动脑，直接一路碾压过去。

某些地方，前世的烙印依旧很重。

油腻术和火球术的组合大致消灭了五只狗头人，给小小的法师减轻了不小的压力，她在准备第四个法术的同时，有空闲能够注意战场上其它人的战局——战局大致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她与爱罗尼卡算是一个部分，另外两个职业者各带着几个佣兵是一部分，最后一部分也是厮杀最激烈的是大部分普通佣兵。

三个部分中，最轻松也是最快能突围出去的的就是两名下位战职那一部分，莫妮亚最不看好的就是大多数佣兵的那一部分。倒不是认为佣兵们不是狗头人的对手，而是狗头人法师出手了。

是火球术。

狗头人法师的火球术吟唱时间比莫妮亚的更久，个头也要小得多，但被它命中的佣兵依旧难逃一死，而且法术那难以抵挡的威力，对于士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如果任由它继续施法，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一部分佣兵就会彻底的丧失战斗意志。

不过，莫妮亚并不打算让这种情况发生，她现在所准备的法术依旧是火球术，在低阶法术中，很难找到一个比火球术更加适用的攻击­性­法术，也很少能够有能抵御火焰伤害的防御法术。

至少，莫妮亚不认为小小的狗头人法师能抵挡住火球术的伤害。

九个音阶的法术听上去不长，实际上花费的心力却非同小可。法师的语言具有力量，如何使用语言的力量是每一位法师的必修课。要释放出强有力的法术，每一个音阶必须准确无误，与引导施法的动作也要一一匹配，不然，越是强大的法术越是容易伤害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暴躁的法师，却没有冒失的法师的原因所在。

毫无疑问，莫妮亚并不是一个冒失的法师，虽然她喜好简单无脑暴力，但在关键时刻，她总能保持沉着冷静，她的法术也从不掉链子。

这一次自然不例外

以太塑形的火焰静静的在手心上方燃烧，小小的法师已经准备好了法术，现在却有一点犯了难——狗头人法师距离她的位置有一点远不说，在它的附近，还有七八只强壮的不像狗头人的狗头人护卫在身旁，这一发火球很难一下子要了它的小命。

不过，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火焰本就是以太不稳定的塑形，将它约束在一个稳定的姿态中，时时刻刻都在消耗着小小法师的­精­神力。莫妮亚并不喜欢­精­神力被无缘无故的损耗，也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她没有再做考虑，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将火球投掷而出。

“嘭”

不出所料，火球被狗头人护卫以生命为代价挡下，狗头人法师连一点皮毛都没有伤到，唯一的好消息是，刚刚的那一记火球把这个跛脚的法师吓了一跳，强行终止了它的施法。

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施法反噬的滋味没有任何一位法师愿意尝试。莫妮亚估计，这位狗头人法师，今天之内别说施法，就是思考，大脑都会跟刀子绞过一样。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专注施法都办不到。

莫妮亚暗自嘲讽一句，却也意识到之后恐怕并不会好过。狗头人法师丧失施法能力对现在的战局而言是一件好事，对于法师自己，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在刚刚的施法中，她的火球对狗头人法师造成了“效果拔群”的伤害，成功吸引了大量的仇恨。

在游戏中，主力输出吸引第一仇恨序列往往是团灭的序曲。在现实中，这种情况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莫妮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向爱罗尼卡靠拢。事实证明，这位血­色­玫瑰下的佣兵少女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队友，刚刚之所以能够连续的施放这么多法术，很大程度得益于少女保护的得力。现在能不能突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依旧是看少女能不能在莫妮亚成为第一目标后好好地保护她。

“相信我。”

目光触及佣兵少女的眼神，从她坚定的目光中莫妮亚读出了这样的讯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小小法师开始集中­精­力准备下一个法术——伊丽丝的蛛网术。

伊丽丝的蛛网术是一个特殊的低阶法术，是低阶法术中少有的范围­性­质控场法术。不过，作为低阶中少数几个效果十分实用的法术，它之所以不如火球术、油腻术那么深受法师好评，在于它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

施法时间太长，需要吟诵十五个音阶；分辨敌我需要­精­准的以太­操­纵能力和­精­神引导。这两个巨大的缺陷，让这个低阶法术成为了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会被使用的限定法术。

如果可以的话，莫妮亚真心不想使用这个法术。

但此刻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小小的法师念出一个个带有力量的音阶，用双手引导着以太的塑形，随着最后一个音阶的念出，天空之中突然的降下大片的蛛网，极大的限制了狗头人的行动。

蛛网术和火球术也可以打出很可观的伤害。不过，伊丽丝的蛛网术是蛛网术中很特别的一个分支，它极大的强化了蛛网的范围，在限制能力方面，蛛丝的缠绕效果却并不是那么的出众。

也就是说，狗头人的行动受限不大，火球术的点燃效果并不会特别的理想。

好在莫妮亚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边还有三位战职者，还有七八位佣兵战士。大范围的蛛网术也笼罩住他们的敌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最先意识到机会到来的是爱罗尼卡，在法师旁边的佣兵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她并没有头脑发热趁胜追击，而是小心的站在莫妮亚身侧，高举着闪耀着的长剑，高声吼道：“我是爱罗尼卡，诸位，向我靠拢！”

她是佣兵团的团长，是佣兵团的主心骨，也是莫妮亚的保护者，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也只应该是这些。

她的呼喊很有效果，离她们最近的两名战职者和两个佣兵中的好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放弃了继续杀敌，反身趁这个空档赶来，汇聚在一起。剩下最远处的五个佣兵的反应也不慢，只是他们距离爱罗尼卡实在是有些远，很难在蛛网效果结束之前与他们汇合。

不过，在莫妮亚眼中，他们来与不来问题倒不是很大，他们本来就是实力相较弱一些，没有真正参与潜入行动第一线的普通佣兵，加上在之前的战斗中个个带伤，假使他们真的能赶到，提供的帮助也是聊胜于无。

真正的援军是那两个战职者，其中一个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女孩，打扮方面完全不像是一名佣兵，可以猜测这一名女孩恐怕是爱罗尼卡的闺蜜或者是仰慕者；另一名战职者的杀戮气息远远凌驾于两名女­性­战职者之上，是一名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老佣兵，虽然实力上可能不如爱罗尼卡那么强劲，但在经验上与实战上甚至能超过现在的佣兵少女。

至于狗头人方面，在刚刚的战斗中倒下了十几只，在狗头人法师身边还有五六个强壮的不像话的狗头人，也就是说，只剩下三十多的敌人——虽说这个数量仍是佣兵们的数倍，不过，敌人只是区区的狗头人……不足为惧。唯一值得担心的，还是狗头人法师身边那强壮的不像话的狗头人护卫。

那些家伙，真不像是狗头人……搞不好，是最后的变数。

小小法师微微眯起了眼。

章四伐木场讨伐战 下

?不知道为什么，莫妮亚对这几个狗头人护卫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位阶远比它们高贵的狗头人法师身上都不存在，可偏偏在这些相对而言微不足道的狗头人护卫上感觉到了。

它们……很不祥。

越注意它们，莫妮亚就越能肯定这一

不过，即使肯定这一点，小小法师对它们还是暂时没有办法。因为，那剩下近三十只的狗头人已经从蛛网术的效果中挣脱出来，吱吱呀呀的怪叫着向他们发起冲锋。

两个火球术、一个伊丽丝的蛛网术和寒冰护盾，这大概会消耗一个普通的低阶法师全部的­精­神力，即便是莫妮亚这样­精­神力回复速度远在人类之上的原初­精­灵兼资深低阶法师来说，这一连串法术，也已经消耗了她近一半的­精­神力。

为了防备狗头人护卫带来的未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小小法师并不打算浪费太多的­精­神力。她为这场战斗唯一打算施放的法术就是迟缓术，迟缓术只有五个音阶，换用­精­灵语咏唱只需要三个音阶，是一个很及时的法术。

随着莫妮亚咏唱的结束，在狗头人脚下浮现出一滩一滩的泥沼。这些泥沼不像油腻术的油脂可以让这群无脑冲锋的家伙摔一个满地找牙，也不像伊丽丝的蛛网术一样能短暂的束缚住对方，但法术作用的范围却远比油腻术要大，持续时间也比蛛网术要久。

佣兵们对战局的把握显然不错，除了远处被拖住的几个佣兵外，其它的佣兵都把握住了这次的时机——两个战职者率先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两名佣兵中的好手，而爱罗尼卡依旧护卫在小小法师的身边。

不得不说莫妮亚的迟缓术选取了一个很好的时间，狗头人距离佣兵们的位置只有八步左右，突然陷入泥沼的它们一下子慌乱起来。加上本就不谙军纪的它们冲锋时的阵型也比较分散，几个佣兵反而形成以多打少的态势。

慌乱只是暂时的，可伤害却是久远的。这一次进攻佣兵们大概击杀了七八只狗头人。狗头人本就不是以英勇著称的种族，在佣兵们一番冲杀后，剩下的狗头人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哄而散。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狗头人，狗头人很少会攻击人类这种站在生物链上层的物种，它们的胆子并不大，在数量没有超过对方一倍以上时，别说攻击，就连抵抗更多的也是溃散。如果不是有法师的存在，早在上一次“剑与玫瑰”的攻势下这批狗头人就会被被屠戮­干­净。

而现在，狗头人唯一的法师陷入了施法反噬的状态中，完全没有气力下达任何的指令，失去领导的狗头人再也没有最初的气势也是可想而知的。

佣兵们对于追杀没有太多的兴趣，没有聚集到一定数量的狗头人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四散在森林中的狗头人十有八九会成为猛兽们的晚餐，即使活着，它们也不会有胆量继续占据这里了。

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不知道为什么狗头人守卫没有随着大部队一块儿溃散，它们护卫着狗头人法师，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像王国中最­精­锐的护卫部队一样。

但完全不像狗头人。

“你们上次有遇到过它们吗？”莫妮亚看着最终汇聚在一起的“剑与玫瑰”佣兵团成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它们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完全不像是狗头人。”

“没有。”爱罗尼卡回答道，她的脸­色­也很不好，不过却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在这场战斗中，有两名团员永远的倒下了，“如果上一次遇到了它们，恐怕我会放弃这个任务吧。”

“它们真的不像狗头人，”年纪偏大的那名战职者说道，他的名字是费罗，莫妮亚估计是爱罗尼卡的父亲怕少女的经验不足派来的协助者，“它们的纪律­性­太强了，形体也异变的夸张。”

“我们还要战斗吗？”另外一名战职者，莫妮亚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应该是爱罗尼卡好友的少女把视线望向佣兵少女，“说实话我可不想跟这样的怪物再来一场。超麻烦的。”

“很抱歉，薇娜，恐怕这一战不能避免。”爱罗尼卡摇摇头，“狗头人是一种首领意识非常强烈的生物，如果我们不把它们的首领­干­掉，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又要被它们占领。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些狗头人中没有幼崽，它们恐怕是新近分裂出的一只年轻部族。”

“真是麻烦。”名为薇娜的少女把头偏到一边。

没过多久，佣兵们就达成了共识。身上负伤的佣兵全部留下，由三名战职者组成小队前去讨伐，法师在后面使用法术进行第一波攻击后为战职者们准备辅助法术。

这是中规中矩的讨伐方式，莫妮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等到三名战职者做好相关准备，再一次的咏颂起火球术，召唤出一团燃烧的烈焰，对准最前方的一只狗头人守卫掷出。

“嘭”的一声，火花散去，狗头人护卫们完好无损。这并没有超出大家的预料范围，低阶法术并不是万能的，失去了突然­性­，以火球术的飞行速度狗头人护卫完全来得及高举盾牌，挡下这一记法术。

法师的火焰虽然更加的凝聚，温度也更高，但归根到底，也还是火焰——至少，低阶法师所塑形出的火焰与日常中的火焰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如果目标足够强壮的话，用不易燃的盾牌挡下这一击并非登天难事。

有所准备的莫妮亚没有因此而停下咏唱，她准备的第二个法术是硬化皮肤，这个法术是在受术者身上形成一层坚硬的角质，论效果完全比不上低阶法师所青睐的寒冰护盾，不过它可以一次指定几名受术者，并且不影响受术者的活动，算是一个很实用的法术。

硬化皮肤之后，她给三名战职者加持的法术是活力术，这个法术与石化皮肤一样是可以一次­性­给多名受术者加持的法术，唯一的不同是效果，这个法术是透支未来的活力，使受术者在当下保持旺盛的­精­力。

两个辅助­性­法术之后，莫妮亚就彻底的闲下来了，作为一名倾向相当严重的法师，她所记忆的辅助­性­法术几可谓少之又少，能找到在当下适合的，已经可以说是命运女神的指引了。

加持着莫妮亚的法术的战职者们已经与狗头人护卫们厮杀在一起，这种敌我双方混在一块儿的情形并不适合法师法术的施展。因此，莫妮亚并没有继续施放法术攻击敌人，只是在远处的高地上注视着战斗的展开。

冲在最前的是爱罗尼卡，佣兵少女在之前的战斗中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损耗，再加上法术“活力”的效果，身上熊熊燃烧的战意即便隔着这么远莫妮亚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面对比她高半个身子、面目可憎的狗头人护卫，她悍然出剑。

剑身清澈似水，缠绕在清澈的剑身之上的是一道道呈螺旋形交织的血红­色­气旋——那是“劲”，是战职者之所以区别于普通战士的所在，而如血殷红的“劲”在马斯坦只有一种，那就是“血红玫瑰”。

“血红玫瑰”作为马斯坦佣兵界最具名望的“劲”之一，以它的割裂效果而出名，被它划开的伤口，几乎没有办法愈合，一道小小的血痕，几乎就可以让一名魁梧大汉丧命。

莫妮亚并不知道“血红玫瑰”的特­性­，但她知道“劲”的强大——使用“劲”的战士，他的力量、速度、敏捷等各个方面都会有极大的强化——这是一种与法师一样有潜力成为传奇的力量，在日后的亚伦斯大陆，所有的职业基本是以这两种力量体系发展出来的。

但是，正因为知道“劲”的强大才觉得不可思议。在电光火石间的刹那，狗头人守卫举起大盾，格挡住了佣兵少女的攻击，一步也没有退。

尽管格挡住一名体型比自己矮小的对手的攻击并不是让人惊讶的一件事，可是当对方是战职者时，体型并不能说明问题。形象一点说，狗头人守卫一动不动的接下这一记斩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单手支撑起了一栋房子一样不可思议。

爱罗尼卡自然是所有人里最惊讶的，只是现在实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她后退一步，调整自己的姿态以及心态，然后又是一记斩击。

再一次被格挡，狗头人守卫有着不同于它外表的敏捷以及比它外表还要过分的力量，它站在这里，就如同一面墙壁一样挡住了爱罗尼卡的道路，更令人绝望的是，与它一样的护卫，还有六名。

“真麻烦。”与佣兵少女一样受阻的还有费罗和薇娜，他们同样遭遇了各自的对手，只不过费罗一直都不动声­色­的在寻找着敌人的弱点，而薇娜则像是不耐烦般的朝对手发动如潮水一般的猛攻，“狗头人难道是乌龟的近亲吗？怎么我感觉它们比乌龟壳还硬？”

站在高地上的法师能够更加全面的观察着战局，对方的七只狗头人护卫只分出了三名来应敌，剩下的四只则龟缩在一起，将狗头人法师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都不给她偷袭的机会。

这样也不是很糟糕的情形，至少给了爱罗尼卡他们一对一单挑的机会。在这种单挑中，战职者们几乎不可能输给这些虽然强壮，却没有任何“力量”的敌人。能够战胜他们的，只有同样的战职者或者法师。

很明显，狗头人守卫，两者都不是。

对于莫妮亚而言，狗头人守卫的失败早已经注定，但在与狗头人守卫战斗在第一线的战职者们眼中，获胜还是遥遥无期。狗头人守卫的盾牌几乎让人绝望，它总是能在攻击到来前撑起手上的盾牌，挡住各个方向的攻击。

战斗渐渐进入拉锯战，时间就在枯燥的交锋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局面没有任何改观。

第一个忍耐不住的是薇娜，这个女孩第一次中断绵延不绝的攻势，小心的后撤几步，确定狗头人守卫没有跟进后慢慢的调理一下呼吸，半躬起腰。擎着细刺剑的右手平举至眼前，左手与右手保持在视线的一条直线上。

“真是麻烦，最讨厌这种乌龟壳了！”少女全身被“劲”所包裹着，狂暴的气流掀起她­干­爽的红­色­短发，黑­色­的眸子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自信，“我宣告，凡阻挡在我身前之敌，必——一剑贯穿！”

随着薇娜发出的宣告落下，少女猛地加速，前突！太过迅猛的力道撕破空气，掀起狂风！短短的一瞬间，少女的全身都陷入狂乱的气旋之中，向前突进，突进，再突进！一往无前！

然后……撞上了盾牌。

旋风，消散了。少女停在了盾牌前，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真是麻烦，全身酸痛……”薇娜一如既往的抱怨着，一副不情愿的架势将细刺剑移开，转身笑道，“不过，好像这一次是我最快嘛。”

身后，狗头人守卫轰然倒下。

后背飞溅出一道血迹，正对心房，也正对盾牌上那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穿透。

或许是受了薇娜的刺激，爱罗尼卡也开始了新的行动。

她倒是没有像薇娜那样反身回气，也没有做准备的姿态，只是同样的大声宣告着：“我坚信，血­色­玫瑰——必将绽放！”

随着她的宣告，“劲”疯狂涌动着，她的体表，乃至剑身上都弥漫着鲜红的气息，她之后的每斩击一次红­色­气息就高涨一分，斩击的速度也就快上一分——直至血­色­的斩击掀起血­色­的风暴，鲜红的玫瑰在半空中绽放，一切才渐渐的平息。只余下被撕裂的盾牌、守卫与默默的把剑Сhā在地上的少女。

最终，胶着的战场只剩下费罗那一处，老佣兵依旧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狗头人守卫的防御，看上去短时间内没有解决战斗的可能。不过，无论是爱罗尼卡，还是薇娜都没有Сhā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点也没有为老佣兵担心的样子。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她们俩所预料差不多，老佣兵并没有让人失望，虽然并没有像两位少女一样使用华丽的秘奥义终结战斗，但他以他自身独特的方法将狗头人守卫杀死——毫无征兆的，在一次锤击中一个变向，再一次变向，不知怎么的，守卫的盾牌偏移开，露出了它的脑袋，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又是你最后呀，老费斯。”薇娜半是开玩笑的调侃着对方，“每次都这样，相处都有一个多月了，我还有爱尼都还没有见过你的秘奥义呢。”

“没办法，薇娜小姐。”老佣兵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可不比你们年轻人，有活力去释放秘奥义。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释放一次秘奥义带来的后果可不是简单的腰酸背痛。”

苦笑之后，老佣兵总结道：

“我所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经验而已。”

章五最后的战斗

?对于爱罗尼卡他们的战斗，莫妮亚一直了然于心。在她记忆中的那个年代，“劲”的发展远比现在成熟，所谓的“秘奥义”都渐渐的流传开来，成为再普通不过的“奥义”。

无论是“奥义”还是“秘奥义”，其实说起来都并不复杂。在法师眼中，万物都是以太塑形的产物，“劲”也不例外。只不过这种“劲”对法师的语言存在惰­性­，召唤起来费时费力，只有长时间与“劲”共处的人，才能相对轻松的使用它们的力量。

这种力量存在着缺陷。“劲”的存在，更类似于人体塑形的二次衍生物，除开使用者本身外，很少有物质能传导这种力量，想要在身体以外维持这种力量需要的是强有力的意志。

所以，在使用“奥义”前要进行宣告。这种宣告其实是下位战职者的一种自我催眠。依靠这种“绝对咒语”的使用，强大自己的自信心以及意志。

当然，也只有下位战职者需要这种宣告。上位战职者是堪比高阶法师的存在，他们的身体已经与“劲”融为一体，使用“劲”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简单，下位战职者慎之又慎使用的“秘奥义”对于他们来说，与斩击一样，是战士挥筋本能不过的举动。

回忆着记忆中关于战职者的资料的同时，莫妮亚并没有放松对局势的观察：又有三只狗头人守卫被战职者们吸引出去，与他们战斗在一起。虽然战职者们始终占据着上风，可据莫妮亚的了解，秘奥义对于下位战职者来说并不是能够连续使用的技巧。

况且，他们现在的活力是法术的效果，是向未来借取的。有借有还，法术的持续时间大概支撑不到这场战斗的结束，到时候过去的疲惫以及未来的疲惫叠加在他们身上，恐怕会有危险。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主角登场。”

小声吐槽一句，小小的法师决定再一次出手，这一次她准备使用油腻术和法师之手配合将狗头人守卫推到，然后使用燃烧之手结束这一切。

之所以最开始不愿意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莫妮亚所掌握的法师之手和燃烧之手的版本并不是很好，都是最原始的版本，施法距离有点儿近，对于法师来说，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不过，现在在意不了这么多了。也不是没有放弃的选择，只是此刻的女孩眼中只有战斗，只有胜利。

不知何时，小小法师眉心位置的宝石变成了如烈焰一般的火红­色­，她从怀中取出相对于她来说是一把短剑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她导师给她的临别礼物，当时科勒教授可是带着一脸­肉­痛的表情送给她的，匕首的名字是逃脱匕首，在三天内能够使用一次小范围随机位移的空间法术物品。有它在手，至少能给小小的法师一个犯错后重来的机会。

走到大致离狗头人守卫十步远的距离，莫妮亚停下脚步，一扬小手，狗头人守卫脚下遍布油脂，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对着小小法师扬手的方向，半空之中出现了一只巨大化的手掌。

——法师之手！

莫妮亚做出用力一推的动作，悬浮着的巨大化手掌也朝着狗头人守卫用力一推，只是没有成功。狗头人守卫用盾牌架住巨大化的手掌，两只脚一前一后站在遍布油脂的地上，没有滑倒。

小小的法师有一点意外，却没有中断施法，而是准备起第二个法术——同样的法师之手。第二只法师之手很快成型，然后对准狗头人守卫的下半身猛力一个推扫！

终于，狗头人守卫跌倒在油脂之中，这一层油脂当然是布兰德的油腻术的功劳，在它还没爬起来的时候，第三个法术——燃烧之手很快便准备好，悬浮着的两只巨手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地面上一簇延伸的火焰。

火焰点燃油脂，火焰点燃了狗头人守卫，但这个时候并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时候，相反，是计划之中最危险的时候。因为，燃烧之手并不是火球术，它只有一个音节需要吟诵，威力自然比十二个音节的凝聚火球要小很多，这种程度的火焰，无法立刻杀死狗头人守卫。

也就是说，对方的反击马上到来！

莫妮亚并没有停留在原地，布兰德的油脂可以燃烧好一段时间，维系燃烧之手完全没有必要。在给自己加上轻灵术之后，她立刻掉头就跑，几乎是她迈开步子的同时，火焰中传出一声怒吼！

然后是大地的颤动。

不、不……不会吧？

狗头人守卫的速度出乎了莫妮亚的预料，加上小小法师本身的身高制约了她奔跑的速度，还没过几秒钟，她就确认了会被追上的未来。

现在该怎么办？短暂的惊慌之后，小小法师恢复了镇定，开始思索可以利用的法术，但很遗憾，记忆中没有能起决定­性­效果的法术，不怎么需要吟唱的戏法威力太小，能终结它的法术吟唱的时间是不可接受的。

思来想去，最终莫妮亚选择使用法师之手配合油腻术来进行最后一搏，如果失败的话，还是使用逃脱匕首吧。

定下了决心后小小法师反过身来，扬手召唤出一片油腻，这一次的油腻术倒不是法师布兰德的改良法术，而是最普通的油腻术，比起布兰德的油腻术，这一种显然要更加油腻一

奔跑中的狗头人守卫显然不可能注意地面上新生成的油腻，一脚踏空栽倒在地，然后被莫妮亚召唤出来的法师之手紧紧按倒在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如果可以的话，小小的法师其实还是想补上一记燃烧之手的，可惜的是她还没有掌握双重施法这种施法技巧，只能一点一点的枯燥的、无聊的等待着狗头人守卫最后一点生命的流逝。

好在，这种等待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莫妮亚松开法师之手，轻轻舒上一口气，走向最后的目标——她的半个同行，然后补上一记燃烧之手。

结束了。

小小法师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被一种巨大的恶意盯上了，那种恶意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在这股恶意的注视下，她浑身的肌­肉­开始痉挛，眉心的宝石中灰­色­开始蔓延，脑海中强烈的恐惧驱使她双手抱头，然后蹲下，然后跪倒在地……

这份恶意到底持续了多久，莫妮亚并不知道。在那种极度恐惧之下，时间的概念是极其模糊的，不过，从爱罗尼卡他们战斗的情况大致可以猜测，那个恶意仅仅是向这边瞟了一眼，也就是说，仅仅是一瞬间。

亏大发了，仅仅是一只狗头人法师，就惹出了这样的存在。

至少是跨出了那条界限的存在了吧。

莫妮亚默默的想到，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跨出那条界限，指的是大法师与传奇之间那条**不清的界限，跨出去不一定就可以成为传奇级别的强者，但至少已经不是一般的大法师所能比拟的，屠龙对于这样的存在都不是难事，连莫妮亚的前世，也卡死在这条界限前。

面对这样的存在，莫妮亚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短暂的消沉后，小小法师决定不再思考这件事，因为思考也无济于事。

对方完全是不可抗拒的存在。

轻轻叹息一声，莫妮亚把这个问题暂时抛之脑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帮助三名战职者把最后三个守卫消灭掉。

现在她才没有心情顾及战职者的荣耀。

在小小法师所不可视的浓郁黑暗中，一场对话发生着。

“要来一杯吗？”

“不，不了。”

“真是的，这种大热天就应该喝点冰凉冰凉的饮品嘛。”

“很抱歉，我对人血不太感兴趣。不过，领主最近的实验有进展吗？”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实验的话，亚伦斯的物种普遍抗­性­比较高，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不能豁免。而且像­精­灵种和龙种这样的高等物种，必须要‘祂’的意志降临才能成功。”

“看来‘以太’的眷顾确实存在啊。”

“世界意志的确是一个麻烦的对手，不过，仅此而已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

“对了，听说你在弄一个很有意思的实验。”

“是的，领主大人。是关于法师的实验。”

“哦？那群­操­纵以太的人？结果如何？”

“很遗憾，实验刚开始就夭折了。”

“真有意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领主大人，你这个眼神看的我有一点发毛啊。”

“放心好了，我不会弓虽暴你的，你不好玩。”

“好吧……法师常年接触以太，他们的抗­性­肯定很高，选取他们作为实验对象也容易引起以太的注意。因此，我找到的实验体是一只狗头人法师。”

“狗头人？是狗还是人？”

“是狗头人，领主大人。”

“法师深得以太的眷顾，几乎不可能被直接侵蚀的。正是如此，我选择的方法是让它的护卫全部成为我们这边的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它的心智。”

“哦，听上去不错嘛？成功了吗？”

“不知道。”

“哈？”

“不知道，还没出结果实验体就被­干­掉了。”

“真是的！竟敢坏我大业，走，让我们去­干­掉他！”

“很抱歉领主大人，按照‘祂’的意志，领主级现在出现在那边，将会引起世界意志的强烈反击，以现在的侵蚀度，甚至有可能被放逐。”

“真没意思……喏，这么好玩的事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那个……这个……我去上下厕所。”

“啪！”

“你这个家伙！给我站住！”

章六伸出友谊之手

?梅卡罗纳城的帕罗桑酒吧，一如往常般热闹。佣兵们推搡着挤在一块儿，唱着不着调的歌，大杯大杯的拼着麦芽酒。

莫妮亚有点不适应这种氛围。

她的前世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今生在与父母分离前也一直处于满世界流浪的状态，之后也是做了几年偷儿，侥幸在一次偷窃中被莫卧儿学派的法师发现，成为了一名法师学徒——经历倒是可以说丰富多彩，但无论那一项经历都不怎么能帮助她站在人前——更别说她还是一名­精­灵，一个被通缉了几百年，流亡了几百年的原初­精­灵。

“别把自己裹这么严实嘛，女­性­的魅力就是要展示的嘛！”口头禅是“超麻烦”的少女薇娜换了身前开、能够突出女­性­魅力的晚礼服走在小小法师的身边，“明明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不展示给大家呢？”

莫妮亚默默的看了眼少女那贫乏到贫瘠的胸部，然后偏过头去。

然后冷场。

“哈哈哈，薇娜，你被小孩子嘲讽了！”

佣兵中传来一阵哄笑。

胸部略显贫乏的少女生气的一跺脚，眉头一扬：“吵什么吵，信不信我揍死你们？还有你这个小鬼，明明跟我差不多，有什么资格说我！”

小小的法师这次连头都没抬起，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还、没、成、长。”

“是哦，成长。”薇娜像是得到了答案般，高兴的笑了出来，扬起下巴，威胁­性­的扫视着几个之前出声的佣兵，如同一只高傲的小母狮，“以后谁再说我小，我就跟谁没完，我这是在成长期，成长期知道吗？”

成长期是大陆关于物种成长情况的一个划分阶段。通常而言，亚伦斯的物种有四个成长阶段——幼生期、成长期、成熟期、衰老期。成长期是四个阶段中发育最快的一个阶段。值得一提的是，平胸的少女今年十七岁，刚好搭上成长期的末班车。

“好了，薇娜，别闹。”爱罗尼卡哭笑不得的看着突然间意气风发的少女，然后向全身都裹着严严实实的小女孩说道，“小莫妮亚，薇娜说的其实不错，你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她环视一周，说道：“因为，这里有我们。”

酒吧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至少，“剑与玫瑰”这一块安静了下来，十来个佣兵一起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中间的小小法师，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在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目光注视下，莫妮亚有一点不自在，但同时，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在心中升起。她双手抓住衣襟，低下脑袋，抿住嘴­唇­，犹豫着，也彷徨着，不知是否应该抓住这份温暖。

这是与从父母那感受到的，从学院中感受到的长辈的温暖不同的，是来自刚刚还不完全熟悉的，陌生人的温暖。

“别怕，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爱罗尼卡低下头，翠绿­色­的眸子诉说着温柔的话语。

注视着佣兵少女的眸子，莫妮卡的心似乎柔软了下来，她点点头，将兜帽掀下，露出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以及那一对明显偏尖的耳朵。

安静，突然降临了。

不是像刚刚那样一小块区域的安静，而是整个酒馆的安静。

落针可闻。

莫妮亚的心中充满不安，小小的手紧紧地攥住衣襟，一动也不敢动。

“­精­灵，是­精­灵！”

佣兵们充满了兴奋与贪婪的吼声撕破了这份安宁，整个酒馆立刻沸腾起来。­精­灵奴隶是亚伦斯最值钱的物品，品相完好的通常可以卖到八九个马斯坦金币，像这种­精­灵幼体，甚至可以卖到几十个马斯坦金币。

那可是一大笔钱！

足够一本万利的买卖！

足够飞黄腾达的买卖！

所有人的疯狂了，所有人都癫狂了。

为这份美丽，更是为了美丽之下潜藏的利益。

莫妮亚在颤抖，她想起了为保护她而死去的父母时那种绝望彷徨，想起了从前面对充满恶意的人贩子的孤独无助，过往的一幕幕涌上一头。

这种满怀恶意的目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每一次，她都为此深深恐惧。

然后独自承受。

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搂入怀中。

“别怕，有我们。”

爱罗尼卡轻抚着怀中小小的女孩，感受着她的恐惧，她的无助。

这是莫妮亚第一次被人抚摸，学院的法师们虽然关心她，却也不会做出这种人­性­化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为了让这种安心感保持的更久一点，她紧紧地抱着佣兵少女的腰肢，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忽然之间，她产生一种朦胧的向往，向往着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时光自然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意志而停下脚步，爱罗尼卡松开了怀抱，后退一步，拔出剑来，用冷冽的目光环视着围上来的佣兵们：“怎么，这么想绽放血­色­玫瑰吗？”

“血­色­玫瑰”这个词一出，酒馆再一次安静下来。在马斯坦佣兵圈子讨口饭吃的人都知道这它有着怎样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想试试“血­色­玫瑰”是否还能绽放出二十年前那么盛大的血­色­之花。

不过，佣兵到底是刀头舔血的职业。几枚马斯坦金币足够买下在场大多数人的­性­命，在这么丰厚的利益面前，只是以­性­命作为砝码的话，只赚不赔。况且，这么多佣兵里，总有不怕血­色­玫瑰的。

“爱罗尼卡，你这样庇护这只­精­灵，难道想犯众怒吗？”佣兵之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打破了沉静，喝问道：“为了区区一只­精­灵，你难道想与广大的佣兵同胞为敌吗？”

“特洛斯，闭上你的狗嘴。”薇娜很有气势却一点都没有贵族气息的两手叉腰叫骂道，“你这个狗一样的杂种，莫妮亚是我们‘血­色­玫瑰’的朋友，就凭你，能代表‘荣耀’？能代表‘广大’的佣兵同胞？别他妈的说笑了！”

“薇娜！”被骂做狗杂种的男人显然不太好受，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应该知道的，狩猎­精­灵是伟大的神祇下达的神谕，是每一位光荣的马斯坦人应尽的义务，而你，现在却在庇护一只­精­灵！庇护只配做奴隶的­精­灵！”

“很抱歉，特洛斯。”这一次接话的是老费斯，相比薇娜，他很是平静，“狩猎­精­灵的神谕是在旧历颁布的，是旧神的神谕，将血腥残忍的旧神视为神祇，你已经逾越了。”

神祇，在亚伦斯的地位是至高无上。

而在新神与旧神的神战刚刚落下帷幕没有多久，这样蔑视新神的言论，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的话，足以把这个家伙送上火刑架。

只是很可惜，三大佣兵团中的“荣耀”是一个比较硬的背景。

“抱歉，特洛斯只是太激动了。”佣兵中，一个斯斯文文的家伙起身，“费斯先生，请你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实在不能容忍­精­灵出现在这里，她们应该被关进笼子里，换成大家都需要的金币，是不是？”

“那是当然！”

“‘血­色­玫瑰’的，别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就是，就是，别藏着掖着！”

“有钱大家一起赚就是！别把自己装的像好人！”

“大佣兵团就是龌蹉！”

听见酒馆中佣兵的闹腾，爱罗尼卡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么多佣兵闹事，即便道理在他们这边，事情也会很难办。

“麻烦大家安静下吧。”斯文的男人在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后更加的慢条斯理了，“既然‘剑与玫瑰’的诸位认为这只­精­灵是他们的朋友，我们也不好强迫他们就这样交出自己的朋友。只是，你们的坚持挡住了所有佣兵的发财之路。以这只­精­灵为赌注，我代表‘荣耀之光’向你们发起决斗申请！‘剑与玫瑰’的诸位，你们敢应战吗？”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作为三大佣兵团之首的‘荣耀’与另外两家多有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太大了，‘荣耀’的附属佣兵团与‘血­色­玫瑰’的附属佣兵团的决斗——这基本上是两大佣兵团正式交锋的预演！

所有人都能理解爱罗尼卡的沉默。答应，是把­精­灵女孩放在利益的天秤上去称量；而不答应，则是‘血­色­玫瑰’懦弱的表现，会使‘血­色­玫瑰’在佣兵们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只是决定在最开始不就下好了吗？

爱罗尼卡抬头，正想说出那个艰难的决定的时候，小小的法师摇了摇头，问道：“爱尼，在决斗中可以杀人吗？”

声音不大，足以让佣兵少女听清，也足以让佣兵少女知晓她的意愿。

于是，爱罗尼卡凛然道：“我接受。”

“以爱罗尼卡之名，我接受这场决斗！”

周围传来一片愕然声，‘血­色­玫瑰’与‘荣耀’长久以来的矛盾，终于要以这次决斗为序幕爆发了吗？

现在，没有人注意莫妮亚，没有人注意到小小法师眼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焰。

当离开帕罗桑酒吧时，一行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抱歉了，莫妮亚。把你拖累进去了。”爱罗尼卡有些疲惫的停下脚步，抚摸着小小女孩那一头乌黑稠密的长发，“这一次，他们其实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却……”

“没关系的。”莫妮亚摇摇头，“我知道爱尼酱的想法。只是，这一次我真的想好好收拾他们一场。更别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就是相互分担相互分享的吗？别太见外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虽然我很瞧不起特洛斯那家伙，但这一次获胜的几率真的不大。”薇娜接上了话头，“他们的荣耀之光隶属于三大佣兵团之首‘荣耀’，建制大约是在两年前，是一个有五名战职者，二十名佣兵的佣兵团。在梅卡罗纳城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一支小型佣兵团。”

“在下位战职者中，无论是小姐还是薇娜小姐其实都是很厉害的高手，论战职者，一对一的话，他们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老费斯苦笑道，“只是他们有五名战职者，佣兵的数量也达到了小型佣兵团的上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一次决斗都对我们很不利。”

“是这样吗？”莫妮亚小声的说道，然后自顾自的回答：“可是，他们没有法师。”

小小的女孩有这个自信。在魔渊全面入侵之前，以太意志并没有真正的眷顾人类，人类的法师数量一向很少，每一位法师都是人类最珍贵的资源。在这个时代，哪怕是一名学徒，凭借着他的伎俩都能在中型佣兵团有一个立足之地——在很多时候，法术能够创造人类甚至无法想象的奇迹。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伎俩。

“莫妮亚你也打算上场吗？”薇娜问道。

“嗯，”小小法师答道，“我要让他们见识我的厉害。”

“只是，这样你就要加入‘剑与玫瑰’佣兵团。”老费斯提醒道，“在佣兵圈子，角斗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是不允许其他人Сhā手的。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小莫妮亚。”

莫妮亚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章七夜幕下的魔法师

?有一些太冲动了。

回到旅馆，回到自己房间的莫妮亚一头栽进被子里，懊恼的想到。

今天晚上的决定实在是无谋，实在是意气用事。

不说只是为了报复对方，只是为了不让爱尼两难而同意的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明显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决斗。就是加入“剑与玫瑰”这个行动在如今想起来都一点也不理智。

她是喜欢爱尼没错，也的确把佣兵团的大家当做朋友。

可加入“剑与玫瑰”这个小型佣兵团，真的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法师的晋升不仅需要一定的天赋才情，也是需要大笔的金钱。无论是哪一个时代，法师所需要的材料价格都不便宜。

一名低阶法师，至少需要一个大型佣兵团的供养才能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起他的法术实验与法术学习，才能提供充足的资金构建自己的冥想场，加快­精­神力的凝练与扩张。

她之所以选择离开学派，前往南方­精­灵的聚集地，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资金的问题。学派虽然会提携后进法师，但只不过是最低的配给，可前往百废待新的­精­灵聚集地，不说她原初­精­灵的身份，就是一名­精­灵法师的身份，都足够让她在法师塔中获得一个高质量的冥想室。

要知道，­精­灵可不是穷光蛋。漫长的生命加上超出人类平均水平的智力，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他们所积累的财富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们缺少的只是作为智慧生命最基本的权利。

可是，加入“剑与玫瑰”就有点难办了。

小小的“剑与玫瑰”根本就提供不了她试验所需的材料，构建一个最基本的冥想场所需的资金——也就是说，在佣兵团待下去的话，她很可能晋升中阶法师的速度会往后拖上三四十年。

这对于大致可以猜想到未来混乱走向的莫妮亚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在决斗结束后，退出剑与玫瑰佣兵团。

然而，她真心无法在爱罗尼卡还有佣兵团的诸位面前告诉他们她的选择。

都怪“荣耀”！

她恨恨的想到，把枕头往**上用力一丢。

如果不是“荣耀”那帮人，自己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小小的法师已经在脑海中考虑决斗时准备什么样的法术来对付这帮可恶的家伙了——新仇旧恨得一起算才行，不能便宜他们了！

正当莫妮亚气的牙痒痒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身侧想起。

“呀呀呀，原来是一个这么可爱的­精­灵姑娘啊。”

声音有一点轻浮，却听不出恶意。

“谁？”莫妮亚下意识的抽出逃脱匕首，做出防御的架势——当然，这是骗人的。小小的女孩在成为法师学徒前曾做过七八年的偷儿，有一股天然的警觉，很少有人能谁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她身边。正是因为如此，能让她毫无察觉的接近者，十有八九是她所不能战胜的敌人。这就是逃脱匕首发挥作用的时刻。

“哦，空间道具？”声音忽远忽近，莫妮亚环视四周，哪怕用上侦测潜行都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好像他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好东西挺多的嘛，看来你有一个不错的导师。”

“你到底是谁？”

被敌人道破底牌的莫妮亚神­色­一僵，能认出空间道具的人不多，至少也是高阶法师。高阶法师的侦查法术非常多，不管是科勒导师的逃脱匕首还是父母留给她的欺诈之环上附带的三十秒相位旅行时间都不足以帮助她逃脱一名高阶法师的侦测范围。

不过，她什么时候得罪过高阶法师？

小小的法师努力的回忆着。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真让人伤心。本以为上午给了你一段难忘的记忆。”声音听不出一点儿伤心，反而是带着几分调侃，“没办法，看来只有让你回顾一下这份记忆吧。”

今天？

小小的法师似乎回想起来了什么，但接下来，一股强烈的恶意从四周疯狂涌来，紧紧地包围住她——意识在哀鸣，肌体在痉挛，下意识的双手抱头，蹲下，缩在**角边，瑟瑟发抖。

“呀。”声音带着几分惊讶，“还有意识？看来你的天赋不错嘛。”

“你是……”

“竟然还可以说话，真是了不起的意志力和­精­神力。”声音这样赞颂着，却没有一分善意，“看来如果你继续在以太的道路上前行，十有八九能成为一名大法师，甚至连传奇的道路也可以一窥呢。”

“真是连我都嫉妒的天赋呀。”长叹一声后，神秘的来访者不怀好意的提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杀死你，以除后患呢？”

更加强烈的恶意涌来，莫妮亚再也无法保持一个像样的姿势，双腿一软，直接趴在**上，目光涣散的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动也不动。

“真可惜，再玩下去就要窒息了。”声音的主人在房屋中显现身形，是一名外表年轻却有沧桑感的男子，具体的形象因为莫妮亚的意识处于一个很不妙的境地无法看清，“你死掉的话，我就不太好办了。”

恶意突然消散，莫妮亚浑身一松，但就像刚刚从溺毙边缘挣扎过来的人一样，她的状况没有任何的好转，连回话都做不到。

“本来是想惩戒你一番的，没想到你却能挺过来。”外表年轻的男子用一种带着淡淡的赞赏的语气说道，“也正因此，法师，我给予你一份尊重，给予你与我对话的权利，虽说你现在好像说不出话来。”

“我看在­精­灵的面子上等你十秒，如果十秒你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哈。”

“十，九，八，七，六，五，四……”

“等……等。”

在还有三秒的时候，小小的法师艰难的开口。

“这个可不由你，”神秘的来访者似乎是笑了一下，“有问题快点问吧，你有三次提问的机会，当然，回不回答你的问题还要看我的心情。兴许三个问题我都会回答，但更大的可能是我一个问题也不回答。”

“你为什么放过我。”莫妮亚问道。

“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吗？恭喜你，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外表年轻的男人拍一拍手，“我还以为你会问一些很难回答的问题，其实嘛，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是­精­灵。”

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伤害­精­灵。”

不知道为什么，莫妮亚感觉到了他的悲伤。

“好了，快说出你的第二个问题吧，回去晚了肯定要被领主骂的！”

莫妮亚犹豫了一小会儿，接着问道：“那个实验，到底是什么？”

“这次是真的恭喜你了，你问到了一个机密事项。”神秘的来访者一改之前的平淡，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友情提示一下，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秘密，你确定一定要知道这个秘密吗？”

“不，不了。”莫妮亚不会忘记之前那被恶意包裹接近窒息的感觉，也不会忘记眼前的男人是可以举手投足间取自己­性­命的强大法师，更不会自作聪明去探对方的秘密和底线。

“还暑后一个问题。”神秘来访者把手一摊，“问完就没有了，想好了就快问吧，法师。”

“我想请问您，”莫妮亚再一次的迟疑，但最终下了决定，“是不是传奇？”

“哈哈哈！”不知道为何，外表年轻的男子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答道：“传奇，传奇，我要是传奇就好了，就不会变成这样的鬼样子了！如果没踏出那一步，恐怕都比现在要好！”

“如何，现在你满意了吗？”

与之前的恶意不同，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杀意。固然没有之前那针对­性­的恶意那般让人难堪，可莫妮亚一点都不怀疑，在下一刻，他会杀死自己，毫无怜悯的，像杀死小­鸡­一般杀死自己。

幸运的是，屠刀并没有落下，神秘的来访者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从屋子中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就像一场幻梦。

不过，小小的法师不会简单的认为这是一场幻梦，在对方的压迫感消失之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那名强大的已经迈出了通往传奇第一步的法师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以太的气息，一点儿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她顿时毛骨悚然。

世界因以太而生，万事万物都是以太的具现，没有以太气息的造物，是不存在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而在亚伦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造物只有两类。

——神祇，以及……魔渊。

考虑到伐木场那些明显异常的狗头人守卫，她更倾向于后者。

也就是说，他是……背叛以太，使用魔渊力量的法师——魔法师。

“真是幸运啊。”莫妮亚感叹道，她知道，像对方这种接近传奇的法师是很难被魔渊意志所侵蚀的，哪怕已经被侵蚀，拥有浓厚以太烙印的强大法师还是多少能保有一点自己的意志，她正是得益于此才能从对方手下幸存。

这实在是很幸运。

关于伐木场狗头人的实验，她也凭借着后世的知识猜到了一点——那是关于法师的魔化计划，也就是说，她在莽莽撞撞之中，破坏了魔渊侵蚀亚伦斯的一个重要计划，并且还活着。

这运气，只能用以太的眷顾来解释了。

不过，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实验只不过是要换一个场所进行，而且这个实验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成功的。魔化一名法师，不是靠在他身边安排几个人就能将这种魔化效果传染的，而是要从­精­神上，从意志上引导他**。

至于这位不知名的强大法师是怎么**的，莫妮亚颇有点好奇。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成就传奇的他，会是因为怎样的原因**？总不可能是恰巧跌进了魔渊的老巢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的小小法师，疲倦的睡着了。她并不知道，她最后的猜想，已经很接近现实了，也不知道，在她的房间外面，神秘的来访者并没有走远，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平举的双手。

“哎，我果然下不了手。”

他叹息着：“看来要我彻底摆脱这个尴尬的状况，必须想办法让­精­灵们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必须要行动了。”

说罢，他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章八今天开始做佣兵

?第二天，莫妮亚是被嘈杂声惊醒的。

这里是哪里？

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和煦的微风，喧闹的行人……

等等！行人？这里是……大街上？

像是被人淋了一盆冷水，凉意顺着脊椎向全身蔓延。莫妮亚瞬间完全的清醒过来，然后小脸立刻变得通红。

——现在她正被爱罗尼卡抱起，坐在少女的臂怀中，像树袋熊一般双手环住对方的颈部，鼻翼几乎贴在少女那细腻的肌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可以嗅到少女的芬芳，感受到少女的心跳与温暖。

真是……太羞耻了。

自诩有着成熟灵魂的小小­精­灵下意识的把头埋低，却意外的触碰到一处柔软所在。前世的记忆在告诉她这片柔软是什么的同时，也将更大的羞耻感施加在她的身上。

然后，她抬起头，绯红­色­的眸子几乎滴出水来。

“爱尼……能放我下来吗？”

她凝视着佣兵少女，怯生生的说。

“啊，小莫妮亚。”爱罗尼卡用欢快的声音回应，“今天早上要去佣兵协会给你注册佣兵身份，可是看你睡得那么香甜，不忍心打扰你，就只有把你抱出来啦。不过，真是难以置信，莫妮亚你真轻，这一路过来，除了你的体温和呼吸告诉我你的存在外，我几乎感受不到你的重量。”

“体温和呼吸……”

小小的女孩呢喃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

“还有一点……”

“恩？”

“穿着衣服不盖被子睡觉是不可以的，莫妮亚！”

“唔……”

又是一阵羞耻感，莫妮亚感觉浑身上下都有小虫子在蠕动，她咬着嘴­唇­重复道：“爱尼……能放我下来吗？”

“怎么啦？”爱罗尼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额头，“有点烫啊，是发烧了吗？小莫妮亚，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一声，别憋着。”

“没，没有……只是有点……额，不适应。”莫妮亚面对少女那关切的目光，下意识的偏开视线，“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是不坦率的孩子呀。”爱罗尼卡叹息一声，“就这样抱着你到目的地吧。”

“呀？呀!”莫妮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换了个姿势——以前世俗称“公主抱”的抱法抱在怀中。

这一刻，她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只剩下。

——真是，真是太羞耻了！

当爱罗尼卡抱着小小女孩走到佣兵协会门前时，莫妮亚终于知道为什么佣兵少女会不辞辛苦的坚持抱着她走完佣兵注册的全程。

因为，太多人了。

几十个？几百个？数都数不清，宽广的大厅中密密麻麻的全部是人，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一眼都看不到边际。要是在这个地方，有人把她拉走，就她这可怜的小身板，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恐怕看都看不到，叫出声也没人能听得清。

这就是现在的佣兵协会。

莫妮亚微微皱起眉头，在前世的记忆中，千年之后的佣兵协会比起主要面向上层的冒险者协会固然要糟乱差一些，但基本的整洁还是保留着。整个协会都井井有条，秩序盎然。

今天一来才知道，原来在冒险者协会出现前，没有竞争的佣兵协会管理水平和服务水平是多么的糟糕，多么的落后。

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这点失望是在她不知道现在的佣兵协会其实与后世的佣兵协会基本没有关系上。

现在的佣兵协会的基本框架是建立在商人联合会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搭建的一个雇佣平台上，就算后来被各国皇室相中它的潜力，吸纳入国家体系之中，由皇帝直辖，也改变不了佣兵弱势的地位。

——毕竟，佣兵只是刀子，再好用也只是刀子。

没有人在意佣兵的死活，需要的时候就雇佣，不需要时就抛弃，就是这么简单。在混乱纪年刚刚开始的时候，佣兵的地位就是这样，这样的卑贱，这样的低微，哪怕是马斯坦的三大佣兵团的待遇也比正规军要差上不少。

谁又能想到，血腥残忍的大世即将席卷整个亚伦斯，作为大陆上规念大的军事组织“佣兵团”，将会在大陆历史的舞台上扮演一个怎样重要的角­色­。

历史，将会在这一纪年，翻开崭新的一页。

莫妮亚并不知道佣兵的历史，而这并不妨碍她对历史走势的判断。

——混乱必将到来，唯有力量方能救赎。

莫妮亚正在为此而努力着。不过，现在她正躺在少女的怀抱中，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也犹豫着，是否放缓变强的脚步。

“我们走这边。”爱罗尼卡眨眨眼睛，“在佣兵协会，我多少有一点特权。”

佣兵少女抱着小小的女孩走进的是另外一个门，一个相较于正大门­精­致的多的多的小小门扉。这里的佣兵比起大厅中要少很多，看到小小­精­灵尖尖的耳朵也没有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恶意。

有些意外，莫妮亚环视四周，问道：“这里是？”

“这里是战职者的专区哟。”爱罗尼卡回答道，“战职者在佣兵中是有特权的，不，与其说是有特权不如说与佣兵是差别对待的吧。马斯坦皇家将佣兵协会分成两个区，一个是佣兵区，另一个就是职业者专区。”

“本来职业者第一次注册，也是需要在佣兵区进行第一步测试的。”少女微笑着，“不过有我作担保的话就方便多了，可以跳过第一步测试，直接到这里进行职业者的测试。”

“好了，到了。”没走几步，爱罗尼卡在一扇门扉前停下脚步，弯腰把小小女孩放下，轻轻的叩着木质扉页。不多时，扉页之后传来一个并不年轻的声音：“请进。”

佣兵少女推开门，带着莫妮亚走进房间中——房间并不大，却因为简洁的布置显得很­干­净空旷。房间的主人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绅士，他推了推眼镜：“是来做担保的吗？小姑娘。”

“是的，先生。”佣兵少女鞠了个躬，“我替我身边的这位朋友做担保，想让您对她进行职业测试，麻烦您了。”

“先填下这份表格吧。”老年绅士递上一份表格，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替一个这么小的­精­灵作担保，可真少见啊。”

“我们是朋友嘛。”一边填写着表格，少女一边回答着。

“噢？”老绅士有些惊讶，只是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叹息一声，“要是我年轻时有你这份勇气可就好了，小姑娘。”

他看了眼表单上的名字，说道：“原来是‘独眼’的女儿，那个小混蛋想不到竟然能够生出这么一位美丽而富有勇气的女士。”

接下来他在看到佣兵少女在测试者一栏填写的职业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小姑娘，我可要警告你，我的测试十分严格，哪怕你是‘独眼’那小子的女儿，我也不会对你的朋友放水的。”

“放心好了，拉莫西斯大人。莫妮亚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法师。”爱罗尼卡似乎很享受年老绅士那惊讶的表情，“是的，您没有听错，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法师。”

“这……”年老绅士下意识的想要否决，但最终叹了口气，“或许吧，唉，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啊。”

在爱罗尼卡把表格交给他后，他点点头，望向莫妮亚：“这位……恩，这位小小姐，给我来吧，我来测试你的法术水平。”

小小的法师望向爱罗尼卡，少女像她投以鼓励的目光。她点点头，给上了走在前面的老法师。是的，这位老先生是一名法师，从身上以太的气息来看，应该是一名资深的中阶法师。

不多时，她来到了一间­射­击室。

“到了，这就是测试法师资格的地方。”老法师面无表情的说，“你只要站在这对准前面那个人偶放三个火球术就过关了。提示一下，三个标准火球，这个人偶对火焰的破坏力很敏感，不要用改良法术，虽然改良法术在有些情况下更有用。”

“只是测试火球术吗？”莫妮亚有些失望的问道，这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测试，怪不得在学派中是不承认佣兵协会和皇室对法师的认证——这种测试根本就测试不出一名真正法师最重要的智慧。

“是的，只是火球。”老法师不无讥讽的说道，“低阶法师三个火球术，中阶法师三个大火球，以此类推，那些外行人测试法师只是测试法师的破坏力，法师法术的威力的大小决定法师的阶位，这是不是很可笑。”

他没有指望莫妮亚的回答，接着说道：“我敢说他们如果去培养法师，培养出来的只会是这种战争工具。我就是教出一个只会魔法伎俩的学徒，都可以打败这些只会放法术的法术机器。”

犹豫了一会儿，小小法师还是问出了口：“听您的意思，皇家也在培养法师？”

“没错。培养那些法术机器，他们打算组建一支法师部队。”老法师注意到莫妮亚惊讶的表情，“是的，你没有听错，一只法师的部队。他们打算全面普查马斯坦境内处于成长期的少年，然后收拢具备以太亲和的孩子，对他们进行军事化教育，让他们成为施放法术的士兵。”

“真荒谬。”莫妮亚想象了一下说道，“他们这样永远培养不出一名高阶法师，只知道施法，而不去理解以太的法师永远只能停留在最初级，哪怕他们的天赋再好，也用错了地方。”

不过，她有一点没说。虽然牺牲了广阔的前景，只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支部队，在混乱纪年这种乱世，应该能如鱼得水吧。全员都是法师，哪怕全是最低级的初级法师，在混乱纪年初期，大法师们还纷纷隐世的时代，真的很难找到对手。

这个念头只是一转，她开始准备起法术，现在就想这些有些太远了，还是先把测试应付下。这个测验对于她来说相当简单，她的­精­神力在低阶法师中算很强大的，假设给她有一间上等的冥想室，她甚至可以在三五年内进阶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她急于前往­精­灵聚居地的原因所在。

三十六个音阶转瞬而过，在老法师惊奇的眼中，莫妮亚已经圆满的轰破了三个人偶——是的，不是击中而是轰破，莫妮亚的法术秉承了莫妮亚一向的暴力风格，在威力上是无可挑剔的。

“看来我真的老了。”老法师愣愣的看着莫妮亚，发出了感叹，“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名低阶法师了，真是……真是……哎，祝你能在以太之路上求索的更远一些。”

“谢谢您。”莫妮亚点点头，“也愿以太眷顾您。”

接下来又是填写表格的时间，这一份表格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对佣兵基本信息的录入，让马斯坦能掌握职业者的相关动态。只是，有一项很让小小的法师为难，那就是年龄。

到底填多少岁好？

莫妮亚的真是年龄是三百多，只是一填上真实年龄，再对比一下她的照片她不是一般的­精­灵这一事实就会曝光。对此无可奈何的小小女孩打算虚填一个数字，因为她的成长在­精­灵眼中也是异常的，她把年龄填的小了一些，只填写了六十岁——相当于人类的六岁。

之后，就是等待了。

等待着决斗的开始。

章九各自的准备

?当初与‘荣耀之光’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后。

三天时间对于莫妮亚来说转瞬即逝，办理完佣兵资格后，小小法师就在佣兵团与其它的佣兵切磋起剑术。在前世那个神奇的世界中，圣术师其实并不是她唯一个账号，她的另一个账号是­精­灵剑舞者。只是在游戏中，她的剑舞者固然水平不差，但比起她的圣术师所站的高度，让人总是不经意间忽视他。

也就是说，莫妮亚是有剑术底子的，不，与其说是底子，不如说是经验。前世的剑术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系统的辅助功能上，只有近身搏杀中对时机的把握，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感悟。

今生莫妮亚并没有接触过剑，除开法师之外她成就最高的领域就在偷盗上，为了­精­准的切开路人的钱袋，她在小刀的使用上颇费了一点功夫，七年的时光，让她能把匕首、短刀这类武器使用的如使臂指。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在那一天，她没有割开科勒导师的钱袋，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一番情况？

每当这时候，她总会感叹命运对她的眷顾。

因为她明白，只有法师，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即使是在与佣兵们切磋剑术时，她也不曾忘记这一她永远都不会放弃对以太的渴求，永远不会放弃法师的道路，终有一天，她要亲手让圣术师重现于世。现在锻炼剑术只是手段，她没那个时间­精­力去与“劲”相合，所以在剑术领域她永远不可能是战职者的对手。

她的对手，是佣兵。

在法师高阶之前，甚至在成为一名大法师之前，近身战都是法师的弱人有弱点就要想办法进行弥补，法师也是一样，高阶法师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想偷袭他的战职者吃尽苦头，但莫妮亚没有。

莫妮亚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低阶法师。

对于低阶法师来说，近身永远是硬伤，没有任何弥补的办法。

莫妮亚也是一样，只不过她选择的是只有只有她能选择的道路。这条道路并不强，也对抗不了战职者，只能在面对强敌时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但这就够了。

很多时候，法师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足够了。

然后拉开距离，然后准备法术。

正如没有法师愿意与战职者近身战一样，也没有战职者愿意被法师拉开距离。对于战职者来说，每给法师一次吟唱的机会，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的生命放在死神的天平上称量一次。

在三天后的决斗中，莫妮亚知道自己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一名法师。一名不被注意的法师，可以在黑暗中准备好一个致命的法术。至少，对于“荣耀之光”的战职者，火球术绝对是致命的。

可是，那之后呢？

法师，在决斗中绝对会被对方重点照顾。如果是一名战职者来对付她还好说，依靠法师的伎俩她足以将双方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只是，假使敌人不只一人呢？别忘了，“荣耀之光”佣兵成员的数量足足有二十人，是现在“剑与玫瑰”近两倍的人数。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些，她才开始磨砺剑术。

莫妮亚在剑术上还是很有天分的，近身战说白了就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莫妮亚前世虽然不通剑术，但多次战斗已经把对时间与空间的把握深深的印在骨髓里。加上今生与匕首、小刀相伴了七年，她对短兵器的使用已经近乎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前世今生的交融，让她学习起剑术出奇的快。

刚开始，佣兵们都可以指导她一番，但随后，她的剑术水准就已经步入了佣兵中的剑术高手那一个领域。当然，她也不自量力的去挑战过薇娜。结果显而易见，小小的法师被少女好好地戏弄了一番。

然而，那一场在战局上是有声有­色­——至少，她有还手之力。

自然，薇娜也没脸皮厚到使用“劲”来对战。

总的来说，经过三天的战斗，她已经摸清楚了自己近身战的水准。大致在佣兵之中是出类拔萃的，只不过碰上战职者，就只剩下一面倒的碾压。

毕竟，她是法师，而不是战职者。

在这三天中，“荣耀之光”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荣耀之光”是梅卡罗纳城最强的佣兵团，没有之一。可这并不代表“荣耀之光”的佣兵们没有危机意识，恰恰相反，作为这场决斗的发起者，他们比谁都更加有危机感，比谁都更加积极的准备着这场决斗。

表面上的赌注只是一个­精­灵，但实际上的赌注远远要超出金钱所能表述的价值，这是马斯坦最强大的两个佣兵团之间的间接交锋，这场交锋的结果甚至会对三大佣兵团在佣兵协会的地位有所影响。

这个赌注决定了，“荣耀之光”不可以输。

一旦输了，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荣耀，更有可能是“荣耀之光”。

相比于“剑与玫瑰”，“荣耀之光”是老牌的佣兵团，建团时间超过十年，这里的每一位佣兵都至少在“荣耀之光”待了三年时间。日日夜夜的相处，让他们与这个佣兵团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失去这个佣兵团。

无论如何！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决斗！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在“荣耀之光”的会议室。伊扎卡坐在办公桌上审阅着情报。

“爱罗尼卡，‘血­色­玫瑰’佣兵团团长‘独眼’之女，现年十九岁。在两年前成功掌握‘劲’的变化，领悟秘奥义，晋升下位战职者。惯用武器是剑，与下位战职者级别的对手有过十三次交战，十三胜。其他资料，不明。”

“薇娜，实权贵族莫耶斯·斯佩尔最小的女儿，现年十七岁，离经叛道，向往冒险，向往自由。在加入‘剑与玫瑰’之前，还不是一名战职者，在这两个月中是否有所突破，不明。”

“费斯，原是‘血­色­玫瑰’老资格团员，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遇事冷静，抛开年龄因素不论，是一位极其强大的下位战职者。他与其他下位战职者的近些年的交手记录是三次，没有一次使用奥义，然而却惊人的保持不败。据传，他的奥义是威力极大的山破。”

“也就是说，‘剑与玫瑰’保守估计有两名强大的战职者。”坦白的说，伊扎卡其实不想招惹爱罗尼卡的，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身后的能量，只是，很多时候他不能完全凭自己的想法去做。

比如，这一次。

“荣耀”的附属佣兵团，决定了哪怕他身为团长，也只是附属的身份。在佣兵团中，真正拥有最高决策权的是总部直接任命的副团长，他的意见，直接代表总部的意见。

伊扎卡所能选择的，只有接受。

幸运的也是不幸的，毒蛇纳卡对小小的附属佣兵团的权力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总团的升迁。因此，在平时任务的执行中，他很少利用职务来­干­涉特伦斯的决定。只是……这一次‘剑与玫瑰’露出的破绽，让他看到了久违了的升迁机会，他选择利用‘荣耀之光’放手一搏。

对此，伊扎卡无能为力。他当时并不在酒吧中，在酒吧中的是毒蛇纳卡和依附于他的战职者特洛斯，以他们俩在佣兵团的身份地位，确实足够代团长下达决斗的邀请函。

摇了摇头，伊扎卡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

现在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无论是爱罗尼卡还是费斯都是难缠的对手，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亲自去对阵爱罗尼卡，从团员中挑选两名战职者去压制费斯，对于这种老佣兵，他不会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放松警惕，正好相反，能成为一名老佣兵的前提是他足够老，能活到老的佣兵可不多。

至于薇娜，伊扎卡把少女也算作是一名战职者，只是没有太过重视。在成为佣兵之前还不是战职者，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她又能成长多少？现实不是小说，没有人能这么快的变强。就现在来说，不管从战职者还是佣兵的角度，‘荣耀之光’的强大是压倒­性­的。他倒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剑与玫瑰’会接受这么一个胜算微茫的决斗。

“报告，团长。”一名年轻的佣兵推开房门，“纳卡副团长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资料，他叫我把这份资料转交给您。”

“好的，放着吧。”伊扎卡认识这名佣兵，他是团中最有潜质的佣兵，二十二岁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职者，是他所选定的接班人。唯一有点不让他满意的就是，他与毒蛇纳卡走的太近了。

毒蛇纳卡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家伙为达成野心可以牺牲一切东西，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的权利欲太强了，野心也太大，偏偏能力也很强，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总部才把他下放到附属佣兵团。

他把视线移到资料上∈料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些目击报告，目击到爱罗尼卡带着一只幼年­精­灵前往佣兵协会的职业者中心进行战职者测试。幼年­精­灵？他想起了决斗的赌注，似乎就是她吧。那只小小的­精­灵竟然是一名战职者，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一名战职者，对战局影响不大。

可是接下来的报告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凉下来了。

——据协会的工作人员称，在当天，法师测试用的人偶被击毁了三个。

虽然不敢就这么肯定，但很可能，那名­精­灵是一位法师。

伊扎卡有些头痛：一位法师啊！

他做出最坏的预想，一名法师在‘剑与玫瑰’中。‘荣耀之光’固然只是一个小型佣兵团，可却是最顶级的佣兵团‘荣耀’的隶属佣兵团，对法师的认知比起普通人要清晰很多。

法师，并非无所不能。

他们也有着自身的弱点，在近身战领域，战职者是法师的克星。

既然如此，作战计划就要有所改变了。

默默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伊扎卡心中有了决意。

——无论如何，这一战，不能输！

章十必须胜利的战斗

?西努特尔角斗场是旧神时代建成的角斗场。

旧神们崇尚力量，尊崇勇士，渴望厮杀。每当每年一度的神恩庆典时，梅卡罗纳城以及都会在此举行盛大的角斗，献给高居星界的众神。随着时光流逝，旧神的势力退出了马斯坦，但在梅卡罗纳城中，西努特尔角斗场都是佣兵们、贵族们们进行决斗最神圣的场所。

“剑与玫瑰”与“荣耀之光”最为梅卡罗纳城中知名度最高的下级佣兵团，作为“血­色­玫瑰”与“荣耀”交锋的代表，所选取的地点，自然是这里。

决斗的时间是曜日八时，距离现在还有一小段时间，作为主角的两方佣兵团也没有出现。不过，圆形竞技场上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一小半人。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块蛋糕的一小块。似乎不多，可西努特尔竞技场的设计容量是十万人，相当于梅卡罗纳城一半的居民。

这么多人，恐怕城中的佣兵们都来放下手中的任务赶过来了。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三大佣兵团在马斯坦的佣兵圈子中巨大的影响力。

他们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决斗双方中第一个到场的“荣耀之光”佣兵团，作为本土佣兵团，“荣耀之光”一向很注重在本土的形象经营，平时也和诸多佣兵团打成一片，因此，在座的多数佣兵在心底都是倾向于“荣耀之光”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荣耀之光”团长“大剑”伊扎卡，伊扎卡是梅卡罗纳本地人，为人豪爽，做事­干­脆，对朋友一诺千金，实力也十分强劲，本地佣兵中很少有人能挡住他的斩击的，基本可以说是佣兵中的人气偶像。

紧随其后的是副团长“毒蛇”纳卡，纳卡在梅卡罗纳佣兵圈子中的形象比起伊扎卡要差上不少，算是毁誉参半。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的能力在本地绝对是第一流的，与人相处也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老资格的佣兵总是对他避之如蛇蝎，兴许这可能和他外号的来源有关。

再之后，就是三名战职者。“荣耀之光”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五名战职者中，团长和副团长都是用剑的好手，剩下三人的惯用兵器却各不相同，从双枪到镰刀再到羊角锤，五花八门。

使用双枪的，是特洛斯。特洛斯是一名枪兵，他使用双枪作战的本领在梅卡罗纳可是一绝，只是与他卓绝的枪技相比，他在佣兵圈子中的口碑可并不是很好，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趋炎附势，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对待女­性­上显得太过于花花公子，有过几次始乱终弃的经历。

使用镰刀的，是门森特。门森特使用的镰刀是长柄的，以神话中的死神镰刀为原型制造的武器。镰刀的把手很长，是名符其实的长柄武器，身高不高的文森特使用这把武器更多是利用身体重心的偏转旋转带动这把武器，像舞蹈一样舞动，然后成片成片的收割敌人的生命，因此，他的称号是“旋转死神”。有传言说，在伊扎卡之后继承“荣耀之光”很可能是他。

最后使用羊角锤的，是休蒙。休蒙据说是北方兽人与人类的混血儿，因为样貌可憎，被所有人所厌恶。唯有伊扎卡能够接受他，能够倾听他的心声，能够创建出一个待他如常人的团体△为兽人血脉的拥有者，他的力量是常人的数倍，成为战职者后，很少有人能正面抵挡他的重击，是名符其实的“凶兽”休蒙。

三名战职者之后，是剩下十五名普通团员△为梅卡罗纳城中实力最强的佣兵团，剩下的团员自不是庸庸碌碌之辈，清一­色­的是佣兵中的好手，是任何一家佣兵团都渴望的中坚力量。

这就是“荣耀之光”，便是梅卡罗纳的骄傲，梅卡罗纳的荣耀之光。

他们不可能，也不被允许在这里倒下！

这一战，他们必将……

——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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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亚走在角斗场大理石铺就的道路上。

西努特尔，是旧神中的战神，是勇气之神，也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这里，是庆典中祭祀祂的场所，人们为祂献上勇士们勇气与鲜血的场所≡从两百年前旧神神系在与新神神系的神战中失利，不得不退出马斯坦地界之后，这里再没有被修缮过，一直保持着一种古朴的破败与萧瑟。

走在这里，她百感交集。

一方面，睹物思人，每看到竞技场中布满了灰尘与裂纹的西努特尔雕像，她就想起了那个交加的夜晚，想起了那个电闪雷鸣的时刻，想起了为保护她不得不与神祇分身战斗父母。

她无法忘记父母在璀璨神罚之下最后的相拥，最后的微笑与泪水。

更无法忘记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想要变强，不仅仅是因为形势的逼迫，更是因为，渴求力量的种子，早在那时就已经埋下。

诚然，真神的神躯高居不可知的星界，哪怕以传奇的力量也难以抵达。可莫妮亚并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她的位格远在他们之上，是真正的造物主的血脉，是连真神也要畏惧的血脉。只要能溯本追源的话，只要能超越传奇的话，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让神之血洒落大地。

她是无比的坚信那一刻的存在，也是时刻为那一刻的到来而准备着。

变强，变强，变得更强！

而另一方面，她也无可避免的为角斗场横跨数百年的历史沧桑而感叹，曾经的辉煌已长满荒草，曾经的勇士已化作累累尘土。只有竞技场上被“劲”撕裂的大地与­干­涸的褐­色­血渍在向往来者无声的诉说着历史的尘埃。

行走在此，恍惚间好似穿越了时光的帷幕，看见一位位悍勇的战士，在此厮杀，在此呐喊，在此欢呼着胜利，在此歌颂着神灵，也在此倒下，就此长眠。灵魂归于微末，­肉­体化作尘土，只有燃烧的斗志之火，一代代的传承，永不熄灭。

今天，她要在此战斗。

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将西努特尔曾经的殿堂踩在脚下。

——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

她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将这里的亡魂征服，日后，再把西努特尔从天上的神座上拉下，以祂的鲜血祭告逝者。

这就是莫妮亚的野望。

小小法师的眸子中燃烧着绯红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的阻碍统统燃尽。

与莫妮亚的斗志满满不同，爱罗尼卡的心事更重。

比起对佣兵圈子一无所知的小小法师，佣兵少女因为她特殊的身份，有着其它的情报来源，也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荣耀之光”的可怕。

佣兵因为战斗太过残酷，很少有人能够活上十年。因此，现在的佣兵几乎都不知道“荣耀之光”的可怕并不是因为“荣耀”而是它是因为“荣耀之光”。很少有人知道，“荣耀之光”在八年前还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一支由年轻且富有抱负的团长刚刚组建起来的“光明”佣兵团，短短几年之内，团长以他特有的人格魅力聚集起值得托付后背的伙伴，成为了梅卡罗纳城最强大的佣兵团。然后接受了“荣耀”的收编，成为了“荣耀之光”。

从无到有组建起这么强大的佣兵团，不得不说伊扎卡是一名十分富有人格魅力的强者△为对手，他也一定是一名相当棘手的对手。他一手组建的“荣耀之光”虽然可能几经换代，但凭借着佣兵团的历史，凭借着伊扎卡独特的人格魅力，一定是一支战斗意志强烈，团队拥有向心力凝聚力的可怕佣兵团。

这种对手，她真的能击败吗？

能以手上只有不到对手一半且刚刚汇聚在她的旗下没多久的佣兵击败他们吗？

爱罗尼卡在最初了解到这个消息时有过一阵迷惘和彷徨。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中走了出来。

并不是她在这段时间中重拾了信心，也不是她有什么秘密武器。

而是，她有不得不胜利的理由。

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走在前面，没有一点忧虑的小小女孩。

她必须要胜利！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佣兵少女就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想法的错误。她要思考的其实不应该是如何击败对方，而应该是如何取得胜利。

对于新生的“剑与玫瑰”来说，取得胜利的方法只有一个——尽可能的把可以做到的做到最好，尽可能的保护好小小的法师，让她能施放出决定战斗走向的法术，尽可能的保持信心争取胜利。

只要这样就好了。

为了做到这一点，她首先必须做的是改变自己，改变那消极迷茫的自己，让自己显得从容，让自己显得自信。

因为，她是团长。

她的从容就是佣兵团的从容；她的自信，就是佣兵团的自信呢；她就是佣兵团的脊梁，只要她不倒下，佣兵团就不会倒下；她就是佣兵团的旗帜，只要她渴求着胜利，佣兵团就不会放弃追求胜利。

她是佣兵团的支柱，她撑起的是佣兵团的天空。

她必须肩负起整个团队的希望与未来。

因此，无论前方是怎样的敌人，她都坚信她必将胜利。

这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战斗。

绝不允许失败！

爱罗尼卡抬起头，翡翠­色­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怀疑。

——她必将获胜！

她的眸子诉说着这一事实。

章十决斗的开端

?佣兵间的决斗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帮人一起冲锋，拔刀互砍，狭路相逢勇者胜，留下一地伤患，实力相近的两家佣兵团一起从圈子里除名。恰恰相反，佣兵们的决斗遵循的是古老的竞技规则。

这个规则名叫夺旗，是佣兵圈子中很流行的一种决斗方式。

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双方的后方各有一面旗帜Сhā在地上，谁也不能移动自己这一方的旗帜。参与决斗的双方获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将对方全员击倒，另一种则是夺取对方的旗帜。

先被对方全员击倒的一方或是旗帜被拔的一方就是失败的一方。

其中，全员被击倒的情况相当少见。只有在实力相差十分悬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一般而言，获胜方都是在很好的保护了己方旗帜的同时拔取了对方的旗帜取得胜利。

在夺旗决斗的竞技之中，顺应规则而产生的最重要的两个角­色­：一个是护旗的“将军”，另一个是充当目标是突入敌阵的“夺旗手”。在通常的竞技中，“将军”由团队的核心担任，是团队的中流砥柱，因此在佣兵团间的决斗中，担任这一角­色­的就是佣兵团团长本人。

当然，仅仅一名将军是很难抵挡对方或防不胜防神出鬼没，或勇不可当悍勇无双的“夺旗手”们，这时候就要依靠围绕着“将军”周围的“士卒”们。“士卒”的实力不像“将军”一般能镇住场面，但数量是最多的，他们是“将军”的眼耳。在面对复数的“夺旗手”时，他们的存在也能纠缠住对方，给“将军”创造胜利的条件。

在这个竞技规则中，“将军”角­色­是防御的一方，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的拖住对方的“夺旗手”，从而为己方的“夺旗手”争取时间，拔掉对方的旗帜。简单的说，这就是一个拔旗的竞技，双方队伍的重心在如何在尽快拔取对方的旗帜的同时保证己方的旗帜不被对方抢先拔取上。

因此，大多数竞技者只会选择团队中的一名主力担任“将军”这一角­色­，更多的角­色­都是充当更具有进攻­性­，更能带来胜利的“夺旗手”。在佣兵中，担任“夺旗手”的往往都是佣兵团中的战职者，个人能力优秀的他们，充当撕裂敌阵的先锋再适合不过了。

在“剑与玫瑰”中，担任“将军”的是莫妮亚，小小的法师虽然与佣兵团的佣兵们并不熟悉，可她的实力却是深得大家信赖的。法师的法术也能很好的控场以及远程支援战局，是担任“将军”再好不过的人选。

担任“夺旗手”角­色­的自然是爱罗尼卡、薇娜、费罗这三名战职者。三人并没有打算一起行动，在作战计划中，三人朝上中下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发，尽可能的将守卫旗帜的“士卒”分散，将“将军”的注意力分散，更好的呼应配合，把旗帜纳入囊中。

剩下的十名佣兵，自然是担任“士卒”这个角­色­。只不过，相比于一般情况下的“士卒”，他们还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将军”。毕竟，法师在近身战处于弱势地位并不是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在观众席上可以看到，“荣耀之光”的部署也初现雏形。

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从实力上来说明显占优的“荣耀之光”选取的是一个偏向防御型的布置：五名战职者中，有三名充当“夺旗手”，剩下两人竟然都是“将军”。

——这是相当少见的双将军阵容。

这种阵容一般是弱势一方为了将对方主力核心拖在己方腹地而准备的战术，如果两个佣兵团进行决斗的话，实力应该是相差仿佛的，加上佣兵大多数都是死里求生的狠人，这种相对稳妥的战术其实运用的不多。

更何况是“荣耀之光”这样豪华的双将军阵容——两名“将军”正是佣兵团的正副团长，是一个团队最核心等级的力量。

当然，梅卡罗纳最为强大的佣兵团即使去掉正副团长，剩下的三名战职者也不容小觑。无论是“双枪”特洛斯，“旋转死神”文森特，还是成名已久的“凶兽”休蒙都是佣兵圈子中一等一的好手。由他们三人组成的“夺旗手”团队，也绝对称得上豪华。

一般佣兵团的“将军”可能都不是他们的一回之敌。

现在双方都已经准备完毕，等待着公证人员的公证。

普通佣兵团决斗的公证工作一般是由双方各找一个个知名佣兵团进行公证，然而这一次的决斗牵扯太大，加之决斗双方的实力在梅卡罗纳城中都称得上一流，这一次的公证工作是由当地佣兵分会负责的，

公证的内容除了双方的参赛人员，还有决斗的相关内容。

这一次的决斗采取的是夺旗决斗，因为时间是由“剑与玫瑰”定下，战场类型就由选择“荣耀之光”选定，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荣耀之光”选定的战场是丛林。夺旗决斗是一项非常古老的竞技活动，也是西努特尔特别喜欢的角斗方式。正是因为如此，为了向旧神献上勇士们的厮杀战斗的西努特尔角斗场有特别针对这一竞技所准备的场地，森林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竞技用的森林并不大，就算是这些年无人看管，森林面积也不过两三千平方千米。对于普通人是大的有点过头，可对于力量速度远超凡人的战职者来说，这只能算一个不小的战场。

一切准备就绪后，来自佣兵工会的裁判发出了信号。

战斗，正式开始！

随着信号的升空，双方的“夺旗手”立刻离开己方旗帜的位置，向前方四散开去！哪一方先找到对方的旗帜所在，哪一方就会在这一场决斗中抢占先机！

这就是夺旗决斗的第一阶段，索敌！

这一阶段是夺旗决斗的基础，如果连对方的旗帜都没有找到，想要获胜，谈何容易。一般而言，因为夺旗行动中环境大小的限制，“将军”会与旗帜在同一位置。也就是说，想要找到旗帜，先要找到“将军”或者“士卒”，十几个人，可比一面旗帜要好找的多。

双方六名“夺旗手”很快的便离开了己方旗帜的范围，开始在森林中四处游走。这一阶段具有极大的偶然­性­，也是“夺旗手”之间经常交锋的一个阶段。果不其然，在黑暗的丛林中，薇娜与“旋转死神”文森特在一次不经意间遭遇了！

两个人都是一惊，却都没有选择回避，而是撞在了一块！

细剑与镰刀擦出炫美的火花，两人相错而过，踩在树枝上，站稳，起身，转身，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对方的身上。

“‘剑与玫瑰’，薇娜。”

“‘荣耀之光’，文森特。”

两人互报一下姓名，然后开始了第二轮交锋。

分不清谁先动谁后动，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兵器数次相交，薇娜的细刺剑突破不了文森特的防御，文森特的镰刀没有办法击中灵巧的少女，最终谁也没奈何谁。

落地。

双方都意识到，彼此是劲敌。

没有谁莽撞的追击，落地之后立刻开始调整紊乱的呼吸。然后足尖点地，各自拉出一道道残影，冲向对方。

率先挥动兵器的是文森特，年轻的佣兵手中的武器是长柄的镰刀，攻击的范围远较细刺剑宽广。这一次的交锋，他利用的正是攻击距离的差距，打算压制平胸的少女，抢占先机。

但薇娜不是这么简单能够压制的对手，“旋转死神”的名头她有所了解，对于对方成名兵器的尺寸在事先也做过针对­性­的调查。在进入镰刀攻击范围时她突兀的压低身子，恰到好处的避开镰刀的横扫，顺着身体的重心一个突刺！

这一个突进没有命中。文森特并不知道少女使用武器的习惯，但对细刺剑有所了解，这种剑虽然能够用于劈砍，可是由于剑身太细，劈砍效果不出众也容易损毁，是故，主要的攻击手段是刺。

刺击很快，只是相对于劈砍范围太小，有所准备后躲避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文森特身体一侧，躲过这一次刺击，然后顺势一旋，用身体的重心带动挥出的镰刀一个转身再一次斩击。

这一次斩击显然超出了薇娜的预料，她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把脖子一仰避开了断头一击，借势踢开想要追击的文森特在半空中几个翻旋后稳稳的站在地上，再次开始了对峙。

“漂亮！”

“­精­彩！”

“值回票价！”

透过佣兵协会梅卡罗纳分会副会长拉莫西斯的法师之眼，观众席上的佣兵们发出由衷的赞叹，这的确是一场高水准的交锋，双方对对方使用的武器均有所了解，战斗的本能也远超同辈，战斗起来环环相扣，引人入胜。

森林之外的观众的反应森林内遭遇的两人自然是不清楚，他们现在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一直跟着他们的法师之眼到底拍下了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存在——不能有一丁点的分心，也不能留有余地，否则，只会死亡。

在遭遇之后，双方就有了决意。

这里的战斗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这并不是不想手下留情，而是不能。彼此的实力太过于接近，谁要是稍有留力的话，必定是被对方斩杀的后果。没有人希望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慈悲上。

因此，双方要做的是杀死对方。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结果。

没有更多的选择。

确定了这一点后，双方再次冲刺，交战在了一起。

细刺剑与镰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澈的响声，剑身与镰刀刀柄碰撞飞溅一连串的火花。身上的“劲”一点一点的涌动­肉­眼可见的旋风与黑­色­的不祥交织在一起，碰撞着，缠绕着，彼此吞噬着。

激退。

双方再一次的分开，细密的汗珠从额间滑落，双方却都没有心思去擦拭。长时间使用“劲”的力量让两人的体能都有很大的消逝，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再加把劲！

毫无预兆的……突进！

“我宣告，凡阻挡在我身前之敌，必——一剑贯穿！”

“在此宣告：你的生命，比较为我讨取！”

在这最后一次的交锋中，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秘奥义最为自己的终结技。双方的“劲”在疯狂的涌动着，一方身周是撕裂大气的狂风，而另一方不祥的黑气在身后凝结涌动出一团奇诡的黑影。

近了，近了，再近了！

两人的距离迅速的拉短着，终于，进入了镰刀挥击的范围。

文森特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身后的渐渐凝结成型的死神虚影突兀的消散，鲜血从左胸口滴落……

他死了。

薇娜半跪在地上，用细刺剑支撑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不狼狈。然而，不管怎样，是她赢了，她活下来了。

决斗的开端，就以文森特的生命拉开。

这是鲜血的序幕。

章十二战斗前的准备

?章十二法师的小伎俩

“文森特竟然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文森特的镰刀不是更长吗？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在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森特的死，将佣兵们的情绪彻底的引爆了。没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在那电光火石的霎那间。所有人都在疑惑着，追问着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倒下的不是默默无闻的佣兵少女，而是明明先挥击武器，没有进入对方攻击范围内的“旋转死神”。

除了梅卡罗纳城佣兵协会分会长，这位老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双眼。他的年龄已经很大，岁月在他的身上打上深深的烙印，这些年来安逸的时光也磨去他的战斗意志，可这改变不了他曾是上位剑士的事实，他的眼力依旧，下位战职者的决斗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秘密。

薇娜与文森特的战斗在佣兵眼中是一场相当高水平的战斗，只是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他看的清清楚楚：在最后一轮交锋中，双方都没有留手，使用的都是各自的秘奥义。也就是说，决定战斗胜败的关键，其实不是谁的兵器更长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谁的秘奥义最先出手。

在下位战职者中，抛开少数天赋异禀者，几乎没有人能扛得住秘奥义的一击。

薇娜和文森特显然并不是被剔除出考虑范围的那一小部分人，决定他们命运的自然是对自己秘奥义的把握——在怎样一个距离出手，能杀死对方并且最好的规避对方的秘奥义？

这是双方都要面临的问题。

表面上是文森特先出手，可实际上薇娜的出手远远早于文森特。因为在激进的同时，她一直保持着突刺的姿态，导致了很多人以为她没有出手的错觉。普通的佣兵还没有认识到秘奥义的攻击距离与战职者使用的兵器没有任何的联系，而与使用者的意志和对“劲”的把握有着很严苛的要求。

使用细刺剑的少女，她的秘奥义的极限攻击距离是五步。在战斗中，她很好的把握了这一份距离，在四步半的位置上，刺出了一道带有穿刺属­性­的“劲”，隔空穿透了文森特的心脏。

胜负就是这样决定下来的。

老人露出微笑，一个人在争执声中鼓起掌来。

且不说场外佣兵们激烈的讨论，森林中的决斗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薇娜在解决掉文森特之后并没有立即前进，而是选择在原地休息，恢复体力。在这一场遭遇战中，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与­精­力，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都进入一个极度疲劳的状态。如果此时行动的话，再碰上一场遭遇战，她会陷入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现在她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养，等待着其他人的信号。

信号其实是这一场决斗中双方都相当无奈的地方。在真正高端的竞技中，其实两方人员都配有一个可以连结己方所有人的炼金终端保证通话，方便队友间交流以及制定战术。但在梅卡罗纳不是王国首都，更不是商业都市米兰达，在这个相对偏远的小城中，没有一家炼金术士的小屋。

所以比赛双方选择的都是事先约定好集合地点，以信号烟火为信号进行集合。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不是吗？可实际上有着相当无奈的一个缺点——信号的集合要充分考虑“夺旗手”们分布的范围，也就是说，必须要让信号能传遍大半个森林。这样，敌方的“将军”也可以看到信号，做好充足的准备，迎接“夺旗手”们的到来。

唯一让双方的无奈稍稍平息的是，这个困境对双方而言是平等的。

现在距离比赛开始才不过半个时的时间，半个时听上去似乎过去了很久。不过，对于索敌阶段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索敌阶段是最花时间的一个阶段，通常而言，一场夺旗竞技，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费在索敌这个过程上，真正决定双方命运的攻坚阶段反而十分迅速。

这么大个森林，要找到一小撮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薇娜保守的估计没有一两个曜日时是不会见到信号的烟火的，如果利用好这一两个曜日时的空白，她可以恢复到一个差强人意的状态——至少，可以替爱罗尼卡和老费斯挡下对方“士卒”的­干­扰。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中度过。

像刚刚那样高烈度的战斗一直都没有发生，然而，看台上的佣兵们却一点都没有觉得无聊。因为他们找到了新的看

顺着他们的视线，可以看到他们注视的画面是呈现“剑与玫瑰”方旗帜的法师之眼播放的画面。

画面的中心很自然的是“剑与玫瑰”的“将军”莫妮亚。

“这是­精­灵吧？”

“好小，好可爱，好想抱回家去养！”

“听说这次决斗就是因她而起……”

“想不到‘剑与玫瑰’会以她为‘将军’……这么**，怎么可能是战职者，‘剑与玫瑰’的人疯了是吧！”

“你们说，她在地上划什么啊？”

“看不懂……”

“我也是……但应该不是小孩子的涂鸦。”

“好像是……我在遗迹的陷阱中看到过这样的图形……”

“该不会是法术陷阱吧。”

一时间都沉默了，然后一阵爆笑。

“哈哈哈……她才这么小，这么小。”

“仔细想想也不可能，法师怎么也不可能烂大街啊。”

“说到底，我们的副会长也是一名法师，问问他去……”

“你去问吧，我才不敢。等下那位老先生生气了我可就完了。”

作为一名中阶法师的拉莫西斯自然是听得到附近佣兵的喧闹，可他并没有为这些佣兵解答疑惑的义务。不过，当分会长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时候，他知道他必须开口了。

“没错，这的确是法术中常用于布置陷阱的寒冰符文。”

“之前那一个是火焰符文。”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观众席上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是法术的话，那么在森林中的那一位小小的­精­灵其实是一名法师？

所有人的心头都掠过这个想法，他们下意识的想挥挥脑袋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去，可拉西莫斯大人的话又犹如一个梦魇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位大人可是一名实打实的，­操­纵火焰的强大法师啊！

难道说，她真是一名法师？

莫妮亚很早就注意到了起监视作用的法师之眼，稍微有一点不自在。因为身世的原因，她一直不喜欢暴露在人前。甚至想象一下很多人的目光，她就浑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好在今天她带来了那件能把全身都罩住的斗篷，穿上斗篷，带上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的法师开始了工作。

她是“将军”，她更是法师，她要做的是把旗帜所在的地方布置成一个危机四伏的阵地。由于­性­格上的偏好，小小法师并没有记忆太多的陷阱类法术，她会的触发式陷阱法术只有四个：火焰符文、寒冰符文、伊格尼斯的泥沼符文，马维的囚笼符文。

布置这些符文陷阱，消耗的­精­神力并不多，只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一个符文大约要三十穆沙（分钟）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莫妮亚打算布置四个各不相同的符文。

幸运的是，在夺旗行动索敌阶段的“将军”这一角­色­有大量的时间可供耗费。

莫妮亚也就全身心的投入了符文的绘制工作中。

在莫卧儿学院的学习过程中，莫妮亚除了法术的学习以外还兼修了纹章学和炼金学。其中炼金学因为相­性­的因素，莫妮亚的成果不是一堆破烂，就是不稳定的爆炸物或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纹章学的学习倒是中规中矩。纹章学是一门制作纹章的分支学科，关于对以太的运用，法师有三种手段：咏唱、纹章，引导。其中，咏唱是最基本的手段，引导是最实用的手段，而纹章最­精­细的手段。

炼金学和纹章学都是炼金术士的基础学科。

炼金术士制作炼金物品需要的不仅仅是炼金学的基础，更要有纹章学的造诣。纹章是法阵的一种微缩形态，将纹章铭刻在物品上，能够赋予物品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以太的力量。

关于纹章的制作需要极其­精­细的­操­控，准确的刻画与勾勒，这些在符文法术中是通用，这也是为什么莫妮亚记忆的陷阱式法术都是符文类的一个重要原因——既然成为不了一名最赚钱的炼金术士，那么纹章学总要发挥一下余热吧。

熟知后世著名的“黄金炼成”的莫妮亚就发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中的莫妮亚，一直都在为自己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炼金术士耿耿于怀。

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使用纹章学中的技巧进行符文刻画时莫妮亚依然会介怀。对于小小的­精­灵女孩来说，除了破坏力惊人的法术外，最喜欢的就是那些闪亮亮，亮晶晶的珠宝水晶了！

莫妮亚并不贪财，对于大陆各国发行的货币她一向能淡然视之。她喜欢的是那些漂亮的物件，喜欢到无法控制自己。这是不是一种种族特­性­，莫妮亚不知道，因为亚伦斯剩下的原初­精­灵不多了，甚至可能她就是最后的原初­精­灵。

对于符文陷阱的布置持续了两个小时，莫妮亚满头黑线的碎碎念也持续了两个曜日时（小时），这两个曜日时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任何一方的信号亮起。

但平静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这只是暴前的宁静。毕竟，森林的面积就这么大，时之沙每向下滑落一粒，森林中的不可知地带就减少一分，威胁就迫近一步。

时间就在等待中不紧不慢的流逝着。莫妮亚停止了刻画符文，符文陷阱的伤害是建立在隐蔽的前提下，如果让对方注意到了蹊跷可就麻烦了。此外，她还让“士卒”们团团围住旗帜，时刻提防着敌人的突袭。

不能掉以轻心。

在已经过了两个半曜日时左右后，第一枚信号烟火升空了。

莫妮亚默默地抬起头，目视着烟火，心中一紧。

这不是约定好的烟火信号，也就是……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对方发现这里了，做好准备！”

章十三攻坚

?攻坚阶段开始不代表战斗的开始，在梅卡罗纳这种没有炼金终端的偏远城市尤是如此。从发出信号，到“夺旗手”们在之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集合，再到正式发起攻击，其间占用的时间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数字。

正是如此，留给莫妮亚的时间还有不少，虽然不足以再构建几个陷阱，但足以给佣兵们和自己施放几个增益法术。

莫妮亚一直都朝着自己所预定的人形自走炮台方向前进，所记忆的增益法术一向少的可怜。再给自己加持了“寒冰护盾”后，小小的法师为佣兵们加持完“石化皮肤”和“风之迅捷”后就黔驴技穷了。

不得不说，莫妮亚关于增益法术的法术池实在太浅。

在几天前的伐木场讨伐战中，她所能施放的增益法术也就是这几个。终究不是前世在游戏中的那个世界，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独行的世界……认识到自己法术偏科严重的莫妮亚很认真的去反省自己。

——之前的战斗中，有一些弊端已经显露。在学院学习中，她记忆了大量大威力法术，而她忘记了她现在不是不需要念咒的圣术师，使用这些大威力法术所需要吟唱时间在战斗中几乎没有足够空挡。相反，在低阶法师的战斗中，那些小威力法术和学徒的伎俩反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无怪乎，很多年轻的法师偏好的法术翻来覆去就是火球。火球术拥有对于低阶的敌人足够一击必杀的威力，比同等威力的法术短得多的吟唱时间，一定的范围伤害，就低阶法术而言，简直就是完美。

经过几次战斗，莫妮亚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魔渊全面入侵时期，法师中会有相当一部分选择走圣术师这一有明显缺陷的道路。

原因很简单：对于法师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这一点是拥有无限生命的玩家所体会不到的。

——打完这场战斗，就去找机会学习几个增益法术吧！

小小的法师想到，浑然不知这个想法立了一个多么危险的flag。

莫妮亚注定要等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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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的某处，三棵歪脖子树下，特洛斯和蒙休坐在树下等待。

他们显得很悠闲，作为先发现对方“将军”的一方，他们已将先机牢牢的把握在手中——对方只有三个战职者，哪怕可能还有一名法师。但就职业者的数量而言，他们的的确确是占有优势。加上采取的是双“将军”阵型，他们的防守力量非常的强大，几乎没有被击败的可能。

“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特伦斯可以很自信的宣告这一事实，“荣耀之光”的团长是梅卡罗纳城下位战职者中的第一强者，副团长纳卡也是最顶尖的下位战职者，这两人珠联璧合，简直就是铜墙铁壁——他想象不出有任何的“夺旗手”能够突破他们俩的纠缠拔取他们的旗帜。

“不要大意。”

说话的是蒙休。这位半兽人特洛斯并不喜欢，甚至有点厌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伊扎卡那样接受一个异类，至少特洛斯不能。在花花公子看来，这位半兽人的存在简直玷污了他的美学。如果不是它资格够老，是最初追随伊扎卡的老团员，特洛斯真想把它踢出团去。

“对方可能有法师。”

蒙休的声音瓮声瓮气，有一种岁月的沧桑感，是值得让人信服的声音。

但在特洛斯耳中，这种粗糙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他头也不抬的回应道：“法师，法师又怎样？在我看来，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们除了会装神弄鬼之外就一无是处了！你有见过真正的法师吗？穿的比贵族还贵族，每天都不锻炼，只会站在原地念半天咒语，然后‘嘭’的一声召唤出一团可怜的小火焰——这样的法师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我见过。”半兽人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见过法师，团长也见过法师，而且我们不仅见过，还杀死了他。只是除了我们之外，老一辈‘荣耀之光’见过法师的团员都死了。”

“法师真的有这么强？”

“是的，远远比你想象强。”

特洛斯没有再接下话题，他不喜欢蒙休，虽然理智告诉他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说谎，但情感上他不能接受——接受半兽人佣兵竟然比他知道得更多，接受半兽人所说的事实。

果然……他默默的想到，我讨厌半兽人，讨厌一切的亚人种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忆起了幼年时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自己，回忆起父母亲人被烈焰吞噬的场景，回忆起那满脸刀疤的兽人。

如果大陆上只有一个种族的话，这些悲剧就不会发生吧。

他，特洛斯，不能接受亚人种的存在。

没有再与蒙休说话，他只是趴在膝盖上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着文森特的到来。文森特是团长安排的这次行动决策者，实力与他相差仿佛，在经验上也没有太多值得一道的地方。本来最好的人选是三人中经验丰富实力最强的蒙休，估计团长也考虑到了他情绪上的因素，没有选择蒙休。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半兽人很好的协调起来。

不过，与文森特配合的话，倒是无所谓。

他静静的等待着文森特的到来，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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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娜自然想不到死在她手上的文森特在“荣耀之光”中有多么特殊的地位，也猜不到在这次夺旗决斗中文森特在对方的夺旗手中充当着多么重要的角­色­，更不知道她与文森特的这一战，为莫妮亚争取到了多少的时间。

现在的她，正悠闲的在林中漫步。

说漫步也不对，薇娜也是很认真的在搜寻对方的“将军”与“旗帜”，只是在搜寻的同时，她也要放松自己，放松­精­神，放松身体，让自己能在更为关键的时刻为团队做出贡献。

正当她享受着此刻的悠闲和宁静时，信号烟火再一次在天空中响起。

“唉，这么快，不能休息了。”她喃喃的道，“真是超麻烦啊。”

爱罗尼卡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方才发现敌队“将军”所在的自然是她，本来她打算先一个人探一探虚实，结果在仔细的观察一阵子后，少女不得不放弃这个一点也不现实的决定。

是的，很不现实。

因为，“将军”有两个，分别是“大剑”伊扎卡和“毒蛇”纳卡——他们两人皆是下位剑士中的强者，单说“大剑”伊扎卡，她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再加上“毒蛇”纳卡和十几个佣兵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说不定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放弃了一个人先行试探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撤离后拉开了信号烟火的引线，释放了信号通知同队的队友，也惊动了对方。

接下来，就是前往预定的集合地

运气对他们不错，集合地点的设定距离对方旗帜所在地并不远，没过多久她就赶到了，然后见到了比她先抵达的老费斯。这位老佣兵靠着树­干­坐下，双手搭在肩上，一见就问：“小姐，敌人的旗帜在什么地方？”

“在东偏北方向，”爱罗尼卡回答道，她自然知道为什么老费斯猜测是她发现了对方的旗帜，谁让薇娜那怕麻烦的­性­格十有八九没有足够的耐心去探寻每一寸土地，“等薇娜到了我们就出发。”

停顿了一小会儿后，她接着道：“有点麻烦。”

“连小姐都觉得麻烦的话那就一定很麻烦的。”老佣兵点点头，问道“是伊扎卡吗？他的确是一名不容小觑的对手。”

“不仅仅是伊扎卡。”爱罗尼卡摇摇头，：“还有‘毒蛇’纳卡。”

“是吗？这可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老佣兵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丁点紧张，“希望小莫妮亚能撑的久一”

“也只能如此了。”

爱罗尼卡点点头。事实正是如此，无论是“大剑”伊扎卡还是“毒蛇”纳卡都不是一个好收拾的对手，即使做最好的预想，一时半会也没法将两人拿下，突破十多名佣兵的防守拔取旗帜。

只能寄希望于莫妮亚了，希望小小的法师能撑的更久一

尽管她要面对的是三名“夺旗手”，但也只能寄希望于她了。

加油，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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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亚现在倒是不需要加油，也不需要挺住。

因为“荣耀之光”的“夺旗手”们现在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莫妮亚现在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画着圈圈，一遍又一遍的在佣兵们身上的增益效果即将消失时补上新的法术。

一遍又一遍的从事着如此枯燥无味的工作，无疑让枯燥又上升一个程度。不仅仅如此，重复的施法会极大的损耗法师的­精­神力，莫妮亚作为原初­精­灵，­精­神力的回复速度远远快于一般法师，这会要是一个普通法师在维持增益效果，十有八九已经累得像一条夏天的死狗。

假使不是夺旗行动是真真正正的分秒必争，小小的法师真的要怀疑刚刚提示集合的信号是一个­阴­谋——咦，确实有可能，他们约定以第二枚烟火味集合信号也是一个办法。不过，知道了又怎样，还不是要为“莫须有”的敌人而全神贯注？

这是阳谋啊。

有着前世记忆的小小女孩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完全走入了­阴­谋论的误区，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

“夺旗手”在搜寻过程中遭遇的概率不算大也不算小。因为双方的旗帜都被圈定在大致的方向之中，只有在从己方冲向对方的过程中才有可能迎面撞上——而撞上的“夺旗手”一般也会比较克制，只要有一方想走，另一方大概也不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做无谓的追逐。

可偏偏薇娜和文森特都是那种比较直的人，两个人谁也不退，激战到死。

这是事前谁也想不到的。加上蒙休与特洛斯本来在队伍中就是很合不来的一类，为了照顾团队，文森特成为了“夺旗手”的领袖。要不要等待团队中的领导者与协调者，对于一向都有矛盾的两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两难的问题。

莫妮亚自然不清楚敌人处于一个何等尴尬的境地，她只是一边生者闷气，一边在地上无聊的画着圈圈，消磨时间。

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她前世的世界独有的诅咒方式。

章十四攻坚II

?时间不可能无限制的浪费在等待上。

无论是特洛斯还是蒙休都不是那种一根筋的笨蛋，认识到这一点一点都不意外。早在之前，其实他们就对是否继续等待这个问题展开过讨论。很可惜的是，谈不来的两人还抱有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希望。

希望从来就是魔鬼，在魔鬼的**下他们做了一个不符合现状的决定。

继续等待。

当然，这次的等待不是无休止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是最为乐观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最为微薄的希望。他们决定现在行动，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向旗帜突进，一个人拖住法师，另一个人突破佣兵的封锁，拔取旗帜。

区区几名佣兵，不足为道！

佣兵的行动力很高，作为佣兵中的佼佼者，特洛斯与蒙休的行动力更在普通佣兵之上。刚刚才确定一个简单的方案，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几乎在同时化作一道光影向前方疾驰而去。

命运很少偏袒某方，这一次决斗也不例外☆初文森特与薇娜的遭遇战看上去命运的天秤向“剑与玫瑰”稍稍倾斜，但随后“荣耀之光”率先发现对方的旗帜，他们的预定的集合地点与旗帜的距离出乎意料的近。

对于战职者而言，数百步的距离在他们全力奔走下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

也就是说，胜利离他们……

——触手可及！

事实上，第一个吹响战斗号角的并不是“荣耀之光”的“夺旗手”。

因为，他们在等待上的拖沓，率先发动攻势的是“剑与玫瑰”。

当“荣耀之光”的夺旗手还在路上奔驰，为唾手可得的胜利而洋洋得意时，爱罗尼卡作为先锋与“毒蛇”纳卡已经交上了手，紧随其后的老费斯，也盯住了“荣耀之光”的团长“大剑”伊扎卡☆后，带着一脸无奈表情的薇娜一头扎进十余名佣兵当中，战场彻底被划分成相对独立的三个部分。

在这三个部分的独立战场中，最先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是最先交手的爱罗尼卡与“毒蛇”纳卡。两人的武器都是剑，但在剑这一大系中分属不同的分类，因此，战斗的风格很不相同。

爱罗尼卡的武器是一把阔剑，她的招式是完全不像女孩子的大开大合，挥舞起来也是赫赫生风，颇具阳刚之美。与之恰恰相反，作为一名男士，“毒蛇”纳卡的武器是一柄略带弯曲的细刺剑，相较于同样使用细刺剑的薇娜，纳卡的攻势更加的刁钻，更加的恶毒，颇像一只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向猎物发出致命的一击。

不过，“独眼”埃隆之女可不是他的猎物。继承“佣兵女王”罗曼蒂尔之血的稚­嫩­玫瑰，虽然年纪尚幼，可再娇­嫩­的玫瑰也是带刺的。爱罗尼卡从来就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跳起血­色­之舞，收割­性­命的铁血战士！

这可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啊。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毒蛇”这样想到。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与他交战的少女，虽然纳卡的剑术与他的为人一样处处充斥着卑劣和恶毒，但不可否认的是，“毒蛇”纳卡的的确确是她的劲敌。这是经常与同样使用细刺剑的薇娜对练的爱罗尼卡第一次发现细刺剑的可怕，与平胸少女擅长的高速剑交织的罗网不同，毒蛇的獠牙总是从一个最为隐蔽，最让人不舒服的角度刺出。哪怕刺击会被轻易挡下，可也打乱了少女的节奏。

这不是短时间能分出胜负的对手。

出身佣兵世家的少女意识到对方的难缠后，不动声­色­的放缓攻势，后撤几步，调整呼吸，也调整心态，然后重新正面迎敌。

——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

不过，对于爱罗尼卡而言，艰难从来不会是退却的理由，只会是将胜利的果实浇灌的更加诱人的催化剂。

这场战斗，她一定要获胜，也一定会获胜！

翡翠绿的眸子中闪耀着璀璨的光泽，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辉煌的胜利。

而在另一个战局中。

与经验略显不足的年轻少女不同，老费斯和伊扎卡早就判定对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突破的对手。他们的战斗，与爱罗尼卡和纳卡激烈的交锋全然不同——战斗节奏很慢，双方的武器也很少相交，彼此都在小心的隐藏着自己战斗的风格和习惯的同时窥视着对方的秘密。

每一位战职者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战斗的风格，这种专属于个人的独特是很难被改变的。尤其在战职者的战斗中，思维的速度并不比双方交锋的速度更快，你来我往的攻击更像是身体日积月累形成的战斗直觉间的战斗。在平常，个人的风格被窥破倒是没什么，可如果在势均力敌的交手中，被对手看破出手的规律，出手的前奏，那很可能意味着胜负之别，生死之别。

是故，无论是老费斯还是伊扎卡的出手都显的小心翼翼。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佣兵，也都是实力强劲的佣兵，谁也不比谁更傻。他们小心的按捺住体内奔腾的热血，约束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本能，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收集着战斗中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这种战斗是最累人的，也是最不好看的。

至少，远不如在佣兵之中起舞的薇娜的战斗好看。

薇娜的对手是十五名佣兵。“荣耀之光”作为梅卡罗纳无可争议最强的佣兵团，他们旗下的佣兵平均素质自然远超同侪，每一个佣兵到一般的佣兵团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作为他们的对手，薇娜一点也不轻松。

下位战职者不是超人，以一当十差不多就是极限。以一当十五当然不是不可能，只是面对十五名佣兵中一等一的好手，恐怕只有在下位战职者中走到临近巅峰即将突破的强者才能做到。

薇娜虽然很有信心，却也知道自己才刚刚晋升战职者没几个月，想要突破十五人的围攻，只能祈祷自己是命运女神的私生子。好在，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突破十五人，更不是击破十五人，而是拖住十五人。

薇娜并不打算和这十五名佣兵决一雌雄，这是自讨苦吃。她所能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身法的优势将围住她的佣兵耍的团团转——她可以肯定“荣耀之光”在事先调查过他们的身份背景，知道她的身世，不然拖住这些佣兵没有这么简单，少不了要见血。

至于现在，佣兵们出手犹犹豫豫的，还不敢往要害上招呼，她还真的不愿没事给他们见血刺激他们——真要打起来，十五个佣兵一围，那可有她受的。不过，这种软弱无力的进攻，应付起来还真没太大的压力。

可能受出身的原因影响，薇娜的身法在“剑与玫瑰”的三人之中是最好的，她的剑术也是最美的。应付起十五名佣兵错乱的攻击，平胸的少女就像是罗网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把握好每一处空挡，随着刀光剑影舞动着旋律。

简直像一场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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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荣耀之光”的旗帜处激战正酣时，森林的另一个方向也点燃了战火。

对于低阶法师而言，丛林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战场。低阶法师的­精­神力并没有强到可以大范围维持法师之眼的侦查法术，受丛林严重阻碍的视线将法师的施法距离缩短，法师的战斗能力会被大大削弱。

莫妮亚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未放松过警惕。

得益于她的警惕，在半兽人撕开丛林飞速奔跑过来时，她及时的施放出一个蛛网术将他紧紧束缚住，然后下意识的想召唤燃烧之手，点燃他身上的蛛网，突然惊觉这里是丛林，在这里点火，十有八九烤熟的是自己。

不得已放弃火系法术的小小法师决定使用的是冰棘术。冰棘术与燃烧之手一样是戏法，施放起来非常迅速，仅仅是一个音节就已吟唱完毕，正准备往半兽人身上招呼时，身后窜出一个人影，短枪直奔心口而来。

之前召唤出的寒冰护盾救了小小法师一命，小小法师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半兽人的战吼声就传到了耳边——蛛网术显然不能完全将这个反人类的大个子完全束缚住，没过多久他就举着羊角锤向她砸来。

没有多想，莫妮亚放弃了冰棘术，使用油腻术让半兽人栽倒，终止的法术消散在空气中。寒冰护盾还有一片，不一定能挡下偷袭者的下一次进攻，皱了皱可爱的眉毛，小小的法师准备主动出击。

她使用的法术是阿孜克的击飞掌，这是一个低阶法术，威力在低阶法术中接近垫底，耗费的­精­神力也很多，让莫妮亚看上的是它的即时效果，与燃烧之手等戏法一样，只需要一个音节就可以发动，效果是召唤出一只大手将目标击飞出至少十步的距离。

莫妮亚吐出音节，巨大的手掌在身侧成型，然后猛地一次扫击，将偷袭者击飞出去，偷袭者的力量看来不大，被击飞出足足有十五步的距离，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骚­扰自己了。

莫妮亚示意佣兵们不用管自己后，开始对半兽人施法。

兽人血统对以太呈现一种惰­性­，换言之，兽人血统对法师的法术具有很高的抗­性­，莫妮亚之前的选择其实太过仓促，冰棘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间思考的小小法师选择了冰牢术。

半兽人的力气很大，但冰牢术的施法难度还在火球术之上，它召唤的寒冰远比自然界的冰霜更为坚固，将他禁锢后至少短时间内不必面临两面夹击的尴尬情形，专心收拾那个可恶的偷袭者。

冰牢术有七个音节，七个音节的吟唱时间，足够突袭者跨过十五步的距离再次发动攻击。不过，莫妮亚早就准备好了这一点，吟唱前她分出一点­精­力在她附近召唤了一片油腻。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油腻术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因为这个倒霉的突袭者一脚踩在了寒冰符文上，符文运转，极寒的气息喷涌而出，冻住了他的半只脚——这要有运气多差啊！寒冰符文可不在他前行的路径上，他只是下意识的走S型路线，刚好踩到了这个陷阱的边缘。

一边吟唱着法术，莫妮亚一边打量着这个倒霉的家伙，一看他的武器，小小的女孩恍然大悟——自古枪兵E，古人诚不欺我。前世的世界中，枪兵的幸运一向是津津乐道的话题，这句俗语的起源现今已不可靠，只知道是出自母脑还没诞生，人类的足迹还没有离开地月系的旧时代。

七个音节终于吟唱好，巨大的冰牢限制住半兽人行动的同时，倒霉的枪兵也终于挣脱开寒冰对身体的束缚。

新一轮的战斗即将开始！

章十五攻坚III

?比起莫妮亚战斗的顺风顺水，爱罗尼卡这边的战斗颇有一点势均力敌的感觉。不说依旧在上蹿下跳，战斗起来向一场盛大的交谊舞的薇娜，剩下的佣兵少女和老佣兵的战斗依旧没有一点起­色­。

爱罗尼卡没有选择最初交锋时那激烈的恍若燃烧的剑术，而是使用堂堂正正的骑士剑术一步一步的向“毒蛇”潜藏的­阴­影逼近，一点点的压缩着纳卡的生存空间，不给这条老辣的“毒蛇”一点反噬的机会。

真是一个不留情面的小姑娘。

纳卡无疑是处在下风的，但他也没有急躁，相比于爱罗尼卡，他的心态更加的平稳。在佣兵圈子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毒蛇”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身剑术的局限­性­？他只是在等待机会。

终于，机会到了。

只见佣兵少女一个错步，将他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然后一剑斩落——这一剑依旧是那么的光明正大，那么的堂堂正正，那么的避无可避！

可是，他何须要躲避？

正面迎击上去不就是了！他“毒蛇”纳卡的名头可从来就不是因剑术而得来的，那种刁钻恶毒的剑术可不是他最拿手的剑术，正如他的名头一样，真正的“毒蛇”永远隐藏在暗处，错估了敌人的后果，就让你的下半生来领悟吧！

他举剑，格挡住了攻击。

细刺剑不是很适合格挡的武器，再多来几次，这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兵器可就要废了。不过，废了就废了，他真正拿手的武器可不是剑，而是……他将手伸向腰带，然后抽出了一根鞭子！

一甩！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霎那，佣兵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腹部的皮甲直接被抽开一道大口子，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腰身侧部完全被鲜血染红。她小心的后撤几步，皱了皱眉，用“劲”暂时封住血液的流出。

“何必呢？大小姐，你不是我的对手。”“毒蛇”纳卡把细刺剑归鞘，示威似得挥舞了几下九节的铁鞭，“现在腰部受伤，就算您封住了鲜血，可那又能怎样，您的活动能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纳卡并不希望这位佣兵中的“贵女”死在自己手上，虽然他知道就算他杀死了爱罗尼卡，“荣耀”出于自身因素的考量也会暂时的保全自己，可与“血­色­玫瑰”完全激化矛盾，并不是“荣耀”所愿意看到。这时候作为导火索的他，在佣兵团的地位差不多就到头了。

他可是要站在“荣耀”顶端的男人！

正是如此，刚刚那一鞭子才是抽在这个女人的腹部，本来有机会抽在胸口的，只是胸口中上一鞭，很可能会让对手重伤乃至死亡。纳卡不想冒这个风险，说到底，这场决斗本就是他往上爬的一个工具，他怎能为了一个工具舍本逐末？

只是，佣兵少女的求胜心之强超出了他的预料，事情的发展往最坏的方向去了。对此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在这里尽可能的用“温柔”的手段将少女击倒了！

想到这里，他抢先发动了攻击。

而另外一边，老费斯与伊扎卡的战斗也渐渐打出了点火气。

想要完全的隐藏起自身出手的规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每一次出手都意味着自身的弱点放大一分，在下一次出手时有更大的可能­性­被对方预判，导致先机的丧失，胜负天平的倾斜。

按理来，双方将维持这种试探，直到窥到对方的破绽，一击必杀才对。但“大剑”伊扎卡却加快了出手的速度，从不自觉的随着时间流逝出手越来越快，到后来很明显的以快打慢。

伊扎卡放弃了最初的战略，因为他认识到局势的僵持正是对手所希望的。诚然，伊扎卡经验丰富，与普通佣兵交手，他的经验是他致胜的法宝，可现在他的对手是一名外貌四十岁上下的老佣兵——战职者的衰老速度远慢于常人，已经显老的佣兵，至少已经有五六十岁了。与这个年纪的佣兵比战斗的经验，他很可能并不是对手。

不过，漫长的时光虽然会带来一些东西，但会带走更多的东西。

如果一味的按照老佣兵的套路走，他恐怕会在对方的节奏中被拖住，乃至被窥破，被击败。他可不想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没有意识到敌人的目的前他或许会被一时的表象所迷惑，可现在既然认清了战斗的形式，他就要以自己的风格来主宰战斗，以自己的剑来终结战斗！

他还年轻。三十岁，对于一名战职者来说，正值人生巅峰！

经验上他也许不如已经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佣兵，最初进入对方设计的风格也情有可原，可如果拼体力，拼力量，他没有理由会输给对方！

就这样战斗吧！

就这样尽情厮杀吧！

在心底这样咆哮着，伊扎卡感觉被自己遗忘的某种东西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在胸膛中徐徐燃烧。

——这种感觉……也不赖！

没有风度的咧嘴一笑，然后这位站在梅卡罗纳佣兵巅峰王座上的男人挥剑，掀起一阵狂风骤雨式的攻击！

对于“大剑”伊扎卡的变化，感受最直观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对手费斯。

作为直面他的对手，老费斯可以从对方剑路的一点点变化，窥见对方心态的转变。他记得团长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对他感慨道“最熟悉一个人的，莫过于他的对手”——今天，在这里他似乎能理解团长当年的一点心思了。

“大剑”伊扎卡不愧是能白手起家，将一支小小的佣兵团带上城市之巅的男人。他比自己猜想的要优秀的多，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能够知晓敌我之间的强弱对比，果断的改变战斗方式，毫无疑问，他绝对是最优秀一级的佣兵。

他承认他，承认这个男人。

但他必须要获胜！

老费斯面对来势汹汹的剑势，同样是咧嘴一笑，只不过这个笑容相比伊扎卡略显痞气的笑容更加的狰狞。战斗中的表情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小小的Сhā曲，可不知道为什么伊扎卡在剑影之中看见这个笑容时，读懂了年老佣兵的心思，看见他正面迎击剑势，没有一点惊讶。

因为，他那个笑容，分明在宣告着

——别小瞧老人啊，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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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另一方战场渐渐白热化的战局不同，莫妮亚这边的战局显得更加的得心应手≡从最开始的危局度过之后，仅剩的一名枪兵对小小的法师并没有造成像样的威胁——毕竟是幸运E的传奇职介，莫妮亚的几发法术没有轰中身法灵活的佣兵，却在闪避过程中又一脚踩在了一个符文陷阱上。

伊格尼斯的泥沼。

这是一个泥沼术的加强版陷阱，普通的泥沼术只会让中术者在法术范围内行动迟缓，可这个由大法师伊格尼斯开发的法术，则会形成一个真正的泥沼，一个可以让人陷下去的泥沼。

这个倒霉的佣兵，就这样一脚踩进了泥沼之中，至少短时间内别说是自由行动，就是保证自己不在泥沼中继续下陷都是一件麻烦事。

该怎么收拾这家伙呢？

莫妮亚摩挲着下巴，仔细的考虑着。

她自然认出了这个枪兵就是在酒馆中带头侮辱她的男人，只是面对现在明显丧失抵抗能力的佣兵，她实在有些下不了杀手。莫妮亚并非是没有杀过人，在她还在雄鹰之城流浪时，手上就不止沾染过一个人的鲜血，对于年幼的女孩来说，杀人只是把刀子往对方的咽喉上一抹的事。

果然，成为法师后心软了不少。

小小的法师犹豫着是否补上一发冰锥，但她坚决不承认三天前的杀意只是口头上的气话。或许在战斗中她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可罪魁祸首就在她前方不远处，没有抵抗能力时她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好在，犹豫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兽人的战吼声替她做出了决定。

来不及了。

莫妮亚把视线转到一边，半兽人的羊角锤一记凶猛的重击彻底的震碎了冰牢。重获自由的半兽人战士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再次向她发动了冲锋！

小小的法师并不指望身上满是疤痕的半兽人跌倒在同一片油腻上，她选择的法术是蛛网术，小范围的束缚­性­法术在锁定像枪兵那样灵活的战士并不容易，可锁定半兽人这样的大块头不要太简单。

虽然力量强大的半兽人不可能被束缚住多久，可至少能为莫妮亚争取到宝贵的施法时间，对于战斗中的法师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蛛网术不出意料的笼罩了半兽人战士，莫妮亚开始准备的第二个法术冰棘术，冰系法术在伤害上大部分情况下是不如火系法术的，然而冰系法术也有火系法术不可替代的优点，那就是强大的控制效果。

强烈的寒冷气息上附着的是冻结的效果，这种效果并不如何强大，关键在于它可以很有效的遏制战职者的冲锋突进，对于能够有效抵抗法术的半兽人也能起到很可观的作用。

冰棘术之后，半兽人战士的速度明显有所减缓，莫妮亚抓紧时间吟诵新的法术。在中冰棘术时，半兽人佣兵大概距离小小法师有二十步距离，在被冰棘术减速的情况下，二十步距离可以咏唱八个音节内的法术，她这次咏唱的是冰锥术。

冰锥术是冰系法术中少有的纯粹攻击­性­法术，只需要五个音节，但威力要比火球术小不少，对付人类的枪兵足以致命，可面对强壮的半兽人，杀伤力略显不足，只有命中要害才能致命。

莫妮亚没打算杀人，她的冰锥术是往半兽人的大腿上施放的。强烈的冻气带来的减速效果不仅仅表现在移动速度的降低上，更表现在动作的僵硬和缓慢上。被法术效果影响的半兽人，面对这一记冰锥没有一点儿办法。

冰锥扎进大腿之中，再一次影响了半兽人的行动，莫妮亚并没有乘胜追击。半兽人佣兵离她的距离只有不到十步，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尽管从常理上来说施放一个短音节的法术是绰绰有余的。

小小的法师从不立于危墙之下，对于法师来说，有不少的法术可以创造出合适的时机，不至于为了这一点小小的甜头而置身险境。

她正准备转过身去，后背传来钻心的痛苦，还来不及**出声，巨大的力道将她的身子冲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莫妮亚趴在地上，感受着鲜血的流逝，默默的抬起头来。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攻击是哪里来的？难道，还有第三个……大意了……

章十五攻坚IV

?特洛斯倒是希望自己这边有第三个人，但很可惜，文森特一直没有前来集合，这一次的夺旗，只有他和蒙休两个人。

本来在他的预想中，法师应该不难对付才对，没想到在蒙休和他的夹攻之下，这只­精­灵差一点就把局势逆转——不，如果不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短枪可以投掷的话，他们两个恐怕都要在这里倒下。

“怎么样？我的标枪不赖吧。”尽管不喜欢半兽人，可现在身边只有蒙休一人能与他分享绝处逢生的喜悦，“哪像你，块头大，所能起的作用只是吸引一下对方的火力。”

他还不忘记嘲讽两句。不过蒙休并不在意，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也没有理会特洛斯，冲将法师保护起来的佣兵们咧嘴一笑，森森的白牙配上狰狞的外貌显得格外的可怕。

“我们的目标是旗帜。”

他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将佣兵们撞开。

胜利离他近在咫尺！

但是，在他的眼前，除了奄奄一息的法师之外，一无所有。

旗帜？旗帜去哪里了？

蒙休环望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低下头，对趴在地上小小的­精­灵开口：“法师，你们的旗帜在什么地方。”

“我才不会告诉你。”

“是吗？我会找到的。”

蒙休说完，转身离开。他知道天空中有监视的手段，不想将佣兵团的名声弄臭。在战斗中杀死对手，佣兵们会给与掌声，但羞辱和杀死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更何况……

“哎！哎！蒙休，别这样就走啊。”半个身子陷入泥沼中的可怜枪兵这样叫道，“至少先帮我把身子拔出来，再拷问她旗帜的位置！”

半兽人默默的回来，将特洛斯从泥沼中拉出，拍了拍还想往回走的佣兵的肩膀：“别想拷问的事了，这森林不大，又有人在监控……更何况，如果不是那个法师对你手下留情，你不可能完整的站在这里，走吧！”

“对我……手下留情？”

“在你陷入泥沼中的时候，她没有补上一记法术。”

“是吗？哈哈……我被一只­精­灵手下留情了……哈哈！”他这样笑道，却没有一点笑意。他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板着张脸低着头默默前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他们两人就这么消失在“剑与玫瑰”佣兵们的视野中。

蒙休和特洛斯很有风度的离开，但在森林之外的观众席上却是一片哀叹声。

“荣耀之光”在刚刚与胜利擦肩而过。确实，蒙休与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间的距离是咫尺天涯。曾有游吟诗人说过“这世界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在你身边可你却看不到我”，这本是形容单恋少女的诗句，现在放在蒙休身上，再合适不过。

是的，旗帜从来就在“剑与玫瑰”的保护网中，蒙休与旗帜的距离是真真正正的只有一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蒙休撞开阻挡他的佣兵时，这面被佣兵们包围着的小小旗帜就此不见踪影。

蒙休就站在离原本旗帜不到一步的距离止步，然后离开。

佣兵们虽然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刻发生了什么，但凭借着想象和经验猜测，这必然是某种障眼法，真正的旗帜肯定没有变化，否则佣兵分会的副会长大人不会如此的淡定。

旁观者清，哪怕他们猜测是森林中那小小的法师使用了一个障眼法，可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障眼法能将一面接近成年人身高的旗帜在一瞬间从视野里消失，更不能确定如果自己在场中能不能识破。

只有维持着法师之眼的副会长才知道，这个障眼法其实是学徒们最常使用的戏法之一——隐身术。隐身术的原理是塑造一层能够将周围景­色­透视的以太材料裹挟在目标上，欺骗人视觉的法术，说是障眼法也一点不为过。

能在那种危急时刻，想到这个法术，那名小小的法师，真是一名真正的法师。

老法师叹了口气。

可惜了。

的确是可惜了，二十步远的战职者全力一击计算有一面寒冰护盾做缓冲，依旧可以让一名低阶法师重伤。小小的女孩虽然是体质比人类更强的­精­灵，可到底太过年幼，身体都没有长成，这一下恐怕要被打到濒死。

假使比赛马上结束，这种伤势倒是可以让牧师抢救一下。可无论是“荣耀之光”还是“剑与玫瑰”此刻都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

正如法师之眼的控制者所想的一样，在“荣耀之光”的旗帜处，两方厮杀的难解难分，激战正酣，短时间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场面上最活跃的一处是薇娜那块。佣兵们不想伤害有着贵族背景的贫胸少女，少女也并不愿意激怒人数上和实力上占优的佣兵们。可在激烈的战斗下，双方的顾忌都在一点点减少。

最先失去耐心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佣兵汉子，在被少女用身法戏弄多次后，彻底的丧失理智，挥舞着大斧一个劲的向薇娜身上的各个要害招呼。本来在战斗中束手束脚的少女这一下就火了，纤手一扬，剑光一挑，一个错身就杀死了那名冲动的佣兵。

很多人都知道，战斗一旦见了血就很难控制住。在薇娜“一不小心”杀死了一名佣兵后，局势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一部分仍然以任务为重，没有下杀手；而另一部分则义愤填膺，要少女血债血偿。

毕竟佣兵是刀头舔血讨生活的，见惯了生死，加上死去的佣兵因为冲动的­性­格在佣兵中的人缘不很好，替他出头的人不多，也就是两三个的样子。

可就是这两三个，才是真正的麻烦。

面对着佣兵的攻击，薇娜开始烦恼，到底是继续躲闪拖延时间，还是把那几个碍眼的家伙给做了。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可命运在她眼前只展现了这两条岔路口，少女只能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

假设选择第一种，那可真是在刀尖上跳舞。哪怕十几个佣兵不能在同时出手封住她所有的退路，可这么多把武器在面前明晃晃的晃过，换谁都有严重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其中几把不是以封住她退路为假想的，而是确确实实的想要她永远留下，想要她的­性­命。

假设选择第二种，杀死那几名希望讨取她­性­命的佣兵，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人和人就是一张关系网，这一名佣兵有两三个他的好友，而他的好友又指不定会有几个好友的好友。这样杀下去，很可能会彻底的激化矛盾，进入少女最不希望进入的局面。

犹犹豫豫，犹犹豫豫，少女真心想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处于叛逆期的少女更加不是一个喜欢权衡利弊的理智者，她一句“真麻烦”将选择交给了命运，也交给了自己的感觉。

——又是一个漂亮的挑击，死在她手上的佣兵又多了一人。

毫无疑问，命运和感觉都告诉她：想做就去做吧！

薇娜可以想做就去做，但爱罗尼卡可没有那么自由。因为腰侧的伤口，她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即使是用“劲”大致止血，也还要一只手捂住伤口，才能勉强的继续战斗。

这样一来，战斗的节奏全然被对手所掌控。

她所能做的只有勉力支撑而已。

这种随时可能败亡的战斗在很多人眼中似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爱罗尼卡并不这样认为。在大部分时候，旁观者看得比当局者更清晰，可在有些时候，当局者可能会注意到旁观者所无法发现的信息。

对于爱罗尼卡来说，在与“毒蛇”纳卡的战斗中她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交手时，他总是避开了自己的要害。身体很难保持平衡的少女知道在战斗中自己现在的表现是多么的跛脚，面对“毒蛇”这样的对手固然可以护的住一时，可总会有空门大开的时候。

然而在这种可以一击决胜负，一击定生死的时候，“毒蛇”纳卡没有追击，放过了这样明显的空挡。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三次那就只能说明这条老辣的“毒蛇”不希望真正的伤害到她。

为什么不希望伤害她？爱罗尼卡没有花时间去多想，她知道这个结论就够了。这个发现能给她带来很多，不仅仅有坚持下去的可能­性­，更有那么微茫而渺小的胜利曙光。

她要利用这一点，拖住这条毒蛇，甚至是击败这条毒蛇！

爱罗尼卡怎样想，场外的佣兵不关心。他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老费斯与伊扎卡的战斗上，即使是身为一名法师的副会长拉莫西斯，也被这场战斗吸引的挪不开眼睛。

不为别的，就为这场战斗的ｊi情与热血！

这场战斗实在是太男人了，实在是太纯爷们了！

双方完全放弃了防守，完全是以攻对攻，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占据战斗主动权的，竟然是明显已经过了人类身体巅峰时期的老费斯！战局并没有产生压制，但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那是一目了然。

老费斯在气势上完全压住了伊扎卡!

哪怕论身高其实他比正值壮年的伊扎卡要矮上小半个头，可那种血腥、狰狞、疯狂的气势让这位进入战职者的下坡区的老佣兵在所有人眼中产生出他是一位站在尸山血海上顶天立地疯狂咆哮的巨人的错觉！

“果然不愧是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唯一保持冷静的大概只有梅卡罗纳城的佣兵会长大人，这位老人一直坐在他的木藤椅上微笑，“该说埃隆那小子当初还发现了不少好苗子么，可惜……老了啊。”

“是啊，我们都老了。”旁边的拉莫西斯听到了老人的感叹，偏过头来附和道，“看着一个比一个出­色­的孩子们，唉，我们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拉莫西斯啊……”佣兵会长用古怪的眼神盯了老法师半天，“我说的是费斯那小子老了，没有足够硬朗的身体支撑他晋升上位战职者。至于你，你可是我们之中不老的绅士——是谁在上个月和一个十来岁的卖花姑娘眉来眼去的？以你们法师漫长的生命，恐怕我已经升到天上，你还可以和各式各样的美少女打情骂俏——真让人羡慕。不，嫉妒……”

“其实你也是可以的。”老绅士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像我们这种老男人，**一下年轻的女孩子能让我们找回一点年轻的感觉。”

“……”老人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绅士具有何等高尚的内涵，但他在此刻却奇妙的跨越了重重时空的障碍，理解了其中的深意，最后发出一声长叹，“果然是绅士。”

章十七最后的尘埃

?老费斯能在这种激烈的交锋中取得优势是有原因的。他的确是老了，近年来，他能明显察觉到岁月对他的侵蚀，身体素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滑坡。论单纯的力量，他比起正值盛年的“大剑”要弱上一筹，正如他一直所坚信的那样——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他的经验了。

正是经验上的优势帮助他压制住这个难缠的对手。伊扎卡的想法没错，最开始的节奏是老佣兵最擅长的，假使战局保持开局的慢节奏，他有信心在一番试探后抓住年轻佣兵的破绽，一击决胜负。哪怕是伊扎卡随后对陷入老佣兵的节奏有所警觉，立刻抽身而退，脱出他的掌控，主动发动攻势，之前犯下的错误页已无法挽回。谁让他在经验上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之前短短的一轮交锋，伊扎卡没有所得，不代表老费斯一无所获。渐渐衰老的佣兵，时光能侵蚀的只是他的­肉­体，而他的眼力、意志、乃至灵魂都在时光的沉淀下越发的强大。仅仅因为伊扎卡在占据判断上一次失误，他对伊扎卡的战斗方式、出手习惯已有相当的了解。在之后逐渐进入白热化的战斗中，他能取得先手优势，很大程度得益于此。

不过，这一点优势不足以锁定胜局。

老佣兵没有把节奏拖下去的意思。老人在短暂的爆发上他或许可以与年轻人一较长短。可一旦进入持久战，岁月在他身上累积的时光将会一点点的消磨他的力量，好不容易抢到的先机也会一点点的沦丧。

要速战速决！

——他老了。

不仅他有自知之明，对手肯定也会有这个认知。

老人终究是老人，就算再怎么逞一时之勇，也注定无法同年轻人一样挥洒青春的朝气与汗水。但正如殊死的野兽最后的反击一定是最凶狠的一样，老人的爆发也不能小觑。与其面对熊熊燃烧的烈焰，不如暂且避其锋芒，最后直接扫荡烈焰后的余烬。

伊扎卡一定是这样想的。

“当发现不能轻易压制我，就转而等待我的力竭？”当比预计更加轻易的取得优势后，老费斯就揣测出对手大致的想法。他忍不住在心底冷笑着：“还是太天真了，年轻人。”

年老的佣兵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这几分力道不足以扩大优势，可足够给对手一个犹有余力的错觉。这样，对方主要的­精­力就会放在稍后接近力竭时的反扑上，而不会在意现在的攻势。

人类是一种有弱点的生物，这种弱点不单表现在身体上，更表现在心理上。当曜日过去的每天都照常升起，人类会下意识的认为曜日明天也会照常升起。这种心理上的弱点是老佣兵可以利用的，几十次无威胁的挥击下，对方应该对这种节奏的攻击相当适应相当习惯了，这时候，在他所习惯所忽视的攻击之下隐藏一记不起眼的奥义——他一定挡不住！

——就是现在！

——奥义·破山！

在心底大吼着，在灵魂深处呐喊着，他挥动了武器！

与薇娜和爱罗尼卡的秘传奥义不同，破山是一个很普通的奥义。尽管名字取的很大气，可在威力上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唯一算得上优点的也就是足够的隐蔽，除了钉头锤上附着的黑­色­气劲更浓郁一些外，没有特别明显的光影效果，即使仔细观察也很可能发现不了。

通常而言，下位战职者不进行宣告是无法使用奥义的。因此，伊扎卡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很当然的用大剑进行格挡。但奥义的威力就算再小也不是普通的攻击所能比拟的。

没有任何意外，巨大的力道让伊扎卡几乎把持不住陪伴他十年的大剑，强烈的冲劲透过剑身传达到他的身上，在将他击飞出去的同时也震荡着他的五脏六腑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喷出一口殷红，然后重重的撞击在大树的主­干­上，惊起一群飞鸟，舞落一地细叶。

要输了吗？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视线却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奥义吧？”

“不是奥义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可他没进行宣告啊！”

“是啊，真奇怪。”

奥义·破山不是什么罕见的奥义，在没有一个好的出身的下位战职者中，这一式奥义有很多人选择，如果单从结果反推，很多人都猜测的到老费斯使用了奥义终结战斗。可问题就在这，所有人都知道他使用了奥义，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使用的，为什么不经过宣告可以使用，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没有意外，那几人都是梅卡罗纳地界一流的佣兵，都是有着称号的战职者。他们知道，下位战职者之所以要通过宣告使用奥义，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修行还没有到家，越是接近上位战职者，使用奥义的方式就越宽松，到了上位战职者，使用奥义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成为了本能。

老费斯能够不经宣告使用奥义，充分的说明了他的强大——他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强，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接近上位的门槛。

虽然，以他的年龄，他已经不可能跨越过去。

但是。

“——真是可惜了。”

老人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再次感慨道。

老费斯惊天一击不仅吸引了场外佣兵的注意，更吸引了正在场上战斗的“荣耀之光”全体团员的注意力，哪怕是狡猾老辣的“毒蛇”纳卡，一时间都不免为之失神。

伊扎卡是佣兵团中当之无愧的支柱，他的倒下对“荣耀之光”的团员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那是绝对冲击­性­的画面，是足以动摇他们战斗意志的一场­精­神海啸，也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爱罗尼卡抓住了这个破绽，在“毒蛇”失神的短短一瞬间她不顾身上的伤势发动了冲刺，阔剑的剑锋直指纳卡的咽喉。

“不要动。还有，丢下武器，立刻。”

她说，剑锋最终停在了肌肤的表层，只是在上面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毒蛇”并没有意料到逆转来的如此突然，他的脸上还停留着最初的呆滞，他默默的点点头，然后伏低身子，慢慢的把鞭子放在地上，然后……拔出了腰际的细刺剑！

爱罗尼卡对“毒蛇”纳卡的偷袭早有所防备，事实上她根本不相信这个狡诈如蛇的男人会老老实实的举手投降，在他做出俯身姿态时，少女神经就已绷紧。当他拔剑时，她就已做好了割喉的准备。

阔剑的剑锋不算如何的锋利，纳卡在挥剑的同时也做出一个后仰的动作，有效的规避了伤害。因此，鲜血虽然从颈部淌出，但老辣的“毒蛇”在这一次攻击下薄了­性­命。

逃过一劫的“毒蛇”纳卡没有像爱罗尼卡预想的那样上前抢攻，而是凌空几个翻越，退出十几步的距离，捂住伤口，脸上­阴­晴不定。正当少女打算攻击时，他没有恋战，转身……逃走了？

丢下旗帜不管不顾，就这样逃走了？

如果说这是“毒蛇”纳卡的惑敌战术，那么无疑他已经成功了。很可惜不是，纳卡是真正的在避战。他飞速的远离着战场，来到旗帜处亲手把旗帜拔起，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认输。”

是的，认输，这是纳卡的选择。

被称为“毒蛇”的佣兵，永远是以自我为重的男人。刚刚封喉一剑虽然被他躲过，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在咽喉处划开一道不小的伤口。伤口暂时并不致命，然而一旦进入战斗中，高强度的肢体运动，很可能会在几穆沙（分钟）的时间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再美好的未来，如果没有自己的生命去享受的话，就是空谈。

他知道投降后会面临什么，也知道“荣耀之光”失败后不可避免的会被总部的人解散，但是只要他活着他就还有希望，在梅卡罗纳混不下去马斯坦还大着，马斯坦没办法的话还有其他国家，他相信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能活下去！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佣兵的死活与他何­干­？

对于纳卡的选择，场外的佣兵也是一样的震惊，负责宣布结果的公证人甚至都忘记发­射­作为比赛结果的信号△为梅卡罗纳城最强的佣兵团，“荣耀之光”一向是本地佣兵的荣耀，很多人甚至没有想过他们会失败，即使想过，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体面的失败。

简直是耻辱。

明明还有能战斗的人，明明曾经距离胜利不过一步之遥，为何要在这里放弃？为什么要投降？为什么要认输？

无法理解。

“毒蛇”纳卡的决定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佣兵不是“荣耀即吾命”的骑士，也不是道德高尚的卫道士，刀头舔血的他们更像一帮为金钱卖命的狂徒——可哪怕是狂徒，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那是所有佣兵所默认的基本准则。

——绝不背叛同伴。

在生死间建立的友谊与责任是每一位佣兵在铁与血中都能感受到的，背叛这种友谊与责任也是每一位佣兵都无法接受。

而现在，“毒蛇”纳卡打了一个擦边球。

为了自己的小命，选择投降的他可耻的背叛了已经倒地的兄弟们，也可耻的背叛了还在浴血奋战的伙伴们。

他选择了投降。

让人无奈的是，作为佣兵团的副团长他有第二顺位的决定权。

也就是说，哪怕场外的他们再怎么愤慨，再怎么接受不能也无法改变“荣耀之光”已经失败的事实。

是的，决斗结束了，“荣耀之光”是失败者。

当看见代表比赛胜负的信号在天上闪耀，当听到梅卡罗纳佣兵分会的副会长通过法术的力量传遍整座森林的宣告声时，分别在不同位置搜寻着“不存在”的旗帜的蒙休和特洛斯脸上是同样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就这样输了？

他们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集合地点时，看见的是团员们与副团长无声的对峙。双方虽然没有动起手来，但佣兵们眼神中的质疑和强烈的愤慨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

“发生什么了？”

特洛斯走近纳卡，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们接受不了我的决定。”纳卡摊开手，耸耸肩，对于团员们无法接受他的决定他早在下决定时就有所准备，“我认为我的决定是当时最恰当的决定，可是他们却认为是最糟糕的决定。”

“到底是什么决定？”另一边，与多数佣兵站在一块的蒙休问道，纳卡的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森林中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楚，“为什么是纳卡做决定，伊扎卡团长在哪里？”

“伊扎卡团长受伤过重，送往神殿治疗去了。”一名佣兵回答道，“至于这条毒蛇做了什么决定，哼，他为了自己苟且偷生，把我们的旗帜拔了，让我们输掉了这场决斗！”

“这不是真的吧？副团长大人。”特洛斯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与他站在一起男人，“我相信副团长不会做这么胆怯的决定的，请副团长告诉我。”

“不，这是我的决定。”纳卡想要争取下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佣兵，他一向是自己的死忠。更何况哪怕是离开马斯坦，如果能带上一名下位战职者也会对他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伊扎卡团长重伤昏迷不醒，我被敌人在咽喉割了一刀，两名‘将军’均已被击破，对面三名战职者也还有一战之力。你说，我不认输，难道还要耽误团长治疗时间，还要让大家的血白流？”

“胡说，你明明只是轻伤！”

“女神的牧师一个治疗轻伤就可以痊愈的神术就可以消弭的伤口有什么可怕？”

“不就是怕死嘛！说这么大义凛然！”

有的时候人和人的信任之缰一旦断开，就再也无法连上。特洛斯愣愣的看着他所崇拜的副团长大人，再次问道：“这是真的吗？副团长。”

纳卡已经从他的表情上猜到结果，只是点点头。

然后，回应他的是一巴掌。特洛斯冷冷的注视着他，眼角似乎有泪光在闪动：“我们只差一点就赢了，只差一点你知道吗？我和蒙休最多还有三分钟就能找到对方隐藏起来的旗帜，摧毁它！”

“本来我们可以赢的，本来可以赢的！可你却……可你却……”

他说不上话，一种被世界背叛的孤寂感涌上心头，他头也不回的向森林深处跑去，这是只有一个人才能消化的悲伤。

章十八胜利者与失败者

?当莫妮亚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梅卡罗纳的女神教会的病榻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加上白­色­的墙壁，空无一人的小房间中只余下纯白的­色­彩。看见这一幕小小的女孩不由自主想起了游戏中在女神教会重生后很多玩家的吐槽——这位女神妹妹到底有多喜欢白­色­啊！

是的，女神妹妹△为新神神系中最强大的神祇之一，司掌光明的女神，艾斯提的形象是一名托着金­色­的小鸟，充满童真的女孩。相传她与司掌黑夜的维斯塔女神是双生子，只是这位黑暗的女神似乎永远只存在于黑暗中，无论玩家如何挖掘她的信息，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有­阴­谋论者认为，黑暗女神的消失与光明女神密切相关，是新神神系在彻底稳固亚伦斯大陆统治力之后一次内部倾轧的结果。但重生在新神与旧神神战刚刚落下帷幕的小小法师知道，这不是实情。

早在新神们从不可知的世界之外来到这方世界的时候，黑暗的女神就只剩下虚无缥缈的传说，在各大神祇的经典之中只是偶有提及。而这个时候，新神们才刚刚在这片全新的世界上站稳脚跟，面临着大陆信仰的绝对统御者的威胁。

所以，黑夜的女神很可能并没有随新神们降临这片大陆。

脑袋里不着调的掠过前世的谜题，莫妮亚没有太过担心决斗的结局。从她在女神教会的病房中醒来就可以知道决斗的结局没有超出自己所料——如果失败的话，她醒来就不会见到这熟悉的纯白风景，而是肮脏的囚笼。

唯一有所担忧的只是朋友们的安危，但也不是太严重。爱罗尼卡和薇娜都是背景很硬的那一类人，在混乱纪年初期，身份地位带来的保护之伞仍然具有威慑力。至于老费斯，莫妮亚不认为经验丰富的他会在这里倒下。

平静下来的莫妮亚试图起身，只是背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一动弹背上就传来阵阵隐痛。叹息一声后，她放弃了现在起身去找爱罗尼卡他们的打算，只能默默的寻找着房间中的女神雕纹。

艾斯提女神是一名白发白眸皮肤苍白的不似人类的娇小女孩，喜好白­色­的连衣裙、公主裙，因此，在纯白的教会中，想要找到她的雕纹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只是，现在莫妮亚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好在这种无聊没有持续多久，门被推开了。

“莫妮亚，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是爱罗尼卡。佣兵少女在小小女孩链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抱入怀中：“吓死我们了，当看见你倒在血泊中时，我们差点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恩。”被拥入怀中的莫妮亚艰难的点点头，然后说道，“爱尼酱，能不能稍微松开一点，背上还有点痛。”

爱罗尼卡松开之后，小小的女孩才看到满屋子的人。看见她带着疑问的眼神，佣兵少女解释道：“小莫妮亚，你已经昏迷一天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听牧师说你大致会在这个时间段醒来，之前最好不要被打扰，所以我们都在外面等待。”

“恩，大家……”

莫妮亚看着一脸疲倦的所有人，眼睛不由湿润起来，泪水不争气的涌出。

“不过，小莫妮亚哟。”薇娜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小法师的面前摇晃着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是下次再不拿自己当一回事，我可不会再这样等你了哟。要知道睡眠不足是美少女的天敌。”

“别听薇娜这么说，她可是很关心你的。”老费斯在旁边补充道，“当初听到你跌倒在血泊中时，第一个反应过来，通知纯白教会的可是薇娜哟，她那时候满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真是的，大叔。”少女斜眼，“就能不和我抬杠吗？这样超烦的。”

傲娇了啊……

莫妮亚脸上泛起笑容，但随之被打断。爱罗尼卡拍了怕她的脸颊，说道：“小莫妮亚，不要这么漫不经心，大家都很担心你。当看见你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时，你不知道我有多自责。莫妮亚，答应我好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置身险境，下一次，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有什么滴落在脸上，莫妮亚抬起头，两道泪痕从少女的眼睑垂下，滴在她的脸上，也滴在她的心田。莫名的，她的心柔软起来，她点点头，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言：“我答应你，我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中。”

然而本该坚强的少女的泪水没有止住，依旧淌下。莫妮亚看着哭泣着的少女，忍不住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梁：“放心好了，爱尼，我答应你，会一直好好活着的。”

“真羡慕啊。”打断两人拥抱的是薇娜，傲娇的少女撇撇嘴，“小莫妮亚这么可爱，我也想要抱抱！爱尼！你可不能一个人独占我们的莫妮亚，莫妮亚可是大家的，是全体团员的！”

“呀？”

“抱抱~”

小小法师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被少女环在怀里，脸颊摩挲着脸颊，退开。犹豫了一小会儿，薇娜开口道：“小莫妮亚，跟你商量一个事好么，从明天起我们两个一起睡吧~！”

“这个可不行，至少等莫妮亚伤好了再说。”替脸红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小小女孩答复的是爱罗尼卡，不知道为什么莫妮亚觉得这个支撑起整个佣兵团的少女好像长舒了一口气？

一定是错觉吧？

不过，和薇娜住一起的话……她扫了眼少女的胸部，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吧。

“小莫妮亚，”被扫了一眼的少女望过来，“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一股很微妙的恶意呐……”然后小小房间内所有人都哄笑起来，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在气急败坏的跺脚。

真是喧闹的一天啊。

看着吵吵闹闹的众人，莫妮亚感慨着。

不过，感觉也不差。

而在另一边，某个肮脏的，不知名的小酒馆中。

胖胖的老板娘担心的看着在角落中独饮的男人，这个男人是昨天来这里买醉的，然而他从昨天黄昏时段到现在，连停都没停过一杯，就这么一个人缩在角落中颓废的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本来作为一个不景气酒吧的老板，老板娘自然希望客人买醉越多越好，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客人就此消沉，更不忍心客人因为生活中的挫折而折磨自己，甚至给自己的身体留下隐患。

正想阻止时，门扉被打开了。

“欢迎……”她下意识的想去迎接客人，却因为吃惊而说不出话来。

推开门的是一名面目可怕的兽人，它的身后，是近十名身材魁梧的男人。

难道……要砸场吗？

正当老板娘心中忐忑难言，只想着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时，为首的兽人冲她咧嘴一笑：“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那个人谈下话。”

老板娘心下稍安，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这位……恩，这位先生。”她组织着措辞，“我们酒馆附近就是东城区的警局，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我真不会说话……真不会说话……这不是威胁么？我完蛋了！

胖胖的老板娘在心底哀鸣。

出乎她意料的，兽人没有传闻中那么的蛮不讲理，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放心好了，我只是和他谈一点事情，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兽人露出善意的微笑，然后越过她，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买醉的男人，大声道：“伊扎卡！”

这一声极大，本来就有些脚软的老板娘被这一声一惊，一下子跌在地上。但酗酒的男人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伊扎卡！”兽人一把夺过酒杯，看着茫然无措的男人，将酒水往他脸上一淋，扯着他的领口，猛力的摇动，“你给我清醒一点！”

然后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酗酒的男人才开口：“我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蒙休！”

接着他说：“一切都完了，我们什么的没剩下，上头已经决定把‘荣耀之光’番号撤销，从明天起，我们就要被除名。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十年，十年时光创建的一切全完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强有力的拳击，巨大的力道将他击飞，轰在墙上。

“**给我清醒一点！”兽人把瘫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顺着衣领提起，“我所认识的伊扎卡可不是这样一个失败后自艾自怜的废物！伊扎卡，是男人的话就给我自己站起来！”

它像丢垃圾一样把男人丢在地上！

“可是，如今我又拿什么站起来？”地上的男人这么回应着，“我对不起大家，我让大家失去了家，失去了荣耀，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站起！”

“失去的就用自己的双手把它取回来！”兽人说道，老板娘忽然觉得兽人的形象高大了起来，“既然你认为是你的原因，那就站起来，肩负起你的责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们当初不也是从一无所有走向巅峰的吗？”兽人反问，将视线落到身后，落到身后的佣兵上，“更何况，我们并不是一无所有，我们还有着伙伴，还有着能够托付­性­命的同伴，这比我们当初的条件不是优越太多了吗！”

地上的男人顺着兽人的目光望去，看见兽人身后的男人们的坚定目光，叹息一声，从地上狼狈的爬起，自顾自的笑起来：“是啊，我还有你们，我还有你们。”他的眼神几乎放出光来，腰也挺直了，“我问你们，你们愿意原谅我吗？愿意和我一同去开始新的征途吗？”

“我愿意！”几乎是齐声的回答，唯有一个男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团长，我有这个资格吗？那次决斗的起因，我占有很大的原因。”

“没关系的，特洛斯。”男人点点头，“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几乎是用吼声回答。

“对不起了大家。”又是一声叹息，男人再次环视众人，“我的消沉让大家担心了，作为赔礼，今夜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你们还要喝啊？”老板娘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加入话题，“喝酒喝太多会伤身的。”

“当然！”回应她的，是所有人，“我们可是佣兵啊！”

“来，­干­了这一杯！”

老板娘这时还不知道佣兵与伤身有什么关系，也不能理解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状况，更不知道在未来，她这间小小的希望酒吧，将会成为梅卡罗纳城最火爆的佣兵酒吧之一。

只因为，这里有希望。

现在的她不知道她店里的佣兵们是什么人，也没有想到未来的生意，她只是看着佣兵们狂乱的劝酒，肆意的笑容，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认真的算着账——这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章十九再相逢

?当莫妮亚获许离开女神教会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在纯白教会中待了足足有一天多的小小女孩终于明白了游戏与现实的最大区别——在游戏中，玩家复活后可以立刻离开教会，但在现实中，还要再躺一天，办上各种手续，欣赏一整天的纯白风景。

老实说，莫妮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再看见白­色­了。

“小莫妮亚，恭喜出院！”

佣兵们或多或少都在女神教会中待过，光明女神是一名仁慈的神祇，向来不吝惜她的恩赐，她的信徒也以乐善好施而出名，在女神教会中接受治疗并不需要一枚银币，需要的只是忍受那无比单调的纯白风景。

佣兵从来不是富裕阶层，因此时常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他们往往是女神教会的常客。但他们同时也往往不甘于寂寞，他们在接受治疗时，对教会布景的怨念有多深那是可想而知。对于光之女神的教会，他们通常不是满怀感恩的称作女神教会就是一语双关的叫做纯白教会。

正因为佣兵团中所有人对纯白教会在­精­神上的破坏力深有感触，大家决定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梅卡罗纳北城区的帕罗非餐厅聚餐。据来自本地的佣兵说，这家餐馆是面向大众的一家中高档餐厅，里面的美食在梅卡罗纳相对富裕的阶层中是有口皆碑的。

走走停停大约三十穆沙（分钟）后，他们在女侍们甜美的欢迎声之中，走进了这家餐厅。

但在订包厢时遇到了麻烦。

“嘿……”

真是尴尬的会面，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冤家就是路窄。与他们打招呼的男人所有人都认识，那是“荣耀之光”佣兵团的团长，他们前几日最大的敌人之一，“大剑”伊扎卡。

“爱罗尼卡团长，能借几枚银币吗？”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的身后，是把头埋在胸脯中的一众佣兵。

“伊扎卡团长，”爱罗尼卡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前日的对手，更没有想到前日的对手会一脸微笑的向自己借钱，“我想，我们前几天还是对手，关系没有好到能够借钱的地步吧。”

“这样啊，”伊扎卡苦笑着，“我已经不是‘荣耀之光’的团长了，‘荣耀之光’也不存在了。抱歉了，打扰了。”

“等等。”叫住他的是老费斯，他抛出一小袋钱币，“这些应该够了吧，别让你的团员失望，佣兵团成立的日子可一定要带团员们吃个够。”

“谢啦。”

“给我们也订一个包厢吧。”

莫妮亚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彼此间再无交集的时候，柜台的女侍深深的鞠了一躬：“抱歉，因为丰收祭快到了，最近的客流量比较大，包厢现在已经全部预订出去。”

这个变化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现在是灼热之月的尾巴，距离丰收之月的丰收祭还有不到十天时间，来这里预订包厢的人肯定很多。可就是这简单的事实，因为在决斗上花费太多心力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想到。

“附近还有餐馆吗？”

“似乎没有了，毕竟帕罗非是最好的餐馆，没谁回来这里和它竞争。”

“最近的一家大概还要走上几十穆沙吧。”

莫妮亚出院后再到这里，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佣兵们也饿了，没有人希望再走上几十穆沙的时间到另一家餐馆用餐。

“似乎……连大厅里都没有足够的位子了。”

“真晦气。”

正当爱罗尼卡为这个问题烦恼时，一旁还没走远的伊扎卡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可以一起的。”

短暂的沉默后，佣兵少女最终点了点头。

坦白的说，两个佣兵团的见面并不愉快。说剑拔弩张也不至于，可到底也是手上沾染过对方鲜血的两拨人，伊扎卡那边更是有几位同伴永眠于大地，彼此间相处完全是怪怪的，气氛沉重的可怕。

“那个……”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好事的伊扎卡首先站起，二十多双眼睛一下子望向他，哪怕是梅卡罗纳附近佣兵圈子中的无冕之王的他此时也不免感到身上的压力略大，“按照古老的佣兵准则，决斗之后恩怨两清。现在既是‘剑与玫瑰’诸位欢庆胜利的时间，也是我们‘希望之光’佣兵团成立的日子，对于双方来说都应该是一个欢庆的时刻，不要被过往的仇恨蒙蔽双眼，至少此时此刻请大家放下成见，一同欢乐。”

冷场。

然后是稀稀落落的掌声。

两拨人相互注视着对方，无形中甚至可以擦出火花，摆在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一个人动手，整整齐齐摆在原处，让女侍胆颤心惊如同行走钢丝一般的从两拨人中间走过，用颤抖的双手上菜，最后飞也似的逃去。

其实莫妮亚是想开动的，在女神教会一天时间都没吃上好的，现在闻到菜香忍不住食指大动，可才一动手，立马十余条视线注视着她，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那森寒的目光让小小的女孩立刻缩成了一只小仓鼠。

薇娜目前也是穷胸极饿，她不像莫妮亚那样怕生，可出身贵族家庭的她也不是能在十多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安然就餐的奇葩。虽然处在叛逆期，但大小姐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丁点贵族的自觉的。

“菜这么冷掉不好吧。”莫妮亚拉了拉佣兵少女的衣袖，但爱罗尼卡此时也只能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这种人心上的事情是最难处理的，一个不慎，甚至可能导致一个老佣兵团顷刻间瓦解。

两方人都这么沉默着，最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特洛斯。

“­精­灵小姐。”他说道，“我想问一下那次决斗你将旗帜消失是用什么法术。”

在决斗结束后，曾经“荣耀之光”的团员都知道他们离胜利其实只差一步，如果不是旗帜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他们可以尽情的品尝胜利的果实。然而，旗帜终究是消失了，没有半点存在过的信息，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失败了。

失败就是失败，佣兵们还不屑于为自己找理由。可到底是怎么失败的，这是摆在所有前“荣耀之光”佣兵心中的一道坎，哪怕是伊扎卡也不例外，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特洛斯了。

“那是……”莫妮亚本来想回答的，但被十多道目光一望，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因为过往的经历，小小­精­灵一向有人群恐惧症，一成为视线焦点就陷入被害妄想症，全身都会不自然的震颤，压根没办法发出声音。

“别这样看着这孩子，”爱罗尼卡把小小女孩拥入怀中，“这孩子怕生的。”

如果先前这样说，对面的佣兵自然没有一个会在意，可现在大家都关心特洛斯问题的答案，没有谁再拿吓死人的目光盯着小小女孩。过了一小会儿，莫妮亚才调整好心态，说道：“这是隐身术。”

“隐身术？”

“是的，隐身术。可以让目标与周围环境保持一致的障眼法，是法师的一种很实用的小伎俩。”小小法师说道，“其实旗帜就在那里，只是它在你们眼中呈现的是完全与周围环境自洽的光泽，所以才好像消失了。”

“也就是说，被欺骗的是我们的眼睛吧。”蒙休说道，作为曾经最接近旗帜的人，他最具有发言权，“真的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如果用来暗杀的话，恐怕很难防御。”

莫妮亚没有回应，的确有一些很有实力的势力会用那些没有潜质的学徒训练杀手，这些杀手刺杀普通人家简直无往不利，可真正刺杀那些王侯往往无功而返，在法师的探查中他们基本无所遁形。

“还有一件事。”接下话题的是特洛斯，“我想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以及为我之前的失礼道歉。”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莫妮亚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她点点头说道：“没关系的。”

这件事就这样掲过。

在这之后没有谁会用失礼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小小的女孩，没有谁会和这么小的孩子过意不去，莫妮亚终于能有机会一解饥肠。而她一开动，立刻就带动了全场人的饥饿——毕竟，大家都已经很饿了。

第一个人开始就餐之后，第二人第三人……慢慢的，所有佣兵都开始享受起美食，局面也一下子缓和起来。渐渐的，认识或不认识的佣兵开始拼起酒，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侃着，谈不上其乐融融，却也真的有说有笑。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讨论那场决斗中不明白的问题。

比如莫妮亚。

小小法师问道：“是谁在背后暗算我的？”

然后一只尴尬的手举起：“是我。”

“你不是陷入泥沼里了吗，枪兵？”

“我是投掷的。”

“……”沉默了一会儿，莫妮亚小声自语“果然应该­干­掉你。”

“什么？”

“不，”莫妮亚摇摇头，自己已经说过原谅她了，这时候旧事重提不是显得她很没气量？“没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天下无不散筵席，终究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小小的一顿饭局，不可能做到化­干­戈为玉帛，可也让双方不再那么敌视，在离别之际，佣兵们多多少少和自己还看的顺眼的人打个招呼。出乎意料的，最受欢迎的人竟然是莫妮亚，基本上每一位佣兵都在离别时和小小女孩打过招呼，让她有一点受宠若惊。

事后才了解到，对方的佣兵都很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可爱，更是因为她在保护旗帜中的­精­彩表现与“毒蛇”纳卡形成鲜明的反比，让人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哪怕是因她而失去胜利也是一样。

最后进行道别的自然是两个佣兵团的首脑，爱罗尼卡和伊扎卡两人握了握手，然后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就各自带着团员散去，各自开始新的征途，彼此的命运再也没有交集。

但这并不意味着平庸。

在两百五十年后，“希望之光”将“荣耀”从佣兵的王座上掀下，取而代之成为马斯坦最为强大的佣兵团。只是那时，历史唯一的见证者只有莫妮亚一人，而那时小小女孩的身份与地位决定她不会与一个小小的佣兵团再发生任何交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有属于自己的传奇。

章二十翡翠之梦

?第二天一早，莫妮亚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旅馆中走出。

今天是离开梅卡罗纳城的日子，莫妮亚并没有取消护送任务，团里的大家对她希望前往­精­灵聚集地深造也表示理解，行程将会照着之前预定的路线行进，之后的旅途会很坎坷，但……这不是莫妮亚一脸憔悴的原因。

真实的原因是小小的女孩昨夜没睡好。

昨天夜里，她是和薇娜同床共枕的，一开始倒没什么，只是开些女孩间私密的玩笑，可是在少女睡着后，前所未有的恐怖就向小小女孩袭来。在梦中的表现是她被一只八爪章鱼紧紧勒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到最后快窒息时才从噩梦中醒来。

然后，她就知道：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穷胸极恶的少女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的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头搁在她的颈上，少女的鼻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莫妮亚那敏感的肌肤。而小小女孩所能做的只有红着脸着忍受，战职者的力量远不是一个法师所能抵抗的，四肢被紧紧拴住的小小女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莫妮亚在此时终于知道，为何爱罗尼卡会要等她伤好了才和薇娜一起睡——那根本不是睡觉！而是充当抱枕的！

就这样，小小女孩做了一夜的抱枕，一夜无眠。

佣兵团的大家应该也是知道少女的坏习惯的，看见顶着两圈黑­色­的小小法师没有一点惊讶，还很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一辆最好的，有毛绒绒的垫子的马车——那是唯一能稍微提供休憩之处的马车。

真是一群值得信赖的伙伴啊……

莫妮亚正想这样感叹，忽然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知道薇娜的坏习惯，还把我推出去当她的抱枕……似乎是这样没错？所谓遇人不淑该不会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小小的女孩就在杂乱的思绪中陷入了梦乡。

这里是哪里？

­阴­暗、潮湿、腐臭。

破旧的砖瓦堆砌的墙壁，昏暗的灯火勾勒的­色­彩。

这是哪里？

小小的女孩走在狭长的走廊上，昏黄的火炬将她的影子拉长，一阵冷风扫过，火光摇曳，­阴­影抖动,身后的影子像极了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躲在视线不可及之处磔磔怪笑。

而前方则是未知，被浓郁的黑暗所笼罩的未知。

如果是处于清醒状态，小小女孩不会选择前方那未知的世界，但在现在，小小女孩遵循本能浑浑噩噩的向前走去，前方会有什么，会不会遭遇危险，这些思量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就此隐没。

终于，她走到了黑暗的尽头，一片分不清上下分不清左右，连自己存在与否都是不可知的混沌之中。在那里过了多久？是一沙（秒）还是漫长的难以计数的时间？根本无法得知，连意识都接近一片空白。

在不可知的地点，不可知的时间中她似乎触发了什么，混沌的世界开始摇晃，开始颠倒，在一片轰鸣声之中，她彻底的失去那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

然后是睁眼。

视线是恍惚的，映入眼帘的是光，昏暗的光，人工的光。在视线恢复之前，她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一阵阵的私语声。

渐渐地，渐渐地，意识渐渐清醒。

带着些许疑问，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

那是一群蜷缩在牢笼中的女孩，她们一个个衣不蔽体，身上满是伤痕，用一双双本该闪亮却黯淡无神的大眼睛惶恐的注视着小小女孩所在的方向，像一群只能等待着猛兽到来的小羊羔一般瑟瑟发抖。

她们都是极其美丽的，­精­致的五官，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的顺滑长发，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纵然没有华丽的衣裳，更没有名贵的首饰，连一副最起码的良好­精­神面貌都没有，她们依旧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娇柔之美。

小小的女孩知道这是为什么，一切只因为她们是­精­灵。

­精­灵是原初­精­灵以自身为蓝本创造的生命，抛开力量不论，仅从生命层次上是与巨龙一样的“近神者”，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物种≡旧神时代，旧神以雷霆和火焰毁灭­精­灵帝国后，这份­精­灵们最骄傲自豪的美丽在缺乏实力保护下成为了­精­灵们的原罪。

他们被捕杀，更被贩卖，直到现在，旧神龟缩在大陆一角，对­精­灵的买卖依旧合法，­精­灵一族的苦难依旧没有结束。

这就是­精­灵在大陆苦难的一个缩影。

小小的女孩默默的看着她们，倾听着她们绝望乃至麻木的哟哭——她有数次只差一步就被猎人逮到，如果父母亲没有留给她能在­阴­影位面自由移动三十沙时间的欺诈之环，她或许就要沦落到这个境地。

在梦中一切都是模糊的，连意识也是。直到现在，小小的女孩意识中才很突兀的出现要救她们的想法。她顺着被囚禁的­精­灵们的目光看去，在她们视线的尽头，有一扇小木门，门扉的边上，挂着一串钥匙。

那是牢笼的钥匙。

梦就是这么没道理的东西，小小女孩第一眼看到这串钥匙就就认定这是牢笼的钥匙，没有半点怀疑。她一阵小跑过去，踮着脚跳了几次都没摸到钥匙，最后没办法，搬起一个凳子放置在脚下，踩着才够到钥匙。

拿到钥匙后，小小的女孩又有了新的烦恼。钥匙串上有七把钥匙，七把钥匙从外表上几乎一模一样，到底哪一把才是真正的牢笼钥匙？小小女孩并不知晓，她所能做的只有把所有钥匙全部尝试一遍。

第一把，Сhā入，旋转……

门打不开，但远处却传来了急促的铃声——是警铃。

哪怕是梦境中的小小女孩都知道没有时间可耽搁了，她依次试着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钥匙，可一次都没有成功。正当她为这一串钥匙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的钥匙感到怀疑时，第五把钥匙成功的打开了牢笼。

但­精­灵们依旧在牢笼中瑟瑟发抖。

一个年幼的­精­灵稍微胆大一些，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她的身后。小小女孩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一名彪形大汉正站在她的身后，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向她挥动了锋利的斧子。

接着，意识一片灰暗。

莫妮亚骤然睁开绯红­色­的眸子，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一样从马车简陋的床铺上跳了起来，然后长舒一口气。

那是……梦？

狐疑的环视四周——没错，她还在狭小的马车中，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哪怕她最后真的救出了被囚禁的­精­灵们，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只是一场幻梦。

不过，这场梦……

小小法师面­色­凝重，如此真实，如此清晰的一场梦境是她第一次遇到，这让她不免思虑的更多。

“或许……”她想到，“这是一场翡翠之梦。”

法师与以太是休戚相关的。法师的梦境不能等闲视之，很有可能会蕴涵以太的启示，更有甚者，法师偶然间的梦境，可以窥视未来的一角，而这种梦境，被法师们称为翡翠之梦。

翡翠之梦对于混乱纪年的法师们依旧属于不可知的其妙现象，但对于有着未来记忆的莫妮亚来说，毫无半点神秘可言。在前世的游戏中，法师是一个极其庞大的职业分支主­干­，其下有信奉“一即是全”的圣术师，而圣术师之中又有预言师这个小分支。

前世的小小法师是一名在圣术师道路上走到凡世尽头的圣术师，虽然他所­精­修的不是可以窥见未来的预言师流派，可对预见未来的手段一点都不陌生。

——说是预见，其实不然，更多的是沟通以太。在后世法师的认知中，以太既是一也是全；祂既是高高在上的世界意志，更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你我它本身；祂既是有也是无，是一个极其模糊混沌的存在。

预见未来其实就是与祂沟通，获得无数未来中的一鳞半爪。打个比方，凡人看见树叶从枝­干­上飘落，可以预见到它落地的结局，这也是一种预见未来。只是现实中人类太过渺小，根本不足以收集足以真正意义上预见未来发生的信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世界本身。

圣术师所要做的唯有沟通。

莫妮亚现在还不是圣术师，要将游戏中的职业转化为现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至少要进入大法师境界小小法师才会开始考虑。但并不是说她无法窥视未来，作为以太最初的直接塑形，原初­精­灵拥有超乎想象的以太亲和力，在无意识间与以太发生共鸣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未来的一个缩影吗？

小小的女孩思索着，却没有迟疑。

在了解到这些与她相似的“同族”的悲惨境遇后，她就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救她们！

——一定！

用力攒紧拳头，额头中央的宝石渐渐被火红的光芒所吞噬。

那火焰正是莫妮亚心灵的写照。

（真是超失败，自己写的东西只有自己看，哎，估摸着咱是最新一期扑街写手的TOP10吧）。

章二十一圣蔷薇之城

?离开梅卡罗纳已经二十多天了，时间不知不觉中已从灼热之月走到丰收之月。对于前世灵魂来自异界的莫妮亚来说，亚伦斯的天体历法很特别。与前世的世界一样，这一方世界也只有一个太阳——曜日，但却有七个月亮，每五十天一个轮换，将一年划分为七月。

灼热之月和丰收之月正是其二：灼热之月是一轮鲜红的幼月，只有一个小小的月牙，每当灼热之月出现时，恰恰是亚伦斯天气最炎热的时节；丰收之月是一轮金灿灿的圆月，月光柔和，在这轮明月之下，万物成熟，正是收割的时节。

除此之外，还有苏生之月，细雨之月，凋零之月，霜冻之月，冰封之月五轮形态各异的月亮——迄今为止，小小的法师还是没有搞清楚亚伦斯的天体系统是如何运转的。也有可能，这里根本就没有天体系统，毕竟与前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剑与玫瑰”已经从马斯坦的北部边缘穿越到马斯坦的中部腹地，可不是一帆风顺。一路上遭遇过野兽袭击，也碰上过居心叵测的盗匪，但面对佣兵团强大的实力最终一一被讨取。

不过，一路的奔波与战斗，也让所有人都陷入这接近半个月的时间，疲惫之中。他们很自然的选择只有一天路途的圣蔷薇之城作为落脚之处，进行为期三天的休整，调整好身心状态，再次上路。

圣蔷薇之城是新神修建的奇迹之城。在马斯坦，有三位新神长于此：光明女神艾斯提、公正之神提恩、保护神赛莲，圣蔷薇之城正是纯白的女神在地上兴建的圣城。

至神至圣，至纯至白。

这是一座洁白无瑕的城市，以神力创造的城池绝不会遭受凡尘的污染，百年来无任何人维持养护，不曾褪­色­半分。远远的看去，与蓝天白云和青绿的草原一起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当然，这时距离小小法师在纯白教会中养伤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天，足够她消化掉心中曾经的­阴­影。不然换做刚从病榻上离开的小小女孩，恐怕宁死也不愿意踏入这雄伟的城池一步。

马车前进到城门前，不出意料的被拦下。但凡这种大型城池，对入城者皆会有一定的盘查。好在当下还处在暴的前夜，混乱纪年的战火还没有彻底燃起，各个国家、贵族领还没有建立完善的路引制度，这种盘查只是针对通缉犯等高危人士的抓捕。

圣蔷薇之城不愧是神建之城，进行检查的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躁，始终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最为有礼的态度，让每一位入城之人都感受到一股独特的温暖，哪怕是莫妮亚也一样。

“这位­精­灵小姐，打扰了。”

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他深鞠一躬，然后慢慢的退出了小小女孩的视野。对于这位卫兵来说，或许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盘查，但对于莫妮亚而言，这一次盘查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希望与温暖。

——这是第一座对她抱有善意的城市。

哪怕是洛伦丹的雄鹰之城，在那座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她从人们身上感受到更多的也是冷漠与疏离。

但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光明的包容。

无怪乎新神在初临大地后能以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击败统御整个世界信仰的旧神。相比起血腥残暴的旧神，人们肯定会更加倾向于仁慈包容的新神。

在神祇的世界，信仰决定一切。

怀着对神祇复杂难言的心态，小小法师最终进入了城中。城市的建筑主体是白­色­，可也不是没有其它­色­彩的存在。这让佣兵团的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看样子纯白的女神没有将她的意志绝对的贯彻在这座神临之城。

把马车处理好之后，一众人来到佣兵工会之中登记信息。“剑与玫瑰”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与偏远的梅卡罗纳城不同，圣蔷薇之城虽不是马斯坦最富裕的城市，也不是马斯坦最强大的城市，但作为宗教圣地的圣蔷薇之城，绝对是马斯坦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在这里，“荣耀”、“血­色­玫瑰”、“霜冻之狼”三大佣兵团都驻扎着附属的­精­英中型佣兵团，中型佣兵团的人数上限是五十人，在这其中，至少有十人是战职者。可就是这三家佣兵团的势力，联合起来依旧在圣蔷薇之城翻不起一点水花。

因为这是艾斯提的眷顾之地。

佣兵的力量在混乱纪年初期虽然被严重低估，但与圣蔷薇之中的力量一比，那不过是杯中之水，不值一提。先不说十数位相当于高阶法师的主教，以及全数由战职者组成的纯白骑士团，光是神祇代言人的教皇就相当于一人成军的大法师，更别说实力堪比传奇的神眷者。

哪怕是混乱纪年最混乱的时刻，这座纯白之城内的居民也从未受战火侵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攻破，还是魔渊大侵袭时期，数不尽的魔物铺天盖地而来，苦战一个月不见胜机，最终神眷者艾思娜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将城内居民转移到保护神赛莲的圣城玛丽莲之中，留给魔物们的只是一片残桓断壁。

在曙光战争结束后，残余的纯白骑士团最终以人力重建此城。这座以凡人心血凝聚的城池，没有神祇的力量，但最后也奇迹般的抵御了时光的侵蚀，耸立到了最后。在繁花之年，玩家们降临这片神秘的大陆后，还能有幸一睹这一座以人力维系的纯白之城。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不是神力带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奇迹。

莫妮亚将飘散的思绪拉扯回来，跟随着佣兵团的众人走进城东的一家旅馆。本来料想丰收祭过去好些日子，租住旅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谁知道却依旧碰上了麻烦。

“你们是第一次来圣蔷薇之城吧，”旅店的老板是一名中年谢顶男子，“也难怪你们没有提前预定房间。我这里最后剩下两间空房你们先订好，其它的旅店肯定和我这里一样只有几间空房。”

“怎么可能？”

“恩，平常是没有这么多人，但明天可是女神祭啊。”

“女神祭？”

“是的，女神祭。”老板点点头，“每年一度的女神祭，据说明天是历史上女神最初神临之日，不仅教会会举办盛大的活动，就连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女神虔信徒都会在这个日子赶来朝圣。”

“听上去似乎赶上了一个不好的日子。真是麻烦。”

“不，女神祭可不是什么枯燥的宗教典礼。”旅店老板微笑着解释，“众所皆知，伟大的艾斯提女神是一名充满童真的神祇，为她准备的祭典可不是什么严肃的宗教活动，而是盛大的娱乐会。对于你们这些旅人来说，碰上女神祭的举行真是一件幸事。”

“具体有哪些？”

“官方有盛大的表演，民间也会有各种平常吃不到的美食和平常没办法玩的游戏。”旅店老板笑着说道，“据说还有以神术和法术构建的仿真游戏，不过，我是没有见到啦。”

“美食。”小小女孩偷偷的舔了舔嘴­唇­。

“听上去勉勉强强嘛。”平胸少女这么说着，但眼中却几乎放出光来。

“那就先定两间房吧。”爱罗尼卡将钱币交给旅店老板，转身对身后的佣兵说道，“这两间房我、薇娜、小莫妮亚三个人住吧，接下来就去其它的旅馆看看吧。”

将所有佣兵安置好已经是半夜了，莫妮亚他们跑了大概七八个曜日时，几乎将整个城市都转了一圈，最终才把剩下十个佣兵安置完毕，等回到旅馆中爱罗尼卡、薇娜和莫妮亚都很累了，在澡堂洗浴后，没有多做停留，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倒头就睡。

今夜，莫妮亚依旧是和薇娜同床共枕。不过这一次小小女孩学乖了，并没有乖乖的躺在一边等待着抱枕命运的降临，而是主动出击，将旁边的少女当做了她的抱枕。

用力环住……

蹭蹭，蹭蹭……

真舒服。

原来薇娜的胸真不是平的啊……

感受到脸侧的柔软，莫妮亚不自觉的想到。

呸呸！我在想什么啊？

察觉到自己心思的小小女孩再次羞红了脸，没有再动弹，只是环住少女，依偎在她的怀中，感受着她的芬芳，感受着她的温暖，然后甜甜的睡去。

一夜无话。

很感谢Shamayim大大的支持，得知自己的书还有人看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本来想在书评区回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回复不了。每周一对于我而言都是一个挑战，因为一天都是课，今天去帮忙领东西，手一直在帕金森中，但想到还有人在支持，就码了一章，字数有点少，希望不要介意。明天应该是一个大章，人物会有点不那么正统，会有一点偏日系的风格。对于新手来说，日系在刻画人物上是更为简单上手的，希望能看到一点评论，希望能知道我自己的不足。顺带一说，第一卷已经走完一半了，第一卷结束就是与佣兵团的大家别离的时刻，再相逢已经是很久之后。时光永远最是无情。谢谢大家。

章二十二女神祭

?以往莫妮亚对祭典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但这次不同。假如抛开前世记忆的影响和今生身份的因素，她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儿——喜欢甜腻腻的食物，喜欢亮晶晶的小挂件……喜欢一切这个年龄段孩子应该喜欢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

莫妮亚小小女孩不得不离群索居，也没有品尝过真正的美食，连最喜欢的亮晶晶的小挂件都没有。为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活下去，她舍弃了很多，很多……不过，这一次的她不打算放弃。

因为……现在的她……拥有伙伴。

由于过于兴奋而早起的小小女孩睁开眼时，天还蒙蒙亮。不出她所料，昨夜抢占先机将薇娜作为抱枕有效的保证了她的睡眠质量，第二天醒来时浑身神清气爽，疲乏一扫而空。

换好衣物，趴在床头，小小的女孩注视着床上少女的睡颜。

“看不出来薇娜还有这么文静的时刻。”犹豫了一会儿，莫妮亚最终没有打扰沉浸在美梦中的少女，“果然啊，只有睡着的薇娜才是好薇娜。”

这个世界没有很好的娱乐项目，早起的小小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洗漱完毕后无所事事的她晃荡一圈后又回到了床上，闭着眼睛强迫着自己再次进入梦乡。

可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不难猜。完全是因为……

——她又被当做抱枕了！

“呜呜……呜呜……死薇娜……放手……喂！别流口水啊……”

看样子，少女今天清晨在做一个香甜的好梦。

亚伦斯大陆一天也是二十四个曜日时，依不同的月份，昼夜时间有所不同，与莫妮亚前世大同小异。当爱罗尼卡将薇娜叫醒，结束小小女孩苦难时，已是早上八时，满打满算距离她最开始醒来都过去了一个曜日时。

祭典的开幕式是在城中心的光辉广场上，致辞是八时开始。不打算听教皇歌颂女神的话，这个点出门正好。不过，爱罗尼卡显然错估了教皇冕下的唠叨程度，当她们艰难的破开人潮后，这位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还在情真意切的向所有人述说着教会在困境中奋勇向前的故事。

直到三十穆沙之后。他的演讲才告一段落。将心中的激动与澎湃之情在演说中宣泄殆尽的教皇最终有气无力的挥手：

“现在，我宣布——女神祭典，正式开始！”

然后现场的气氛彻底引爆，一家家店铺挂上正在营业的标签，正前方的光辉广场，牧师们和纯白骑士团的骑士们井然有序的退场，一位位歌手艺人登台表演，华丽的神术灯光将遍布在广场上的舞台一个个渲染的如梦似幻。

真正的庆典，开始了。

因为人流量太大，莫妮亚被爱罗尼卡抱在肩上，三人的第一目标是街道边的各种美食。

“小莫妮亚，你确定要吃这个吗？”看着摆在摊位前超辣的招牌，爱罗尼卡少有的生出退缩的情感，“早上刚起来就吃这么辛辣的烧烤，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吧。”

“没关系的，爱尼酱~”

“可是……”

“没什么可是。”薇娜率先点了一大把烧烤，把脸凑到有一些退缩的少女面前，“难道说，爱尼你……害怕辣椒？”

“才……才没有什么害怕不害怕的！”犹豫了一会儿，爱罗尼卡将少女手中的烧烤抢到手中，一口咬下，“看到没，我一点都不怕！”

薇娜没有反驳，只是在肩上的莫妮亚伸手拭了拭正在与手上烧烤作战的少女的眼睑处，半带调侃的说道：“爱尼酱，眼泪都掉下来了哦。”

“唔？唔！”

看着爱罗尼卡窘迫的发红的脸蛋，莫妮亚和薇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竖起大拇指。

如果把两人的心有灵犀翻译成莫妮亚前世的语言的话，那是……

——Goodjob！

女­性­对甜食天生不具备抵抗力，在解决了烧烤之后，莫妮亚就被薇娜和爱罗尼卡带到了整整一条街的甜食铺前，品尝起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精­致甜食。不得不说，战职者在这一方面比起法师更具有优势——当莫妮亚只能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用渴望眼神盯着草莓蛋糕时，无论爱罗尼卡还是薇娜，她们的胃都像无底洞一般看不见起伏。

“真是可惜啊，饥饿可是人生大敌。”“真羡慕。”小小女孩喃喃道，“怎么都吃不饱。”

对于经常需要锻炼，身体各项机能都远较普通人类发达的战职者，区区一点甜食是无法将其满足的。结束莫妮亚只能看不能吃的苦难的，自然不是两位女­性­将自己的胃填饱，而是……

“一、二、三……爱尼，我们只剩下十枚银币了。”

看着两个人生赢家在自己面前炫耀着，只能在一边远观的小小法师决定友情提示她们一次：“爱尼酱，薇娜酱……忽然间想起来，甜食有很多危害的，不仅仅是发胖，还有……”

“哎？”两人的热情一下子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与普遍的嗜甜一样，对发胖的恐惧也深埋在所有女­性­的心底,就小小女孩前世所知，哪怕是再瘦弱的女孩，对长­肉­的畏惧都是发自内心的。

“还有，过量摄入糖分，会让人更容易骨折。”莫妮亚脸上泛起小恶魔般的笑意,“说不定在战斗的时候，会一不小心动作过大把骨头扭断哟。”

“卡擦卡擦”爱罗尼卡想象了一下在战斗中自己骨头散架的情形……然后，爱尼号击坠。

“虽说甜食中有不少­奶­油，可是因为含有大量糖分，对胸部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哦。”莫妮亚乘胜追击，“听说会诱发某种胸部的疾病，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种疾病会不会对胸部的成长有什么影响。”

简直是恶魔的低语，从莫妮亚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平胸少女的银牙将放在嘴里的银质勺子咬成两截，然后若无其事的吐出。

毫无疑问，薇娜号击坠。

莫妮亚完成了一次双杀。

“唉，吃饱喝足了。”小小女孩没有理会灰白石像化的两人，“让我们去游戏区好好玩玩吧~”

游戏区的游戏很好玩，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必须要将莫妮亚放下来才能玩。于是乎，在结束第三个以神术构建的虚拟世界游戏后，莫妮亚很纠结的发现，她与爱罗尼卡和薇娜走散了。

走散这是一件小事，莫妮亚前世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不认得路也会问路，以圣蔷薇之城的风气，她倒不是特别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可是，她自己不担心不代表别人不担心。

小小女孩知道，这时候两人肯定在担心着她。虽然她是一名法师，也表现的非常早熟，可是，她们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要找到她们。

莫妮亚想到，可这时候小小女孩完全忘记了小孩子走丢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原地别离开。是的，她不是小孩子，但在别人眼中，她却是实打实的孩子。

“爱尼酱和薇娜酱会去哪里呢？”小小法师很是孩子气的捂着腮帮思考，然后点头，“现在接近中午，对于爱罗尼卡而言，不管是多大的游戏热情恐怕都会被食欲所驱散吧。”

去美食街！

莫妮亚下定决心，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浑然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有两个焦急的身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看来她们注定要很晚才能有结果了。

天上的曜日是那么的闪耀，莫妮亚的视线是那么的模糊。

“我……我不行了。”

伸出手，向着阳光，然后倒下。

错误估计自己的人往往会倒在奔赴理想的路上，小小女孩在考虑问题时忘记将自己的身高因素导入，在这满满的人群之中，几乎要窒息而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的……迷路了！

似乎是神殿区。

想要顺着原路返回，可看到人潮的一瞬间，小小的法师退缩了。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在曜日的烘烤下，莫妮亚彻底的没了气力，艰难的从地上爬到­阴­凉处，长舒一口气。

身高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小女孩感叹道，然后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杯冰水。

“得救了。”接过水杯，毫无淑女风范的一饮而尽后，莫妮亚才分出­精­力打量着水杯的主人，是一个身高与她接近的小小女孩，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兔子一般红彤彤的眼睛，给人一种无比可爱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你也是来参加庆典的吗？”

小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也走丢了吗？”

摇摇头，小小女孩从背后取下画板。

“哎，那你为什么来这里？”莫妮亚有几分好奇，她才不会承认是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够交流的同龄人，“这里是神殿区，没什么好玩的。”

小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俯下身子，用蜡笔在画板上涂抹着，然后举起：“因为这里是思依的家啊。”

“家？”莫妮亚看着画板，除了一列通用语外，还用一个爱心做结语，真是一个非常可爱孩子，“你的名字是思依吗？你的父母是神殿区的神职人员么？”

小小女孩，不，思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写道：“思依没有父母，思依是姐姐在神殿里养大的孩子。”

“思依，你是不能说话么？”

小小女孩点点头，用明亮的眸子看着莫妮亚，眼中没有一点悲伤。可越是这样，莫妮亚的心情就越不好受，她微微垂下眼睑，轻轻的抚摸着小小女孩如水银般亮丽的长发。

“姐姐，为什么悲伤？”思依写道，“如果是为思依的话，没关系的。”

“恩，没什么，只是眼睛有点酸。”莫妮亚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回应道，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小手，“思依，跟我一起去庆典上玩吧！”

“可是。”小小女孩低下头，丧气的写道，“人太多了，思依挤不进去。”

“没关系的。”莫妮亚说道，“我们不去光辉广场那边嘛，我们就在圣蔷薇之城中好好的逛一圈吧，思依平时还没有好好的逛一圈圣蔷薇吧。”

“哎？”思依写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看你那寂寞的神情喽。”小小法师调笑道，拉起女孩的手向外跑去，跑到一半时突然停下，僵硬的转过头去，“思依，能不能告诉我除了这条路外还有哪条路能离开神殿区。”

她指了指面前汹涌的人潮。

思依“噗嗤”一笑，然后写道：“原来姐姐也不知道怎么穿过人潮啊，真拿姐姐没办法。跟着思依走吧，思依知道路的。”

有了熟悉地形的小小女孩带路，两人很快便避开了光辉广场离开了神殿区，进入圣蔷薇之城的西城区。西城区远远不如女神祭典的中心地区喧哗，不过比起平时也要热闹的多，人来人往，各­色­的杂耍艺人，马戏团的表演，小街上摆着各­色­摊点……

“抓紧我的手哟。”即使是西城区，人流量还是不小，莫妮亚真的担心这个可爱的银发萝莉会被怪叔叔拐走，“想去哪里玩呢？思依酱。”

小小女孩在画板上画下一只正在跳火圈的的狮子，虽然那只狮子怎么看怎么像小狗，不过莫妮亚还是第一时间领悟了她的意思，牵起她的手，快步向马戏团的方向赶去。

今天会是快乐的一天，思依。

桥她的手，小小法师这么想着。

而另一边，光辉广场附近，爱罗尼卡和薇娜仍在继续着徒劳无功的努力。

对于她们而言，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天。

PS:对昨天只有不到3000的弥补。

章二十三诸神的目光

?时光总是匆匆又匆匆。

当曜日从天幕缓缓落下，万物染成一片金­色­之时，终究到了别离的时刻。

“对了，”虽然说着要把小萝莉送到家，可实际上并不认识路的莫妮亚是被小女孩一路桥回来的，“思依，明天有时间吗？我有几个朋友要介绍给你哟，她们人超好的。”

银发红眸的萝莉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儿写道：“抱歉，莫妮亚姐姐，平常姐姐不让我出来，只有今天才能出门。”

“是吗？”莫妮亚叹息一声，“真可惜，能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吗？这样子哪怕我几天后要离开这里，以后也依然可以来找你。”

小小女孩点点头，然后写道：“莫妮亚姐姐来光辉大教堂找到玛利亚嚒嚒，她会带你来见我的。”犹豫了一会儿，她伸出一边伸出小拇指，一边举起写好的画板：“一定要来找我哟，莫妮亚姐姐。”

之后是一个拉钩的画面。

莫妮亚伸出小拇指回应她的期待，笑着说：“思依，我会来找你的，可能时间会隔得有点久，不过，我会来找你的，也会找到你的，要等着我哟。”

“有多久呢？”

“可能要十年哦。”

“十年……没关系的，”银发红眸的萝莉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继续写道，“思依会在这里的，思依会一直这样等着你的。”

“就这么约定了！”

“恩，就这么约定了。”

莫妮亚点点头，最后拥抱一次小小女孩：“再见了，小思怡。”

“再见了，莫妮亚姐姐。”

回头，是那醒目的字迹与如花的笑颜。

可是，看到这些，莫妮亚的心情反而越加伤悲。十年，对人类是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很可能这个孩子会渐渐的长大，遗忘掉今天的偶遇，十年之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彼此相逢不相识。

转身错过。

她知道的，在她决定前往­精­灵们的理想乡时，一切都已注定。无论是今天认识的女孩，还是爱尼和薇娜，十年的光­阴­，注定改变一切。

这是她的选择，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哭。

低低的啜泣着，孱弱的女孩跪倒在地。

思依没有想那么多，她保持着她的天真散漫，回到了神殿区的最中央，沟通女神天上的国与地上的国的最宏伟教堂，光辉大教堂。

当她刚一出现时，守在至高至上的殿堂前的纯白之骑士立刻半跪行礼，其中一人说道：“思依殿下，教皇大人对您的失踪很惶恐，他现在正在女神之间祷告，烦请您回到您的居所。”

“知道了。”银发红眸的萝莉举起幼稚的涂鸦，但所有人的表情都保持着严肃以及阶位上带来的深深疏离感。

我回来了。

她望着熟悉的殿宇，却没有一点兴奋之情。对于小小的女孩而言，如果不是这里有最疼爱她的姐姐大人和玛利亚嬷嬷在，那这里只是一间束缚住她的自由的空旷牢笼。

思依踏着不再轻快的步子走进整个大教堂的核心，光辉大教堂唯一一个可以与女神沟通的地方，女神之间。

“殿下，你回来了。”

她的面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及一片浩瀚无穷的星空。

“是的，教皇爷爷。”

她开口，说话，震荡着整个星空，无数星辰因之生灭，巨大的冲击几乎将面前的老人掀倒在地——如果不是有一股更为浩瀚，更为广博的力量将这份冲击。这份震荡压制束缚的话。

“为什么您会认为我失踪了，我一直都在姐姐的注视下。”

“并非如此，殿下。”教皇说道，“女神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今日的蔷薇之城，她的化身也降临在这座神临之城，但她的目光中没有您的存在，某种力量，将女神大人的目光所阻隔了。”

“不可能，女神姐姐的力量就环绕在我身边，我清晰的感受到。”

“可事实正是如此，女神的视野中没有您的存在。”教皇皱眉，“也就是说，女神的力量畅通无阻，但视线却被某种东西阻隔了吗？”

他继续道：“殿下，您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小小女孩的脑海中掠过莫妮亚的模样，却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对于这位将一生都奉献给女神的老人，她没有任何恶感，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分享，至少，不希望分享给除姐姐大人外的其他人。

“殿下，我先回去撤销对纯白骑士团发布的命令，”老人深深的鞠躬，然后身影渐渐的在这一片星空中消失，“女神大人还在祂的国等您。”

“知道了。”她点点头，目送着老人的消失，然后低声呼唤古老的名字，声音的震动传遍了整个星空，然后，一个意志苏醒了，苍白­色­的眸子睁开，霎那间，世界为之黯然失­色­。

“艾斯提姐姐。”

眸子闭上，浩瀚的繁星汇聚到小小女孩的身前，形成一名银­色­长发，苍白­色­的眸子，肌肤白的不似人类的娇小女孩。

“思依。”

女神将目光投向小小女孩，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关切。既像母亲对女儿的，也像姐姐对妹妹的。

“艾斯提姐姐。”

银发红眸的小小萝莉扑进这个看上去只比她一点的娇小女孩怀中。

“别跑远，世界很危险。”

女神用无机质的声音说道，冷冰冰的。但思依知道，这是因为长久的寂寞，让艾斯提姐姐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的忘记了如何与人交流。

“我没走远。”

“我看不到你。”

“我就在蔷薇之城，和朋友在一起。”

“朋友？”女神无机质的声音难得的透露出一丝疑惑。

“是的，朋友。”

听到思依的话，女神似乎是惊讶了一下，但她接着问道：“是怎么样的朋友？”

“是一名­精­灵，跟我差不多大，可比我显得更成熟些，是一位可爱又有点小迷糊的姐姐。”

“真难得。”女神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笑容。只是之后她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远方，看着整个世界。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看不到。”

是的，看不到。女神刚刚注视着的是整个世界，注视着的是圣蔷薇之城的方方面面，再微小渺茫的地方都逃不出她的视野。但是……她看不到，看不到有­精­灵的存在。

整座城市中没有一个­精­灵。

不仅仅是整座城市，就连附近都没有一个­精­灵。

女神皱了皱眉，问道：

“名字，模样。”

“莫妮亚，黑­色­长发，绯­色­眼睛。”

这一次的等待更加长久，直到很久之后，女神才开口：“我找不到她。”

“艾斯提姐姐，我相信她，她是我朋友。”

“可是……”女神沉默了，用目光注视着思依，但思依没有退缩，同样用目光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女神最终做出了让步，“别去找她，至少在我见过她之前。”

“艾斯提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嗯。”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娇小的女神轻轻的抚着怀中女孩的长发思绪却飞到了很远：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蒙蔽住诸神的视野？

莫妮亚不知道高居星界的光明女神正在为她而感到疑惑，她只知道，大难即将临头。事实上，当她远远的看见爱罗尼卡和薇娜夜幕下的身影时，她就隐隐知道，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到哪里去了。”

“让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怨念爆发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两人一直在满城的搜寻着小小法师，可是……可是，现在小小的法师却优哉游哉的漫步归来。

这谁能接受啊！

“这个……”莫妮亚犹豫了一阵子，决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毕竟这件事情做错的是她，哪怕她有自己的理由也不能改变她做错的事实，“抱歉了，我跑得去找你们，然后迷路了。”

出乎意料的，责骂没有到来，只见两人一脸无奈的注视着自己，叹息着一同捂头：“这果然是小莫妮亚的风格啊，我们真傻，真傻。”

小小法师一脸黑线却又无法发作，只能继续说道：“之后我被人潮挤到了神殿区，在那里碰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也没办法挤入光辉广场参加祭典，于是我们一合计，去西城区那边游玩了。”

“西城区……”

“怪不得找不到。”

面对怨念深重的两人，莫妮亚只能赔笑。等到她把今天的故事讲完，三人已经一路走回了旅馆，在薇娜和莫妮亚的房间坐下。

“那个叫思依的女孩是说她住在光辉大教堂吗？”薇娜断然否决道，“这是不可能的，光辉大教堂是光明女神人间的宫邸，理论上是不允许凡人驻留的，哪怕是教皇也是一样的。”

“可我感觉小思依没有骗人啊。”莫妮亚反驳道，她无法接受那个在画板上用力书写，然后与自己拉钩约定的女孩是一名骗子，“我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她没有对我说谎。”

“可是，那是连教皇都无法接近的神之侧。”薇娜的话很在理，再怎么感­性­的人都会在这番话面前理­性­起来。的确，神祇高高在上，有谁能有如此高的神眷在其近侧。

莫妮亚沉默了，不是为这番话而幡然醒悟，而是告诉她一个可能­性­，一个关于思依身份的可能­性­，相比于这个可能­性­，小小法师宁愿思依是在欺骗她，因为这个可能­性­牵扯实在是太大，大到有可能要直面神灵。

是的，在莫妮亚的记忆中有一些人有这种殊荣，他们是深得神祇眷顾之人，是神灵在地上的代行者，他们能够与传奇战斗，能与神祇化身争锋，是每一位神灵最终极的武器与最珍爱的孩子。

他们是……

——诸神眷顾之人。

——是神眷者。

该不会被神灵注意到了吧。

莫妮亚下意识的摸了摸戴在额上的欺诈之环，这是父母亲最后的礼物，除了能让小小法师在­阴­影位面行走三十息的时间外，还能屏蔽掉她原初­精­灵的身份，在以往，她一直使用前者作为保命手段，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后者的作用比她想象的要更好。

平心而论，莫妮亚对这位圣白的女神观感不差，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可正如兔子不会在老虎面前安然酣睡一样，莫妮亚不敢在这位哪怕再神祇中也是强者的女神表露出自己的身份，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惊惧。

现在还不是站在神灵面前的时候，她还不够强大，还不够强大到足以面对神祇。

哪怕这位神灵怀着善意而来。

她只想将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章二十四离去与商队

?之后两天，莫妮亚没有去找思依。虽说思依是神眷者仅仅是她的一个猜测，但小小法师可不打算赌一下虚无缥缈的运气，万一真的得见神灵，那可就只能将身家­性­命寄托在神祇的好恶上。

莫妮亚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十年的约定也很是头痛。小小法师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也不打算成为一名失约之人，只是去见居住在神殿区的小小女孩，委实冒着不可接受的风险。

在天平的两端一端是情感，另一端是理智，在情感与理智之间，天平上下起伏，游移不定——莫妮亚也是一样。小小法师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依旧没有做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抉择。

以后再说吧。

最后，小小的法师做起了鸵鸟：反正还有十年不是？

这两天，因为害怕与思依相遇，她没有去神殿区，而是泡在圣蔷薇大图书馆中。圣蔷薇之城是马斯坦中部最重要的城市之一，这里的图书馆自然有法术类专区，只是抄录每个法术，都要花费五个马斯坦银币。

当然，如果你足够天才，也可以在图书馆中直接学习。不过，这种天才至少在莫妮亚今生的记忆中没有出现过。在法术的学习中，莫妮亚已经算是天才了，一个普通的低阶法术只要一两天的时间就能搞明白结构，这是足以将普通法师甩开几条街的惊人速度。

莫妮亚身上的银币不多，只剩下二十多个马斯坦银币，这其中还要留下一部分备用，莫妮亚最终只抄录了三个法术。受之前战斗的影响，这三个法术都是短音节吟唱的法术，它们分别是：地陷术、强光术、索斯的治疗术。

地陷术和索斯的治疗术是低阶法术，地陷术是可以制造一定范围的地底塌陷，对集团作战能提供巨大的帮助，索斯的治疗术是低阶法师少有的治疗系法术，虽然比起神术的立竿见影要差上很多，但在战斗后能够很有效的帮助佣兵们减轻痛苦，加快伤口痊愈。

至于强光术是莫妮亚准备的自保法术,阶位仅仅是戏法，完全没有杀伤力。可如果在战职者近身时使用这个法术，能在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强光，至少让中术者失去三息时间的视野。

其实莫妮亚还想抄录更多的法术的，只是中阶以上的法术所消耗的金钱是囊中羞涩的小小法师所承受不能的，低阶真正实用的法术更是只存在于各个流派的秘传中，能找到三个­性­价比这么高的，很不容易。

时间在使用起来总是不够。

当曜日再次升起的时候，莫妮亚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

坐在马车中的小小法师随着车流一点点的向城外移动，神殿区在她的视野中渐渐的隐而不现，最终，莫妮亚叹息一声，不再回头。

“再见了，思依。”

身后，是渐渐远去的纯白之堡。

几乎是“剑与玫瑰”离开圣蔷薇之城的同时，在他们预计的下一个休息点，南部城市艾妮吉最大的商会之一的“香水美人”中，老吉尔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商会会长的召见。

老吉尔并不老，只是大约三十五六岁。他的老是老在资格上，他在旅行商人这一行当已经工作了十五年≡从二十岁离开偏僻的南部山区前往繁华的商业城市艾妮吉时，他就憧憬着富饶的城市生活，他就开始一点一点利用自己南部人的身份优势，在两个地区做起旅行商人。

这一做就是十五年，期间有亏损也有盈利，到现在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凭借着他积攒的财富在艾妮吉申请荣耀市民，光明正大的在这座繁华如梦的城市中定居，然后生根发芽。

但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所愿，为了在孩子降生之前取得荣耀市民的荣誉，吉尔做出一场赌博。他在南部山区的老家买进大批的苹果，打算运往艾妮吉贩卖，只要这一趟买卖成功，他就可以赚取足够的马斯坦金币，让自己还没降生的孩子能够抬头挺胸的做人。

可惜，这一趟买卖失败了。

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十数年的积累，失去了作为一名商人最起码的信誉。

他现在剩下的只有他的这一张老脸，怀胎的妻子以及“香水美人”的一大笔债务。这笔债务不是天文数字，但也是要辛辛苦苦工作数个年头才能还清本金的巨大债务。

老实说，他考虑过逃避，他考虑过一死了之。然而他放不下他的妻子，放不下他还没出世的孩子。如果他就这么撒手，他的债务一定会落在他们呣子身上，这对他们呣子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儿女远离贫穷，但他绝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丈夫，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有一些东西也必须要肩负。

所以，他来了。

“看，老吉尔来了。”

“听说他的货物在南部山区里丢了，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一只被山民们奉为神灵的贤狼把他的苹果吃­干­抹净了。”

“狼还会吃苹果，真是天方夜谭！”

“也不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十几年的清誉毁于一旦啊。”

他听得到周围行商的纷纷议论，他也知道，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他的理由。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所要面对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旅行商人，而是商会，只要商会能减免他的部分利息，今天的一趟就是不虚此行。

“香水美人”是他的老东家了，彼此间多少还是有一些情谊的。哪怕商人更重要的始终是利益，彼此间的交情多少能给他一点缓和的余地。

大概等了三十穆沙，商会的漂亮女侍才通知他商会会长接见他的时间到了。商会会长艾维斯基·雷曼是老雷曼的儿子，今年二十三岁，接管父亲的生意才刚刚三年，在这三年中，商会的业绩蒸蒸日上，大有取代本地排名第一的商会“卡塞罗”，成为艾妮吉最大的商会的趋势。

艾维斯基是最正统的马斯坦人，据说祖上有马斯坦贵族血统，他身材高大，有着自然卷的金发，明亮不显忧郁的碧­色­眸子，永远穿着得体的衣着，每一个动作都尽显上流社会的优雅。

“吉尔先生，”年轻的商人示意他坐下，双手交握，身子前倾，“您是我们商会最早一批的合作伙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为商会的发展与繁荣做出了突出贡献。但您应该知道，对于商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利益而非情谊。诚然，我们之前有过很多次愉快的合作，但这一次您的失约使我们商会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是我们所无法接受的。”

“我知道的，艾维斯基先生。”吉尔点点头，“这一次跑商我失败了，将一生所积攒的或有形或无形的财富都消散殆尽，我现在除了我丰富的经验外已经一无是处，只能恳请您给我一个偿还的机会。”

“我们‘香水美人’一向是人­性­化的商会，您对我们商会的发展帮助良多，我们给您两个选择。”年轻的商会会长说道，“第一个，是最直接的，您用您的经营的商队来抵债，我们缺乏一支经验丰富的商队，这可以说是我们商会的一个最致命的短板。”

“很抱歉，艾维斯基先生。”吉尔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条件是我无法接受的，我的商团是我十多年辛苦的成果，也是我立足的根基，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将他们交出，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够理解您对商队的感情。”年轻的商会会长点点头，“所以我们准备了第二套方案，您和您的商队为我们无偿工作三年，培养出足够肩负起商会发展的商队，三年后，债务两清。”

“感谢您的恩赐。”吉尔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提议他其实占了一点便宜，三年时间还上那笔债务的本金不是难事，但关键的是债务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利滚利，最终上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愿意为您效劳。”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吉尔先生。”艾维斯基伸出手，宽大有力而不失细腻，“愿我们能合作愉快。”

吉尔接受了对方的善意，用力的握住了对方伸出的友谊：“合作愉快。”

“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麻烦吉尔先生离开艾妮吉一趟。”艾维斯基微笑着，“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王国腹地，商业之都尼曼，距离稍微有一点远，不过我相信吉尔先生一定能圆满的完成任务，只是有一点要注意，这一次的货物是罗兹卡爵士预定的，他不希望他的仆从之外的人知道这批货物，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雇主托运吗？”

“差不多，我可不敢买卖这种货物，”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是正经商人。”

“我明白了。”吉尔已经大致猜到了所谓的货物到底是什么，归根到底，在南方唯一正规商人不愿接手的东西只有一样，“那么，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年轻的商会会长拍拍手，一名年轻的靓丽的女侍从帘幕后走出，“帮我有请罗姆斯先生，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

“对了，”他转过身，看向吉尔，“吉尔先生，我这里有一项很重要的情报，这一次之所以诚邀您的加入有很大程度取决于此。”接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有传言显示，‘卡塞罗’打算对我们动手。”

“我明白了。”吉尔明白了此行的危险­性­，点点头，“我会请最好的佣兵团的。”

“好了，吉尔先生。”艾维斯基严肃的面孔被玩世不恭的笑容所取代，“让我们等待罗姆斯先生的到来吧，他可是那位爵士身边的近人，我们能不能取得商业之都的出入权就看他会出多大力了。”

“我明白了。”

这大概是吉尔说这句话最多的一天，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份的转变。不过，对于年近中年的老行商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无论如何，不能让妻子孩子背负债务。

无论如何，要让妻子孩子能够在艾妮吉抬头挺胸做人。

这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最为微薄的希冀。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尊严，哪怕是良知。

章二十五佣兵与盗匪

?距离启程之日已经有五天了。

老吉尔还在王国南境的山地间徘徊着。从艾妮吉到商业之都尼曼的一路并不好走，在抵达圣蔷薇之城前，几乎一路上都是山路，连商队露营的地方每天都要好好挑选一番，不然过个夜都要担心从山上滚下去。

这一次运输货物经验丰富的旅行商人听取了艾维斯基的意见，雇佣了与他有长久合作关系的两家佣兵团。之所以没有选择城中最好的佣兵团“雷霆”，则是因为老行商多的一个心眼。

常年在外的旅行商人知道，佣兵很多时候与盗匪是等同意义的。与其雇佣一个不知根底的最强佣兵团，还不如雇佣比之稍差，却在以往的雇佣关系之中建立起深厚的信任的合作伙伴。

毕竟，来自身后的刀子是最危险的。

商业城市中最强的佣兵团与最强的商会之间有没有牵扯完全是一团迷雾，老吉尔可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命运的天秤上。

“吉尔先生，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该死的山林，才能抵达尼曼。”打断旅行商人回想的是一名身材修长，体态秀美的男子，“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我已经无法忍受南方的蚊蚋了，它们每夜都在我耳边哼唱，吸食着我的血液。”

“很遗憾，罗姆斯先生，我们距离圣蔷薇之城还有五天的路程，要走出这片林区，至少也要四天后。”吉尔回到道，“还请您忍耐，对于自然，我们所能做的努力不能太多。”

“我理解的，吉尔先生，”罗姆斯点点头，能成为大人物身边的近人的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蠢材，虽然他是靠揣摩罗兹卡爵士的心态上位的，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要知道，这批货物的价值有百十个马斯坦金币！他只是娇生惯养惯了，一时间无法适应南部山区的气候与环境。

要不是为了货物的“保鲜”，他宁愿与来时一样绕一圈远路。

“感谢您的理解。”吉尔略微欠身，目送着这位皮肤苍白脚步虚浮的男人走进营地中最华丽的马车中。坦白的说，他对这次的“贵人”的观感还算不错，哪怕这位来自王国最繁华的商业之都的事务官有着上流人“娇气”的通病，可到底还能理解或尊重他们这些“下民”，比起那些鼻子长到天上的“贵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应付完那个‘贵人’了啊，吉尔。”在罗姆斯进入马车后，两名佣兵打扮的中年男子向他走来，“真是辛苦你了，每一次应付这些‘贵人’都要靠你，怎么样，这次这个‘娘们’又来诉什么苦？”

旅行商人白了两名佣兵一眼，对于他们这两个没有口德的老伙计他算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所谓的“娘们”是对罗姆斯的戏称，嘲讽他娇气的不像一个男人。

不过他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哪个人听到，转述给马车中的老爷，他解释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

“艾方索，贾丁。”他望向两名佣兵，“你们的人准备好了吗？好了就启程吧，无论是货物还是雇主，都很赶时间。”

“真拿你没办法。”高个子的佣兵是艾方索，他是“雄鹰”佣兵团的团长，是一名特伦丹人，曾参加过冰雪堡战役，在因伤退伍前至少已经割下过二十八只兽人的头颅，是名符其实的勇士。在他的雄鹰之旗下汇聚的雏鹰们，也都是一等一的勇猛之辈，“我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精­力充沛着，随时待命！”

“雄鹰”佣兵团，在艾妮吉佣兵分会排名第十七，抛开战职者方面的明显的短板，这个团风彪悍的佣兵团整体素质可以排进前三名！

“我可不像艾方索那样养着一群鹰崽子，我得去通知他们。”这么说着的佣兵是贾丁，与艾方索一样，贾丁也是佣兵团的团长。他所创建的佣兵团名叫“游吟诗人”，旗帜是竖琴。他麾下的佣兵们素质比起“雄鹰”佣兵团的差上不少，不过，他强绝的个人实力足以将差距抹平。

“游吟诗人”佣兵团，在艾妮吉佣兵分化排名第十二，拥有一名战职者贾丁。团内佣兵素质参差不起，但仅凭“灵风”贾丁这个名头就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这一次同时邀请两家艾妮吉一流佣兵团，完全是为了针对“卡塞罗”商会可能发动的针对“香水美人”商会的袭击。对于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消息，吉尔完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等到两个佣兵团都准备好，吉尔挥起马鞭。

“嘶——！”

一辆辆马车拉着货物前行，三十几位佣兵扛着武器跟在两侧。此时的旅行商人没有想到，一场危机正在悄然向他逼近。

玛格丽特大酒店三楼包间。

在这座艾妮吉最豪华的大酒店的包间中，一场密谈正在进行。

“你确定他们可以吗？”其中一人忧心耿耿的问道，“据我们的情报网络所知，那边似乎是请了一名经验老道的旅行商人，他雇佣的可是‘雄鹰”与“游吟诗人”两大一流的佣兵团。”

“当然。”被问者将自己的身子笼罩在黑袍中，即使在这绝密的包间中也没有摘下面纱，只能从声音听出是一个雄厚的男中音，“我们很有信心，吉尔一定会死，那批货物一定到不了雇主手中。”

“况且，你弄错了一点，艾妮吉中只有一家一流的佣兵团，。除了’雷霆‘之外，其它的尽皆是跳梁小丑而已。”

他强调道。

“好吧，我也希望如此。”最先说话的那人点点头，“只要将那批货物抢下，就截断了那边与商业之都的联系，罗兹卡爵士一定会大为恼火，而得罪了罗兹卡爵士的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

“然后，贵会就可以再次独霸艾妮吉。”神秘人举杯，与对面的男子­干­上一杯，“那么我就在这里预先恭喜少爷早日继承商会，将’卡塞罗‘发扬光大，成为南部最大的商会。”

“哈哈。”对面的男人将麦芽酒一饮而尽，“承您吉言。”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您这么自信，据我所知，贵团的大部分佣兵都在城内待命，您怎么这么有信心一定能歼灭两支在协会中排名前列的佣兵团。”

“少爷你有所不知，”戴着面纱的男人说道，“佣兵存在的分级制度，我们是中型佣兵团，拥有五十个佣兵名额，可以招收三个下级附属佣兵团，这三个下属佣兵团都是小型佣兵团，每个佣兵团又有二十个名额，这一次我抽调的就是三个被雪藏的下属佣兵团。”

“请放心，他们的实力都很强劲，每一个佣兵团都有一名战职者坐镇，收拾起’雄鹰‘和’游吟诗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男子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静候佳音！”

“一切尽在掌控中。”男子整理着兜帽，点点头，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小心翼翼的走出玛格丽特的包厢，走出酒店，消失在人海中。

“真是……”他走进一家破旧的旅馆，在那里换了一身衣物，走出旅馆，迎着阳光，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蠢货。”

远在南部山区的吉尔自然是不知道这场密谋，即使知道了他也无法改变行程，规避风险，只能被动的等待命运的降临，接受命运的仲裁，这就是小人物的辛酸与悲哀。

他现在正行进在山路的一个隘口，他不知道在隘口后埋伏着三支佣兵团，也没有受过任何的军事教育，但他还是汀了车队，与两名佣兵团团长一起重整队形，然后慢慢通过。

这就是经验，隘口是最容易出现盗匪的地方之一，现在在两个佣兵团的保护下他没有担心盗匪的袭击，只是把盗匪可能组织的袭击假想成了“卡塞罗”而已。他丝毫没有料到，这一次假想竟然救了他的­性­命。

当巨石从隘口两边的高地落下来时，队形齐整，有所准备的佣兵们规避了感觉大部分的损伤，只有几个倒霉的佣兵因为正好处在滚石的落地位置，直接一命呜呼。

其中一块滚石几乎是贴着吉尔碾压而过，将他前方的一名不认识的佣兵直接碾成砸得头破血流，红白之物洒了一地。

只差一线。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让自己更好受一些，努力不去想如果自己将马车赶得快一些会发生什么。好在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的愣头青，经验丰富的旅行商人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召集商队，清点损失。

比他反应还要快的，是两名佣兵团的团长，吉尔在这一次的危险­性­上没有隐瞒，他们早就做好了面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准备，在滚石造成的第一轮伤害尚未平息，敌人也丝毫不见踪影时，他们就开始号召各自的团员，准备战斗。

终于，敌人从隘口两边的高地下俯冲而下！

“老伙计，敌人有点多啊。”艾方索注视着山坡上的敌人，一边率先迎击，一边向远在战场另一方的老友咆哮，“我就说嘛，这三枚金币可不好赚，看来搞不好会把命交代在这！”

“不过是五六十人，我才不会有事的。”贾丁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你倒是应该担心你死后你的战友的家属应该靠谁赡养！”

“所以我不会死的嘛！哈哈！”

“切！用心杀敌，笨蛋！”

两人虽然一直这样吵闹着，但杀敌效率却一点都没有降低，他们的存在很快便吸引了敌人中的战职者的注意，立刻有三名盗匪从大部队中脱出，迎上他们两人。

“灵风贾丁？今天你注定要葬生于此！”

三人之中，有两人选择的实力更为强劲的贾丁。贾丁是艾妮吉中第一流的高手，在战职者中有着称号的强者，只有以二对一他们才有可能压制这位实力强劲的佣兵。

“难得接到一个有着金币报酬的任务，没想到会面临这么棘手的战斗”贾丁扫了一眼远处的艾方索，叹息一声“看来我这一生都与金币无缘啊。”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像一阵狂风，又像一道闪电，他出剑，直刺！

而在另一边，退伍的老兵也迎来了他的敌人。

“北地雄鹰艾方索？今天我就要让雄鹰折翼！”

“很抱歉啊，我还不能死。”艾方索摇头，提起战斧，“我要背负着他们活下去，这是约定！”

挥斧！斩击！

章二十六血战

?战斗进入到白热化，刀刀见血，每一个人都拼出了凶­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里，没有仁慈可言，没有人­性­可言，无论卑鄙或是下流，只要能讨取对方­性­命，没有人不会去做。

这，就是战场。

每时每刻，都有血花在绽放，都有生命在凋零。

整体而言，佣兵处于下风。在战斗素质上，两个佣兵团的平均素养比袭击者要高出一两个档次。但袭击者是攻击的发起方，本身就占着地利之便，又是以逸待劳攻其不备，人数上也比佣兵团只多不少，一直压制着两大佣兵团，让他们无法展开真正的反击。

然而要说锁定胜局，那也不一定。佣兵们的确处于下风，打的很被动，可是没有因为突然的袭击打乱阵脚，突袭者的进攻虽然压制了他们的反攻，却也没有成功打破他们的防御，双方一直胶着着，互换着鲜血和生命。

接近一比一的战损比宣示了这是一场何等残酷的战斗，狭小的隘口就像是一张隐藏着很好的血盆大口，贪婪而无情的吞噬着所有人的生命，没有人能逃脱。

是的，无人能逃脱。

吉尔点点头，放下马鞭，商队现在已经从最初的冲击中缓过来，恢复了镇定。说到底，都是些走南闯北见识过风浪的人，没有这么容易被击倒，袭击者的伏击只能让他们一时的惊慌。

“大家已经看到了吧，战局现在很艰难。”吉尔毫不避讳的说道，“我们的­性­命现在与佣兵们联系在一起，如果佣兵们失败了，我们的下场也可想而知。所以……”他环视所有人一眼：“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经验丰富的旅行商人知道，语言有些时候是苍白无力的，唯有行动方是治愈恐惧的良药。现在他商团的成员们差不多冷静下来，能够分清楚利害关系，这时候，只要自己带头出战，没有人会选择退缩。

没有犹豫，吉尔独自一人走在最前，右手摩挲着腰际的长剑。

——老伙计，多少年没有并肩作战了？

很少有人知道，每一位还活着的独行商人，都是不错的战士。在这个盗匪横行的世道中，敢独自一人奔波于两地间，谁手上没有两把刷子？不仅仅他，哪怕是他商团中的年轻行商，常年在外边行走，见惯了生死，有几个没有私下里锻炼武艺，以备不时之需？

自然，行商们的武艺与刀头舔血的佣兵们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十多人新生力量的加入将胜利的天平向佣兵这一方稍微倾斜了一点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佣兵方面第一次抓住了战斗的主动权。

也仅仅只是主动权而已。

隘口仍然像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无情的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一点都看不见胜利的曙光，留给双方的都是绝望。

战斗的胜点不在这里。

吉尔不愧是老资格的旅行商人，他的武艺远超商团中的年轻人，直追佣兵中的好手，加入战场还没有十穆沙，就斩下了第一个头颅。但他没有为此高兴，相反，而是陷入深深的忧虑中。

是的，忧虑。

从隘口中佣兵们的主战场来看，他们这一方似乎是占据了优势，战斗的结束只是看会付出多少代价以及时间的长短而已。可是吉尔知道，真正决定战局的不是看似人多势众的主战场，而是战职者们的战斗。

这并不是说战职者可以以一当百所向无敌，而是佣兵们的战斗太胶着，如果死拼到底，双方不会剩下多少人，而这时，腾出手来的战职者就具备了足以决定胜负的力量。

敌人的指挥者应该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们的攻势开始放缓，双方的死伤者渐渐的减少。常规力量不足以决胜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的将自己麾下的兵士往死路上赶。

那么说，现在的战局……

吉尔的目光掠过一位位厮杀的佣兵，最终定格在远方。

——就决定在你们手里了，老伙计们！

被寄予厚望的老伙计们战局并不乐观，艾方索不是战职者，哪怕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拥有远超在场诸位的战阵经验，甚至能在交锋中力压敌对战职者一筹，可没有“劲”的他，终究是无法抵御奥义的冲击。

在鏖战三十穆沙之后，敌方的战职者渐渐沉不住气，在斧锤相持一阵子后借力一个后撤，大声吼道：“此一击，必将粉碎诸敌！”

是宣告！是奥义！

艾方索反应过来了，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奥义本来就是战职者最无耻的地方，没有学习奥义的战职者他有充足的自信可以匹敌，然而一旦学习掌握了奥义之后，他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说下位战职者本身还是属于人类范畴，他的力量、速度都没有超过人类所能接受的极限。那么战职者的奥义就是使他们真正超脱人类，抵达怪物领域的力量所在。

那是完全超越凡人的极限，不可面对的压倒­性­力量。

也就是说……

要死了吗？

微微垂下眼睑，然后高举战斧！

他所能做的只有……

——战斗到死！

既然无法躲避，无法抵挡，那就进攻！

在被奥义击中之前，在被奥义杀死之前，在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挥动战斧，挥动战斧，将敌人斩杀！

不逃避，不后退，向前！

斩杀！

挟裹着狂乱的决死之意，艾方索大步流星迎着敌人跑去，他嘶吼着，大叫着，榨­干­自己每一分力量，燃尽自己每一分生命，在接近敌人的最后一步时，­精­气神都攀升到人生的最顶峰！

挥斧！斩杀！

敌方的战职者一时为气魄所迫，直到艾方索近身才反应过来，奥义出手比艾方索挥斧还要晚一分。然而就是这一分之差，在奥义临身之前，艾方索挥出那凝结一身­精­气神的巅峰一斧，斩落了他的左臂。

可惜了……

连叹息都来不及，呼啸的战锤击中了他的肩胛骨，然后毁灭­性­的气劲冲击着他的全身上下，连哼都没哼一声，这名从战场中爬出来的洛伦丹雄鹰，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扬起一片尘埃。

艾方索死了，但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在他尸身不足十步之处，将他杀死的战职者默默的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手臂。在这个炼金术方兴未艾的时代，除非坐镇一方的主教级牧师出手，不然没有任何康复的可能。

也就是说，他的道路至此为止。

到此为止了。

怀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心情，他将目光移至战场的另一边，在那里，厮杀正酣。

贾丁不愧是有着“灵风”称号的强大佣兵，以一敌二竟然只是稍处下风。所谓的称号是强者之冠上的明珠，与“凶兽”、“雄鹰”这些私下里佣兵们给的外号不同，真正的称号是要上报马斯坦佣兵总会，然后才能授予的独一无二的称号。

称号级别的强者，在艾妮吉城只有五位，贾丁就是其中之一。

能够获得称号的无一不是每个佣兵分会管辖的佣兵团中最顶尖的人物，比如梅卡罗纳的“大剑”伊扎卡“毒蛇”纳卡，他们是那个偏远小城中实打实的唯二称号强者，每一位的实力在下位战职者中都处在巅峰。

贾丁作为艾妮吉最巅峰的五人之一，他最出名就是他的身法步伐，在战斗中他的身法步伐特别灵活，简直就像一阵风一样捉摸不定，实力差些的佣兵，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只能徒呼奈何。

不过，关于他的情报早就被送到了幕后黑手的房间，与他战斗的两名敌人都是身法极其敏捷的战职者。他的身法虽然依旧占了很大的优势，可是面对两人的速攻，整场战斗一直处于压制中。

真不好对付。

人终究只有两手两脚，视野也只有前方不到一百八十度，久守之下必有所失。别看贾丁仍然在战斗，可身上大大小小已经有七处伤口，最深一处在左臂，几可见骨。

“雄鹰已经折翼，放弃抵抗吧，贾丁。”相较于他，两名战职者就轻松很多，他们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另一边的战局，“你没有希望的，继续战斗下去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贾丁没有回话，他不确定艾方索是否战败，现在的他无疑使走在一条极其危险的钢丝上，容不得分半点心思。更何况，艾方索就算败了又怎么样，他所能做的无非就是替他复仇而已。

而仇人就在这里，就在眼前。

将他们击败就好了！

贾丁咬着牙坚持，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胜利的希望，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是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到他不能再坚持，坚持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

他是谁？他是“灵风”贾丁，他绝不可能倒在这里！

身上有多少处伤口？已经没办法知道，他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连痛苦都已经麻木，甚至双眼都被血与汗珠糊住，完全睁不开。

不能死。

他在心底这样咆哮着，意识却一点点的沉入黑暗中……

就在这里……止步了？

失败了？

吉尔分出一部分心思注意着位于战场两侧的战职者们的战斗。当注意到艾方索被敌人一锤击碎肩胛骨，浑身飙血的情形，他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是悲伤？是愤怒？还是绝望？

抑或兼有之。

不过，还有希望的。

他这么说服着自己，艾方索最后燃烧自己气血的最后一击斩落了对方的左臂，加上他的敌人在与战斗中使用过了奥义，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有一定的衰弱期，并不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但侥幸在之后目睹贾丁的战斗时被彻底粉碎，贾丁的实力强劲无比，一个人能与两名战职者激战十数穆沙，身法灵动，几次都与两人的刀刃擦肩而过。外人可能会以为满怀希冀的期待着奇迹般的逆转，可吉尔知道自己这名老朋友一向爱惜自身，从不在刀尖上舞蹈。

被逼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山穷水尽了。

是的，山穷水尽。

十穆沙后，再次杀死一名敌人的吉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满身鲜血淋漓老友在躲闪一次攻击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要结束了吗？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切的终结。

章二十七遭遇

?不远处的战斗，爱罗尼卡没有察觉。

不仅仅是爱罗尼卡，连经验最丰富的老费斯都不知道前方正在激战。这很大程度归因于南部山区的复杂地形与层层密林，在它们的遮掩下，佣兵们连一点厮杀声都听不见。

或许莫妮亚可以听见，只是小小的法师正在马车中安然入眠，别说稍远一点的战斗，就是马车外佣兵们的大笑声也无法将她从美梦中惊醒。困扰吉尔等人的蚊蚋问题，对于她根本不成问题。

­精­灵是以太的宠儿，拥有自然之语的天赋能力。莫妮亚虽然没有这种能力，但传承自造物主的天然威压，足以使这些扰人清静的小东西退避三舍。有时候只依本能行事的小生灵远比智慧生物更懂得趋利避害。

莫妮亚的这种威压作用的范围可不小，至少整个“剑与玫瑰”都受益匪浅，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虫蛇毒物的侵袭，行进速度比预计的要快上不少。

对此，爱罗尼卡心中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

走这条路是她提议的，从圣蔷薇之城穿越蓝布山区在马斯坦南部最富灶繁华的中枢艾妮吉休整两天后，绕开危机四伏的扭曲森林，走马尼拉那条路，抵达南方之森，抵达­精­灵的聚居地。

这不是最便捷的一条路，却是最快的一条路。

爱罗尼卡知道，抵达­精­灵的森林的时候，就是分别之时。可她仍然选择了这条路，因为她知道小小法师有一种很奇怪的紧迫感，无时无刻不再渴望更强大的力量。

而这是“剑与玫瑰”所不能给她的。“剑与玫瑰”只是一个小佣兵团，根本无法支撑起法师的进阶之路，这也是为什么在小型乃至中型佣兵团中很少见到法师的原因所在。

能给她提供充允源的，大概只有南方之森那些缺乏安全感的­精­灵了。­精­灵有沉积千年的财富足以帮助她以最快的速度进阶，也有与她同一血脉的族人帮助她消弭眼中弥漫的寂寞。

­精­灵的森林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理智这样认为，情感却接受不能。

不希望别离，不希望说再见，世界那么大，何时是重逢之时？

“小姐，我闻到了血腥味。”将爱罗尼卡的失神打断的是老费斯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可能有盗匪在劫掠。”

这条路不好走，会在这里的通常只有旅行商人和盗匪。

“恩。”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少女说道：“我知道了。”

在外面碰到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别说是“剑与玫瑰”这种正统的佣兵团，就算是一些来路不正的佣兵团也知道该怎么办。商人们可能会成为朋友，但盗匪绝不会和你讲什么客气话。

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交战的双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要先了解清楚。

佣兵团小心的前行着，终于在一个转弯后豁然开朗，整个战局尽入眼中。

“敌人大致有两名战职者。”

“商人那边的战职者大概撑不住了。”

“是盗匪，很明显的事。”

“敌人数量不多，我们可以击败他们的。”

佣兵们议论纷纷，没过多久就达成共识——不需要什么计谋，也不需要什么奇袭，就这样正面迎上，碾压过去！

这就是佣兵的风格，简单粗暴无脑，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小小法师向往的风格。只是她现在太过弱小，她的敌人往往比她更加强大，要不然她真想一路用火球碾压过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直接冲杀上去！

断臂的战职者是最先发现“剑与玫瑰”的，可他也知道，只靠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抵挡十数名佣兵的，更何况其中三人的装备气质明显强过其它佣兵一大截，很可能已经迈入战职者的殿堂，他拿什么去抵挡他们？

拿命？他还没窘迫到卖命的地步，况且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之势。

小心翼翼的隐藏在一众袭击者之中，他本来是想一个人逃跑的，可转念一想，南部山区那么大，他又不认识路，哪怕是逃走很可能也要迷失在这里，丧命在毒蛇猛兽的獠牙下。与其以这种窝囊的死法离世，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准可以发现什么可趁之机。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别说，在他的仔细观察下，还真给他发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在隘口出口的那架马车，马车一般佣兵团是不会装备的，也就是说马车上的很可能是佣兵团的雇主，只要抓住他，很有可能就可以反败为胜，为大人立下汗马功劳！

真是天助我也！

独臂的战职者谨慎的与“雄鹰”的一名普通佣兵交手，佯作不敌，一点点的向后退去，等到新加入的佣兵团的几名可能是战职者的佣兵与他的同僚对上后，他瞅准一个机会，迅速的将佣兵击杀，然后身形几个转折，冲向马车！

胜败在此一举！

看吧！叫你们瞧不起我，最后逆转战局的还不是我！

在心底这样嘶吼着，他冲到马车旁，车厢的门栓被从内侧锁上，一下子根本就推不动，只有使用暴力的手法将这个车厢完全拆毁！他高举起钉头锤，对准车厢猛力一击！

木板厚实倒是厚实，却也经不住这一砸，顿时整个木门化作一片片木屑飞溅。用力拆掉几个碍事的残片，独臂的战职者弯身钻进车厢中，出乎他预料的是，车厢中的是一个正揉着眼起身的小小女孩。

“啧，­精­灵。”

他贪婪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移动的小金库。­精­灵奴隶是这个世界上价值最高的奴隶，一个残次品的­精­灵奴隶都可以卖到几十银币，像眼前这种明显就是高档的货­色­在一些口味独特的贵族手中甚至可以卖到十几几十金币的天价。

这一次真是赚大了！

他舔一舔嘴­唇­，伸手向小小­精­灵抓去。

但是，回应他的是锋利的剑芒，剑光一闪，他的手臂已经被割开一道巨大的伤口，似是不可置信，明显一个停顿后他才大喊起来：“你这个贱货，怎么敢伤我！我弄死你！”

他凶狠的压了过来，但小小女孩脸上没有惧­色­，把手一扬，一只巨大的手掌出现在她的身前，然后猛地一次扫击，将他整个人都击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可恶，可恶，你到底用了什么！”

宛若负犬一般咆哮着，独臂的战职者强掩着内心的恐惧——刚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击飞，为什么？神明在上！明明就是一个小女孩，明明就是区区一只­精­灵！

他到底是一名战职者，心理没有那么脆弱，片刻之后面上恢复了镇定，慢慢的从地上爬起。

“很好，”他站起身，用凶狠的目光打量着走出车厢的小小女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然后迈步向前，然后摔倒在地。

这是？这是……怎么了？地上为什么这么滑！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好，心理也不像面上表露出来的那么镇定，跌倒之后几次想爬起都没有成功，只能以最凶狠的表情注视着不远处的小小女孩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她在吟唱什么？好像这个音节在什么地方听过。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下子想不起来，直到小小女孩的声音渐渐隐去，直到她的手掌上托起一团燃烧的火焰，他才回想起这些熟悉的音节到底是在哪里听过——那是！那是“雷霆”佣兵团副团长的“火球”啊！

难道说……难道说……他的头上留下冷汗，她与那位大人一样，是一名法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才那么小，那么小，怎么可能是一名法师！怎么……怎么可能啊……

他再没有机会质疑下去，熊熊的烈火已经吞噬了他。

“得救了，得救了！”

“我们遇上了路过的佣兵团！”

“神明在上，我们得救了！”

闭上眼睛等待最终时刻来临的吉尔并没有等来预期的失败，反而耳畔的欢呼声告诉他一个与他估计完全相反的事实——他们，他们得救了？有新的佣兵团刚好碰到了他们，对他们施以援手？

这太不现实了！南部山区因为路况糟糕，蛇虫丛生，除了少部分赶时间的商人外，很少有人会走这条山路。能够碰到一家武力足够的佣兵团，真的是，真的是……太不现实了！

睁开眼，看见如铁的事实，他只能用“太不现实”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没有人不想活，尤其他还是尚未出生的孩子的父亲，哪怕是面对巨大的债务时他还是选择咬牙直面生活。

他不想，在这种地方倒下！

“太好了！”他感叹道，脸上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可仅仅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就敛住了，提着剑匆匆的离开已经一面倒的战局，前往隘口的边缘处，“艾方索……”

他停下脚步，弯下腰，看着血­肉­模糊的老友，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合上他的眼睛。几息之后，他才点点头，重重的叹息一声，“罢了，总要让你看到战斗的胜利吧，老友。”

脱下身上的外衣，给他盖上，然后他走向隘口的另一侧。

在那里，长眠着他的另一位老友。

“只剩下我了啊。”

他这么说着，没有泪水，没有悲伤，仿佛在述说着最为平白的事实。

出乎意料的，他不是第一个到贾丁身边的人，几个“游吟诗人”佣兵团的佣兵比他更早的来到了他们团长的身边，其中一人看到吉尔的到来，立刻抬起头：“吉尔先生，团长他，团长他……”

“我知道了。”吉尔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叹息一声，重复道“我知道了。”

“不”那名佣兵没有读懂他的意思，“吉尔先生……”

“恩，我在听。”虽然佣兵没有读懂他的意思，可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再重复一遍，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着头。

“团长他，团长他……他还活着！”

“恩。”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突兀的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年轻的佣兵的衣领，大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年轻的佣兵可以理解旅行商人的心情，没有挣脱，只是说道：“团长他……还活着。只要医疗条件得当的话，他还有救！”

“太好……”还没说完，吉尔想到一个问题，松开佣兵的衣领，问道，“你所说的医疗条件……”他咽了咽咽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问道：“医疗条件，是什么？”

“就是一般的医疗条件。”

佣兵回答道，他知道旅行商人到底为何犹豫，因为这个事实，他也不想接受——在这个荒郊野外，别说牧师，就是连一个医生都找不到，哪来的可以救命的医疗条件？

他们所能做的，只能一点点看着团长失血过多而死。

这种感觉，真是憋屈至极。

吉尔也是一样的感受，他默默地瘫坐在地，半天才骂出一句：“­操­蛋的命运。”

或许是命运不愿意被他的信徒谩骂，转机出现了，一个略有些怯意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一点忙。”

“你是？”他转过身，是一名­精­灵，年幼的­精­灵女孩。

“我是一名法师。”对方这样回复，声音渐渐的有力起来，“恰好学过一个治疗的法术。”

“真不现实。”

吉尔在心底感叹道，越发感谢起这­操­蛋的命运。

章二十八同行

?战职者间的战斗没有进行多久，在试探­性­的进行一轮交手后，敌方的两名战职者就选择了撤退。像壁虎断尾一般，他们选择的是抽身而退，把他们的部众就这样抛弃在隘口的厮杀中。

爱罗尼卡他们没有追击，下位战职者的战斗很少能分出生死。因为对方如果下定决心逃跑，彼此间的实力没有太过悬殊的差距的话，那将是一场几天几夜的几乎挑战心理与生理极限的疯狂追杀。

虽然想把对方留下，可双方到底没有血海深仇，“剑与玫瑰”还犯不着为了一群盗匪的斩草除根花费大量的心力与时间上演一场大逃杀。

“说起来有点奇怪，盗匪中竟然会有战职者。”薇娜这么说着，没有去支援下方的战场，下方的战场在有“剑与玫瑰”的佣兵加入后已经彻底打开局面，加上他们首领逃亡对士气的影响，胜利几乎可谓囊中之物。

“确实，这件事情可能有隐情。”费斯点点头，在这个时代，盗匪是一种不得已进行的选择，在国家享受一定尊重的战职者们，很少有人愿意从事这种罪恶且低贱的事情。

“而且。”他补充道，“南部森林不是什么商道的必经之地，也没有太多商旅为了一点近路愿意忍受蚊蚋毒蛇的侵扰≤而言之，这是一个没有太多油水可捞的地方。而任何一个拥有战职者的盗匪团无论在哪一个区域都有一定地位，为什么他们要到这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活动。”

“希望没有卷入什么麻烦之中，”爱罗尼卡点点头，忽然之间，她神­色­一变，“糟糕，我把莫妮亚给忘记了！她还在马车里！”

“放心好了，小莫妮亚会保护好自己的，要相信她嘛。”薇娜这么安慰着，不过也还是向马车停留的地方赶去。马车停留的地方距离战场有一点远，赶到那里已是几十息之后的事。

“这……这……”

在他们的面前，除了一地的木制碎片，什么都没剩下。

费斯是唯一保持冷静的人，他弯下腰捡起几片碎片：“是马车的门的碎片，马匹似乎是受惊逃跑了，看样子敌人注意到了这辆马车，然后攻击了它，最后的结果不得而知。”

关于痕迹不止有马车碎片这一处，在十步开外，一具焦黑的尸体很明显的说明了战斗的结果。知晓了结果的三人很是松了一口气，莫妮亚可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被吵醒之后可不会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归来。

明白这一点的老费斯叹息着：“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而在另一边，治疗进行的很顺利。

法师的治疗术？在今天之前，见多识广的旅行商人连听都没有听过，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名小小的法师身上。

他所做的也只能祈祷而已。

“谁能帮一把手，先帮他清理一下伤口。”

“我来吧，”没有迟疑，吉尔应下了这件事。比起祈祷，他还是想做的更多，“说到底，我在这方面还算经验丰富。”

他问几个佣兵要来几壶烈酒——佣兵们行走在外多多少少会带一点这种酒，可以排解忧愁不说，在受伤时用来清理伤口也相对方便，吉尔要来这种酒正是为了清理伤口。

然后俯下身子：贾丁的伤势很严重，身上大大小小的有十几处伤口，再战斗这么久，整个人都差不多变成了血人。轻轻叹息一声，他最先清理的是胸口上最醒目的伤口，用烈酒清理后，他把视线移至小小法师，等待她的命令。

与牧师一样，法师开始了吟唱，只是她吟唱的与牧师的祷言不同，是一种无法听懂更无法理解的语言，大致七到八个音节之后，她注视着伤口，伤口上浮现一层白­色­的物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些白­色­膏状物渐渐的被伤口吸收，隐入皮层之下。

“血似乎是止住了？”

“可惜，伤口还是没有愈合。”

“真不可思议。”

吉尔耳边就是佣兵们的议论之声，这些议论也是他的心声。法师的治疗术与牧师的似乎有一些不同，他的身份地位比一般佣兵要高上一些，知道一些牧师治疗术的局限，那就是按照牧师等级，牧师治疗术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治愈轻伤不能治愈重伤。

按照教会的划分，贾丁现在的伤势应该属于重伤，普通的牧师对于这种伤势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替他包扎好，利用神术使他的身体保持一个相对较好的状态，让他自然痊愈。

可小小法师竟然做到了这一点，她的治疗术可以治疗重伤，哪怕只是止血，哪怕不能使伤口愈合，不能让受伤者立刻生龙活虎，但凭这种治疗术可以治愈重伤，就足以让每一个佣兵团对她奉若贵宾。

这些思虑在他的脑子里只是转了一圈就消散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清理伤口，每一穆每一沙都很重要，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他从来没有对这句话有这么深的感触。

十几道伤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约十几穆沙之后，伤口大致处理完。至少，初步的止血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帮他打好绷带，转移到一个合适的环境中，进行休养。

“谢谢您。”他抬起头，看到女孩眉目中掩不住的疲惫，真心实意的鞠躬。

“没什么值得道谢，不过举手之劳。”小小法师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佣兵们没有谁去打扰她，对于挽救了他们团长­性­命，在未来甚至可能挽救他们­性­命的法师，他们给予了最大的尊重。

莫妮亚现在很疲倦。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前世那个有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法术大爆炸时代她没有见过法师的低阶治疗术了。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是难度，另一个是消耗。这两道门槛，足以将大部分法师阻挡在门外。

这个法术的难度很高，从圣蔷薇出发来到南部森林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在这期间，小小法师一直在尝试解析这种法术的法术结构，直到昨天夜里才取得一定的进展，能够将这个法术施放自如。

对于莫妮亚这种以太亲和非人类，前世更是有过一定法术认知的天才法师来说尚是如此，对于普通法师的难度就可想而知。除非有必要，否则很少有法师愿意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尝试这个复杂的法术模型。

在小小法师看来，这个法术的难度和效果尚在预料之内，唯独对­精­神力的损耗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现在她的­精­神力大致是低阶法师的一个峰值，­精­神力的恢复速度是普通法师的数倍，但连续使用这个法术还是几乎将她累倒，剩下几个伤口没有处理，不真的是因为太小不碍事，而是她要为自己的安全预留几个小法术的­精­神力。

总而言之，在莫妮亚看来，这个法术失传是情理之中的事。在后世那个职权分晰的时代，治疗这种事由牧师们专­精­，至于法师，做好你的移动炮台，发挥好你的控场本­色­，狗拿耗子做什么？

不过，那注定是很久之后才会形成的分责。在现在这个时代，法师们大抵还是遵循着旧神历延续下来的隐世原则，牧师们还没有从神殿中走出，战职者们还在为权力金币而奋斗。

对现在的很多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时代，暴政、纷争无处不在。但对于未来的更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好的时代，至少这个时代没有弥漫整个大陆的硝烟，至少这个时代还有净土，还有希望。

这就是混乱纪年，这就是一切希望消弭之年。

莫妮亚身处在这个绝望的**，愤怒的呐喊响彻寰宇的时代，无法反抗，不能逃脱，只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趁秩序还没有彻底崩解前，努力的壮大自己，尽可能变得更强，强大到能屹立于大地之上，像一棵参天的大树般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同时将枝­干­伸入苍穹，将高居在天上的神祇，坠入凡间，碾落成泥。

为此，她必须要有所抉择。

她知道的，终有一别。

小小法师闭上了眼，也合上了眼睛里晶莹的泪珠。

“感谢你们的援助。”在将“游吟诗人”佣兵团的团长送到马车上后，吉尔与正在寻找莫妮亚的爱罗尼卡相遇了，“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们都要沦为盗匪手下的冤魂，真是万分感谢。”

“不用客气，讨伐盗匪是每一位有正义感的佣兵应尽的义务。”爱罗尼卡这么说着，“不过打扰一下，我想请你们帮我们找一下我们的团员，恩，她大概只有这么高。”她用手比划一下，“喜欢带着一个兜帽，把自己的样貌遮掩起来……恩，她是一位……”

“法师对吧。”吉尔露出笑容，“那位­精­灵女士正在那边休息，方才她为我们救治了一位战友，请放心，没有人会打扰她的。”

“谢谢。”

“不，这句话是我来说才对。”

吉尔这么回应道，现在商旅的保卫力量已经被打残了，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哪怕是一小股真正的盗匪都有可能会让这支商队全员覆灭。他本来打算雇佣这支救了他们的佣兵团继续向前的，只是现在对方似乎正在担心那名小小法师，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开口时机。

于是，他领着剑与玫瑰旗帜下的佣兵团的战职者们走向在岩石上休憩的小小法师。

“呀，爱尼，薇娜”小小女孩从岩石上站起，微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还有费斯，你们终于来了。刚刚有一名敌人的战职者闯进了我的车厢，我使用法术的时候不小心将马匹惊动了，然后……”原本因兴奋而高亢的声音忽然之间低落下去“马车没了。”

“没关系的。”虽然这么说着，但爱罗尼卡知道，没有了马车，莫妮亚是很难跟上佣兵们的脚程的，而南部森林，还有好几天的路要走，对于小小女孩来说，是一场艰巨的挑战。于是，她只有把视线转到身边的旅行商人之上：“吉尔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购买您车队中的一辆马车。”

“这个……”吉尔犹豫了，马车是用来押送货物的，是不能见光的。但面对救命恩人的请求，实在不太方便拒绝，“这对于我们有一定的难处，请见谅。如果您需要的，我们可以提供马匹。”

“不，不了，这孩子没办法骑马。”

“那么……”

“那把我的马车给这孩子用吧。”很突兀的，一个声音介入两人的谈话，吉尔惊讶的回头，声音的主人是谁他当然知道，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位竟然会把自己的马车让出来，“乐意为您效劳，女士。”

“可是，我们的目的地是……”

“不，我们回艾妮吉。”罗姆斯打断了吉尔的话，然后看向年轻的女佣兵团长，“这位女士，您也看到了，商团现在已经没有力量保护货物的安全，能否请你们为我们保驾护航。”

“你们的目的地是艾妮吉吗？”

“是的，我们希望先回城休整一番。”

“那么，我们的报酬是?”

“一个马斯坦金币。”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放过眼前的金币，更何况艾妮吉也是他们准备的落脚处，一点都没有耽搁行程，期间还可以让莫妮亚有一个休憩之所，爱罗尼卡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此，契约达成。

章二十九­阴­云

?艾妮吉出现在视野中已是数日之后，南部山区人烟罕至，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唯一让莫妮亚有所介怀的是商团中那名叫做罗姆斯的男子。虽然他将自己的恶意隐藏的很好，可小小女孩还是能够感受的到。

他在觊觎着自己。

心里有所准备的莫妮亚在这几天中，小心翼翼的打探着这个男人的来历。他的来历不是秘密，佣兵们都知道这个白净的男人是商业之都尼曼十二位荣耀勋爵之一，罗兹卡勋爵身边的近人，是这批货物的押送人。

商业之都尼曼。

莫妮亚知道这座城市，这是马斯坦最繁华的城市，也是罪孽丛生的一座城市。莫卧儿学派的游学法师曾经对这座城市有过如下评价：“这座城市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罪恶，权贵手上的每一枚金币都沾染着鲜血，这是一座罪恶之城，这是一座背神之城。”

那名游学法师的评价可能带有相当的主观­色­彩，但一定基于某种现实。因此在得知那个男人来自这么一座声名不太好的城市之后，莫妮亚的警惕心就更重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不与他单独接触。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男人并没有像苍蝇一样烦着自己，几次邀请无果之后，就放弃了努力，甚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难道是放弃了？

莫妮亚不敢肯定，这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摇摇头，把烦心事放一边，小小女孩注视着渐行渐近的城市。艾妮吉远较梅卡罗纳宏伟壮观，只是先前已经见过了哪怕是在亚伦斯大陆都堪称奇迹的纯白之城圣蔷薇，再看这座商业城市就会产生不过如此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对罗姆斯的恶感，莫妮亚连带着看着这座城市也厌恶起来。不过，小小女孩也知道这种厌恶毫无道理。并不是所有商业都市都充满罪恶，财富的获得有多种渠道，比方说在艾妮吉这里，财富的获取方式更多的是通过物流，旅行商人们将马斯坦南部地区各种物资进行区域交换，赚取差价。因此，艾妮吉又被称为行商之城。

或许是因为艾妮吉是马斯坦南部唯一一座大城市，关于它的信息以及传说在这片地域流传很广，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传说是它的得名：

传说艾妮吉是三百多年前南部一位大贵族的平民妻子，在她死后，贵族悲伤欲绝，整日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他梦见妻子出现在他身边，对他承诺道：“我永远会在这片土地上，与你不离不弃。”

第二天醒来，贵族在自己身边发现一束艾妮吉生前最喜欢的蓝蔷薇。他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是梦幻还是现实，他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励­精­图治，将他的贵族领地治理的欣欣向荣，成为马斯坦南部的一颗明珠。

后来，在他死前，他向公证人交代遗言：他希望这座城市能够更换一个名字，以他的妻子艾妮吉命名，将他与这座城市葬在一起，成就永恒的爱情。

他的遗言向城中所有人公布了，没有人为难这位已经死去的，连子嗣都没有的伟大奠基人。在第一次城市议会上，更改城市名字的提案以全票通过，标志着这座城市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那是艾妮吉的时代。

进城没有遇上麻烦，虽然城卫兵有向行商们收取“入城费”的潜规则，不过，“香水美人”作为本地最大的商会势力之一，它的旗帜还是很管用，没有任何人敢阻扰，车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城中。

入城后雇佣关系也就结束，佣兵工会不接受未经认证的雇佣，因此“剑与玫瑰”这一次护卫任务只有金钱上的收益，或许正是为了弥补这一点和答谢救命之恩，佣金给的很高，足足有一枚马斯坦金币。

金币与银币是大陆上的贵重货币，是通常只有商人、贵族、职业者才会使用的大面值货币，一金币可以兑换一百银币，别说是一般人，就连佣兵们一年到头拿命在搏都不一定能有这么丰厚的收获。

获得应有的佣金后，商队就分成三部分散去了。一部分是“雄鹰”与“游吟诗人”佣兵团的佣兵，这两个佣兵团这一次护送任务算是完全的失败，他们打算先去纯白教会将依旧无法动弹的团长安置好，再去佣兵协会报道。

另一部分是老吉尔，他也需要回到商会去复命，无论等待他会是怎样的命运，旅行商人都只有选择面对。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罗斯曼这一次站在他这一边，有这一位帮忙分担无疑情况会乐观很多。

最后一部分自然是“剑与玫瑰”的众人，莫妮亚是一刻都不想与怀有恶意的人多待，明白小女孩心思的爱罗尼卡委婉的谢绝吉尔提出的帮忙提供住所的建议，带着众人来到了佣兵工会推荐的旅馆之中。

这一次可没有丰收祭，更没有女神祭，一行人很轻松的订好房间，然后预订晚餐，大家决定大吃一顿，好好的庆祝这一次的收获。

对于他们而言，此时此刻无疑是快乐的。

但对于老吉尔来说，这一段时光可并不欢乐。

相反，甚至有一些惶恐。

艾维斯基很重视与商业之都的联系，有传言说‘卡塞罗’正是掌握了一条通往遍地黄金之城的商道，才能在艾妮吉始终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而如果这一次同罗兹卡爵士的交易顺利的话，“香水美人”甚至可以真真正正开辟出一条与商业之都的商道，成为艾妮吉最强盛的势力。

吉尔正是知道这一点，他才会惶恐不安。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事情在自己的手上出了问题，哪怕他没有一点过错，也脱不开­干­系。况且这件事关系重大，甚至会影响到商会的战略布局，假使真的因为这次事件而出了问题的话，别说什么过往的交情，哪怕他把商队赔上，都不足以平息商会的怒火。

他静静的等待着，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然而内心中却翻江倒海五味陈杂：一边希望着年轻的商会会长尽快的到来，终结他的焦急、惶恐以及茫然无措的等待；另一边他又希望对方不要过来，不要把他所畏惧的结果告诉他，能给他留那么一丁点微薄的希冀。

“嗒”的两声，门被打开了，又被轻轻的带上。年轻的商会领袖走进房间，一脸的云淡风轻：“很抱歉，让你们就等了。我来的有一点晚，刚才有一点俗事需要处理，请见谅。”

“没关系的，艾维斯基。”罗姆斯说道，“今天我来这里，主要是帮吉尔先生陈述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和您商量一下补救的办法。”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罗姆斯先生。”艾维斯基十指相扣，点点头，“请说吧，我想知道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据我所知，吉尔是一名优秀的旅行商人，在出发前他雇佣了本城最优秀的两支佣兵团，按理来说，这一趟行程本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他们就是艾妮吉最优秀的佣兵团?”罗姆斯用带着几分不屑的语调说着，却也没继续嘲讽下去，“在这一路上本来没有什么的，直到在南部山区的中途的一个隘口，我们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大约有六十人，其中有三名战职者，他们在隘口设伏，对我们发动袭击。敌人实力远强于我们，那帮家伙根本就顶不住，好在战斗中恰巧有一支佣兵团取道于此，不然我们早就沦为野兽们的食粮。”

“你是说……三名战职者？这怎么可能！”年轻的商会会长似乎很是惊讶，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有什么特别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艾维斯基点头，“您要知道，我们艾妮吉相比于尼曼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在我们这里，战职者享有很高的地位，很少有人会沦为盗匪。而南部山区本来也是一条没有多少油水的商路，盗匪很少光顾，这一次出现三名战职者，有点蹊跷。”

“是吗？”罗斯曼思考了一会儿，一边的吉尔已经大致知道他上司的意思，但没有点破，只是等着这名在勋爵面前有一定话语权的人自己入瓮，“那么，艾维斯基，你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过什么人……”艾维斯基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没有吧。”

“你的停顿有点长。”罗斯曼意有所指的说道，“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两个好歹也有几分交情在。”

“‘卡塞罗’商会与我是长期的竞争对手，但我知道他们的会长，是一个本分人，不会做这些下作的事情。”

“是吗？”罗斯曼点点头，“这件事情拜托你们商会调查，不过，我希望牵扯别太大。”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当然，作为条件，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那是自然。”艾维斯基笑道，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吉尔离开房间。然后说道：“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吉尔起身离开，罗斯曼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接下来的谈话并不适合他知晓，是属于顶层人中的秘密。在他走出房间，关上门扉后，罗斯曼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抓住一个人。”

“哦，什么人？”

“一只­精­灵。”

老吉尔并没有走远，有一件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过，也算是他安身立命的本事。那就是他拥有远超常人的五感，虽然很自觉的离开能够听话的距离，但他依旧是听到了罗姆斯的条件。

“一只­精­灵？”他疑惑的自语着，然后神­色­一变，所谓的­精­灵，就只有……意识到那个最不好的结果，他放缓了脚步。

“哦，艾妮吉并没有什么特别优质的­精­灵。不过，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的话。”

“不是艾妮吉本地的，而是遭遇的那支佣兵团中的一只­精­灵，那是一只极品货，还正是勋爵大人喜欢的类型。如果你能把这只­精­灵作为礼物送给勋爵大人，相信勋爵大人一定会重视你的要求的。”

“哦，我明白了。”

吉尔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一切正如他所料，走向了那个最坏的结果；他知道，他要面临怎样的抉择；他更知道，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一种背叛。

然而，他必须做出选择，人不可能选择止步不前。

他需要只是时间，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时间，能让他好好静一静的时间去考虑。

章三十抉择

?连吉尔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商会的，他一路上一直处于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中。使他恢复清醒的，是他相濡以沫近七载的妻子关切的目光与温柔的话语。

“吉尔，回来了，老早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恩。”他点点头，神思依旧有些不属，“安娜，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吉尔知道，安娜随着自己来到艾妮吉这些年来吃了不少苦。在这个南方的明珠中，对山民的歧视始终不曾断绝。他之所以为了荣耀市民的头衔拼搏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参议权，而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不再受他人的白眼，能够高高在上，享受富贵日子。

“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山民女子微笑着摇头，坦白的说，她的容貌并不算出­色­，但笑起来却很有味道，正是因为她纯净的笑容，他们最初才走到一起。“也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孤单，不过，这种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不是？”

她带着母亲特有的笑容，轻轻抚弄自己的腹部，感受着与她血脉相连小生命心脏有力的跳动。这本来是极为温暖，极为治愈的一幅画面，可吉尔注视着，心底的悲伤却越来越浓郁。

他没有把最后一次一个人运送货物失败欠下商会巨额债务的消息告诉安娜，告诉他那已有身孕的妻子。每当他想到脸上时常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的妻子会因为这件事而愁容满面，他就根本无法原谅自己，也根本无法面对他的妻子以及尚未出世的孩子。

他始终深深的自责着。

“吉尔，你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正当他在自责之际，妻子的声音传来。吉尔知道，他这位聪颖的妻子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毕竟他们已经一同度过了七年的光­阴­，彼此间的小动作都没办法瞒过对方，这也是他不怎么敢回家面对妻子的原因之一。

瞒不住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于是用尽量淡漠的语气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有关商队上的事，不碍事的。”

“真的？”

“那是自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据我所知。”女子停顿之后说道，“你骗人的时候喜欢扬起眉毛。”

“我什么时候扬起……”吉尔反驳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他的确是没有瞎说，在家中他很少骗过这位与他相濡以沫的女子，商队方面的事情他也一般不会与妻子一同处理。按情理来说，她应该是不可能注意到自己骗人时有无扬眉，也即是说，方才只是诈他而已。

竟然上当了。

这样叹息着，犹豫着，即将做父亲的男人打算将一切与妻子全盘托出。

“也就是说，你遇上了贤狼，丢失了货物吗？”在吉尔的叙述告一段落后，女子点点头，“然后因为货物的遗失，对商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因为担心我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就像我隐瞒了这件事？”

“是的。”

“吉尔，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得到男人肯定的答复后，女子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只是粗鄙的山民，你们旅行商人的事我弄不明白，也帮不了你。我所能做的只是与你一同分担，可当来袭时，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扛在自己一个人肩上？”

“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和孩子永远快快乐乐，你一个人可以为我们支撑起整片天空。”女子的声调渐渐转高，“可你忘记了，我可不是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是群山之民。”

“群山之民的女子，本就不是娇柔的花朵，本就要为男人分担肩上的涤的。”女人扬起下巴，“这么多年来我像城里人一样过活，可我从未忘记我是群山的子民，以及我应该肩负的责任。”

“我明白了。”

回应她的，是叹息，以及如释重负的笑容。

“关于那笔债务，商会给我开出了两个条件，一个是将我这些年经营的商队交给商会，另一个则是我和我的商队为商会效力三年，偿清欠款。”

“你一定选择了后者吧，其实不必这样子的。”

“将自己辛苦经营十年的商队就这样交出，我不甘心。况且，我想让你和孩子在日后能够无忧无虑，清享富贵。”

“其实不必这样，”女子抚着小腹幽幽叹息，“我只是山民，身上没有流淌着富贵之血，在这里的生活我很不习惯，我更向往在山间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只想与你，还有孩子安安静静的生活。”

“我……”吉尔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哪怕这样应承了妻子，他还是放不下这孩提时代就在他心底扎根的梦想，也放不下这十几年来心血的凝结。他还是依稀记得，当自己第一次跟随叔父离开生养他十二年的小山村来到艾妮吉时，心底的震撼，以及幼稚的誓言。

“——我一定要留在这座城市中，遍享繁华，高居人上！”

只是，现实是残忍冰冷的。

他真的要依妻子所言，放弃一切，归隐山林吗？

扪心自问，他自己也不知道。

“之后怎么了？如果仅仅如此，你大概会瞒着我继续跑商吧。”

“哈哈……”被猜中心思的男人赧然一笑，“是的，我接受了商会的任命，运送一批……恩，货物到商业之都尼曼。之前因为了解了一些信息，知道路上可能不会太平，雇佣了艾方索和贾丁的佣兵团。”

“那些信息是？”女人没注意到男人渐渐低沉的声音。

“‘卡塞罗’打算对‘香水美人’动手。”

“天呐！你疯了！”女人神情激动，就算是她这样不怎么与外界接触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商会都是艾妮吉中的庞然大物，参与到他们两家的争斗之中，十有八九要丢掉­性­命。

“是啊，当时我真的失心疯了。”男人点点头，声音低至几不可闻，“竟然雇佣了艾方索和贾丁他们，我早该想到的，我这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子问道，，贾丁和艾方索她也认识，是丈夫最好的朋友。可听他的语气，他们似乎都不容乐观。

“我们被袭击了。”吉尔语气沉重，“艾方索死了，贾丁重伤濒死。”

“啊！”女子捂住自己的嘴，无论是“雄鹰”还是“游吟诗人”都是艾妮吉一流的佣兵团，没想到……两位一流佣兵团的团长竟然都在这一次袭击中死的死，伤的伤。在这种危局之中，她的男人又与死神擦肩过几次？

“我现在犹豫的是……”漫长的停顿之后的是，“是否出卖我以及贾丁的救命恩人。”

“哈？”

“恩，我的救命恩人。”吉尔说道，没有任何隐瞒，“在遇险时，如果没有他们的援助，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如果没有那名法师的救治，贾丁也根本活不下来。但商会打算对他们动手？”

“为什么？佣兵应该和商会没有利害冲突。”

“救治贾丁的法师，是一名女­性­­精­灵。而委托人看上了那名­精­灵，希望将她作为礼物送给商业之都的一名勋爵。”吉尔看着他的妻子，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成功，商会很可能可以打通一条与尼曼的商道。”

“可是，她救了你还有贾丁，救了你的商队。”

“我知道，但我去通风报信的话，承担的风险不说，还背叛了商会……甚至有可能会里外不是人。”

“吉尔。”女人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男人，“在我们山民的传统中，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况且。”她的声音柔缓下来，“我实在难以想象没有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她救了你，是救了妻子的丈夫，是救了孩子的父亲。她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恩人，更是我的，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的。”

“我……”咬着嘴­唇­，吉尔点头，“明白了。”

做出抉择的吉尔不知道，在商会的办公室，另一个人也在做着抉择。

“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支佣兵团。”艾维斯基把视线望向在他对面的男人。“这支佣兵团你有做过调查吗？拉斯。”

“没有，这支佣兵团现在还没有在公会报道，公会也找不到他们的档案。”名为拉斯的男子坐在另一边，他那头橘红­色­的短发在暗­色­调的办公室中很是醒目，“不过，拥有三名战职者的小型佣兵团，倒也少见，如果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应该可以查到他们的跟脚。”

“可是罗姆斯没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年轻的商会会长用手背托住下巴，“他倒是给了我一个难题，本来是只是想将‘卡塞罗’与尼曼的商路阻隔，给那个老头子一记重击，让他早点回到神的怀抱，没想到他却将一个开辟商路的机会摆在了我面前，由不得我不动心。”

停顿之后，他又问道：“你觉得如何，拉斯。”

“罗兹卡勋爵虽然只是王国的荣誉贵族，可势力并不在领地贵族之下，在尼曼的影响力更甚卡方勋爵。”拉斯说道，“至于那支佣兵团，完全不用在意，哪怕他们是三大佣兵团这个级别的顶级佣兵团的附属佣兵团，三大佣兵团也不会为了他们惹上一位勋爵。”

“­精­灵方面也是一个问题，”

“只要不留下痕迹就好，”男人微微欠身，“请您放心，这方面我是行家。”

“你说服我了，拉斯。”艾维斯基点点头，“至于‘卡塞罗’的那位小少爷，也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

年轻的商会会长说出了他的选择。

“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

头痛中，请见谅，这一章完全没写出我想要写出的感觉，我想要写出的是人在面临两难的时候的艰难抉择，没想到写成一堆流水账了

章三十一失踪的莫妮亚

?“薇娜？”

“薇娜？”

“薇娜！”

“恩？”少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是爱尼啊……怎么啦，这么早就来叫我起床？”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薇娜。”爱罗尼卡扶额，“昨天晚上你也明明没有喝多少酒，怎么会睡到现在？对了，你有看到小莫妮亚吗？从今天早上起就没有看到她，一开始我还以为她睡过头了。”

“莫妮亚？”下意识的左右张望，薇娜用充满了倦意的声音回答道，“没有啊，我也不太清楚她到哪里去了。”

“是吗？”爱罗尼卡点头，“一早上都没见到，有点小担心。”

“小莫妮亚不是自带走失体质么？”薇娜坐起身来，­精­神了许多，用半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记得上次在圣蔷薇的女神祭上，我们两个找了她一下午都没找到，结果她自己走回来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爱尼嘴角绽放出笑容，却没有笑意，“可是，莫妮亚平常不怎么喜欢一个人到外面去，今天怎么连说都没说一声就一个人走掉，感觉有点不对劲。”

“也是。”薇娜换好衣物，走下床铺“以莫妮亚那种像仓鼠一样怕生的­性­格，真有点不相信她会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恩。”爱罗尼卡应承道，然后关上了门扉，“薇娜，你快点洗漱吧，我先去问一下其它人，看看他们有没有看到过莫妮亚。”

“好的。”

对于老吉尔来说，报恩是一项技术活。

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消息传达给“剑与玫瑰”佣兵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每一个站稳脚跟的商会都有着自己一套情报班子，“香水美人”作为艾妮吉中最大的商会之一，它的情报系统不容小觑。

一旦自己被发现，报恩或许是报了，可也要把自己一家人都搭进去。要知道商会可从来不是慈善机构，每年艾妮吉失踪的人口至少有几百人，他一点都不想成为今年的失踪指标中的一员。

他选择的方式是侧面迂回。

今天一早，他前往本地的纯白教会看望至今依然被绷带绑得死死得的老友贾丁，当他到的时候，这位从死神镰刀下侥幸逃得一命的佣兵已经醒来，用颓废的语气打着招呼：“吉尔，你来了啊。”

“是的。”吉尔应道，“贾丁，现在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不就这个样吗。”佣兵这样回答道：“现在我的佣兵团没有剩下几个人，差不多要散伙。艾方索那个家伙也倒下了，‘雄鹰’也就剩几只三脚猫，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要这样想。”吉尔摇头，“人生的路还很长，可不要自暴自弃，贾丁。”

“放心好了。”贾丁挤出一点微笑，“你这个老家伙还没死，我怎么会想不开？”

“真拿你没办法，你这家伙就喜欢钻牛角尖。”吉尔的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可不是和你谈心的，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贾丁，你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么？最好是身份地位比较超然的人。”

“怎么啦？”

“这你就不用管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知道的，在你战败之后，有一只佣兵团救了我们，现在商会正在打他们的主意，我想要通知一下他们，算是报答恩情。”

“值得信赖，地位超然吗？”贾丁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值得信赖的人倒是有，不过地位超然么？你应该知道的。”

“也对，你也就认识些狐朋狗友。”

“别用这么鄙夷的语气，你是狐朋还是狗友？”

“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是狐朋啦。”

“啧，商人的脸皮就没有一个薄一点的吗？”

斗嘴一番后，吉尔追问道：“真的没有吗？”

“我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能结识什么地位超然的人。”正当这么说着时，敲门声响起，“贾丁先生，现在治疗时间到了，请您尽快结束与您的朋友的会面。”

“好的，我明白了。”贾丁回复道，注意到他的友人的表情有点奇怪，“怎么啦？”

“不，没什么。”吉尔回答道，眼睛几乎放出光来，“我只是刚好想到了一个既值得信赖又地位超然，还很乐意帮助我们的人。”

“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莫妮亚依旧没有找到。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问题，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人看到过小小女孩，到中午吃饭也不见人影，这对于熟悉小小女孩­性­情的“剑与玫瑰”佣兵团的佣兵来说，这可不太正常。

“该不会被绑架了吧？”老费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早年听说商业都市的名声可不太好听，为了金币，这些商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太可能，”爱罗尼卡反驳道，“薇娜可是和小莫妮亚在一起，战职者的五感相当敏锐，不太可能连莫妮亚被带走都不知道。”

“可是你看，今早的薇娜正常吗？”老费斯说道，“今天早上一直睡得死死地，哪怕是现在仍然有点迷迷糊糊的。”

“咳咳。”少女满脸通红的咳嗽几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但老费斯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曾听说过这个传闻，在南方，有人使几种草药混合，可以调配使人昏睡不醒的熏香，这种熏香无­色­无味，哪怕是战职者都很容易着道。”

这的确是最坏的可能。

虽然爱罗尼卡心底不愿承认，但平心而论，这或许也是最接近事实的可能。不自觉的，少女开始思考万一小小女孩真的被抓走，她有什么可以做的。

答案是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艾妮吉那么大，也那么陌生，三大佣兵团在此地也没有附属佣兵团，根本没有情报提供给她。她完完全全不知道是谁抓走了小小女孩，更别说找回她。

难道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吗？

她犹豫着，踟躇着。

不能这样下去！

她决定去找“香水美人”商会，这家商会好像是本城最大的商会之一，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们帮助过这家商会。如果拜访他们的话，一定能为他们提供一点帮助，至少能提供给他们一点儿关于本城贩卖组织的信息。

正当爱罗尼卡打算行动之时，一名身穿洁白牧师袍的中年男子从旅馆门口走进来，环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爱罗尼卡身上：“请问，莫妮亚法师阁下在吗？”

“你是？”

“在下是光明女神教会的中阶牧师卡赞姆，对法师阁下的治疗术很感兴趣。”中年牧师说道，“在下从贾丁先生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能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下吗？”

“很抱歉，莫妮亚她不在。”爱罗尼卡答道，“事实上我们也很苦恼，从今天一早她就不在旅馆。”

“是这样啊。”微微的叹息，“真是可惜，看来无法一起交流了，对了，您是爱罗尼卡女士吗？”

“是的，我是。”

“贾丁先生有一封感谢信要在下交给法师阁下，他有过交代，如果法师阁下不在，就由爱罗尼卡女士转交。”

爱罗尼卡点了点头，接过信件：“好的，没问题。”

“那么，打扰了。”中年牧师转身，“在下告辞。”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目送牧师离开后，薇娜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封信……”爱罗尼卡看着手上的信封，上面很醒目的用通用语写上速启二字，“一点也不想是一封感谢信，反而像是……”

“像是什么？”薇娜好奇的问道。

爱罗尼卡拆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件，握在手心，许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小姐？”老费斯疑惑的问道，“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是‘香水美人’”爱罗尼卡答非所问。

“恩？”

“带走莫妮亚的是‘香车美人’。”

“‘香车美人’不是我们救下的商队所隶属的商会吗？”薇娜不解，“为什么他们会对莫妮亚下手？”

“因为商业之都的一位勋爵喜好­精­灵，而莫妮亚恰好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切，堕落之都的老­色­鬼，还有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薇娜吐了吐舌，“不过如果是因为这个被抓的话，小莫妮亚暂时还是安全的。”

“是商队头子写来的，算是报恩信。”爱罗尼卡说道，“不过，他不知道莫妮亚已经被抓走了，信里也没说可能关押的地”

“那我们还不是一头雾水？”薇娜疑惑道，“我们总不可能就这么杀上门去吧。”

“不，我们至少知道敌人是谁？”老费斯说道，“最了解一个势力的，往往是它的敌人。据我所知，‘香水美人’不是艾妮吉最大的商会，‘卡塞罗’才是，我们应当找到‘卡塞罗’。”

“另一边，”爱罗尼卡补充道，“还要注意罗姆斯，他是那位勋爵身边的近人，抓莫妮亚也是他的主意。如果莫妮亚要被押运走，他一定会显露出踪迹，我们也可以顺藤摸瓜。”

“我带着汉斯去跟踪罗姆斯，”老费斯说道，“你们俩去商会那边，分头行动，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就今晚在旅馆集合，有意外的话我就让汉斯过去通知你们。”

汉斯是佣兵中一等一的好手，虽然不是战职者，却能在战职者中撑上几招，也颇有几分急智，算是费斯比较欣赏的副手。

“没问题，薇娜，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的。”

发烧中。

章三十二相位旅行

?这里是……

当莫妮亚睁开惺忪的双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地面的冰冷，低头望去，她哪里有睡在温暖舒适的床铺之上，分明就躺在冰冷刺骨的大理石地板上！

难道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滚下床来了？

小小女孩迷迷糊糊的想到，稍微清醒一点的她随后否决。

不对！她分明记得旅馆使用的木制地板！她现在在哪里？

惊出一身冷汗的莫妮亚彻底的从醒来的低血压中脱出，下意识的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标准的牢房，冰冷的石壁与钢铁的栅栏将空间围紧锁死，视线中除了摇曳的火光与跳跃的­阴­影之外，什么都没有。

被抓了。

面对在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小小女孩无奈的叹息。不过，她并没有太过紧张，因为这不是第一次，相反，在长达百年的逃亡生涯，身陷牢狱之中也不是一次两次。

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她无可奈何的想到，将注意力从远处收回，检查着自己的衣物。不出所料，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内对方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换上一身白­色­的单薄囚服。

好歹还有一块遮羞布。

她半是自嘲的笑了起来，身上所有的物品理所当然的被收没，唯独剩下与她的灵魂绑定在一起的欺诈之环。在百年的岁月中她被抓住过好几次，每一次这件原初­精­灵制作的道具都是莫妮亚最后的依靠。

每一次也没有让小小女孩失望。

这件器物自带能力相位旅行，相比于它用来屏蔽诸神的感知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带功能，但对于莫妮亚来说，这个能力比起听上去很强大却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屏蔽能力要有用的多，已经不止救过她一次­性­命。

相位旅行是一个强大的能力，亚伦斯大陆只是世界的正面，在凡人不可视的世界背面，还有一个相当于世界的影子的­阴­影位面。­阴­影位面并没有生命存在，只是单纯的投影位面，开启相位旅行后，小小法师可以短暂的进入这个任何生命都无法适应的位面，通过在那个位面的移动，造成现实位面的位移。

在莫妮亚看来，这是当之无愧的神技，比起传奇法师的空间跃迁瞬间移动还要强出不少。虽然神祇和传奇能够感应到­阴­影位面的开启，却绝对无法感知使用者在­阴­影位面的移动，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办法计算出使用者最后出现的位置。

唯一的缺陷就是持续时间太短，只有三十息的时间。

不过，对于当下的情形来说，三十息已经够了。

莫妮亚没有急着使用这个能力，她只是在囚牢中静静的待着，默默地注视着守卫巡逻的规律，巡逻时间上的空挡。有过数次越狱经验的小小法师，毫无疑问是其中的行间里手。

“巡逻每十穆沙一轮，期间大概有两穆沙的空挡。”

一点点摸清巡逻规律的莫妮亚，正准备启动头环上附带的能力一走了之时，变故突然发生，一直紧闭着的监狱大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名皮肤苍白，体态秀美的男子。

“罗姆斯。”

莫妮亚看着这个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莫妮亚小姐，有一天没见了吧。”男人坏笑着，却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我很是想念您，但您好像不太想见到我，于是我只能动用一点点小小手段，把您请到这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妮亚没有生气，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让这个家伙笑得更加肆意。

“莫妮亚小姐，你是我家主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罗姆斯说道，“既是青春永葆，姿容绝世的­精­灵，又是一名法师，还是外表比较**的那种类型，你真是完全为我主人而生的。所以，我打算邀请您与我一道前往尼曼，我保证您可以再那里得到至高的享受。”

“就和笼中的金丝雀一样。”

莫妮亚不屑的冷笑。

“莫妮亚小姐，您怎么知道金丝雀快乐？”罗姆斯说道，“主人可是养了很多金丝雀，我看她们可是乐在其中。而且你放心好了，以我对主人的了解，他一定会非常宠爱你的，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

“很抱歉，我不感兴趣。”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还是有微妙的不甘心啊。”罗姆斯摇头，“既然这样，那就请莫妮亚小姐原谅我的失礼吧，你可能还要以囚徒的身份被我们关押上好一段时间。”

莫妮亚没有回话，只是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

“放心好了，既然你进入了我的手掌心，就别想逃出去！”

甩下一句话之后，罗姆斯离开了。

莫妮亚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与彷徨，只有不屑的冷笑、视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后，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坐回原处，静静的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在刚刚的谈话中，莫妮亚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她知道她暂时还是安全的，并且在最近她不会被运往商业之都。也就是说，留给她准备的时间其实不少，她可以准备的更加完善。

其实在运输的过程中逃跑是成功可能­性­更大，危险系数更小的一套方案。

只是……

莫妮亚抬头，她不是一人独行。她还有朋友，她消失这么久，爱罗尼卡还有薇娜还有佣兵团的众人一定会很担心，在这种担心状态下，他们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令他们身陷险境的事情。

必须要尽快。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相信以“剑与玫瑰”佣兵团的能力肯定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她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使佣兵团的诸位与本地最大的势力之一就这样对上。

那样的结果很可能是她所无法接受的。

重新观察了两轮巡逻，莫妮亚没有发现守卫的巡逻时间有所变化。于是她念动一个咒文，空间在她的视野中泛起异样的漪涟，然后她像一只游鱼跃入水面一般没入漪涟的中心，没有泛起任何的水花。

就这么静悄悄的，小小的法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阴­影位面对于莫妮亚来说仍旧是陌生的，在他的前世，只是在一些文献中接触过一些。哪怕是传奇级别的强者，­阴­影位面的存在也只是推断中的只言片语，属于以太最深层的秘密。

现在她虽然手上握有原初­精­灵制造的，可以打开­阴­影位面的“钥匙”。但小小法师可不敢随意出入这个全然陌生的位面。原因很简单，一是她现在水平太低，进入­阴­影位面也没有什么收获；另外一个就是开启一次相位旅行要六个曜日时才能冷却充能完毕，这对于一向没有安全感的小小女孩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进入­阴­影位面的感觉很奇特，很像你的存在从这个世界消失☆直白的说法，就是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无法­干­涉世界，也无法被任何手段观测到的“不存在”的幽灵，属于世界的幽灵。

莫妮亚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可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时依旧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情感想要宣泄而出。­阴­影位面的确不适合任何生物生活，对于只能存在在­阴­影位面三十息的时间，莫妮亚从第一次进入这个奇诡的世界开始就有一个猜测，先祖并非因为能力所限仅能维系三十息，而是不希望后人在这里停留太久。

在这种“不存在”于世的状态停留太久，很可能会从世界本源或是心理上把自己否决掉。听上去似乎是很恐怖的猜测，不过反正也只能停留三十息的时间，这种猜测永远也没有成为现实的机会。

抛开心中的杂念，小小法师开始行动。

­阴­影位面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只是主位面的投影，在­阴­影位面中除了只有明暗之外没有其它­色­彩的存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莫妮亚不是这个世界的投影，她在这个世界的状态是不存在的。轻松的走出牢笼，环视一圈周围，很好，空无一人，然后再穿过监狱的大门，来到一个空旷的秘道。

也没有人。

正当莫妮亚打算长舒一口气时，望着这熟悉的秘道，她忽然间愣住了。

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是什么时候？

一下子想不起来？对了！是梦境中！

这扇门……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监狱的大门，但处于“不存在”状态中的小小法师的手却穿过了这扇大门：“没有错，这扇大门，是梦境中的监狱的大门，也就是说，这里关押着……我的同族。”

在下意识中，她把这些与她有着相似外貌相似命运的­精­灵当成了她的族人。

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一阵的迷茫，但很快就退去了。她曾经下定决心要救她们，她绝不会允许自己碰上一点困难就放弃。如果就这么逃离，兴许罗姆斯那家伙会察觉到不对劲，将她们转移。

况且，她不想将“剑与玫瑰”的友人们卷入这场只属于她的战斗中。

毫无犹豫的背向出口，前行。

再次穿越监狱大门，往前走上两步，她注意到在她牢房的隔壁就是关押­精­灵的牢房，不过，现在只剩下几息的时间，营救­精­灵也不在原来的计划中，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去思考。摇摇头，再次穿越牢笼，回到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从­阴­影位面中退出。

再一次接触大地，再一次呼吸空气，再一次真正活着。

感觉不错。

莫妮亚活动活动手脚，脸上却没有笑意。

“六个小时吗？该怎么拯救她们？”

她闷闷的思索着。

章三十三进展I

?如果“香水美人”可以说是艾妮吉最大的商会之一，那么“卡塞罗”则是艾妮吉最大的商会，没有之一。哪怕“香水美人”正如日中天，没有十几年的时间也别想把这个老牌商会拉下第一的宝座。

“卡塞罗”是南部所有商会为之奋斗的目标,它的崛起也是一段传奇。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老埃文斯花费了三十年的时光。三十年前，贫民窟的穷酸小子通过倒买倒卖赚到了第一桶金，其后一发不可收拾，仅仅是三十年之后，他创建的商会已经成为马斯坦南部商会的无冕之王。

直到现在。

正因为“卡塞罗”的发家史本来就是一部对不可能说不的发家史，才让如此多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投身于行商这一行当，希望能像老埃文斯一样，从不值一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艾妮吉的上流阶级。

但可惜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叫埃文斯。像吉尔这样拥有一支属于自己商队的行商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比他资历更深的，取得成绩更好的旅行商人还真没有几个。绝大部分的旅行商人不是被现实磨光棱角，就是在追逐理想的旅程中因为种种意外丢去了­性­命。

老埃文斯的传奇是独一无二的，“卡塞罗”的传奇也是独一无二的。“香车美人”的崛起一定程度上动摇了这种独一无二的地位，可想要取代“卡塞罗”成为新的商会领袖，绝非一日之功。

但有心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并非是‘香水美人’蒸蒸日上，大有赶超之势，而是埃文斯的儿子不是一名合适的继承者。虽然用愚昧来形容不太合适，然而人云亦云的­性­格却使他不适合成为一家大商会的舵手。

如果没有“香水美人”这个强敌在周围窥伺，兴许“卡塞罗”这艘大舰在他的领导下依旧可以乘风破浪好一阵子。然而相比较于艾维斯基这样的年轻俊杰，没有人看好他。

假使老埃文斯身体无恙，还能健健康康的蹦跶几十年，“香水美人”依旧看不到出头之日。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老埃文斯在年轻时身体落下过病根，年近八旬的他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很可能天寿就在这几年。这位神通广大的传奇商人一旦离世，商会内很难找到一根主心骨抗衡“香车美人”的艾维斯基。所有人都知道，老雷曼可生了一个好孩子。

可是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假使，“香车美人”的势力在艾维斯基的经营下高歌猛进，而老埃文斯却在日薄西山，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不管老埃文斯是不是如同传言中一样一个宅心仁厚的商人，这时候对“香车美人”下绊子下黑手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爱罗尼卡和薇娜正是了解到这一点，才堂堂正正的登门造访。

当然，不是以“剑与玫瑰”的名义，而是以“血­色­玫瑰”继承人以及斯佩尔家族第三顺位继承人的名义拜访。毕竟相较于“卡塞罗”这种接近实权贵族的势力，“剑与玫瑰”实在是不值一提。

在冒险旅途中以父辈的名号进行拜访，对于两位少女都是第一次。向来独立自强的两位少女不太喜欢依赖自己父母家族的感觉，她们更加渴望的是用自己的双手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只是，现在不是什么意气之争，是实实在在的危机，在这种时候该怎样做，爱罗尼卡和薇娜都心里有数——在这种时候，拿出能给自己底气，能让别人信赖自己主要也就是家世。

或许是因为她们来头很大，也可能是老埃文斯正巧有空，只等了大概七八穆沙，迎宾的女侍就满脸笑容的将她们迎入会客室中。

“您好，爱罗尼卡小姐。”老埃文斯是一名瘦弱佝偻的老人，一点都看不出是一名叱咤商场多年未曾一败的传奇商人，相比于他普通的外貌打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失力度，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商界大佬挥斥方遒的气概。他点了点头：“您好，斯佩尔小姐。”

“您好，埃文斯先生。”

礼仪­性­质的回应之后，爱罗尼卡开门见山的谈道：“很抱歉冒昧打扰，我们今天来，是来请求您的帮助的。”

“哦，‘独眼’的女儿倒是继承了父亲的几分直爽。”年老的商人笑着说道，“说来听听吧，我很乐意为上门求助的美丽少女提供帮助。”

“是这样的，我们组织了一个佣兵团一同冒险，在抵达艾妮吉休息时，一名同伴被‘香车美人’商会抓走了。”爱罗尼卡说道，“我们不知道她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帮助。”

“我明白了。”老人略一沉吟，“可是，据我所知，艾维斯基不像会沾染这种生意的商人，敢问一下您的同伴是？”

“是一名­精­灵，幼体­精­灵，先生。”=

薇娜回答道：“有可靠的人提供给我们线索，是一名来自商业之都尼曼名叫罗姆斯的男人向艾维斯基提的要求。”

“罗姆斯，商业之都。”老人停顿了，似乎在咀嚼这两个词的意味，许久之后才说道，“抱歉，走神了，人老了，各个方面都不如年轻的时候，有时候真羡慕……哎，不服老不行。”

“如果是商业之都的人倒是很有可能会­干­出这样子的事情，那地方可是藏污纳秽之所。”老埃文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帮助你们的。虽然对于‘香水美人’的状况，我个人不是很了解。”

“有劳您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请我的朋友帮忙罢了。”老人笑着说道，“‘雷霆’佣兵团的团长是我的故人之后，平日里也相互扶持，相信他和我一样也看不惯这些胡作非为之辈，我遣人通知一声就是。”

“真是万分感谢。”爱罗尼卡和薇娜一同起身，鞠躬，“虽然还想和您这样的长者长谈一番，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请恕我们先行告辞。”

“没关系的，战友间的情谊，即使是我这种老人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埃文斯颔首，“只是还请你们见谅，人老了，身子骨不太好，没办法送送你们。不过，我会尽快遣人到‘雷霆’佣兵团的驻地的。”

待到爱罗尼卡和薇娜走出会客室之后，老人的脸­色­由晴转­阴­：“罗姆斯，罗兹卡，哼！这么快就与雷曼家的小子勾搭上了！看来这一次不来点雷霆手段，你们这帮小子还真当我只能闭目等死了！”

他将酒杯重重的敲在梓木纹办公桌上，起身，双目之间威严尽显。

“艾维斯基……”

他念出这个名字，面­色­平静的可怕。但凡熟知埃文斯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为愤怒的时刻，而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之时……

——他必将倾泻他的怒火！

“雷霆”佣兵团与“卡塞罗”商会一样，是艾妮吉的擎天之柱，在决定这座南方最富灶繁华的城市的命运的市民议会上，这两大势力联起手来几乎可以左右议会议题的进程。

至少，在“香水美人”崛起之前是这样的。

找到“雷霆”佣兵团的驻地并不是难事，作为艾妮吉最强大的佣兵团，它的驻地在整个艾妮吉的佣兵圈子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在佣兵工会门前打听几次，爱罗尼卡和薇娜就确定了“雷霆”驻地的位置。

佣兵从来不是一个有钱的群体，佣兵团的驻地一般都是在人烟罕至的旧城区乃至郊区。可“雷霆”佣兵团的驻地并不在这些偏远的地方，而是在佣兵工会旁边，相隔只有不到一条街区。

毫无疑问，这里面绝对有“卡塞罗”的资金扶持，不然以佣兵团靠命拼出来的钱财，怎么可能花费在购买地皮这种地方。

爱罗尼卡摇摇头，没有多想，这再正常不过。

在马斯坦的佣兵制度下，佣兵团内人数越多，反而生活越加艰难。像“雷霆”这种中型佣兵团投靠某一方的势力，成为类似于贵族私军的编外部队是非常常见的。其实哪怕是“荣耀”“霜冻之狼”“血­色­玫瑰”这三家大型佣兵团，本质上也还是投靠了王国的皇室。

街道的距离不远，就在这一走神的片刻就已经到了。

当她们走到驻地门前报上姓名之后，守卫驻地的几名佣兵显然已经得到过通知，其中一名长相斯文的佣兵对其它几人吩咐一番后，就上前引着她们走进了佣兵团的驻地。

佣兵团的驻地从来就不是为了战斗而设计的，更多的是佣兵团厌倦了流浪之后构建的一个共同休憩生活之所。虽然有一点军事方面的建筑设计，但主要还是以生活训练方面的为主。

“雷霆”也不例外，穿过最外层的训练场，就来到了佣兵团的议会厅∵进议会厅之后，带路的佣兵就道别一声退出了会议厅。

“欢迎来到‘雷霆’佣兵团。”

一个声音在会议厅­阴­暗的尽头响起，然后议会厅墙壁上的火炬顺着爱罗尼卡与薇娜视线的方向一个接着一个燃起，直至最后的尽头。

那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年：“我是‘雷霆’佣兵团的团长，是一名炼金术师。”

章三十四法师之间

?在爱罗尼卡和薇娜还在与“卡塞罗”的老埃文斯促膝长谈之际，莫妮亚遇到了麻烦，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烦——与法师有关的麻烦都不是什么小麻烦，更何况当麻烦的来源本就是法师时，这种麻烦更不能等闲视之。

“莫妮亚。”

在监狱门口叫着她的名字的是一名有着橘红­色­头发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他并没有对他身上的气息做出隐藏，因此，小小的法师知道这名男子与她一样，都是一名施法者。

“你是。”

莫妮亚抬起头，如果是罗姆斯那家伙小小女孩可不打算搭理他，只是面前这位男子是一名施法者，而一名施法者有的是方法在不伤害受术者的情况下折磨一名囚徒。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你可以称呼我为‘火焰’。同你一样，我也是一名低阶法师。”

男子毫不避讳的回答了莫妮亚的问题，然后说道：“当然，我不仅仅是你的同行，我们之间还有更亲密的关系，”他将脸凑近，“我将是你的看守者，所以别玩什么花招，我知道这个牢关管不住你。”

“放心，”爱罗尼卡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现在我没有逃跑的打算。”

“是吗？”他向后退一步，忽的笑了起来，“法师本来就善于使用语言的力量，我可不敢就这么相信一名法师。”

他啪啪手，几名名卫兵走来。

“你们就这样关押一名法师？”他笑着，但卫兵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你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精­灵？把她关在单独一个笼子里就完事了？我告诉你们，永远不要小瞧一名法师！”

“我如果是她，至少有两种办法能摧毁这个囚笼！你们该庆幸她昨天夜里她吸入的药份量够足，”他淡淡的说，像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然这扇铁栅栏早被她轰破了，你们至少要死掉十几号人！”

莫妮亚听着他的话，脸­色­渐渐­阴­沉起来。在外人眼中，法师之所以无所不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自众神时代起法师各个流派在旧神统治下被迫执行的隐世条例创造出的神秘­性­。凡人不了解法师，因此法师无所不能。

但法师了解法师，也知晓没有全知全能的法师，在同行面前，很难依靠神秘取胜，在低阶施法者范围内尤其如此。

看来难办了。

莫妮亚暗自叹息，有一位法师看守，很多事情就比较难处理。好在，只是一名低阶法师，还发现不了­阴­影位面开启的波动，很多地方还有着周转的余地。

“你们把牢门打开吧。”

牢笼外的法师命令道，不知道为什么莫妮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守卫想要拒绝这个命令，“罗姆斯先生下达过命令，谁也不能开启这个牢门……”

“牢门？”他笑起来，头上橘红的短发像火焰一样跃动着，“对于一名法师来说，这可不是牢笼啊，在这里面她想要施法就可以施法，被限制住的，反而是你们这帮守卫啊！蠢货！”

“可是……”另一名守卫反驳道，“法师施法不是要法杖才能使用吗？她全身的装备全部被我们收缴了，她不可能……”

“法杖只是存储法术的武器，不是施法的必需品。”牢笼外的法师扶额，“你们都给我少看一点传奇小说，那些都是骗人的！写小说的那些人有几个见过法师？他们写的东西你们也信！”

“把门打开，还有，把她身上的东西全部交给我。”

卫兵们这次没有反驳，其中一人推开牢门走了出去，另一人则用颤抖的手不那么利索的开门，剩下的人则手拿着武器在一旁警卫。

没有机会。

看着紧张兮兮的守卫和一脸不耐烦的法师，莫妮亚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从之前与罗姆斯的对话中，她知道对方暂时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与其现在以卵击石，倒不如等待时机。

“哐当”

门打开了，开门的守卫退下，与他的同僚一同围住牢门。

法师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直接走进牢房，对守卫们说道：“法师的语言和动作都具有力量，要囚禁一名法师就要从他的力量着手，比如，封住她的口，让她无法说话，让她无法发出声音；再比如，绑住她的手脚，连手指也不能放过，这样就断绝了她用动作施法的可能。”

然后转过头：“你说是不是，莫妮亚小姐。”

莫妮亚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不过她心里知道，这种做法确实可以封印法师的力量，让一名法师没有办法引导以太的力量。只是，对于小小法师而言，进入­阴­影位面之后，摆脱这种局面轻而易举。

“‘火焰’大人。”守卫从监狱之外走入，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包东西，“这些就是这名法师身上的物品。”

‘火焰’？还真以这个为代号？也就是说，很可能是­精­擅火系法术的法师？

不过不能排除以这个代号掩人耳目的可能­性­。

莫妮亚默默地想到。

“法师手札，炼金材料……”在莫妮亚杀人般的眼光中，进入牢笼中的法师一样样的清点着小小女孩的收藏，最后一个停顿，“咦？这把匕首……是炼金武器，还是纹章武器？”

他说的是科勒导师的逃脱匕首，外形上的欺骗使他没有想到这件武器其实是一个法术物品。所谓炼金武器是炼金术士们为战职者们设计的超越凡俗的武器，而纹章武器则是最顶级的炼金武器。

“收藏蛮丰富的嘛。”法师称赞道，莫妮亚理所当然的开心不起来，拉耸着脑袋，在心底不断的劝说着自己——这些只是寄存在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那里，迟早会讨还回来，迟早会讨还回来！

用力握拳！

将辨认不清的匕首放至一边，法师取出了属于莫妮亚的法师手札。

法师手札是每位法师都拥有的小册子，除了在手札中附着最基本的除尘等法术外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它的珍贵之处不在它的材质，而在它的内容上。法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法师也会有遗忘的时候，每一位法师都会把他的灵感与可能因为时间的缘故遗忘的法术记录在手札上以备不时之需

从这个角度来说，低阶法师的法师手札不是特别珍贵的事物，低阶的咒文在各个流派不是秘密，只要有足够的金币，把低阶法术收集齐全不是什么难事。低阶法师对以太的理解，也只是泛泛，甚至谈不上什么理解。

但一切价值都是相对而言，莫妮亚与拉斯是同阶的法师，从常理上两者对于以太的理解是相近的，如果能够阅读一位同阶法师对以太的领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他的晋升之路会有很大的帮助。

翻开法师手札，拉斯仔细的翻阅一番，然后合上。

是看不懂的方块字。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位法师都很看重自己的知识，为了防止他们的手札落在敌人手上成为敌人的战利品，让敌人更加的强大，他们往往会在自己的手札中使用密语，甚至整本手札都是用密语书写。

毫无疑问，这一本是后者。

密语的破解不用说是极其麻烦的，拉斯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花在破解上，他看向小小女孩，说道：“密语是什么？说出来的话，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待遇。”

莫妮亚没有回应。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拉斯皱眉，法师的确有手段在不伤害受术者的情况下折磨受术者的法术，不过他的兴趣不在这方面，所有从来没有学习过。过了一会儿后舒展开来，“没关系，方块字系统的密语也就是那么几类，我迟早会在图书馆发现破解方案的。”

尽管很想说一句拭目以待，但莫妮亚忍住了，现在不是惹是生非的时候，反正对方肯定无法在图书馆中找到线索，为什么要自己跳出来？就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

是的，这套密语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破解一套异世界的语言系统的时间绝对不是任何一名法师可以承受的。

拉斯自然不可能知道莫妮亚的心思，他把暂时没办法辨识的匕首和手札放在身上，其它的炼金材料返还给了守卫，然后走出牢房，命令道：“现在，去拿绳子把她牢牢绑起来，别忘了绑紧她的手指，要知道哪怕只有手指可移动，法师也可以靠刻画法阵来使用法阵。”

“还有，用胶布把她的嘴巴封起来，法师的语言具有力量，当然，如果你们想被她的法术烤焦也可以放着不管。”

守卫们自然不会放过一点可能威胁他们生命的可能，几个守卫找来麻绳，用力的把莫妮亚绑紧。巨大的力道让小小女孩险些流出眼泪来，被捆绑的地方被勒红的几乎滴出血。

真如拉斯所言，连手指都无法动上一下。

然后是胶布，贴上之后虽然能够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法师念咒所需要吟唱的音节咒文是需要极其标准的发音的，现在这种状况的的确确是无法使用法术。

算你狠！

小小法师在心底咒骂，不能使用法术还是小事，关键是被捆绑的只能像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真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

要保持这个状态四五个曜日时？

饶了我吧。

小小法师这么想着，用力的蜷缩着自己，躲到了角落的­阴­影中。

“差不多时间了。”拉斯没有再关心莫妮亚，吩咐守卫们把牢笼关好后，就离开了监狱。守卫们听从他的吩咐，将牢门关好，然后各自散去，监狱中恢复往常的安静。

莫妮亚躲在一片­阴­影中，一沙（秒）一沙的数着时间。

所谓度日如年，大抵如是。

PS：忽然感觉莫妮亚在我笔下蛮可怜的，我只是写道一半突然想起这个牢房关不住法师，于是只有让坏人出来补全限制措施，可惜这个世界里没有封魔环这样的方便之物。

感觉莫妮亚一直被欺负，我其实想写一个boss范儿十足的小小女孩，一脸威严满满的对一众疑惑的目光说道：“其实，我是你们的会长”，然后碎了一地眼睛。可惜还要等到莫妮亚成为大法师。。。。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到那。。。以小说中的时间，也是一百多年之后的事情。。。远目。

章三十五进展II

?“法师阁下，您好”

爱罗尼卡没有想到，本城最强佣兵团的“雷霆”的团长竟然是一个年方二十的年轻人，更没有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佣兵团长竟然是一名法师。

“我是‘剑与玫瑰’佣兵团的团长爱罗尼卡，在埃文斯先生的指点下寻求贵团的帮助。”

“埃文斯爷爷已经遣人将你们的来意告知于我。”年轻人说道，“我的名字是杰，以名字称呼我就好了。”他的脸上洋溢出热情的微笑，“我只是一名炼金术士，不是法师。”

“不是法师？”

“是的，斯佩尔小姐。”薇娜的问题有些失礼，但炼金术士没有在意，“很多人有像您一样的误区，认为炼金术士和法师是一体的，可事实上，炼金术是可以独立出法师这个系统的，尽管这并不容易。”

谈到他的话题，年轻人一时没有收住话匣子：“法师是研究以太之人，对万事万物的­性­质了然于心，炼金术是他们开创的一门利用以太物质的学科，然而不是只有法师才能使用炼金术。”

“我们这些凡人也能。”自称为炼金术士的年轻人继续说道，“你们在走进会客厅，看见一个一个火炬自己燃烧起来有什么感受。”

“这很奇幻。”

“像是法师出手。”

“这是我的成果。”他笑道，任何一名炼金术士都喜欢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作品，“在炼金术中，磷是一种低温就可以燃烧的以太物质，法师可以以­精­神力点燃它们，进行一方面的应用。而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做的只是设计一个机械系统，只要我一拉开关，就会带动隐藏在墙壁之后的机械，让它们转动起来，摩擦火炬中的磷，让它燃烧。”

“听上去，很不错。”

“那是当然，法师们设计的东西往往只为法师服务，而我设计的这套照明系统虽然简陋，可却是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它是面向所有人的。”炼金术士得意的说道，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世界，“我只是一介没有任何天赋的凡人，哪怕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一名法师或是战职者，但我却拥有改变世界的希望与梦想，我可以创造奇迹！”

年轻的炼金术士脸上洋溢的是追逐梦想的狂热，稍后,面­色­略微平缓，歉意一笑：“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一谈起我的理想我就有一些管不住自己。”

“不，没关系的。”爱罗尼卡说道，对方的态度无可挑剔，对自身理想的狂热也是情有可原，有求于人的她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只是麻烦您能不能快一点进入正题，救人如救火。”

“我明白的，只是……”年轻人有一些难以启齿，“只是，关于佣兵团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是很多，这些事情往往是由拉斯大哥处理的，虽然接到了埃文斯爷爷的通知，但是大哥现在不在城内，我处理起这些问题还是一个生手。”

“拉斯？‘怒焰’拉斯？”

“是的，我们佣兵团的副团长。”年轻人的语气中透露出羡慕以及仰慕，“他是一位真正的法师，如同我的兄长一样的存在。”

“是吗？我们要等多久。”

“不会很久的，”佣兵团的团长这样保证道，“拉斯大哥是今天早上在城郊出的任务，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要回来了。”

既然如此，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在满心焦虑的时候更是如此。

随着厅内的沙漏轮了两轮之后，会客厅的大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子，他有着俊朗的外貌，一头橘红­色­的短发，远远地看上去很有气质。

“抱歉，我来晚了。”

男人这么说着，大步走了进来。

“拉斯大哥，这位是‘剑与玫瑰’佣兵团的团长爱罗尼卡，这位是斯佩尔家族的薇娜小姐。”年轻的佣兵团长为两方做着介绍，“爱罗尼卡小姐，薇娜小姐，这位是我们‘雷霆’佣兵团的副团长拉斯。”

“您好。”

双方寒暄几句，然后进入正题。

“你们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协助。”四人坐在一张方桌前，两边正对着的是拉斯和爱罗尼卡，“这个好说，我们与‘卡塞罗’的命运休戚相关，‘香水美人’是‘卡塞罗’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他取出一张地图，地图从远处看只是一张普通的艾妮吉地图，可实际上却用各种线条符号分割成各个细小的区域：“这是艾妮吉的势力图，艾妮吉是自由都市，权力由市民议会掌控，市民议会的主体就是这张图上的各大势力，比如闪电代表‘雷霆’，老人头代表‘卡塞罗’，这个香水瓶子代表的就是‘香水美人’。”

“势力范围不大啊。”薇娜看着这张地图，‘香水美人’的标签在城内只占了三条街道，在城外主要是东郊几个矿场，和南郊的别墅区。

“艾妮吉是自由都市，不是贵族领。”拉斯解释道，“不要以贵族的思维理解商人，艾妮吉是所有旅行商人的城市，不是几家大商会的专属领地，如果任何一家势力不给其他人留有余地，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我们接到的情报显示，在老旅行商人吉尔的商队中运输的货物是一群­精­灵。”爱罗尼卡看过地图之后说道，“你们有线人注意到，老吉尔最后货物的那批马车最后到哪里去了吗？”

“吉尔是艾妮吉最知名的旅行商人，自从他投效‘香车美人’后他的动向我们早有关注。”拉斯说道，“不过情报的抽调是我们‘雷霆’的内部事项，还请你们稍稍等待一番。”

说罢，他转身离去。大致三十穆沙之后，他再次进入议会厅，开门见山的道：“在我们的情报之中，吉尔没有离开过艾妮吉城，只是，在‘卡塞罗’送来的一份情报中提到，在今天曜日未曾升起的时候，有一队马车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的出了城。”

“有护送者吗？”爱罗尼卡皱眉，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万一“香水美人”的人在绑架完之后直接送出城去，运到商业之都尼曼，这件事情可就真的不好解决。尼曼的十二位荣耀勋爵，没有一位是等闲之辈。

“这个没有提到，”拉斯这样的回答，让爱罗尼卡的心沉了下去，好在后面一句给了她希望，“不过，车队的规模不大。”

“也就是说，”爱罗尼卡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微微平缓，“地点是在城郊吗？”

“雷霆”的副团长给了肯定的答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然后他摊开地图，地图上“香水美人”在城郊的势力范围映入所有人的眼中。等所有人都消化了这些信息之后，他说道：“大家都发现了吧，‘香水美人’的城郊势力主要分布在东郊和南郊。其中东郊是主要的势力范围，而南郊只是一偶之地，我建议主要以东郊为进攻的重心。”

“也是。”

“附议。”

没有谁反对，只有薇娜好奇的问道：“你们‘雷霆’打算出动？”

“是的，”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声音，“‘香水美人’也是我们‘雷霆’的敌人，有名正言顺动手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无动于衷。这一次，我们的战职者会全员出动！”

果然不愧是“雷霆”，不动则已，一动则是雷霆之势。

爱罗尼卡点点头，起身：

“万分感谢。”

行动的时间是三十穆沙之后，爱罗尼卡和薇娜没有再原地等待，而是选择先回到旅馆中和团员们先报一下平安，等待着老费斯的消息。

与两名少女的行动方向不同，老费斯的目标是来自尼曼的罗姆斯，经验丰富的老佣兵带着一名头脑灵活的佣兵跟踪着这名主谋之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只是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传回来。

本来两名少女是打算先回到旅馆，然后与老费斯集合，一同前往“雷霆”佣兵团的驻地。可既然老费斯没有回来，也没有什么好的联系方式，那也只有就她们两人一起出发。

其它的佣兵虽然有这个意向，然而无论是爱罗尼卡还是薇娜都不打算带上他们。“雷霆”佣兵团与“香水美人”的冲突一旦爆发，肯定是十余名战职者的大混战，她们可没有把握能保障佣兵们的安危。

好在佣兵们多多少少也了解形势，没有让两人太过为难，只是一同叹息一声，一脸沮丧的坐回座位上，保持着难得的沉默。

莫妮亚加入这个小小的佣兵团的时间不长，但却成为了每一位团员眼中可爱的小妹妹，大家可以依赖的战友，以及“剑与玫瑰”不可或缺的标志­性­的……吉祥物。

时间就在沉默中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间就已接近“雷霆”行动的时间，爱罗尼卡和薇娜挺身而立，推开旅店的门，正打算离开时，一名佣兵站了起来：“团长，一定要把小莫妮亚带回来！”

然后，一霎那的沉默。像一滴水滴入了一盆沸油之中，场面立刻混乱起来。

“是啊！小莫妮亚是我们‘剑与玫瑰’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财产，是我们所有人的宝物，团长一定不能把小莫妮亚弄丢啊！”

“就是，就是，一看到小莫妮亚我就想起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想想她现在也差不多跟小莫妮亚一样大了吧……”

“滚，滚，就你这五大三粗的家伙，还能生出小莫妮亚那般可爱的女孩子！”

“就是！就是！”

“附议！附议！”

“唉，团长，我跟你说。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给小莫妮亚拍打喂食过，每次看到她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的进食时，我就忍不住被萌到了……团长，你可要满足我最后的野望啊！”

“这个死**！”

“打死他！打死他！”

“小莫妮亚是大家的！”

佣兵们扭打成一团，看着这幅场景，爱罗尼卡和薇娜忍不住以手扶额叹息连连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走了。”

最后爱罗尼卡说，拉着薇娜走出了旅馆，而旅馆内，老板无奈的抱头躲在酒吧柜下面，等待着这场斗殴的结束。

“喂喂！别打脸！”

“打的就是脸！”

“好！好！我跟你没完！”

“混账东西，你竟然……”

可以预见，老板的苦恼在短时间不会终结。

章三十六背叛者

?“拉斯大哥，这一次行动你不参加吗？”

“是啊，少爷那边还有任务。”

“埃文斯爷爷不是不打算让少爷介入这些事情吗？”

“他早晚要接会长大人的班，我与他相处也不觉得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

“也就是说，一定要去吗？”

“没办法，他可是‘卡塞罗’的继承人。”

“好的，我明白了。”

年轻的炼金术士点点头，目光幽幽的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拳头渐渐攥紧，然后放松，直至人影完全隐没在目光之外，他才幽幽的吐气，眸光不定的注视着手中的信笺。

“团长，真的要放他离开吗？”

在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随着火炬的摇曳，整个人影也在不断的变换，像极了一团没有定型的暗影。

“是的。”炼金术士一搓手指，点燃了手中的信笺，“拉斯从我父亲时代就为‘雷霆’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哪怕是有线人举报他与艾维斯基来往过密，我也愿意相信他。”

“那这次行动？”

“照旧，”眸光生灭间，‘雷霆’的团长做出了决定，“我想要给他一次机会，以此证明自己的机会。无论何时，我们‘雷霆’都是除城卫军外艾妮吉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我们有犯错的资本。”

“是。”

黑影如同被风吹过的雾气一般消散，只留下脸上还残留着稚气的佣兵团长独自一人与桌面上明暗不定的火烛相伴。

“不要让我失望啊，拉斯大哥。”

轻轻吹灭桌上的火烛，年轻的佣兵团长长身而起，在幽暗的秘道上缓步前行每一步都踏在心底的柔软处。

在“雷霆”三任团长中，杰是最奇怪的一位，在以武力论英雄的佣兵之中，相对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炼金术士为什么会成为佣兵团的团长，一向是艾妮吉佣兵圈子中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有人说“雷霆”佣兵团是一家彻头彻尾的家族式佣兵团，也有人说是因为“卡塞罗”商会施加的压力。然而只有杰自己知道，接任佣兵团团长，一半是因为父亲的内疚，一半是因为他的能力。

杰的母亲因为杰而死，没有任何天赋的杰被认为玷污了雷霆之血，父亲的冷淡，佣兵们的攻诋，让他在五岁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明亮的仿若天边星辰的双眼。

正因为此，杰是早熟的。上苍没有给他纵横无敌的武力，却给了他一个明晰的头脑。在处理事务上，他总是最有远见的，在炼金术的学习中，他的天马行空总是能让老师为他天资上的不足扼腕叹息。

童年已经过去，但童年的­阴­影将会伴随他一生一世。

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忧郁且明亮的眸子，还有拉斯善意的微笑。

那是童年的他仅有的两束光明。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抬起头，门外是路的尽头，也是一片光明，但不知道为什么，杰总觉得这一片光明有一些刺眼。

对于爱罗尼卡和薇娜来说，“雷霆”的行动充满了意外。

她们猜测到“雷霆”和“卡塞罗”会抓住这个机会展开行动，却没有猜到，这个行动的规模如此之大。“雷霆”是一家中型佣兵团，人员上限是五十人，拥有三个小型附属佣兵团名额，以“卡塞罗”的财力，这三个小型佣兵团始终保持着满员。

而现在，爱罗尼卡和薇娜可以大致估算出现场的佣兵有大致七十余人。佣兵们时常会因为出任务或是训练负伤，也就是说，“雷霆”佣兵团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很可能是……全员！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佣兵团的驻地没有人驻守只是小事，本身佣兵就是四海为家的浪子，鲜有人会对佣兵团的驻地感兴趣。但是，“雷霆”与“卡塞罗”的复杂关系却使这个决定显得非常之疯狂。

“卡塞罗”是老埃文斯一手打下的江山，拥有强烈的传奇主义­色­彩，强烈到大多数人忘记了这家年轻的商会的不足——与其它老牌势力不同，“卡塞罗”在艾妮吉这座南部明珠之城没有任何的根基！

针对这个问题，老埃文斯的应对是扶持当时只是普通的一流佣兵团的“雷霆”，将佣兵作为保护商会的壁垒，让艾妮吉中对“卡塞罗”虎视眈眈的豺狼和秃鹫们无功而返。

现如今，几十年的过去了，“卡塞罗”不再是当初那个在诸强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小商会，可历史的烙印在当下仍然清晰可见。“雷霆”依旧是“卡塞罗”的最强的壁垒，没有之一。

或许在几十年的时光中“卡塞罗”对商会自身防卫力量有所发展，可重心始终在“雷霆”没有变过是不争的事实。也就是说，在“雷霆”离开城区之后的时间中，是“卡塞罗”最为脆弱，最为危险的时期。

“雷霆”和“卡塞罗”拿什么去赌没有势力敢进攻商会本会，才来艾妮吉没几天的爱罗尼卡不知道。她现在只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陷入本地两个最大势力角逐中的她们，可能很难达成预期的目的。

七十多人，听上去不多。

看上去当然也不多。

可当这七十多人都是刀头舔血战斗力堪比正规军的­精­英佣兵时，这种数目就差不多接近一个城市所能容忍的极限。哪怕“卡塞罗”和“雷霆”在市民议会的议席中有很大的话语权，甚至很多市民代表就是为他们说话，可这也无法改变佣兵团某种意义上私人武装的身份！

七十人，是会对城市安全会造成威胁的人数。

这种人数的调动，绝对瞒不住任何势力。也就是说，无论自愿或不自愿，艾妮吉城中所有的势力都会有所动荡，往更坏一点想，甚至整个艾妮吉都会陷入一场大动乱中。

这对于“剑与玫瑰”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况且，作为能挑战“卡塞罗”霸主地位的“香水美人”不可能不知道“雷霆”如此明目张胆的调动，它会如何应对？

这会不会是两个商会间一场全面战争的开端？

为这个问题而苦恼的不仅仅是爱罗尼卡，年轻的商会会长也在为“雷霆”不正常的调动而烦恼。只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艾维斯基，这种烦恼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被摆了一道啊。”艾维斯基放下杯子，出神的望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懊恼的神情。相反，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过，这种风格可真不像是那个老家伙一贯的风格。”

“抱歉，会长，我暴露了。”

“没关系，这是早就预见的事情。”艾维斯基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有一种世事尽在掌握中的统御感，“当伏子走上台前，就必然要面临暴露的可能。”他顿了顿又说：“倒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这只是”雷霆“和”卡塞罗“设下的一个局。”

“现在或许还……”

“来不及了。”商会会长轻轻缀一口杯中苦涩的咖啡，然后随手放下，“在我们接到消息时，‘雷霆’的部队已经出城，等消息传达到预定的埋伏地点时，战斗恐怕早已爆发，这样做只会动摇大家的战斗意志。”

“那……我……”

“不用。”艾维斯基望向眼前的男人，摆摆手，“虽然最初让你加入‘雷霆’就用心**，可你现在在那里还有不少的朋友吧，让你与他们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中，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况且，哪怕将‘香水美人’的全部战力都压上，也很难战胜‘雷霆’，与其将家本全部败在此处，还不如为未来保留一点火种。”

“我明白了，感谢会长的理解。”

“拉斯。”艾维斯基念出男人的名字，“你觉得‘雷霆’歼灭我设下的埋伏圈大概要多少时间。”

他没有怀疑“雷霆”能否歼灭他所派出的部队，他所询问的只是他们所能支撑的时间

“两至三个曜日时。”

“那么，拉斯，你去把答应罗姆斯的­精­灵们处理下吧。”年轻的商会会长扶额，“趁我们所圈定的埋伏圈把他们拖在东郊的时候，把­精­灵们转移走，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南郊的别墅区。”

“是。”

拉斯转身离去。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哪怕处理完这次的事件之后，还要招惹到‘血­色­玫瑰’与斯派尔家族两个庞然大物。”艾维斯基半倚在办公椅上自语，“看来我这一次，真的走了一步臭棋。”

拉斯没有回头，哪怕是这样，他也可以想象得到，这位平时云淡风轻的商界骄子此时脸上一定写满了疲惫。

抱歉。

他在心中真心实意的道歉。

这一次的行动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带来的情报不清不楚，他的身份泄露之后也没有及时警觉，被对方利用起来，传达了至关重要的不实情报。让商会本来天衣无缝的埋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食饵，给予了“雷霆”和“卡塞罗”歼灭商会有生力量的机会。

真是大失误。

本来想努力偿还商会当初给予他的恩情，没想到反而因为麻痹大意把自己和商会置身于如此的境地。

拳头渐渐攥紧。

现在能将功补过的就是将­精­灵们处理好，加强与罗兹卡勋爵的联系，成功开辟新的商路，这样，哪怕招惹了“血­色­玫瑰‘和斯派尔家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商业之都的十二路勋爵个个也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只要没有危害到继承人的生命，想来这两家势力也不会轻起战端。

决心既然已经定下，就再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略一迟疑之后，拉斯的脚步由慢到快，由虚浮到坚定，一步一步的大步向前。

章三十七渐渐拉开的帷幕

?汉克是“香水美人”这一次埋伏的负责人，也是少有的死忠于雷曼家族的战职者级别死士。然而即便是以他这样没有退路的身份地位，当看见“雷霆”的部队时依旧忍不住有了退缩之心。

不是说只有十数人吗？怎么会这么多？这都快有七八十人了！

“雷霆”不会疯了吧？这差不多是倾巢而出了！

论战职者的数量，其实“香水美人”埋伏在此处的人数还要更多一些，除了几十名实力相当于普通佣兵的死士外，剩下的十人都是战职者。可家族圈养的战职者与佣兵团中的战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家猪和野猪一样显眼，在两者的数量没有显著差异之时，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佣兵团的战职者大多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彪悍存在，论凶悍程度或许不如王牌部队中一些完成过千人斩的勇猛之士。可毕竟是每日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亡命之徒，能在佣兵中站稳脚跟的战职者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况且，佣兵团的是团内佣兵的家，正是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每一个优秀的佣兵团永远不会缺乏愿为之效死的战职者。

家族供养的战职者就大不相同，他们的实力参次不齐，有一些可能是名动一方的强者，有一些却连血都没有见过。更要命的是，他们之中很少有人愿意为了供养的身份与人搏命，遇上今天这种大场面，十有八九不会拿出真本事。

不争先逃命就好。

在心底鄙夷的自语，但汉克多少有一些作为负责人的觉悟，他转过身子，对围在他身边的战职者说道：“大家同为家族效力，有些事情我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一次战斗很明显我们胜算微渺，我也不要求大家一同为家族效死，只是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为家族创造一点回旋的余地”

战职者间的战斗很少分生死，抛开对“劲”的运用和“奥义”来说，身体素质方面战职者没有明显差异，如果某一方一心想跑，除非深仇大恨，否则没谁愿意追杀——在彼此速度没有太大差距的情况下，那无疑是一场极其耗费心力的持久战。

成为战职者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定的信心的，没有谁觉得自己会在三两招间败下阵来，既然不追究逃跑的责任，那么“香水美人”还是一个好的东家。怎么说也是拿了不菲的佣金，多多少少还是要出些力，为双方留下一点日后“再续前缘”的余地。

因此，汉克的提议没有人反驳。

“既然诸位已经有所觉悟，”汉克扫视所有人一眼，没有发现眼神飘忽不定的战职者，长呼一口气，“那么，进攻！”

他挥手，最先启动的设定在林中的陷阱！

漫天的石灰从天而降！

然后，抓住“雷霆”的佣兵因为应对头顶洒下的石灰而混乱的拿片刻时光，率队冲杀！

先发制人！

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果然……

杰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文字来形容他看到从东郊的矿区前的密林中冲杀出的伏兵时是怎样的感情。有眉宇中掩不住的哀伤，也有面临某种必将降临的命运的悲哀绝望，却唯独没有惊讶，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惊讶。

他镇定自若的在马车中静坐的，除了最开始那一瞥之外，对外面的战斗再也没有看上一眼。

没有必要抱有关注。

这是必将胜利的战斗。

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下来，这一战之后，“香水美人”的有生力量至少会在未来的几个年头中一蹶不振，短时间之内再难与“卡塞罗”争锋，“卡塞罗”摇摇欲坠的霸主地位将会重新得到巩固。

但是，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计划是自己拟定的，也完美无瑕的执行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是因为……背叛？

年轻的佣兵团长目光悠远而没有焦

明明都给你了回头的机会，为什么你还要一意孤行？

难道“雷霆”真的就如此不堪，难道我们的友谊就如此的脆弱？

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却又不得不面对这冷冰冰的现实。知道原先具体的作战计划的除了他，就只有拉斯。而有动机有能力预先在这里设伏的只可能是一手拟定作战计划的拉斯。

没有其他人能如此熟悉“雷霆”。

现在，他在哪里？会不会在战场上？

杰不知道，也不愿知道，他只是随手把马车的窗帘拉上，将车外的血腥与残忍与他彻底隔绝开。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见到拉斯。

以敌人的身份。

老费斯静静的靠在树­干­上，一动也不动。

他手上拿着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王都的炼金商人那里购买的一件名叫“远望镜”的炼金器物。炼金术士的东西大多是奇奇怪怪，老佣兵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这个小物件的原理，可这并不妨碍他使用它。

远望镜的极限视野是一千两百步左右，老费斯选择的窥视地点是八百步开外的一颗老树上。现在是丰收之月中旬，树木还没有开始枯黄，这棵老树虽说不上郁郁葱葱，可也确实是枝繁叶茂，隐藏一两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老佣兵只是一个人待在树­干­上，协助他的佣兵汉斯被他命令在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中待命。无论是发现线索还是发生意外，在附近旅馆中的佣兵都能及时把消息传递回去。

这也算是一种经验吧。

人随着岁月一点点老去，冲劲慢慢的就会变少，顾忌反而会渐渐增多，考虑问题更加的世故圆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好事或是坏事。

兴许……这都不算个事吧？

他一边自我调侃，一边注意着别墅门前罗姆斯的动向。罗姆斯进入这间别墅已经有三个曜日时时了，一直没看到他出来，老费斯也在树上趴了三个曜日时，一动也不动。

如果四十年前有人和我说我能在树上趴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只为观察一个人的动向的话，我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的。

老费斯想到这忍不住讪笑着，年轻时的自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急­性­子，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这里，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曾经的脾气火爆的他现在会甘心为团长做保姆。

不过，就算现在的­性­子趋于平缓，三个曜日时对于他也是一段难熬的时光，他只有靠这种自说自话的方式来分散自己心中的焦躁，保持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注意力，等待着罗姆斯从别墅中走出。

幸运的是，努力终究有了收获。

没有再让费斯等待多长时间，罗姆斯就从别墅中走了出来

老费斯飘散的神思立刻聚集起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目标的动向……似乎，他是要出城？

在罗姆斯渐行渐远之际，费斯果断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小心翼翼的保持在一个妥当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罗姆斯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无论“卡塞罗”和“香水美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托运从南方捕捉到的­精­灵，更是想办法中断掉与“卡塞罗”的合作。

罗兹卡勋爵的上位不是一帆风顺，他只是老勋爵最小最不受宠的一名私生子，母亲仅仅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在老勋爵病危之际，他带着一群神秘的刺客，一夜之间血洗了整个家族，在第二天一早，成为了新的尼曼勋爵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那群神秘的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

作为一名谋逆者，罗兹卡勋爵天然的不喜欢父亲的那群老盟友，只是对外的方针政策不是说改就能改，必须有一个理由，只有有充足的理由，才能将过往的盟友抛个一­干­二净，不然整个尼曼将不会有任何势力愿意与他合作。

罗姆斯来这里就是为了制造一个理由将“卡塞罗”从合作名单中一脚踢开，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放着有着长久合作关系的“卡塞罗”不用，反而委托它的死敌“香水美人”？

罗兹卡勋爵的血腥上位，在尼曼也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远在南部的“卡塞罗”几乎没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有心算无心，把勋爵的眼中刺剃掉本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运送的­精­灵们竟然被“卡塞罗”发现，导致“香水美人”与“卡塞罗”在艾妮吉东郊展开大战。

如果他还在尼曼的话，“香水美人”和“卡塞罗”的战斗其实还不够资格吸引他的视线，艾妮吉虽然有着南方明珠的美誉，可在商业之都的大商人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发达一点的蛮夷之地罢了。

但现在由不得他置身事外，­精­灵们被发现使她们成为了两方矛盾的中心。而罗兹卡勋爵对­精­灵的重视简直病态，一旦这批­精­灵出了事，估计他也要出事！

所以，绝对要快！

快点将她们转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窥视的目光。

章三十八行动

?法术物品的充能是怎么一回事，其原理如何，莫妮亚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她的前世虽然某种程度上站在了世界的巅峰，可那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系统的辅助，对于以太的理解根本没有太深的见地。今生的她，现如今还只是一名小小的低阶法师，对以太的理解根本不足以解释这个问题。

不过没关系，法术物品充能的原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就好。

几个曜日时的时间不算漫长，当然，一切相对而言，相比较于被绑的和粽子一样的小小法师，其他人都没有觉得这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可对于受到这种待遇的莫妮亚，从小小女孩­阴­郁的眼神中，其实不难感受到她那深重的怨念。

不过，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莫妮亚毛毛虫一样蠕动着身躯，靠近了牢房的门口。在两个曜日时之前，守卫的轮值发生了一次变化，巡逻的规律也有所变更，只是，两个小时，留给小小法师观察的时间还是太多了。

空挡大概是十二穆沙。

当一组守卫消失在牢房的尽头时，莫妮亚用心感应着额头上的欺诈之环，然后凭借灵魂上的联系，发动这件原初­精­灵遗留下的秘宝的能力。

——相位旅行。

以小小女孩为中心，空间泛起阵阵漪涟。

突兀的，她就这么消失了。

名为莫妮亚的小小法师，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了。

正在行动的不仅仅是小莫妮亚，汉斯也是。

汉斯只是一名普通的佣兵，出身于乡间，除了一身气力和还算灵活的脑袋之外没有太多值得挂齿的优点，在加入“剑与玫瑰”之前只在一家小佣兵团待过，抢劫过商旅，也杀过­妇­孺。

他不是一个好人，他知道。

哪怕在面对孩童时为那天真无邪的眸子所感动过，哪怕在面对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的哀求时他的心底也曾柔软过，但他最终也还是挥下了屠刀。

他本以为他的一生就将这样在悔恨与彷徨中堕落。

然而命运是那么的捉摸不定，因为打算回家将一年的辛苦所得，将血淋淋的银币铜币交给自己的妻子，抚育嗷嗷待哺的孩子，他错开了佣兵团的一次行动，与死神擦肩而过。

然后，他就来到了“剑与玫瑰”。

“剑与玫瑰”与他之前所待的那家佣兵团不同，是一个非常正规的佣兵团，一般只接手佣兵工会承认的任务，也从来不碰那些黑­色­收入，这让他有些高兴，又有一些担忧。

如果可以，谁会想做坏人？

他自然也不想，现如今有一个成为正规佣兵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能不开心，能不珍惜？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的过去，知道我曾经沾染过无辜者的鲜血，他们……会怎么看我？

怀着这种担忧，他度过了与这个团队的每一天。

与他们一同分享欢乐，一同体会悲伤，越是如此，他越是喜欢这种生活，越是热爱他的伙伴们，也越是如此，他就越加担心自己的曾经，越是担心失去这份光明与希望，重新堕入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直到现在，他还有着这份担忧。

但是。

——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失去！

是的，一路成长着的不仅仅是“剑与玫瑰”，还有佣兵团中的每一个人。在这一路上不断的犹豫与彷徨之中，他终于认清了自己。他所害怕的从来不是暴露之后的难堪，而是失去！

失去佣兵团的大家，失去这种宛若一家的氛围！

他不希望失去！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人！

所以。

还要快！还要更快！

他奔跑着，奔跑着，用力的推开了旅馆的大门。

入目的是一片的狼藉，还有一片苦瓜脸的旅店店长。

“有消息了吗？汉斯。”

一个声音从地板上传出，汉斯望向声音的来处，是被一众人压在地板上鼻青脸肿的一个佣兵，名字什么的，看着这幅尊容，他实在没办法想起来。不过他还是说道：“南郊的破旧别墅。”

“南郊吗？团长他们和‘雷霆’往东郊去了。”

“该死！得有人通知她们！”

“我去！”

被压在身下的神秘佣兵推开了身上的一众佣兵，拔腿就跑。

原来大家也是如此的爱着佣兵团啊。

看着渐渐远去的被揍成猪头也丝毫不介意抛头露面的神秘佣兵，汉斯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后脚底一软，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

“你没事吧，汉斯？”一个佣兵搀扶住他，“我带你到楼上休息。”

“没事。”他摆摆手，摇摇头，问道，“他是佣兵团中的谁？这幅模样我有点认不出。还有，他这个样子出去真的没问题？”

“他？”搀扶住他的佣兵同样摇头，然后笑了起来，一语双关的说道，“一个**而已，肯定没问题的”

“哈？”

在一无所有的世界中，意念决定一切。

在进入­阴­影位面的瞬间，莫妮亚通过­精­神对自己的存在进行设定，将身上的绳子与胶布的概念与自身分割，只带着身上那一件单薄的囚衣进入了只有黑白对比的­阴­影位面。

“呼呼~”

进入的是让人不那么舒服的­阴­影位面，小小的法师却安心的舒出一口气。

“终于挣脱了，终于解脱了！”

莫妮亚举着手欢快的晃了两个圈之后，终于想起了正事。快步走出牢笼，只是望了一眼牢中的­精­灵，就向守卫离去的方向赶去。翡翠之梦仅仅只是预见未来的一个梦境，真实的世界可不会有傻瓜将牢房钥匙放在无人看管的地方。

三十息的时间很短暂，距离那组守卫还有不到十步距离时就已现出身形。当然，这没有关系，对付小小的守卫根本不需要相位旅行这种连传奇都不能完全理解的手段，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戏法就足够了。

——隐身术。

小小的法师再次在牢房中消失，她蹑手蹑脚的跟在守卫身后，现在没有相位旅行无法被发现的特­性­，莫妮亚更多的依靠自己在还没成为法师前的偷儿本­色­，小心的接近着对方。

一步，两步，三步……

一点点的靠近莫妮亚夜半的黑猫一般迈步，没有一点声响。

在洛伦丹雄鹰之城光明所无力眷顾的角落中，偷儿是整个王都黑暗金字塔的最底层，是每日在生死线边缘挣扎的最卑微的存在。莫妮亚能力最卑微的身份挣扎求生十数年，并逐步在黑暗的金字塔上打下自己的根基，可不是简简单单用“运气”两字能一以概之的。

小小女孩的刀片是所有偷儿中最锋利的，她的技艺也是最­精­湛娴熟的，无论行窃还是杀人，都堪称艺术。

但莫妮亚现在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假使没有称手的工具，再厉害的神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是一样。小小女孩手中没有刀片，甚至连稍微锋利点的东西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割开钥匙所系的腰带环。

难道要杀人？

如果可以的话，小小法师不想杀人。每一个人都不单是为自己而活，杀死一个人，有可能会让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妮亚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在洛伦丹黑暗世界挣扎求生时聚集在她身边的，往往是和她外貌年龄差不多的孤儿。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失去父母。

然而命运往往不能让事事如意，小小法师虽然有这份觉悟，手上沾染的鲜血和罪孽却不比任何一个活在黑暗世界的人要少。必要的时候，她从来不允许自己慈悲。

那么……小小法师手上燃起一团火焰，眼眸在火光下明暗不定。

只是，杀人终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反而可能是最糟的选择。哪怕抛开道德因素，以现在小小女孩一件单薄的囚服，除了法术之外没有任何杀人的方式。而法术的声势一向浩大，把监视她的那名法师和守卫吸引过来，拯救­精­灵的目的可以说就失败大半，甚至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

小小法师叹息着托住下巴，不经意间瞥见手心上跃动着的火焰。

有了！

绯红­色­的眸子一下子明亮起来，挥手间小小法师将手上那团火焰熄灭。然后摩挲着指尖，召唤出一抹幽蓝的火簇。在她的意志下，这一簇火焰不断的扭曲变形，渐渐地凝聚成一把刀片的模样。

只能如此一试……

莫妮亚对手上的成果并不满意，这个火焰凝聚的刀片仍然有一些变形，热力也没办法控制的很好。不过，在仓促之间，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接近极限，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

因此，小小女孩没有犹豫，直接向前一步，火焰之刀轻轻的划过守卫的腰带。

钥匙环掉落。

随手散去指尖的火焰，顺手一捞，稳稳接住。

无声无息之间，钥匙到手。小心放好，莫妮亚长吁一口气。

安心了~

脸上绽放出恬美的微笑。

章三十九黑暗中的猩红

?这间囚禁莫妮亚的监狱布局相当之奇怪：本来像小小法师这样危险人物、重要人物不应该被关押在监狱的大门口，结果偏偏守卫们就把小小女孩和­精­灵们安排在了一个最容易逃脱的位置。

是因为太过自信？

小小法师不这么想，在跟随着守卫的过程中，她惊讶的发现，这一层的“监狱”只有三间牢房，其中一间关押着莫妮亚，一间关押着­精­灵们，最后一间空着，除此之外的全部空间是守卫的生活区域！

也就是说，这一层的“监狱”很可能是临时的！其本来的用途是让这个秘密监狱的守卫们生活的区域！但有守卫，就一定会有囚徒，那些被关押的囚徒，会在什么地方？

莫妮亚将目光锁定在渐渐远去的守卫身上，略一迟疑，就跟了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橘红­色­短发的法师默默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牢房，看着满地凌乱的麻绳和掉落在地的胶布，他眉头紧锁，久久不发一言。

直至守卫赶来，他才冷冷说道：“把门打开。”

守卫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望向牢笼之内……什么都没有？他擦擦眼睛，再次望去，依旧一无所有空无一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立刻依照法师的命令打开了牢笼，退到一旁。

法师走入牢笼之中，伸手捡起满地凌乱的麻绳，眉头一皱:没有任何暴力挣脱的痕迹，完完全全是自然的脱落。轻轻的把麻绳放在地上，他开始吟唱起拗口的咒文。

一个个带有法力的音节脱口而出，编制出一张巨大的法术脉络，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一幅画卷出现在法师以及守卫们的面前——那是被束缚着的小小法师。

“真是神奇，这就是法术吗？”

两名守卫惊叹着，但法师此时却没有闲心听他们的感叹，竭尽全力控制着画面的流速，最终将画面定格在小小法师逃脱的一瞬间……随后，法师猛的睁大了双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小小法师从牢房中消失了。

就这么消失了？

身上的绳索胶布自然脱落，小小法师从这个世界的痕迹彻底消失。

法师望着这一幕，忽然间像丧失了言语能力一般说不出话来，他的法术是昂古斯学派特有的低阶法术痕挤溯，这个法术耗费的­精­神力颇为巨大，即使是卡在晋升边缘的他施展起来也颇为吃力。

但哪怕是这样一个学派珍藏的独有法术，也没有发现小小法师是如何脱出的。

法师自然清楚，法术千奇百怪，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你了解一名法师的全部法术。然而法师更加清楚，法术并非无所不能，受限于法师的­精­神力，以太的亲和度等方方面面的因素，低阶法师能做的事情着实有限。

她是如何逃脱的？

静静的坐在牢笼中，法师假设被这样关押的是自己，自己会使用什么样的方式脱身？他托着下巴，紧锁着眉头，许久之后，幽幽一叹：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逃出这样一个情景。

从始自终，他都没有想过去搜捕小小法师。

法师的难缠永远只有法师自己知道，这里的守卫没有战职者，自己也没有学过真实视野的相关法术，能发现逃跑的小小法师的，只有法师自己。可是法师自己明白，他所想到的这些，小小法师应该也能想到。

隐身术一定会被她随时保持着。

果然，低阶法师最有用的的还是戏法啊。

苦笑着，橘红­色­短发的法师垂下了头。

“发生了什么？”

就在法师苦恼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第二层，囚徒们一定被关押在第二层！

看着一组守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中，莫妮亚发现了真正监狱的所在。她向前几步，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的现行，下意识的抬头，在楼道门口，有一个倒三角形囊括一只金­色­独眼的纹章正在闪烁着隐隐金辉。

真实之眼纹章？

是高阶法师的手笔？

莫妮亚止步，感应着以太的意志，感应着冥冥中存在的吉凶。

然后后退几步，惊讶的看着楼道的入口，在她的感应中，这个漆黑的入口就像是凶兽张开的大嘴，仿佛一靠近，就会把她一点不差的完全吞噬。入口当然没有办法吞噬人，肯这个预兆相当明显——地牢的第二层，绝对潜藏着绝大的凶险！

进还是不进？

好奇心害死猫，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彻底的主宰自己。

莫妮亚选择了退缩，虽然她对地牢二层相当的好奇，但睿智的法师永远不会让自己处在危墙之下。第二层有什么？无论它有什么，都不会比自己生命的安危更加重要。

正当她打算就这么离去时，身后的火炬投­射­出一个­阴­影。

又是一组守卫！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她太注意这个入口，竟然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真是大失策！

下意识的想施放隐身术，不过头顶的纹章提示着小小法师这里存在着真实的视野。如果可能的话，莫妮亚不希望爆发冲突，冲突的结果对于两方都不利，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她左右张望，没有发现可供藏身之处，略一迟疑，她进入了那黑漆漆的入口。

进入了那张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之中。

“很抱歉，罗姆斯先生，让她逃跑了。”

罗姆斯看着空无一人的牢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追随罗兹卡勋爵的老人，清楚的知道莫妮亚这只幼体­精­灵法师有多么对勋爵的胃口。勋爵最喜欢的是眼神天真无邪纯净无瑕年幼女孩，也因为初恋的缘故很喜欢女法师，他对­精­灵近乎狂热的收藏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莫妮亚，完美的符合了勋爵所有的喜好，如果……

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批­精­灵安全的送抵商业之都，比起送给勋爵让他满意的礼物，完成最基本的任务还是更加重要。

他看了一眼法师，现在这时候实在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没关系。”他回应道，“贵会的人手因为敌对势力的进攻有所紧张，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这样的话商路方面我会比较难办。不过，请放心，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褪­色­半分。”

法师鞠躬道：“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

“还请贵会帮忙，尽快的运输这批­精­灵离开。”罗姆斯说道，“现在艾妮吉的局势有一点紧张，我不希望继续将她们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请您理解。”

“是的，我能理解您的想法，先生。”法师说道，“事实上我之所以来这里，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准备­精­灵们的撤离工作，在别墅区外，我已经联系了商会的车队，片刻之后就可以进行托运。”

“感谢贵会的配合，”罗姆斯点点头，转身“这里的氛围我实在不是很喜欢，我就在别墅中等待着你的好消息吧。”

“请放心，罗姆斯先生。”法师略一欠身，“请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我也是这样希望的。”

第二层会是什么样子？

莫妮亚做过成百上千种假设，却从来没想到当走过最后一级阶梯踏上实地时，呈现在她眼前的是般景象——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没办法看清。

这就是第二层！

小小法师的眼睛远比人类好使，人类许多伸手不见五指的场景在她眼中清晰可见，但这不意味着小小法师具有真正的黑暗视觉。在真正浓郁的黑暗面前，她与任何智慧种族一样，无法看清任何事物。

不过，这种真正无光的环境很难想象是偶然间创造的，很有可能出自那名刻画真实之眼纹章的法师的手笔。那么，这间监狱中囚徒的­性­质很可能与光有关，可能是畏光，也可能是在光照下有什么特殊能力，联想到出入口那一枚真实之眼纹章，很有可能是类潜行能力……

这么想着，莫妮亚往边上挪几步，打算避开守卫后直接沿原路返回。从这个地方浓重的法师­色­彩来看，十有八九这是一个高阶法师的私密研究室，里面有什么危险真的不好说。

反正只是避开守卫就行，下一波的守卫肯定没有这么快，只要及时远离有真实视野的那么一小块区域，使用隐形术的话轻轻松松可以回到关押­精­灵的牢房前。

这么想着的莫妮亚，碰到了某种冰冷的物品。

是牢门上附了某种法术效果的寒冷之铁，意识到这一点的莫妮亚停止了挪移，反而往回走了一小步。无论如何，远离高阶法师的牢笼绝对是一个明智之选，因为你永远不希望知道里面到底关押着什么。

小小法师的反应很敏锐也很及时，但依旧是惊动了牢笼中的生物，不是一只，而是所有的。像前世一盏盏突然亮起的街灯，一双双鲜红若血的眸子在黑暗中缓缓睁开，身体的本能告诫着她，这些眸子的主人全部都在注视着自己。

“天啊。”

借助着微弱的眸光，莫妮亚终于看清了牢笼中关押的是什么……

——疾风魔狼，三阶魔化生物。

小小法师脑海中想起它们在后世的学名，在这个时代，魔化生物只是被当做生物变异来研究，它们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类法术生物，北方草原当之无愧的霸主，疾风狼。

这里起码有几十头疾风魔狼，这种魔化生物在魔渊大侵袭时代和启明战争时代都充当着魔渊大军先锋的角­色­，并不算多么稀有。但在这个魔渊刚刚伸出它的触角没有多久的时代，几十头疾风魔狼聚集在一起已经是相当的罕见。

要知道它可是三阶魔化生物，战斗力相当于一名在低阶道路上走到尽头的法师！等闲的法师和战职者还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还是早点开溜比较好。

小小法师面对几十道凶恶的目光，更加坚定了尽快逃走的决心。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守卫们终于踏上了监狱的第二层。

“奇怪，”一名守卫注意到了与以往的不同，问道“它们怎么醒了？”

“别管这么多，”另一名守卫推了推他，说道“每次走在这里都毛毛的，快点吧，早点走完。”

等他们的脚步声稍微远去，莫妮亚转身向楼梯上走去，渐渐地消失在狼群的视野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小法师始终能够感应到，有一道意念跨越着空间的限制，死死的锁定在自己身上。

是狼王吗？

她不能确定，只能确定的是，高阶法师的牢笼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不过，哪怕是这样想，还是有一种不安感在弥漫。

不管了，救出­精­灵们我就走，我还不信你可以锁定几十里的距离！

小小法师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章四十法师间的战斗

?对于薇娜来说，这场战斗打得有点艰难。

并非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而是因为敌人战斗的方式太过无赖。与她战斗的敌人也是一名用剑的战职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发动攻击，一直在被动消极的抵挡与躲闪薇娜的攻击，战斗虽然进行了很久，可一直没有打起来的感觉。

就像……

就像力气全部打在棉花上一样！

真是……超级麻烦！

她气呼呼的想到，这也是她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论天资、传承、乃至当下的实力，她其实每一样都在敌人之上，只是在经验上存在着明显的短板，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样的敌人。

如果这场战斗只有她和敌人两个人的话，这一局真的很危险，但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与她并肩作战的还有爱罗尼卡。出身自佣兵家庭的少女经验比出身贵族的她要好上很多，现在已经把对方压迫的喘不过起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锁定胜局。

果然不愧是爱尼啊。

差不多的年龄，比她的应对要好上不少，但薇娜别说是嫉妒，就连不服气都一点没有。在刚刚与佣兵少女相识的时候，她就因为父亲对少女的评价比她要高而不服气的去找森林暴熊证明自己，结果差一点就成为了暴熊的晚餐。

不过，也正因为那次在森林中的并肩作战，她们才会成为如此要好的伙伴。

“薇娜，要加油哦！”

果然是我的好伙伴~

听到爱罗尼卡的加油声，薇娜一下子又充满了­干­劲，只是，佣兵少女随后说道：“刚好你不适应这种敌人，能补足一点经验，我去帮助其他人了！”

哎？哎？

开什么玩笑啊？爱尼！这么麻烦的敌人你要我一个人应付！

贵族少女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爱尼，你给我记住！下一次我一定会在你的蛋糕里加辣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那群怪物叫的真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牢笼快关不住它们了。”

“希望仅仅是错觉吧。”

一组守卫从莫妮亚身边擦肩而过，对处于隐身中的小小法师根本没有察觉。人类其实是很好欺骗的一种生物，他们对世界的感知太依赖眼睛了，只要眼睛一被欺骗，很容易就忽视其它感官传来的信号。

不过，骗过一组守卫后小小法师并不高兴。因为他们刚刚谈到第二层的怪物似乎渐渐的失去了控制，几十只相当于下位战职者低阶法师的魔化生物一旦在艾妮吉失控，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算了，先以救出­精­灵为第一目的。”

莫妮亚自语道，然后继续向前。此时离­精­灵的囚笼和监狱的大门已经不远，只要走过一个转角就差不多可以看到了。只是，当小小女孩走过转角，她看到的却是那名代号为“火焰”的法师和四名凶神恶煞的守卫正在押送着牢笼中的­精­灵囚徒！

该死！怎么这么巧！

莫妮亚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很快就消散了。低阶法师配合四名守卫，的确是不能正面战斗的敌人，然而小小法师不是没有看到胜利的希望。相比于处于明显优势的他们，小小法师有着身处暗处的优势，对于曾经用刀子无声无息的割开过别人咽喉的莫妮亚来说，割开一名法师的喉咙完全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不是没有暗杀过人，尽管她现在是一名法师，但却比任何一名杀手都更加了解法师的习惯，法师的思维，法师的弱既然有这么多前置条件，那她今天就来暗杀一次法师！

隐身术在法师的视野中无所遁形，可并不是隐身术就没有一点用处。莫妮亚使用隐身术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躲避法师的侦测，而是为了躲开守卫们的耳目。也就是说，她所要躲避的视线，仅仅只有法师一个人的。

把守卫当做没有意义的障碍物，小心的移动着，规避着法师的视野和可能发生的碰撞，然后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步伐。忽然之间，小小法师汀了脚步，她发现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精­灵！

­精­灵对以太的感应超过大部分人类，她们的五感也远比人类要发达。正当她一点点的靠近时，几个­精­灵疑惑的停下脚步，向这边张望过来。

“看什么看！快走！”

一名守卫挥动着鞭子，把站在一旁的法师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是不在计划中的偶然一次回头，莫妮亚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就地一滚，滚到­精­灵之中，躲在一名­精­灵宽大的白袍之下。

那名­精­灵显然发现了莫妮亚，只是一低头，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

在这名­精­灵的帮助之下，莫妮亚幸运的没有被发现，长舒一口气后，她继续向法师方向走去。在维持着隐身术的同时，没有掌握双重施法的小小法师是没有办法准备法术的。

也就是说，在暴露身形的一瞬间，就要凝聚出锋利的火焰之刀！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却是一件必须做到的事情。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成败在此一举！

或许是感受到了恶意的临近，或许是因为以太的亲和让他感应到了危机的临近，就在莫妮亚离他只有数步之遥的时候，他相当之突兀的回过了头！

要看到了！

回头的一瞬间莫妮亚就有所反应，只是现在周围没有任何的隐藏物，而且法师回头的速度不算慢，根本就没有留给她一点反应时间。不过，莫妮亚没有反应过来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队伍中的一名­精­灵忽然的惊叫出声，把法师的视线完全吸引到那一边！

是个机会！

莫妮亚记得那名­精­灵，是刚才保护过小小女孩的那名成熟大姐姐。不过现在她也只是一瞄而已，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精­神意志前所未有的集中，甩手凝聚出一把火焰长刀，斩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守卫们­精­灵们还有法师的视野都集中在那名惊叫的­精­灵身上，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小小法师的火焰长刀已经掀起一阵热浪之后，法师才惊骇的回头，但为时已晚。

长刀劈斩！重重的砍在一个冰盾上？

眼尖的莫妮亚注意到法师身上的一件小饰品悄然间破碎，忍不住眉头一扬，护身符？想不到竟然这件法术物品救了他一命，替他展开了救命的冰盾。不过……这还没完！

小小法师的再次挥刀，在行动之前她就考虑过刺杀失败的应对。法师在高阶之前，面对近身战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反制手段，所能在最短时间使用的，不外乎是油腻术、法师之手等戏法。

果然……感觉到脚下滑腻的物质，小小法师会心一笑，趁着油腻术刚刚成型，对方还没有缓过一口气时，抢先一步召唤出法师之手，在戴着面具的法师后背轻轻推上一把力。

法师的下盘完全没有战职者稳，毫无意外的，他栽倒在地。

是机会！

莫妮亚与法师的距离不过一步远，在消散了法师之手后，及时凝聚出火焰的长刀，向地上无法动弹的法师挥去。只是，很可惜的是，敌人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四名守卫在四周警戒。

刚刚因为变故发生的太快，没有谁反应过来，但当第一次袭击被护身符的法术效果抵挡之后，法师的油腻术也争取到了那么一点的时间，让守卫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应对。

守卫中没有战职者，然而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这四人合力，压得莫妮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抵挡着一波波如同永不退却的潮水般的攻击，几招之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狂风骤雨掀翻在地。

不过，被遗忘的不仅仅是守卫们，还有­精­灵们。

每一位­精­灵都是极其优秀的战士，他们的身体素质比起人类要好上不少。在这里关押的虽然是手无寸铁的­精­灵­妇­孺，但她们的战斗力依旧比起普通的成年男­性­要高上不少。

如果是平时，或许守卫们可以凭借他们强壮的身躯硬吃几次重击，然后靠着武器和武艺上的优势将她们击倒，然而可别忘记莫妮亚和守卫们脚底下正是法师先前施放的油腻术！在油腻术上战斗本来就比较吃紧，这时候来自背后的攻击，直接就让几名守卫摔在了一片油腻之中。

莫妮亚这次没有手软，直接召唤燃烧之手，将整个油腻术范围内的敌人全部纳入火焰之中。不过，被击倒在地，被火焰灼烧着的法师并没有失去冷静，从被击倒之后，他就开始低声吟诵着咒文，在一片火海中，他念出了最后的音节。

火焰外面的莫妮亚，完全没有发现火焰内的异动，当她察觉到以太元素不正常的涌动时，一颗小小的火球已经破开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向她飞驰而来。

糟糕！

念头一动，可这时候没有太好的反制手段，小小法师只能急中生智，不管是否可行，念动咒文，召唤出巨大的手掌，猛力向前推去，狠狠的撞上的飞驰而来的火球。

——阿孜克的击飞掌。

这个法术与火球术同属低阶法术，主要是法师用来将近身的敌人击飞的一个技能，只要一个音节△为快速施法的代价，它的威力远比火球要小，但同阶的法术的抵消作用还是作用在了火球之上。

整团火球在离莫妮亚不到半步的距离炸裂开来，四散的火焰在小小法师单薄的囚服上烧出不少孔洞，连小小法师引以为豪的漂亮长发现在都乱成一团，焦黄一片。

等小小法师从生死一瞬中回过神来，躺在地上的法师已经召唤出寒冰之息将地上的火焰熄灭，与两名还活着的守卫一同相互搀扶着站起。

“火焰的滋味如何，”小小法师注视着这名差点夺取她­性­命的敌人，“‘火焰’”

“不错，”对面的法师回答道，“可惜还差一点火候。”

“打一个商量如何，”莫妮亚绯红­色­的眸子凝视着对方，不经意间注意到一个渐渐临近的黑影，然后说道，“放我们离开吧，如果真打起来，你们三个人恐怕都要留在这里。”

“谁杀谁还不一定。”化名火焰的法师说道，“只要战斗僵持一两穆沙，你们将没有任何生路可言，乖乖的回到笼子里去吧。”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小小法师冷笑，“很抱歉，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你们的人？”

“你们的地牢设计的很高明，光找暗道花了我不少的时间，”老佣兵从监狱的门口缓步走来，像是害羞一般挠挠头，“不过，正因为高明，很多地方的设计和我们那里一模一样。所以，只要反应过来，就可以很轻松的找对路。”

来的人，是老费斯。正是刚才看到了老费斯，莫妮亚才与身为敌人的法师说这么多废话，拖延着时间。真要拼起来，恐怕双方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这也是双方不约而同拖延时间的原因所在。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希望打一场堵上自己­性­命的战斗。

“是放我们离开，还是抵抗到底。”莫妮亚说着，老费斯也从腰间抽出对于他象征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佣兵长剑架在了法师的脖子上，“请你尽快做出抉择吧，法师。”

“我还有选择吗？”

法师苦笑着，似乎回想起什么。

Ps：最后这段不是很满意，没有给老费斯一段剧情，感觉有点突兀，但从时间上来说，他来的也有点晚了，我会告诉你们我忘记了他么。。。远目。。。

另：起点的分节感觉有，点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分不开，于是只有用分割线了。

章四十一崩坏的弦

?自从一个月以来艾妮吉就再没有下过雨，­干­涸的大地像缺水的皮肤一般龟裂。然而，比大地更加­干­渴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小维斯特走在人烟寥寥的街上，无助的拉住每一个路人的衣襟：“老爷，老爷，买了我把，只要十个银币，我就愿意成为您的奴隶，可以替您做任何事，哪怕您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

这已经是他在街上的第三天，每一次回应他的不是绅士们厌恶的目光，就是大人们一句气急败坏的“滚开”，只有少数几次，几个好心人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稍微塞给了他几个铜板。

一共是十二个铜板，在这个灼热的世界中，刚刚够买一杯纯净的净水。

这完全不够。

小维斯特的父亲是一名佣兵，母亲是一名普通的棉纺工人，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这本应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一切都在今年被改变，佣兵父亲在年初执行一次雇佣任务后音信全无，母亲因为担忧父亲的安危而病倒，在这个灼热的夏日中，只有他能扛起家庭的重担。

小维斯特已经十二岁，是一名男子汉了！

他在工地中做最苦的工，­干­最累的活，勉力支撑起弟弟妹妹们的生活。然而不幸往往不期而遇，在三天前，他的脊椎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作业，暂时­性­的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可是……他还要养活弟弟妹妹们，还要养活在病榻上不能动弹的母亲。

小维斯特选择的是出卖自己，在集市上早已打探过，黑市中的奴隶大概可以卖到十至二十个马斯坦银币，足够治好母亲大人身上的疾病，足够让弟弟和妹妹们度过这个难关。

他还小，能做的事情不多，所以他只打算把自己卖十个银币。

这是一个公道价，他心中隐隐希望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样能够帮助自己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生活的更加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但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哪怕是十银币的最低价，也根本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作为奴隶，我一定是最失败的那个吧……

小维斯特苦闷的想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失败。

“先生，”一如往常，他拉住了一名衣着考究的男子的衣襟，心底早做好了应对咆哮的准备，“买了我把，只要十个银币，我就愿意成为您的奴隶，可以替您做任何事，哪怕您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

“十枚银币？”出乎他预料的，那位绅士并没有拂袖而出，也没有故作怜悯的打发他几枚铜板，他很认真的看着他，“十枚银币我可以买到一名来自蛮族的战士，可以买到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你能告诉我，你凭什么让我花费宝贵的十枚银币把你买下？”

“我……”

小维斯特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你还没有想明白，”绅士拉了拉帽檐，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等你想明白了，再来‘香车美人’找我，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用十个银币把你买下的。”

黑衣的绅士渐行渐远，他的声音随着风传入男孩迷茫的耳中：“我的名字是埃瑟里奇·雷曼，我期待着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小维斯特目送着他的远去，今天一天没有再拉住街上稀稀寥寥的行人，没有再与其他人说过一句话。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中，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思考着。

——我到底能做什么？我具备什么样的价值？

思索了一整天，小男孩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价值，直到夜深人静时，他才知道，自己与那些奴隶的不同之处在哪里，他才终于想好了自己的答案。天还没亮，他就来到了东城区，敲响了商会的大门。

门卫自然没有理会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他就在门前等待着，直到日上三竿，穿着黑­色­的绅士走出大门后，他才毕恭毕敬的行礼，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先生，我的价值在于我的自由，我将会把我的生命，我的意志，我的一切都出售给您。”

绅士愣住了两沙时间，然后笑道：“真是超出我预料之外的答复。不过，这个回答我很满意，我们未来的法师阁下。我决定了，我将以十枚马斯坦金币的价格将你买下。”

“马斯坦？金币？”

看着迷茫的少年，绅士说道：“一枚金币相当于一百枚银币，足够让你的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让你的弟弟妹妹得到最好的教育，让他们一生都无需太过为金钱困扰。当然，代价是你的一生。你愿意吗，小维斯特？”

“我愿意，先生！”

这是远远高出他预料十倍百倍的报酬。

“十枚金币不可能一次付清，对于你的家庭来说，一次­性­获得太多的金钱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能招致灾祸。”即将成为他的主人的男人说道，“我将会按月支付，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还会增加这笔支出。”

“谢谢！”他真诚的道谢，艰难的开口：“主人。”

“不必要这么正式，我需要的是将来你诚心诚意的帮助，”绅士摆摆手，“不过，维斯特这个名字不要再用了，我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比如……比如叫拉斯如何？火焰，为我而燃烧的火焰。”

“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拉斯。”

小维斯特，不，是拉斯这样说道，开始了他全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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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选择吗？”

法师苦笑着重复道，然后念出最后的咒文。

“这是……”在他的面前，小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呼喊着，“快阻止他，他这是要……不！快离开！”

他当然知道面面小小法师要表达什么，只是，他还有选择吗？从接受了那个名字之后，他就没有选择的资格。或许吧，这就是属于他的宿命，像一团火焰般，这样燃烧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惜……没办法继续为商会做贡献。

可惜……没办法再偷偷地注视着弟弟妹妹们的人生。

可惜……没办法亲口和你说一声道歉。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回想起那些铭记在生命中的名字，依稀间看见逝者的微笑：“终究是把命卖给您了，只用十枚金币，就买下了法师的一条­性­命……您可是做了一笔成功的买卖啊，雷曼大人。”

“真拿您没办法。”

他在最后无奈的微笑中化作冲天的烈焰，熊熊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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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斯，”小小法师担忧的看着老佣兵，在法师选择用­精­神力将自己点燃自爆时，老佣兵就站在他的身边，根本来不及反应，“你的手……”

“没关系的，”老费斯摇摇头，把手移至背后，“暂时没办法用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接下来我可能能帮到你的地方不会太多。”

莫妮亚点点头，然后弯下身子，清理着法师最后的余烬，拿回属于自己的匕首，这把科勒导师送给她的临别礼物使用的是炼金合成钢材，这种程度的火焰还摧毁不了这把大法师­精­心制作的法术物品。唯一比较让小小法师伤心的是，陪伴她十年的那本法师手札已经彻底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在灰烬中，除了小小法师已经拾起的匕首外，还有一面面具。毫无疑问，能在火焰中幸免的物品一定是强力的法术物品，只是莫妮亚没有将它拾起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这是法师存在的最后痕迹。

莫妮亚尊重身为敌人的他的意志，也有着对于值得敬佩的敌人的怜悯，她不想让那名最后在烈焰中燃尽自己的法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亡，至少，不想剥夺一名死者最后的尊严。

似乎有点伪善？

但小小法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有自己的坚持，哪怕幼稚，哪怕最后被证明是错误的，她都会坚持到她所能坚持的最后一刻。

请安息。

莫妮亚默哀着，然后将视线转向­精­灵。

“你们是……”她还没有说完，然后猛地回头，四处张望，惊疑不定，“你们有听到像是琴弦断掉的声音吗？”

“没有听到。”

“没有。”

两个回答，一个是用通用语，一个是用­精­灵语，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既然经验丰富的老佣兵和五感敏锐的­精­灵们都没有听到，那就一定是……

“嘣！”

“的确是什么断掉的声音。”

“好像确实有什么声音从地下传出？”

“什么东西断掉？地下？”小小法师托着腮帮子努力思考，眼角注意到那一团余烬下毁坏的纹章，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忽然间神­色­大变，几乎是嘶吼道，“跑，快跑，刚刚法师燃烧**破坏了高阶法师设计的禁锢法阵，被关押在第二层的怪物马上就要跑出来！”

“怪物？说清楚”费斯皱眉。

“一名高阶法师关押着的怪物，大概有几十只，每一只都相当于一名下位战职者中的高手，并且，它们有一定的智力。”小小法师解释道，“那名高阶法师应该是把整个地牢设计成禁锢它们的法阵，刚刚那名法师的自燃损毁了一部分法阵，单凭钢铁的囚笼关押它们不了多久！”

“我明白了。”老费斯率先冲出监狱大门，“跟我来，我认得出去的路。”

“大家跟上吧，”小小法师紧随其后，“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疑惑，没关系，等出去后，抵达安全区域我就和你们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地牢！”

仓促间，小小法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逃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到一边，莫妮亚给所有人加上“轻灵术”，然后给自己加上几个单体的增益状态，跟上队伍。

这就是极限了吗？

小小法师心底暗暗焦急，别人不知道，但她一清二楚，疾风魔狼之所以在魔渊大侵袭时代和启明战争时期作为魔渊大军的先锋，不仅仅是因为数量众多，更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够快，快到超越一般下位战职者能达到的极限的两倍多。很多城市就是因为它们的突袭而彻底陷落。

这点速度完全不够！

该怎么办？

小小法师思考着，思考着，最终放弃了思考。

就这样奔跑！

Ps：端午节快乐，大家不要忘记吃粽子哟~微笑。

或许大家都不是儿童了，但我还想说一句儿童节快乐，至少，我希望大家都能像孩子们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度过今天，至少是今天。

就是这样吧~不知道这个分割线的效果如何，以前的空行起点排版会自动无视，真是被逼无奈啊。

By希望看到书评区热闹一点的某幻ps2：（扑街写手最惨的不是写的东西有很多人批评，而是写出来的作品来批评的声音都没有）

ps3:标题已崩坏。

章四十二猎杀者

?沙法在“香水美人”工作了九年时间，从老雷曼时代起，他就在这里担任守卫。老实说，在这里担任守卫是一件极其考验心跳的事情，商会里安排的是三年一轮换，不过，沙法拒绝了商会的提议。

他在这里待了九年，从最初这座地牢建成到现在，他一直待在这个幽森的地下世界，很少有得见天日的时候，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在心理上有什么怪癖，也绝非是他对这里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而是……

他的女儿，拥有成为法师的天赋，被从王都来的法师带走，前往法师的学院学习法术，从此以后就能成为人上人。对于她女儿这种有资质的孩子，法师的教学是免费的，只是学习法术仍旧要花费大笔的材料费用，这是身为普通守卫的他所无力承担的。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一­干­就是九年。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不长也长。相对于其他工作，九年的工龄不算什么特别稀罕的事，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九年已经是所有守卫中工龄最长的，比起第二名的六年还要长出一大截。

不过，马上我马上也要离开了。

他长舒一口气，女儿在王都以出­色­的成绩毕业，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法师，他这些年的辛苦也不算白费。他打算过两天就向会长提交辞呈，离开这里，享受久违的阳光。

只是，这家伙还是有一点放不下……

沙法的视线转移到同伴的身上，作为资格最老的守卫，他的组员永远是新人。巡视地下二层的黑牢并不如想象中的安全，有一些怪物的禁锢因为年久失修有一些不太牢靠，有几个地方如果太过靠近牢笼很容易会被突然张开的大嘴一口咬掉手臂甚至脑袋。

九年来，这些事件已经发生过十几起，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也是很多守卫感叹这些牢笼迟早关不住这些怪物的原因之一。估计等到几个月之后三年轮值期满，这里老一点资格的守卫都会选择离开，只会剩下完全不懂的新人们，面对这些越来越自由的怪物们。

“走吧，我们下去吧。”走到第二层入口前，沙法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同伴，“别怕，只要跟着我走那条安全路线，它们是没有办法伤害到你的。”

“我，我……我知道。”他的同伴支支吾吾的说道，全身颤抖着，“可是，我感觉下去之后我们就再也上不上来了，前辈！相信我，我，我的感觉很灵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是吗？”坦白的说，他是不太相信直觉什么的，只是就这样生硬的拒绝也不太好，于是他说道，“我很愿意相信你，但你要知道，我们选择在这里做守卫都是家里急需大笔的钱财的，如果这一次失职，我们很可能都会丢掉这个岗位，我倒是还好，这么些年下来好歹还是有一些积蓄，但你……”

“我明白了！”新加入的守卫抬起头，“为了艾西亚小姐！我……”

“好了，好了。”沙法哭笑不得，“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别念出声来嘛！”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向黑漆漆的洞口走去，他们不知道，在那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之下，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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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娜好不容易才把对手击退，这一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太久，除了少数几个被敌人包夹的战职者外，就属她最后结束战斗。

结束战斗之后，她真的没有体力耐心去参与斩杀普通敌人的工作，就自己找了林间的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静静的等待着这场从一开始就一边倒的战斗的最后终结。

“薇……薇……薇娜大姐头！”

一个略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从战场唤回，她偏过头，看向来者，忍不住皱起眉头：眼前这名鼻青脸肿，跟被十来个人群殴过一趟的家伙是谁？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贵族出身的佣兵少女犹豫着要不要别过头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呼呼……薇娜大姐头，终于找到你了！”

对方似乎是兴奋过度，张开臂膀一个熊抱，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平胸少女直接面无表情的一脚踹开。

“大姐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长腿’爱德华啊！”

“长腿”爱德华？貌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少女托着腮帮子，侧过头去，苦思冥想。终于，她想起了佣兵团中有一名因为跑得快而被冠以“长腿”绰号的佣兵。不过……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佣兵，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似乎你有难言之隐，”薇娜看着对方苦瓜一样的表情，知道问到对方的伤心之处，理解的点点头，“算了，不用说了，我理解的。”

“恩，薇娜大姐头。“佣兵一幅感动的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次我来是传递一个消息，费斯大人发现罗姆斯的动向很奇怪，他往城市南郊的别墅区去了。”

“南郊，别墅区吗？”

薇娜眉头微微皱起，南郊的别墅区的确也是“香水美人”的势力范围，难道莫妮亚被囚禁的地方真的是那里，那我们在这里战斗又为了什么？

是离开战场前往南郊，还是继续在这里鏖战？

薇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果然，这种麻烦纠结的问题还是交给爱尼去处理吧。

她起身，让通知消息的爱德华先回旅馆，然后在战场中搜寻着爱罗尼卡，不多时，她找到了佣兵少女，用细刺剑刺穿了她的敌人的心脏后把她拉到空旷的角落：“听我说，爱尼，小莫妮亚很可能不在城市的东郊。”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费斯不是去跟踪罗姆斯了吗？在刚刚传来消息，罗姆斯前往城市南郊的别墅区——据我们了解的情报，那片破旧的别墅区也是‘香水美人’的势力范围。”薇娜说道，“我觉得没有那么多巧合。”

“我也觉得南郊的可能­性­更大，”爱罗尼卡思考了一小会儿答复道，“南郊更像是一个陷阱，如果‘雷霆’真的只派战职者前来，很可能现在两边情势完全是逆反的。”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饵？”

“应该是饵没错，只是光凭这个不能确定莫妮亚真的不在这里。”爱罗尼卡犹豫着，“让我好好想想……如果我是‘香水美人’的决策者的话，如果我的部队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我会选择将货物撤离？”

“的确，东郊的战斗只要几十穆沙就会彻底终结，但现在还没有看到‘香水美人’在东郊的人员有动作。也就是说，”薇娜与爱罗尼卡对视一眼，“十有八九小莫妮亚和­精­灵并不在这里！”

“和‘雷霆’的人支会一声，我们就离开。”爱罗尼卡说道，“我们现在因为预估错了地点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而‘香水美人’在得知‘雷霆’的大动作后应该已经预见到东郊战斗的失败，很可能他们已经在转移莫妮亚。”

“真是麻烦。”薇娜向“雷霆”团长所在的那辆马车走去，抱怨着，“这一次总有一种感觉我们是被‘雷霆’骗来打白工的。”

薇娜没有想到，这句无心之语已经相当接近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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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法与他的同伴伴随着阵阵的“吱呀”声走过黑暗的木制楼道，来到地牢真正囚徒所在的第二层。楼道第一层的路口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光源，但在这里，除了囚笼中偶尔会被惊醒而显现的那一双双狰狞的可怕的鲜红之眸之外，是完完全全一望无际的黑暗。

如果可以的话守卫宁愿选择吞噬一切的幽暗，也不愿面对那一双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之眸。那是死亡之眸，无比的冷漠，无比的残忍，只要看一眼，任何人都会从心底发出寒意——那是看待食物的眼神。

“果然，今天它们很兴奋。”沙法说道，“不知道是谁招惹了它们，真是给我们这些后来者添堵，无论看过多少次，每一次看到它们这种戏谑冰冷的目光，我就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部耸立起来。”

“我也一样，前辈。”新来的守卫小心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一幅生怕被牢笼中的囚徒听到的模样。

“别怕，我们还要为它们喂食。”沙法面无表情的说道，“等到那时候，才真正是考验你心跳的时候。”

“啊？前辈，你说什么。”他的同伴显然是被刚刚那句话吓到了，浑身抖个不停，“我刚刚……没怎么听清。”

“是喂食！”

“喂……食！？”

“当然。”沙法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没有我们投食，它们能活这么久？你不要忘记你腰包里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以为那些血淋淋的生­肉­块是今天下午的晚餐。”

“前辈，我们那边流行吃三分熟的牛排……”

“……”

“别和我说冷笑话，这一点都不好笑。”短暂的沉默之后，沙法说道，然后他突兀的皱起眉头，“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的同伴很肯定的回答：“没有，前辈。”

“哦，可能是我多心了。”沙法说着，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新人，所以第一次的投食由我来指导，请注意，哪怕它们被铁链拴着，被囚笼囚禁着，假使不小心，一样会被它们杀死。”

“可是，前辈，没有光，我看不清。”

“光会刺激它们，让它们狂暴。”沙法说着，“从包中取出一片生­肉­后，走到铁笼前，在那里有一个投食专门的管道，用心找肯定可以找到，离铁笼还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找到了。”

“很好，把生­肉­片丢进去！”

“丢进去？就这一片，它们根本吃不饱吧。”

“它们可是囚徒，让它们吃不饱，这样子就没有办法闹腾，这也算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明白。“新来的守卫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正准备投食，忽然之间听见”“嘣”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崩断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什么也看不见，“前……辈？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沙法的声音有点沉重，在黑暗中完全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潜意识恐惧支配了他的身心。

要冷静，沙法。

他在心底自语，然而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是铁器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音，而从声音的距离来看，就在他身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怪物破开牢笼！

怎么可能！

在心底一个声音这样咆哮，但沙法没有理会，他一边向楼道跑去，一边对与他一组的守卫喊道：“快跑，有一只怪物跑出来了，快跑，快点拿出光明石，碰撞它，让它发光！黑暗中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什……么？”新来的守卫一脸哭丧着脸，全身发抖，“前辈！我胆子小，你可不要骗我呀！”

“我像是会骗你的人吗！”

“像……”

沙法几乎要被气岔气来，怎么这个新加入的守卫不仅仅是一个想为酒馆中的舞女赎身的妙人，更是一个分不清场合的活宝！指望他压根就是一个错误！老守卫无奈的一边奔跑着，一边摩擦着光明石。

光明石是盛产于马斯坦南部的一种奇妙的石头，通过摩擦和碰撞会发光发热，给人带来温暖与光明的感觉。几十次的摩擦碰撞之后，终于，沙法点亮了光明石。捧着这块石头，他转身，借助石头散发出微弱的亮光，他看清楚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他的同伴之前喂食的那个牢笼的牢门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牢笼中的怪物——一只体型壮硕的巨狼正趴在其身后，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想说话却因为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只是这样张大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音节。

“前辈，怎么了？”巨狼血盆大嘴之下的守卫，看着光亮传来的地方，全无所知的向前走来，“难道真的有危险，我这就过来了。”

“你……”沙法不断的后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身后，艰难的克服恐惧，说道，“你身后！”

“前辈……你说什么？”疑惑的停下脚步，守卫回过头去，入目的是一张血盆大口，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脑袋就被狼吻含住，再也发不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巨狼漫步走来，守卫脑袋被随口吐出，在地上不断的滚动着，滚动着……

沙法看着地上不住翻滚的脑袋，上面的面孔仿佛换成了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努力思考着脱身之道。

他要吃掉我，吃掉我……

对了，食物！

他急中生智，将包裹中的生­肉­全部放在地上，然后看着巨狼一步一步的临近，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地上的食物，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长长的舒一口气，沙法转过身子，拔腿就跑，跑啊跑，向着楼道上方跑去，这大概是他一生一种跑得最快的一次。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的距离有一些远，不过在他现在全力的奔跑之下，已经可以看见上方摇曳的火光，可以看见那一抹微茫的希望！

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能和大家在一起！

只不过是区区一只巨狼而已！

他的脸上绽放出得见光明的微笑，然后嘎然而止。带着微笑面容的头颅被巨狼随口吐出，在第二层的地板上滚呀滚，滚呀滚……

巨狼一只狼爪踩在他的身体上，望着通道外的光明，忍不住嗥叫着，在它的身后，一双双猩红­色­的眸子不断睁开，一声声嗥叫让一层区巡视的每一名守卫感受到来自内心的寒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偏过头，望向声音来的方向，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茫然无知，只有在通道口上，那微笑着不曾闭目的头颅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而在更上方，莫妮亚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苦笑继续奔跑：

“它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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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七百字啊。。。好久没写过的大章。

最后的存稿了，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发上来，但想到存稿可以慢慢攒——存稿常有而节假日不常有，庆祝双节双更一下不是更符合节日氛围的么，于是我下定了决心。

章四十三无奈的抉择

?艾维斯基从来不是一个会为失败而迷茫彷徨的人，对于他来说，失败就是失败，没有必要继续为此纠结。­阴­谋毕竟是­阴­谋，上不了台面，不是正道，在最开始，他就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之惨。

果然，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年轻的商会会长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文件，轻轻地呷一口苦咖啡。这一次被对方反咬一口，商会的力量遭受重创，在未来几年之内，只能选择龟缩，埋头发展。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调整商会未来的策略，让“香水美人”这艘大船来得及在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之前及时转舵。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香水美人”基本是他的一言堂，但突兀的转变发展战略，所需要协调的是方方面面的事情，恐怕之后的近一个月时间，他都要埋头于会面与成山的文件之间。

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场景就感觉人生好像失去了希望？

无奈的捂住额头，艾维斯基苦笑着，忽然桌面上一个很多人都以为只是起装饰作用的水晶球突兀的闪烁着醒目的红光。看着这个平时一点也不显眼的水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年轻的商会会长睁大了眼睛，努力地回忆着光芒的含义，然后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风度。

“这是……不可能！”

他匆忙的离开办公室，连桌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也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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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隐蔽­性­的需求，地牢与别墅区间的隔音效果被设计的非常好。但即便如此，在莫妮亚还有­精­灵耳中，守卫们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依旧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

“它们正在逼近我们。”奔跑中，一名­精­灵说道。

“它们拒绝沟通。”另一名­精­灵脸­色­惨白的补充道，“而且充满恶意。”

­精­灵们具有自然之语的天赋能力，可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生灵做意念上的简单沟通。莫妮亚的样貌与­精­灵几乎别无二致，可到底不是­精­灵，对这个很有用的能力，只有眼馋的份。

不过，莫妮亚对于­精­灵们徒劳无功的尝试早有心理准备。

疾风狼与疾风魔狼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但从本质上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物种。前者虽然凶残狡猾，却也是以太的子民，受以太意志的感召，在魔渊大侵袭时期与所有生灵站在同一战线。然而后者完全被魔渊意志侵蚀，成为魔渊的走狗，是一切生灵之敌。

用自然之语去沟通自然之敌，所能感受到的自然是满满的恶意。

“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精­灵们的讨论没有停止，凭借着自然之语与魔狼构建的感知网络，她们可以感受到那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但完全没有脚步声。”

“我也听不到。”

“我也是。”

“可迫近的恶意是那么明显。”

“时间可能不多了。”

­精­灵们纷纷低语着，停下脚步，然后把视线集中在小小法师身上。对于拯救她们的这名小小的同族，­精­灵们是信任的。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名法师，以睿智博闻而称世的法师。

被如此多的­精­灵一道用目光注视着，莫妮亚多多少少有一点紧张，她也停下脚步，面对一道道询问的目光，她叹息一声，最终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它们每一只都拥有凌驾于普通战职者之上的实力，从之前吼叫的声势上来看，起码也有十几二十只。”

­精­灵们默然，的确，如果敌人真的有职业者的实力水准，再加上这么多的数量，她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的等待着被屠戮的命运。

“让我们分散开。”

时间永远不会为凡人汀脚步，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一名­精­灵这样提议。莫妮亚望向那名­精­灵，那名­精­灵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向她展颜一笑——她认识这名­精­灵，在地牢中正是她帮自己挡住了法师的视线，最后时刻更是帮忙吸引了视线！

但真的要如此吗？

这个提议正是她心中所想的，然而她却没有提出，因为某种意义上是用一部分人的­性­命去换取另一部分的­性­命，这对在场的­精­灵而言，是一场生命的豪赌。

“如果没办法，就这样吧。”

“既然娜娜姐是这样认为的，法师小姐也没有反对……”

“放心好了，莉莉，我会背负起你的那一份好好活着的！”

“喂喂！说的我好像一定会死在这里一样！”

“不过，娜娜姐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所有的­精­灵停止了议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莫妮亚身上：“法师小姐，我知道这可能会让您增添不少烦忧，但还是请您看在同族的份上，带上这两名孩子吧。”

成年的­精­灵们将两名看上去与莫妮亚一般年纪的小小女孩拉出——是一对双胞胎，一模一样清冷如霜月月华的亮白­色­长发，­精­致乖巧的五官，唯有瞳孔的颜­色­有所不同，一名是与发­色­相近的苍金­色­，另一名则是如同天空一般清澈的靛蓝­色­。

莫妮亚看了眼她们，再对比一下自己的身高，然后把视线转移到费斯的身上，费斯见状无奈的摊了摊被火焰灼伤的手，莫妮亚最后只有僵硬的点点头。

“时间不多了。”

“别把时间耽搁了。”

“走吧！”

“走吧！”

现在这里距离别墅区已经不远，大家七绕八绕，穿过一个通道，打开一个暗门，就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别墅区。

“就在这里分开吧。”

莫妮亚反身把暗门关上，这道暗门虽然不大可能阻挡那些凶残的掠食者，但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迷惑作用，为四散的­精­灵能争取更多的时间。然后对与她在一起的费斯说道：“费斯，麻烦你通知下爱尼和薇娜，如果他们往这边赶，遇上这些怪物就相当危险了。”

“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她们的位置，至少大概的方位是知道的吧！我可是知道爱尼和薇娜身上都有定位标记，‘血­色­玫瑰’我记得好像和好几位高阶法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还真是瞒不过你呀。”费斯苦笑着说道，同时泛起疑惑：莫妮亚应该很清楚爱罗尼卡与薇娜的实力，一般的战职者可不是她们的对手，为什么她仍然如此担心，难道怪物的实力真的达到不可抗衡的地步？

“疾风魔狼，每一头实力大致跟有称号的战职者一个档次，此外，它们还拥有潜行还有迅捷如风这两项天赋能力。”看出了费斯的疑惑，莫妮亚解释道，“前者可以让它成为黑暗中最顶尖的杀手，后者可以让它的猎物没有逃跑的余地。”

费斯沉默，最后点点头，目光凝重：“保护好自己，莫妮亚。”

“放心，我的手段多着呢！”莫妮亚轻笑着回应，召唤出法师之手，托起只比她矮上那么一点点的两名小小­精­灵一同向别墅区外奔跑。在她的身后，费斯苦笑一声，然后快速的跟上，然后反超，扬尘而去。

“要是我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目送着费斯的远去，莫妮亚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短腿，无奈的叹息一声，继续奔跑着，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是一下子没办法回想起来。

是什么？

小小法师一面奔跑，一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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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斯基来到自己的房间，旋转一个不起眼的玩偶，进入一间狭小的暗室，暗室中没有金银，更没有财宝，有的仅仅只是古怪雕纹的工作台和盛放着一盆似乎永远清澈的水的铜鉴。

年轻的商会会长对这间密室中的一切似乎是新奇的，他看了一眼铜鉴，慢慢的走进，从怀中掏出一柄仪式用的匕首，犹豫了一小会儿，用匕首轻轻割破手腕，对准铜鉴中那清澈的水面，一点点挤出鲜血。

滴答，滴答……

水面泛起漪涟，清澈的水面渐渐被鲜血所染红，望着这一池的殷红，艾维斯基迟疑了一小阵，然后尝试着吐出一个音节。随着这个音节的吐出，整个暗室震荡起来，铜鉴中的血水沸腾起来。

翻滚着，然后违背常识的耸立起来，变成了一张血­色­的帷幕。

帷幕一点点的拉开，血­色­一点点褪尽，终于，呈现在商会会长眼前的，是一件充满了奇诡风格的工作间，工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动物的肢体、内脏，还有许多完全不认识的东西。

“这里是里维斯的炼金小屋，请问您是？”

正当艾维斯基为视线中认识或不认识的物品材料惊讶着的时候，一名穿着灰­色­斗篷，用兜帽遮住自己容貌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镜面的正中央，冷漠又不失礼数的问道。

“我是艾维斯基·雷曼，是里维斯先生在艾妮吉一家生物实验室的托管人，就在刚刚，反映实验室状态的水晶球发生了异常反应。”清了清嗓子，商会会长这样答道。

“是什么颜­色­的反应？”

“红­色­。”

“那代表着实验生物的禁锢装置出现问题，”对方继续问道，“我们这里没有里维斯先生生物实验室的详细参数，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托管的实验室的等级，根据不同的等级我们将拟定一个详细的处理方案。”

“一级。”

“好的，一级……等等！你说什么！”

对方似乎有一点焦急，艾维斯基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难道一级生物实验室的问题对方也无法处理吗？但他还是回答道：“是一级，红­色­警戒，先生。”

“好吧，一级……”对方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对不起，先生，这超出了我们的应对范围，你所在的城市有上位战职者或者高阶法师吗？如果有的话，请务必请求他们的帮助，一切合乎情理的代价我们都会代付。”

“很抱歉，没有。”

“好吧，我就知道我又要倒霉了……”对方一副认命的样子，转身，冲着工作间大吼，“马拉！你是导师最喜欢的弟子，我知道你有老师的信标！快拿出来，我找导师有急事！”

“我才不给，”工作间内传来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导师的实验正进行到关键的地方，你这时候打扰他，他一定会把怒火宣泄到我身上！”

“马拉！听着！”灰袍人严肃的说道，“这是一级生物出逃事件，学派的生物分级你应该知道，一旦一级生物在没有上位职业者存在的城市中出逃，会发生什么样的恶果！学派的惩处一定会让导师恨不得把没有及时上报的我们全部掐死！”

“一级事件？真罕见……”那个声音似乎被镇住了，“你赢了，老师的信标我这就给你，不过，你能不能先关了水幕，我可不想导师训我们的画面被外人看到。”

“什么！我没关？”灰袍人一点点的偏过头来，艾维斯基几乎可以想象出对方兜帽下的尴尬表情，“咳咳……很抱歉，先生，让您见笑了，下面可能会出现一些比较私人的场景，请您理解。不过，我向您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处理好这一次的事件的，再见。”

在对方深鞠一躬之后，耸立的血水立刻散去，不多不少，全部落入了铜鉴之中。但铜鉴中的水，没有一丁点鲜血侵染过的痕迹，清澈的让人怀疑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是不是幻觉。

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面的伤口还在一点一点的渗出鲜血。他苦笑一声，用早准备好的绷带包扎好，走出了暗室，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窗口，瞭望着徐徐坠入黑暗的曜日。

“貌似，摊上大事了啊。”

他这样感叹着，转身离去，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可没有时间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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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五十字四千啊。。。

另：我发现我需要交智商税了。。。我竟然相信室友所说的端午和六一是同一天了，我远在的存稿，呜呜。。。

最后，在看我的书的读者能不能在书评区报个到，我想知道现在有几个人在看我的书。

章四十四致命的遗漏

?魔狼就在附近。

莫妮亚此时没有奔跑，相反，她放慢了速度，将两名女孩搂在怀中，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在离开别墅区没多久，莫妮亚就感受到了一股恶意的窥探，敏感的小小法师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遗漏了什么。

——早在第一次进入地牢二层之时，她就被一只很可能是狼王的疾风魔狼的意念锁定过。虽然自己很快就给予还击，挣脱了意念的锁定，但是她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远走高飞，在疾风魔狼这类嗅觉极端灵敏的追踪者面前，她的气息简直就像炎炎烈日下的一堆雪人一样显眼。

毫无疑问，现在它追过来了！

就在附近！就在身后！

可是小小法师不敢回头，三面寒冰凝结的护盾在身周飞旋，护住她自己还有两名­精­灵小女孩。对于这两名还不算认识的­精­灵小萝莉，莫妮亚其实心中是充满内疚的，如果不是自己遗漏了曾被锁定过的事情，她们根本不必和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尾随着她的这只疾风魔狼很可能是在地牢二层中曾经锁定过自己的那只狼王。拥有一定智慧的魔化生物一定程度上不算野兽，狼王有着属于它自己的骄傲，附近的魔狼很可能只有它一只，这是只属于它的王者的狩猎。

狼王也是疾风魔狼，它可能是所有魔狼中最强壮，最狡猾的那一只，然而种族的局限让它没有可能超越魔狼的范畴，无论它如何的强壮、狡猾，它仍然在莫妮亚可以应付的范畴之内。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怀中那两名­精­灵女孩，莫妮亚一点也不畏惧身后那只魔狼，她畏惧的只是成群出没的魔狼。那样的魔狼群，恐怕连一般的高阶职业者也会头痛，也不知道那名法师是怎样捕获如此多的魔狼，又为什么会选择马斯坦南部的艾妮吉作为关押地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莫妮亚强迫自己保持着最清醒的状态，将一切杂念摒弃在脑海之外，为了应付这只一直紧咬在她身后的魔狼，小小法师不敢掉以轻心。好在魔狼似乎对她也有所顾忌只要没有发现机会，就一直在她身后潜行，连行迹也不曾漏出。

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莫妮亚不知道她可以保持警惕到什么时候，但她知道，一旦真的走到她连警惕也无法保持的地步，那么到时候再面对魔狼恐怕很难占到上风不说，甚至有可能因此失去­性­命。

所以，必须要把主动权紧紧的攥在自己手中！

莫妮亚不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物，什么­阴­谋什么诡计她一点都不了解，面对身后的魔狼，她所想的从来不是挖个坑来让它跳下去，而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身上两个­精­灵小萝莉放下，然后转身与它实打实的来一场厮杀。

你死，我活。

小小法师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她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莫妮亚抬头，望着前方那一片茂密的森林，心念中闪过前世关于疾风魔狼的资料，忽然间想起了前世一篇弓箭手卡位杀森林魔狼的攻略——似乎……好像，他们是爬到树上卡位刷经验？

印象不怎么深刻，毕竟前世好歹也是站在某个职业分支巅峰的最强者之一，有机会角逐最强宝座的玩家之一（虽然可能­性­不大就是），看攻略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为了消遣，能有一定印象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可是，森林魔狼和疾风魔狼它们的习­性­真的一样吗？

莫妮亚不敢就这样肯定，只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将怀中的两名­精­灵女孩的命运交托给命运裁决，还是放弃这一个可能的机会，等待着一个更加合适的出手时机？

小小法师咬咬牙，最终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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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斯其实说了谎。

他的伤势比告诉莫妮亚的要重得多，不过，仅限于右手。右手离**的法师太近，肘关节以下，直接被烧得没有了知觉，在寻找到一名主教级牧师出手之前，没有康复的希望。但他的左手，并没有受伤，抱住一个­精­灵小女孩，是一件十分轻巧的事情。

只是，没有必要。

­精­灵们不会信任他，在漫长的被追捕的过程中，­精­灵们对人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从他们完全没有约定再会的地点就可以猜想出她们根本就没有借助人类势力的打算，她们希望的是化整为零，依靠在长期流亡生涯中养成的伪装等技巧自己前往南方之森的­精­灵聚集地。

之所以信任莫妮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是同族，而且她也用行动证明了她是值得信赖的同族。如果当时他替莫妮亚担下照顾一名小­精­灵的涤，恐怕场面的发展就会有些尴尬了。

这就是费斯拒绝的原因所在。

虽然也曾考虑过莫妮亚照顾跟她差不多大的两名小小女孩会有多么的窘迫，然而现在他可是多么庆幸当初自己拒绝了照顾两名小小的­精­灵是多么理智的一件事情。

因为他现在遭受到了袭击，从身后来的袭击。

费斯是一名老佣兵，他的经验与技艺无可挑剔，对于身后进行的袭击他并不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察觉。早在数息之前，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发现敌人。

不过，老费斯知道，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唯独可以信任的只有你的心灵。身经百战的佣兵相信自己的直觉，更何况在分别之前莫妮亚特别提醒过他，敌人是可以潜行的怪物。

眼睛没办法信任，耳朵听不到一点风吹草动，身后的敌人就像一名最完美的刺客一样，就算你察觉到了不妥，你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费斯面临的正是这种困境，可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老佣兵来说，解决这个困境不算一件难事。

只要等待就好。

刺客能完美的隐匿起自身的一切，只因为他需要这样做而已，当暴起杀人之时，一切的伪装自然会烟消云散。

费斯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在大雪原上他有过与霜狼殊死搏斗的经历，他知道，狼的弱点在腰部、在腹下。无论何种生物，对自身脆弱的地方都会更加在意，狼也是一样，它们会把自身的弱点保护的很严实，只有在对猎物做决死一击时，才会在扑击中露出那一点不是破绽的破绽。

那破绽很小，很难利用。不过对于老佣兵来说这统统不是问题，没办法预判对方的攻击，那就让对方沿着自己设定的攻击路线攻击，卖一个破绽给它！反正对方的智力再高也不可能与人类相比，就连不少经验丰富的武者都会中这招，更何况一头狼？哪怕是拥有战职者实力的魔狼！

控制着自己的步伐，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费斯一点一点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左手不着痕迹的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慢慢的转身，将人类脆弱的颈部暴露在身后那不可见的敌人的视线中。

“嗷呜！”

不出预料，敌人飞驰着扑击而来！

高速的移动让身上那层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迷彩一点点褪去，露出魔狼矫健有力的身躯，它迎着落日最后一点余晖，张大了下颚，向老费斯的颈部狠狠的咬来！

如果老费斯真的只是无意间的回头，那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会被巨狼咬断脖子。但老佣兵早有准备，这次的回头只是他营造的一个破绽而已，已经预料到魔狼攻击的费斯只是低下身子，快速的拔剑，然后在黄昏的天幕下拉出一道银白的闪光，撕裂了扑击而来的魔狼。

手起刀落，别看仅仅是刹那，对于双方来说，那都是赌上生死的决死一击。只要有一点小差错，战斗的结果就会改写，有可能是同归于尽，也有可能是他殒命在狼吻之下。

缓缓收剑，老费斯注视着地上的尸体，弯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骨和背部脊椎，眉头紧锁：魔狼的速度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见到，那是远远凌驾于普通战职者的极速，现在从它身上的骨骼硬度来看，正面战斗他们的抗打击能力也是相当的惊人，一旦他们成群出没，将是怎样的一场灾难？

只能寄希望艾妮吉有上位职业者坐镇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费斯从怀中取出一个像怀表一样的小物件，看了一眼指针的方向，然后向着那个方向赶去。

已经渐行渐远的老佣兵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不久，魔狼葬身之处，一双双猩红­色­的眸子的主人围聚在魔狼的尸身旁，久久的伫立着没有离去。当夜幕降临后，它们不约而同的对着天空那轮明月长啸，然后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向他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莫妮亚一样，他也遗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狼这种生物，最记恩仇。而拥有一定智慧的魔狼们，在保持着这种记仇的特­性­的同时，它们的复仇意识毁灭意识比起普通狼群更加强烈。

这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而费斯正顺着指针的方向寻找着爱罗尼卡与薇娜，对身后渐渐逼近的危机一点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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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卷快结束了，成绩很惨淡，每天大概有两三个人会看，我不止一次生出放弃的想法。只是如果就这么放弃，实在对不起xxw**x大大的八张推荐票，和其它支持我在看我的作品的书友。我不敢做出只要有一个人看下去就会完本的保证，但我敢保证，只要开了新的一卷，我就会写完一卷。至少第二卷会写下去。

Ps2：莫妮亚的前世的设定——游戏中是公认的人形自走炮，破坏力NO.1，至于单挑能力，远目。。。

章四十五决死I

?当费斯找到爱罗尼卡与薇娜时，曜日已洒下最后一点余晖，统治天幕的是天际那一轮金­色­的丰收之月。

“费斯，你怎么过来了？”尽管老费斯是循着道标的指向而来，但在爱罗尼卡和薇娜眼中，这只不过是一场偶遇。爱罗尼卡望着老费斯焦黑的右手，眉头紧锁，关切的问道，“你的手……”

“没大碍的，只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火焰灼伤而已。”费斯说道，他不愿意爱罗尼卡她们知道自己的伤势，反正在艾妮吉寻找到中阶牧师就能控制住伤势，等来到有主教驻扎的大城市，凭借“血­色­玫瑰”的人脉，请高阶牧师出手让手臂恢复活力不是难事。

“对了，”薇娜注视他手臂上的灼伤一会儿，问道：“费斯你应该是与‘香水美人’的法师起冲突了吧？小莫妮亚是被关押在那里吗？”

“是的。”费斯望了两名少女一眼，尽可能简短的叙述：“我跟踪罗姆斯来到别墅区后潜入别墅，在罗姆斯最后消失的房间发现了一个暗道，通往地牢，莫妮亚还有­精­灵都被关押在那里。”

“费斯，”薇娜有些焦急的问道，“小莫妮亚在那边到底怎么样？”

“她很好，在我过去时，她已经离开了囚笼与守卫者对峙着。”费斯看着薇娜焦急的神情，轻笑起来，“每一次我们为她担心的时候，最后的结果好像都是我们自己急坏了，她自己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走回来。”

“那她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爱罗尼卡问道，“既然你赶到了现场，小莫妮亚应该无忧才对，可是为什么你们分散开来了。”

“因为我们在逃命啊。”费斯无奈的苦笑，“至少十几只相当于下位战职者巅峰的巨狼，我和莫妮亚哪怕是合力也只是给它们加餐，于是我们还有­精­灵们分散开来，各自跑路”

“十几只……下位战职者？”

薇娜有些惊讶，但爱罗尼卡关注的却是另一个方面：“费斯，我感觉你和莫妮亚分开就是一个错误。”

“小姐，”费斯回应道，“你要相信小莫妮亚，以­精­灵在大陆上这种弱势地位，她能以这么小的年龄独自行动，并且成为一名法师，这可一点也不简单。”

“不，我担心的不是小莫妮亚的安全。”爱罗尼卡苦笑着，“反正之前几次我们的担心，她都可以自己活蹦乱跳的蹦跶回来，这一次我也觉得她不会有危险，但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她回来都是找人问路回来的……”

“我担心小莫妮亚……迷路。”

“这倒是不至于吧，艾妮吉的地形并不复杂，仅仅是一片小树林而已，最基本的辨别方向小莫妮亚应该……会吧？”薇娜尤不确定的说道，“不过，就算她不会辨别方向，南郊也没有什么遮蔽物，只要她不乱跑的到遗迹森林中，应该也没问题。”

“那也要她别乱跑，”爱罗尼卡扶额，“然而这个，你觉得现实吗？”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薇娜犹犹豫豫的说道，最后自暴自弃，“好吧，我承认这一点也不现实”

“所以说，我们要去找莫妮亚？”老费斯看着爱罗尼卡和薇娜坚决的目光，充满感慨的叹息一声，“好吧，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天生一副­操­劳命……”

“不过，在去之前，我要跟你们介绍一下这种巨狼的能力以及弱”费斯在叹息之后立刻收敛起脸上无奈的微笑，“据莫妮亚介绍，这种巨狼名叫‘疾风魔狼’，拥有的能力是潜行以及极速，它们在对猎物发起袭击之前往往是处在潜行之中，凭借我们的五感基本没有发现它们的可能，它们的极速是远远凌驾于下位战职者的移动速度，我们根本跟不上它们的动作。”

“那我们不是完全拿它们没办法？”薇娜问道，“速度跟不上，还没有发现它们的办法，真是超麻烦的生物。”

“不，薇娜，我想它们一定还有弱”从小接受佣兵教育的爱罗尼卡思考的更深入一些，“费斯能有这么详尽的资料应该是直面过它们了吧，而现在费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说明它们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最后，爱罗尼卡说道：“我觉得，制约它们发挥这些能力的应该是——它们，不是人类。”

“说的不错，小姐。”费斯点头，“狼就是狼，哪怕它们比它们的同类更加聪明也改变不了它们种族的本­性­。在攻击时它们会现行，它们的攻击简单粗暴，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套。”

“另外，狼类的弱点它们也保持了，那就是腰部和腹部，在扑击的时候它们会不自觉的暴露出弱点，如果有所准备的话，可以压低身子，利用弱点给予它们致命一击。”

“听上去不难。”薇娜吹了声口哨，然后回应她的，是漫山遍野的狼嚎。出身贵族的少女吓了一跳，看着从远方不断逼近的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忍不住望向老费斯，“你所说的不会就是它们吧？”

“你认为了？”

老费斯抽出长剑，望着那一双双猩红­色­的眸子，他终于想起了他所遗忘的关键：狼类具有复仇的天­性­，他杀死了那只魔狼，没有处理­干­净现场，最后引来了狼群的报复。

这种自作自受的感觉，真糟糕。

他苦笑着：“还记得我所说过的弱点吗？大小姐们！”

“当然不会忘记。”爱罗尼卡望着密密麻麻的猩红之眸，翡翠般的眸子的没有一点儿畏惧，“费斯，别忘了父亲在我成为战职者的那一天让我独自猎杀的猎物就是一头霜狼！”

“好吧，不就是对准它们的腹部刺一下就可以了么？”薇娜从腰际抽出细刺剑，然后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它们的数量有一点多，不是一下两下就可以搞定的。”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会拖住它们的。”费斯清点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狼群，“一共有七匹，我如果透支潜能的话还是能拖住它们好一阵子的，好歹我也曾摸到过上位战职者的边缘。”

“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费斯。”薇娜嘟起了嘴，爱罗尼卡接着她说道，“无论父亲给了你怎样的身份，别忘了你是我的团员，是我的伙伴，在佣兵团同伴陷入危险应该怎么做？这可是你教我的！”

“绝不背弃，生死与共。”

老费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仿佛在一瞬间穿越重重时空，回到了年轻时，一同面对那面血­色­玫瑰旗帜庄严宣誓时的场景。

他摇摇头，把幻境驱散，在心中不自觉的低语。

“艾隆大人，您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他向前，踏步，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周身的“劲”前所未有的疯狂涌动着。

“请放心，我会用生命守护她的。”

然后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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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狼很有可能是上不了树的，它的前身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疾风狼，连森林狼都极少有上树能力，更何况是这些基本没有见过森林的草原狼？无论如何，这值得一赌。

机会在眼前，就断没有让它从指间流逝的可能！

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森林，莫妮亚没有犹豫，直接踏入这一片让人心底发慌的扭曲的森林。

只能选择这里，魔狼不会上树，可不代表它没有脑子，以它那夸张的身体，摧毁城郊那些灌木不要太轻松。在逃亡的旅程中小小法师注意到只有这里有高大的乔木，虽然在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一座森林怎么说也有一点诡异，但是现在留给她选择的余地着实不多。

才踏入森林，莫妮亚立刻感受到身上仿佛被套上了枷锁，透过对以太的解读，小小法师知道，这是一名法师布下的高阶迷锁，能够混淆闯入者的方向感，禁锢飞行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搅乱大范围的空间跃迁……

是一个非常强力的迷锁。

迷锁的布置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至少要大法师级别的法师才有资格布置，像有这么多限制效果的强力迷锁，恐怕只有传奇的阁下们才有能力布置。但从太古至今，有资格问鼎传奇的法师不过寥寥数人，布置这个迷锁的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他又是为了什么布置这个迷锁？

思索着这个问题的同时，莫妮亚找到一颗数人方能合抱的大树，将抱着两名小小女孩的手松开，对她们说道：“你们会爬树么，趁现在上去吧！姐姐等下要和很凶残的敌人战斗，可能没办法照顾好你们。”

两名­精­灵小萝莉点点头，对于­精­灵来说，爬树本来就是世代相承的本能，自从­精­灵被创造出来之后，尤加特拉希为他所钟爱的这个种族特别创造了支撑天地的奇迹——世界树来保护这个初生的种群。世世代代在世界树上生存，与自然的亲和已经铭刻入­精­灵的本能之中。

“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莫妮亚看着两名小小女孩，最后问道。

“尤佳莉尔·星。”

“尤佳珐娜·星。”

两名小小女孩答道，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她们在树冠上对视一眼，然后问道：“姐姐，你的名字是？”

“莫妮亚。”小小法师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转身，“莫妮亚?凯斯里奇。”

“莫妮亚姐姐，多保重。”

“放心好了，”莫妮亚彻底张开自己的感知网，魔化生物的潜行在法师的以太视觉中无所遁形，她巧妙的隐藏起自己的视线，装作四处张望的样子，低声的吟唱着咒文。

火球术。

她准备以威力最大的法术作为战斗的开端，如果可以的话，也想作为战斗终结庆祝的火焰。只是很可惜，她知道疾风魔狼被冠以疾风之名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前身，更因为它那快似疾风的速度。

在低阶魔化生物之中，这样的速度让低阶法师直恨的饶头，在对方有所准备下，几乎没有低阶法术可以命中它，除了风刃。但莫妮亚不能未卜先知，也不是学习机器，这个唯一能确保命中的法术不在小小法师的法术储备中。

莫妮亚不是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人，她现在考虑的不是有风刃她会如何如何，而是在没有风刃这个必中法术的情况下，她应该如何确痹己法术的命中率。

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

莫妮亚一点一点凝聚着以太的力量，装作东走西走一点点靠近隐藏在一边的魔狼。虽然以太视觉中显示的仅仅只是一团模糊的混沌，可是小小法师依旧注意到，它不动声­色­的向后后撤了一步。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莫妮亚想到，却又无可奈何。

咒文已经吟诵完毕，手中凝聚的超高温火焰的剧烈波动瞒不住任何人，现在就是最佳的出手时机，虽然很有可能无法真正的重创魔狼，不过，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出手！

章四十六决死II

?战职者不是施法者。

没有神灵的恩赐，没有天启，是彻彻底底的凡人的道路。

尽管以职介的划分，施法者被划分成低阶、中阶、高阶、大法师/神之侧，传奇/神眷者五阶，看上去比起战职者的下位、上位、传奇三阶要多上很多，但实际上，双方晋级的难度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打个比方，上位职业者与下位职业者是两个落差很大的相邻阶梯，施法者要跨上这个阶梯，中间有一个名为中阶的踏板，可以更加轻松的踏过，然而战职者没有，他们必须一步跨过，尽管花费的时间可能更少，难度却大大的加强。

上位与下位尚且如此，更别说传奇之间那条鸿沟。

当然，传奇离费斯还太过遥远，他现在要击碎的是横亘在上位与下位职业者的那个壁垒。在好几年前，他其实就触摸到上位战职者的壁垒，只是身体渐渐老化迟钝的他很有可能已经经受不起与“劲”融汇一体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最终会被体内的“劲”炸为齑粉。

这就是战职者的悲哀——明明已经看见了前方的道路，却受限于­肉­体凡胎不得不止步于前——前进，是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止步，是一辈子只能在尘泥间仰望的天堂。

没有一名战职者不想体会高处的俯仰风景，却很少有人真的有决心将自己的生死赌在命运的罗盘上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到来。费斯也是一样，有自己妻子孩子的他放不下这些去追求每一个武者都梦想着的巅峰。

只是现在别无选择。

是的，别无选择。

“劲”在日渐衰老的身体中奔腾着，欢呼着，咆哮着。

有多少年没有过如此畅快，如此恣意的感受？

老费斯继续呼唤着在体内因长久的时光而停滞的“劲”，狂暴的径流在他身周呼啸，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仅仅把围上来的魔狼吓退，也迫使爱罗尼卡和薇娜远离。

两名少女知道，费斯在突破。这不是他们预想中的结果，却是不得不接受的结果，突破中的战职者是不能被打扰的，一旦被打扰，巨大的“劲”流将会彻底在他引爆，席卷周围的一切。

无论是她们还是魔狼都不能幸免。

她们只能后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命运将底牌揭晓的那一刹那到来。

相比她们，疾风魔狼所能做的更少，它们战战兢兢的围在老佣兵的身周，想要攻击又不敢攻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的它们在前进与逃亡之间游移不定，踟蹰不前。

最后，一只魔狼停止了徘徊，人立而起仰天长啸，随后所有的魔狼有样学样，学着它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啸声。

老费斯对他身周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他大致知道爱罗尼卡和薇娜的应对，至于魔狼，它们的应对重要么？攻击他引爆“劲”流只会将狼群葬送，然后爱罗尼卡和薇娜就可以脱离危险，如果不攻击，那不是更好，无外乎就是能不能成功，然而无论成败与否，狼群都不再是威胁。

他现在关心的不是狼群的问题，而是自身成败的问题。体内的“劲”流以极快的速度膨胀着，快到超出他的想象，快到超出他的控制，他可以听到衰老的心脏被压迫的轰鸣声，可以听到稀疏的骨架被碾压的吱吱声，可以听到自己微凉的血脉咆哮奔腾的声音！

老了，老了，老了。

在心底叹息着的同时，心底那最后一点不服老的念头在“劲”流冲刷着身体各个角落中显露的事实前烟消云散。巨大的“劲”流就像一把把刀子，从内部切割着他的身体。

毫无疑问的，继续这样下去，他会在与“劲”融汇一体之前，就会被狂暴的“劲”流彻底的引爆！

没有人想死，他也一样。

他有着等待着他归来的爱人，有着尚未出嫁的女儿。

他，怎么能放下！

费斯知道，凭借凡人的力量是无法逆转时间，老去的身体也无法再焕发出新的生机。但如果想在狂暴“劲”流的冲击下存活下来，他就必须有所行动，不然迟早他都会在体内暴走“劲”炸作齑粉。

既然身体无法改变，那么改变的就只有体内的“劲”流。老佣兵心中若有所悟，这些年来因为对自身实力的压制，他对“劲”的控制早就达到了上位战职者的临界

在他的引导下，“劲”流的速度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也温顺了许多，对身体的压迫也减小许多。如果说先前的“劲”流是势不可挡，誓将一切粉碎的瀑布的话，现在在他体内奔腾不息的“劲”流就像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水速再快，也很难对两岸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疼痛没有丝毫的减弱，只是造成的伤害显著的降低，即便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在哀鸣，但老费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就这么下去的话，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身周的径流渐渐的平缓，“劲”流一点点融入他的血液中、骨髓中，随他一道呼吸，一道奔腾……终于，老费斯睁开了眼。在他睁眼的一瞬间，狼群所感受到的死亡威胁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的前兆，七匹魔狼同时一跃而起，像他发动了攻击！

七匹魔狼的合力一击，可以比拟七位下位战职者的合力一击，在这样强势的联手一击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下位战职者能逃过一劫。

只是，它们不知道，就在刚刚的那番生与死的挣扎中，他们之间猎物与猎手的角­色­已悄然间转变。老佣兵以极快的速度拔剑，然后在夜幕之下拉出一条璀璨的银华，没有攻击弱点，可是强大的“劲”却直接击碎了两头魔狼的颅骨，将它们的联手一击破去。

“嗷呜！”

剩下五只魔狼哀鸣着后撤，消失在黑暗中，只有那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宣告着主人的不甘。

“费斯，难道你……”

面对着喜悦与难以置信表情混杂在一起的两名少女，费斯点点头：“是的，我成功。我发现了一点对战职者晋级都有所帮助的一点信息，当身体无法承载强烈暴躁的‘劲’流时，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

“比如，控制。”

“学会控制你的‘劲’流。”

老费斯的经验很重要，战职者是人类自身摸索出的一条道路，它坎坷而又曲折，每一点滴的成就都是无数先驱者前赴后继以生命造就的。他所发现的这一点经验，可能会使后来卡在晋级边缘，身体无法承受狂暴的“劲”的战职者有更大的可能­性­成功。

职业者的道路是在不断完善的，无论是战职者还是施法者。

总要有那么一小撮人走在最前面。

“恭喜你，费斯！”

爱罗尼卡和薇娜明白其中的关节，诚挚的祝概。

老费斯微笑着接受她们的善意，忽然神­色­一变，望向远处。

猩红­色­的眸子一双双的亮起——六、七、八……十六、十七、十八！一共十八只！大概所有逃出来的魔狼都被吸引到这里了吧？费斯记得莫妮亚和­精­灵大致估算是十几二十只，现在他遇上的就有二十多只，该说自从在大雪原杀了一只霜狼王之后他就与狼没完没了了吗。

“费斯，有把握吗？”爱罗尼卡问道，薇娜也望着这边，等待着他的回复。在他们三人之中，唯有突破到上位战职者的老费斯才有可能抵挡这十余只魔狼的攻势。

“只能尽力了。”老佣兵点点头，内心却不像表面的那么镇定。在雪原中与霜狼殊死搏斗过的他知道，独狼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狼群。“看情形不对，你们就先走吧，他们还留不下我，我好歹也是上位战职者嘛。”

这当然是谎话，魔狼的速度他早已有所领教，哪怕他现在晋升上位战职者，体内的“劲”已经与身体本能融为一体，各项素质有着显著的上升，他的速度也比魔狼们快不了多少。

至于胜利，那更是奢望。别说他的惯用手在先前被烈焰灼烧的失去知觉，他现在使用的兵器根本不是他的顺手的那类武器，就算他是完好状态，他也不敢与这么多魔狼正面交战。

因为他才刚刚晋级，倒不是说有什么力量无法掌控的情况，而是晋级之后，真正属于上位战职者的技巧他还没有掌握，他现在的战斗方式和战斗技艺还是下位战职者的套路，根本不足以发挥他的力量。

想象一下一名刚刚从中阶晋升到高阶，还没有誊抄一条高阶咒语的法师。他比中阶法师拥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对法术有着更­精­微的掌控力，哪怕只使用中阶法术都可以碾压中阶法师，但这样子的高阶法师算是完全状态的高阶法师吗？与某些天才的中阶法师有什么不同？

费斯处在的正是这样一个尴尬的阶段，临阵突破当然是一件好事，只是想要发挥突破后的实力，还是需要一定时光的雕砌。缺少时间改变自身战斗方式的老佣兵，能发挥的力量不过现在的三成。

面对近二十只的狼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只是现在，没有一点底也必须要上。

“当前方没有路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长剑，杀出一条血路！”

费斯左手握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血­色­的夜晚。高大的男人站在王都的郊区，面对着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敌人，带领着他们凿穿了贵族们的联军，碾碎了古老贵族的骄傲。

或许，我做不到创造奇迹。

费斯低下头，

但是，我从来不缺乏在绝境面前赌上­性­命的勇气！

他挥剑。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决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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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我没打算让费斯突破的，在写这章之前。只是偶然间想到面对必死的情形，他会不会尝试突破，于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梅卡罗纳城那名退休的上位战职者对他控制力的评语，莫名其妙的，他就晋级了。

Ps：主角都没爆种开挂，配角竟然爆了，太让我惊讶了。我第一次开挂竟然给了一个大叔！我的第一次啊！竟然不是给主角，而是给大叔！

Ps：费斯的情况可以参考一个根本没接触过F1的面包车师傅，哪怕他是秋名山车神，突然被叫去开F1，连训练和适应都没有，你觉得他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章四十七决死III

?火球术是低阶法术中对生体杀伤力最大的法术，没有之一。但再强大的法术也要能命中目标才行，火球术的弹道在低阶法术中不算慢，大部分战职者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只有很小的可能­性­能幸存。

只是疾风魔狼的反应以及速度远不是普通的战职者所能比拟，在火球离手之后，魔狼就感受到着这团飞舞着的火焰中蕴涵着的危险气息，没有迟疑，立马纵身一跃，与火焰擦身而过。

哪怕是如此，在擦身的那一瞬间，它浑身的汗毛也不自觉的耸立，高温在它的腹部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焦痕。它心有余悸的落地，侧过头审视自己那被毁的一塌糊涂的亮丽毛发，然后。

“嗷呜！”

它厉啸一声，向莫妮亚发起进攻。很聪明的，它没有选择最短最快的直线突进，而是左突右闪，以一种无法预判的方式一点一点的靠近不远处的小小法师。

对此，莫妮亚没有太好的办法。疾风魔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为了让之前那一发火球更好的命中它，她与这头魔狼保持的距离有限。在如此之短的距离狙击如此之敏捷的对手无疑是一件极其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莫妮亚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一点一点调整着自己的站位，无论魔狼打算从哪个方向靠近自己，它最终一定会来到自己身边。只要来到她身边，魔狼可供腾挪的位置也缩小很多。

可惜由于时间关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准备好一个强力法术，要不然这一下莫妮亚就要给它一个好看。至于现在，小小法师在魔狼奔袭到她身前之时，也就来得及吐出一个咒文。

——阿孜克的击飞掌。

被召唤而来的巨大手掌一记猛击将疾驰中的魔狼揍了个踏实，在飞扑而来的半空中魔狼发出一声小狗似的哀鸣，然后重重的撞击到树­干­上，击落一地金灿灿的落叶。

阿孜克的击飞掌只是一个法师偏向防御­性­的即时法术，它的威力连身体强壮些的佣兵都无法杀死，更别说身体强度甚至在普通战职者之上的疾风魔狼。莫妮亚知道，刚刚那个法术顶多是把它打懵了，实质上的伤害，可能没有一

微微皱起眉头，小小法师趁现在准备好第二个法术——泥足深陷，能够很好的降低受术者的移动速度的一个法术。本来这个时候使用油腻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莫妮亚不能确定油腻术的效果对于狼这类四足奔跑的生物效果如何。

万一失败就浪费了刚刚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在魔狼扑过来的一瞬间发出法术，这可不单是一颗大心脏能办到的事情，无论是是反应速度、法术掌握还是赌上­性­命的觉悟都缺一不可。

在战斗中越怕死的人就越容易死，莫妮亚早在几十年前就知道这个道理，从那时起，还在雄鹰之城某个角落中挣扎求生的小小女孩，除了自己的­性­命与敌人的­性­命外，在战斗中很少考虑其他的事情。

至于受伤？她的体内流淌着造物主的血脉，是世界意志的宠儿，只要不是致命伤，凭借她的自愈能力，十天半个月之后总会消除的连疤痕都找不到。

泥沼深陷的咒文也很短，在疾风魔狼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它的身子就不自然的一歪，行动之中也有诸多不自然之处。其实泥沼深陷应该叫重力术，是更改受术者身上重力参数的法术，只不过亚伦斯大陆没有重力的相关概念，法师们只能使用它的效果命名。

中了泥足深陷的效果之后，疾风魔狼的速度虽然依旧很快，可是相比于之前那连莫妮亚那超人般的五感也看得云里雾里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点点，行动的规律也多多少少有迹可循。

接下来该使用什么法术？

小小法师时刻注意着魔狼的行动，脑海中掠过一个又一个咒语，最终她选择的是红莲之矢，这个法术是火球术的一个变种，牺牲威力的同时，扩大了它的伤害范围，是命中概率比较大，威力也令人满意的法术之一。

不过这个法术与火球术一样是十二个音节，而疾风魔狼虽然在泥足深陷的状态下行动没有初时那么敏捷，可莫妮亚并不认为它会留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施放这个法术。

于是，莫妮亚选择的起手法术选用的是蛛网术，从天而降的大片蛛网将疾风魔狼压在地上，暂时动弹不得。小小法师抓紧每一沙的时间吟唱起咒文，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在蛛网术束缚住魔狼的这段时间完成吟唱。

只有一赌！

赌输了，不过是错失一轮进攻的机会；赌赢了，却能重创这头魔狼，为之后的胜利打下踏实的基石。输赢之间的砝码相差如此之大，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输不起的人反正不是她！

小小法师告诉吟诵着咒文，一个个蕴涵力量的音节不断吐出，眨眼间十一个音节的吟唱完成，红莲之矢凝聚在手中，轻轻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法师将浮在手中的红莲之矢投掷而出。

遇风而涨，巨大的烈焰在半空中化作一朵璀璨的红莲，慢慢的向被束缚着的魔狼逼近。然而小小法师却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在刚刚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红莲之矢的弹道速度比火球术慢这个细节！十二个音节的快速吟唱差不多是卡在魔狼脱出束缚的节骨眼上，如果是火球术那可怜的伤害范围，足够魔狼脱出后轻松闪避，可如果是红莲之矢这类中等范围的法术，魔狼怎么说也会吃上不少伤害。

但是，红莲之矢比预想中的要慢，即便是杀伤范围更大，以这个速度推进过去，也留给了魔狼挣脱束缚后足够的反应时间，能最大化的减免红莲之矢对它造成的伤害。

可惜了。

莫妮亚这样想着，脸上却平静的可怕。

红莲之矢已经算是当时能想到的最优选择，即使没有达到原定目的，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况且，哪怕是它有所闪避，红莲之矢对它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主动权也并没有易手。

还有机会。

莫妮亚小心的警惕着，在她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一只毛发焦黄的巨狼，只有从猩红­色­的眸子中隐隐透出的仇恨和忌惮才能让小小法师将它与现在这只流浪犬一般落魄的巨狼联系起来。

困兽犹斗。

望着这头形象气质大不如前的魔狼，莫妮亚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汇，但还是自觉或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这幅狼狈的模样不能说明什么，它身上受的伤未伤根本，反而可能激起它的凶­性­。

莫妮亚的目光牢牢锁定着这只魔狼，下一个法术开始酝酿。虽然她的­精­神力差不多在低阶法师中很难找到对手，­精­神力的回复速度也比普通低阶法师的快得多，可在经历过与地牢中那位不知名的法师战斗，又长时间的为­精­灵们加持增益法术，现在的她可没有太多的­精­神力可供浪费。

学徒级的戏法倒是不用担心，只是低阶法术大概能再使用三次左右，如果是火球术那样对­精­神力需求比较高的法术，更是只能使用两次。

不能再有失误。

小小法师一点点小心的靠近魔狼。对于法师来说，距离是很重要的一个考虑因素，对付战职者这类近身作战的单位，法师一般会选择一个比较远的距离进行施法。可一旦距离太远，或是面对着极端敏捷的对手，过长的距离反而会使命中率大幅度降低。

这种时候，所需要做的就是调整，调整双方的距离。

比如说小小法师现在选择的……靠近。

疾风魔狼的速度太快，哪怕处在泥足深陷的状态中速度也比战职者要快不少，即便以莫妮亚现在的距离也远远谈不上安全，更别说继续缩短双方间的距离，但小小法师偏偏这样做了。

更近的距离意味着对留给双方的反应时间和容错率的进一步压缩，在传奇以下任何级别的战斗中，最紧张最激烈的永远只有贴身战。无他，只因为贴身近战是几乎不能容忍失误的战斗，一旦失误，所带来的结果往往是死亡。

莫妮亚现在距离魔狼已经很近，双方的距离不过一次冲刺。但莫妮亚没有停下脚步，这个距离也没有进一步缩小——魔狼未曾忘记，在上一次小小法师接近它时，那一枚火球的滋味。

那是它与死亡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所以它退缩了，保持一个足够反应的距离是它最好的选择。现在这个距离可以在一次奔袭中扑杀到猎物面前，又可以在猎物反击之时有足够的时间躲开那一枚恐怖的火球，刚刚好。

莫妮亚不知道魔狼的想法，她对这个距离很不满意，手上凝结的寒冰气息正是冰锥术的雏形，只差最后一个咒文的咏唱这个冰系低阶的杀伤法术就可以完成，然后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狼喉。

只是这个距离小小法师没有必中的把握。

微微一颦，莫妮亚知道魔狼不会让她继续靠近，以她的速度完全不能拉近与魔狼的距离，除非……它主动靠近。

既然如此，就让它主动靠近吧。

莫妮亚不打算引诱它，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对这头魔狼的智力有所认知。或许在很多地方与智慧生命还有所差距，可在战斗中的­奸­诈狡猾程度却还在普通人类之上。

想要骗它？莫妮亚不觉得喜欢直来直去的自己能够做到。但小小法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可以让它自己上钩——既然你不肯让我靠近，那我就远离你，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距离越远的同时法师的命中率越低没错，可别忘记，受距离影响的不仅仅是小小法师一个，还有魔狼！一旦莫妮亚真正拉开距离，魔狼完全没办法攻击到法师，甚至可能在追击的同时被法师的法术命中！

这头疾风魔狼应该是狼王无误，莫妮亚可不相信以它的骄傲会放任猎物远去。所以，留给疾风魔狼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趁现在这个最好的机会突进，然后杀死她！

不过，老­奸­巨猾的魔狼没有按照莫妮亚的想法行动，它既没有放任小小法师远去，也没有径直这样扑杀过来，它只是维持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吊在小小法师的身后。

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Ps：补上两章的注，在设定中这是一个法师流派众多的时代，不同流派对法术体系的划分方式不一样。

章四十八终结

?战斗还在继续，鲜血染红了整片草地。

有人的，但更多的是狼的。

密密麻麻的，小小的林间横七竖八的躺着近十具狼尸。

但付出惨重代价的不仅仅是狼群，费斯也是△为狼群复仇对象的老佣兵处于一众魔狼的夹攻之中，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皮甲几乎被鲜血染红，被灼烧的失去知觉的右臂更是被狼群凶狠的撕下，分而食之。

相比之下，爱罗尼卡和薇娜那边的战斗要平缓不少。她们不在魔狼的仇恨序列之中，因此狼群只是分出了两只魔狼来对付她们。可就只是这样，薇娜依旧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出身贵族的少女本来走的就是速度这一路线，加上又有着经验不足的弱点，碰上比她速度更快的疾风魔狼，在对方狂风骤雨般攻势下完全只有招架之力，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

爱罗尼卡的境地倒是比她好上不少，佣兵少女的实力原本就比她强上一截，实战经验也丰富的多，碰上疾风魔狼这样速度奇快的对手，虽然显得很被动，可实际上对方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反而被她的“劲”划开几道口子，血流不止。

只要给她充足的时间，还有一小点运气，单杀这头魔狼不是难事。

只是，她现在也腾不出手支援薇娜。

薇娜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少女自然明白这一点，只是有些时候不是有所觉悟便能把事情做好。她的实力原本就逊­色­于爱罗尼卡，武技风格又被克制，身体也处于使用过秘奥义之后的虚弱期，能支撑到现在，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甚至有几次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她已经成为这头魔狼爪下的又一个冤魂。

命运女神不会永远垂青于一人，薇娜可不敢把自己存活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但命运的奇妙又在于——无论是费斯还是爱罗尼卡都帮不了她，她自身的实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有突破­性­的飞跃，她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智者们所嗤之以鼻的命运上。

还能坚持多久？

薇娜不太清楚，她所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坚持的更久一些。

但她也知道，夜还很长，长到看不见尽头。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一步，又一步。

莫妮亚小心的后退着，魔狼一步一步的紧逼着。

双方大眼看着小眼，谁也没有抢先攻击的意思，更没有放手的意图。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丰收之月下旬的夜风很凉，但对峙中的一人一兽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夜风带来的凉爽，相反，他们都很焦躁：莫妮亚的额头渗出汗珠，滑落到脸颊，最后坠入林间的草地上；魔狼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东一块西一块的杂乱毛发像一只炸毛的猫咪般全部耸立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莫妮亚最先忍不住行动起来，只是并不是攻击，而是转身。魔狼犹豫了一小会儿，没有直接扑上，而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背对着它的小小女孩。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虽然它的大脑还不至于真的产生这样人­性­化的想法，但并不妨碍它有着这样的认知。在它与这个身材娇小的猎物的数次交手之中，潜移默化的给她打上了狡猾­奸­诈的标签。

魔狼应该感谢它的第六感，事实上，这一次转身依旧是一个幌子，小小法师身周的冰盾还有手上那一团寒冷的气息一直没有散去，转身只是买一个破绽，给魔狼一个进攻的理由。

但魔狼没有上当。

莫妮亚回头注视一眼仍然在她身后紧随不放的魔狼，在心底重重的叹息着。照这样下去，看来她拿这头油盐不进的魔狼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使用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套方案。

这套方案是在对峙期间莫妮亚想到的，之所以没有立刻执行是因为危险系数实在太大，如果没有足够快的反应时间，如果没有足够敏锐的眼力，那很可能自己会丧命在狼吻之下！

成功则你死我活。

失败则自寻死路。

至于介于成败之间的可能……不是没有，只是不太可能。

莫妮亚不认为那头怎么看怎么记仇的魔狼会给她上树的机会。是的，莫妮亚的计划就是做出上树的动作**那头疾风魔狼，断绝它的后路，让它不得不在这个时间点发动攻击。

虽然能预判到攻击的时机，只是为了让魔狼上钩，爬树的动作是必须要做的，而要爬树，双手双脚肯定是要在一定程度上调动起来，当魔狼扑击过来之时，第一时间是一定来不及反应的，所能依靠的，只有身周那三面寒冰护盾的保护以及泥足深陷的减速效果。

不过，减速效果还在么？

莫妮亚心中有一点小小的犹豫，前世她在资料中见过法师们的手札，里面提到过法术的效果作用在魔化生物和普通生物上的效果有一定的差别。只是她前世走的是圣术师的路子，从来没用过元素系法术，对泥足深陷这个法术几乎一无所知。

而今生，对这个法术倒是掌握并了解，却因为时代的缘故，魔化生物在大陆上少之又少，书本中关于它持续的时间自然是以普通生物和战职者为例的。

按照书本的经验，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是效果持续的安全时段。不过，莫妮亚早就学会适当的遗忘书本内容，配合自己的观察再下决定。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低声说一声，为自己打打气，莫妮亚走到了大树之下，抓起树­干­上起的褶皱，往上一点一点的爬去。

在她身后的魔狼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它反应过来时，莫妮亚已经爬到了离地面一人高左右的距离。当然，这一点距离对魔狼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轻轻一跃的事情。

面对几次伤害自己的猎物，魔狼自然不可能只是轻轻的一跃了事，它向后撤几步，然后一个加速，猛地跃起，向小小法师扑杀而来。

该死！这个速度分明是摆脱了泥足深陷效果的影响！

只是……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就是现在！

莫妮亚时刻没有放松对魔狼的警惕，在它突然冲刺时就预判到它攻击的模式，手一松，放任自己从半空中坠下，仰头注视着魔狼从自己的上方擦肩而过，然后吐出冰锥术的最后一个咒文。

手中那团寒冰气息在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后塑形完成，一根­精­致如艺术品的螺旋纹冰锥出现在小小法师手中，然后化作一条优美的弧线，一点一点的接近着，靠近着，刺中了……

魔狼的后腿！

可惜了……

注意到最后的结果，小小法师轻叹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重重只是一个形容，莫妮亚这一摔倒是没有受什么伤，连寒冰护盾都没有破损一面。相比于她，显然是魔狼要更惨，它迎面撞上了合抱粗的参天大树，之前的冰锥也是一发入骨。

虽然她本来瞄准的是魔狼柔软的腹部，然而失去泥足深陷效果的魔狼速度实在太快，她抓的时机稍微晚了一点，只是刺入魔狼的大腿根部，让它的行动力大减，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不，比差强人意还要糟！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啊！

躺在地上的莫妮亚刚刚抬头，望见的就是魔狼那巨大的身体从天而降！没错！魔狼扑击的位置就是小小法师先前在树上的位置，撞树后向这边砸落也应该是一件可以预见的事情。

可是小小法师还做不到一步三算，现在从半空中落下的巨大狼躯就是明证，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砸碎了第一面冰盾，然后第二面，最后在第三面冰盾上被弹了开去，滚到一旁。

好险，谢天谢地。

莫妮亚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看了眼不远处还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的魔狼，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不动声­色­的打算远去——这个距离实在太危险，在准备施法的这一段时间难保不会被一爪子打死，况且它现在后腿有伤，速度肯定大受影响，距离稍微远一点应该没有关系。

正打算后退着，忽然，一只巨大的狼爪扫来，直接打碎她的最后一面冰盾，把她按在地上！

真是痛！

魔狼这一次攻击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力道没有多大，在击碎了最后一面寒冰护盾后，余力仅仅是把莫妮亚按在了地上，压迫的她胸脯隐隐作痛，呼吸有一些困难而已。

这个时候就应该……

一边注意着魔狼的反应，莫妮亚的右手偷偷的伸向腰侧的短剑。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她的胸腹部被魔狼按在爪下，双手也无法活动开，明明都已经够到了短剑的剑柄，却没有余力可以把它拔出。而这个时候，魔狼猩红的双目已经望了过来，它的神智似乎依旧不是很清楚，但进食的本能未曾消退半分。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咬来！

“我不要做学姐啊！”

这么想着，拼命挣扎的同时，莫妮亚闭上了双眼。

但预想中的死亡似乎没有来临，反而是某个圆滚滚的小东西滚落到她的身上，她睁开眼，恰巧看见一颗颗不知名的果实砸在这头魔狼的头上，将迷迷糊糊的魔狼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个方向。

狼爪似乎也有一点松动，抓住这个时机，小小法师手掌彻底握住秘银打制的剑柄，心念一动，传达一个意志。科勒导师赠送的逃脱匕首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小范围的随机跃迁到了十五步开外。

逃过一劫！

莫妮亚有一点小庆幸，不过现在可不是庆幸的时候，战斗还没有结束！莫妮亚快速的吟唱着­精­灵语的咒文，强烈的火焰气息在手中汇聚成型，一步一步的靠近着渐渐清醒的魔狼。

在只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这时，魔狼眼神里没有任何迷茫，它看着小小法师手中那一团不断凝结跃动着的火焰气息，眼中掠过一抹忌惮，一抹恐惧。

“嗷呜！”

最后的长嗥一声，魔狼拖着自己近乎无法战斗的身子扑了过来，扑向了那一团跃动着的火焰。

毫无意外，烈焰吞噬了它。

映入莫妮亚眼帘的，是它最后时刻那不甘的眼神。

走好，不送。

小小法师目送着敌人生命的远去，两脚一软，瘫坐在地。

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不过，终于结束了，这一切都终结了。

莫妮亚这样想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章四十九余烬

?细刺剑不是善于防御的武器，久守之下必有所失。

一个预判上的失误，薇娜吃了魔狼结结实实的一爪子，身上石化蜥蜴皮缝制的皮甲被刮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巨大的力道将她掀翻在地，一时间腹部传来的剧痛竟然让她连起身也做不到。

“薇娜！”

不远处，爱罗尼卡的声音传来，她正试图突破魔狼的攻势，往这边赶来。只是，魔狼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攻击的越发猛烈，连自身的伤势都不管不顾，一副就算是死也要把佣兵少女拖在这里的样子。

而另一边，老费斯被狼群团团围住，剑影与狼影交织在一起，看不真切，但不用脑子想也可以知道，老佣兵现在很被动，根本腾不出手。

“该死！”

现在该怎么办？

少女一边捂住伤口，一边在地上挣扎着站起，眼睁睁的看着魔狼越来越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徒劳的握紧手上的细刺剑，等待着魔狼的靠近，最后的决死时机的降临。

一步，又一步！

魔狼迎着月光昂首，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紧逼而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握剑手心的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剑柄末端滑落，薇娜的的神­色­越来越僵硬，在魔狼近身的那一瞬间，她强忍着腹部的剧痛猛地刺出最后一剑，刺出这决定生死的最后一剑。

然而，刺空了！

魔狼一个灵巧的后撤，躲过这穿心一剑，猩红­色­的目光隐含讥笑的看着她，然后……竖起了耳朵？

“啊呜……”

目送着魔狼奇怪的后撤几步，薇娜忽然间听到狼群的嗥叫，略微偏过一点头——出乎预料的，所有魔狼都放弃了战斗，汇聚在一块，对着天空中那一轮金­色­的圆月长嗥。

“它们似乎是放弃了？”

难以置信的，薇娜张大了嘴。

“似乎是这样的。”

爱罗尼卡说道，与少女一同目送着它们远去。

“哎，幸好它们退走了”当狼群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之后，老费斯松开剑柄，半蹲在地上，“不然我这副老身子骨还真经不起它们折腾，再坚持一时半刻的话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真是的，你们两个。”爱罗尼卡望了薇娜一眼，少女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走到老佣兵身边，从身上取出绷带，替他包扎。听到老费斯的这一番话，她斜眼看过去：“是谁说让我们先走，自己一个人断后，那些魔狼奈何不了他的？”

“嗯，”老费斯下意识的应道,然后在佣兵少女不善的眼神下偏过头去，“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唉哟！轻一点，小姐你要善待伤员啊！”

“你还知道你是伤员啊！”爱罗尼卡这么说着，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老费斯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战斗？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不言而喻，少女只是心理上不能接受一名长辈如此不爱惜自己。

“接下来该怎么办？”过了一段时间后，老费斯问道。

爱罗尼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小莫妮亚的那件事。”费斯言简意赅的回答道，然后说：“我现在的伤势必须要到纯白教会去休养，薇娜的伤势虽然不是特别的严重，可对于行动力的影响太大，不大可能继续行动。”

沉默一会儿之后，佣兵团的团长少女终于开口：“我明白了。”

事情根本没有选择，老费斯这次的伤势真的非常严重，处理伤口的少女知道，有几道伤口只要再深一点点，这一次战斗的结果都将会改写。而薇娜的伤势也非常严重，连站立都很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为自己的伙伴负责。

对不起了，小莫妮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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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二层，那幽深不可知的黑暗中。

还有十几只猩红的眸子亮着，束缚它们的法阵因为总体上纹章的破损而效力减弱，却没有失效。它们的同伴破开了外面的铁牢笼，但对法术所产生的束缚有心无力，它们只有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等待着法阵效力的进一步衰弱。

可是，它们的等待没有持续多久，法术的禁锢效果还没有彻底消失，一声隐隐约约传来的长嗥让它们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然后不约而同的仰天长嗥，拼着受伤也要挣脱法阵的束缚！

炽热的鲜血洒出，魔狼的哀鸣充斥着痛苦与燃不尽的怒火。

冲出去！冲出去！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所有魔狼灵魂中大吼，魔狼们宁愿受伤，宁愿死亡也不愿在这里继续等待。它们挣扎着，它们撕咬着，它们狂怒着，有些被法阵残余的反击之力杀死，有些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黑暗而不可知的地下，有灵魂在嘶吼！

它们没有放弃。

它们有不得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挣扎着，咆哮着，终于第一只魔狼鲜血淋漓的从牢笼中走出。似乎是最后成功挣脱的挣脱对法阵产生了某种影响，陆陆续续的有魔狼从禁锢中脱身而出，它们满身鲜血的并立在一起，仰天长啸。

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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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

­精­灵们聚集在一起，她们并没有像老费斯所猜想的那样化整为零，独自混入人海逃亡。事实上，她们早就约定好了再聚的地点，只是使用的是­精­灵的语言，老佣兵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不可能听明白。

“娜娜姐不在了。”

“希望尤加特拉希能保佑她的孩子。”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祷告了。”

“雯雯，你们有看到雯雯吗？”

“没有。”

“莉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可能的！当初雯雯说要代替我活下来的！她一定是藏起来了，藏起来了！”

“唉……”

“再等等吧，一定不可能只剩下我们九个。”

这么说着，­精­灵们再次开始了等待，开始了无果的等待。

一穆沙过去了，十穆沙过去了，三十穆沙过去了……

她们的等待有了结果，却不是她们想要的。

一只只巨狼从她们身边走过，那是屠戮她们同族的怪物，然而她们只能靠在一起，用仇恨且惊惧的目光盯着它们，等待着最后命运的降临。

终究还是逃不掉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就是这样！

­精­灵们悲哀绝望的等待着，但出乎意料的，死亡没有降临。

巨狼就这么从她们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像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这群身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们，整齐划一，从容不迫的一个个通过了这扇只能通过一只巨狼的别墅大门，然后扬长而去，十三只巨狼，没有一只向她们投来哪怕一缕的目光。

待最后一只魔狼消失在视野中，所有的­精­灵才长舒一口气，内心中既有被忽视的不甘，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说，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国度能成为一名职业者吗？”

一名­精­灵问道，没有人愿意命运不为自己主宰，流亡在各地的­精­灵们已经知道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等待她们的只有最悲惨沦为奴隶的命运。

“应该能吧，既然敢大规模的聚集­精­灵，同族中应该有不少职业者。”另一名­精­灵回答道，“况且，我­奶­­奶­曾经告诉我，­精­灵王朝曾经是最辉煌的时代，因为我们­精­灵是与神相似者，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成为职业者的潜质。”

“希望如此。”

“别聊了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莉莉？你不等……”

“不用了，我们都知道了结果，不是吗？”

“可是那些怪物应该离开了。”

“那还有人类，我们继续等待下去，迟早会再遇上人类。”

­精­灵们沉默了，对于­精­灵而言，人类是比怪物更加可怕的存在，被巨狼发现，不过一死而已，被人类发现，等待她们的是几百年甚至世世代代被奴役的命运——那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我们走吧，我还要代替雯雯好好活着，代替她成为最优秀的弓箭手，代替她走上世界的巅峰，俯览群山的风景！”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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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之中。

围攻费斯他们剩下的十一只魔狼围绕着地上烧焦的狼尸不住徘徊，它们围着狼尸坐成一个扇形，对月长嗥。

“啊呜……”

声音悲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啊呜……”

不远处，传来另一群魔狼的嗥叫，片刻后，从地牢二层最后逃出生天的魔狼们在林间现身，它们也走到狼尸附近，加入了嗥叫的队伍。

时间一穆一沙的走过，这场盛大的送别仪式终于结束。狼群分成两派，彼此对峙起来，两派的首领从对峙的狼群中一步一步走出，俯下身子，彼此之间用猩红的目光互相打量着。

“啊呜！”

两只魔狼几乎是同时长嗥一声，扑杀在一起。

魔狼间的战斗简单而粗暴，就是扑击、咬合还有爪击，还没有过十穆沙时间，战斗就决出了胜者，是地牢二层那只第一个挣脱出法术束缚的魔狼！它一口咬在对面魔狼的颈部，结束了战斗。

松开狼吻，对手倒下。新的魔狼之王对月长嗥，所有的狼群齐声附和。

然后新的狼王看也不看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的对手，一步步走进那具焦黑的狼尸，像是抚摸久违的**一般抚摸着老王的尸身，静静的注视了好一会儿。

然后，突兀的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下，撕下，昂首，吞咽！

“嗷呜！”

它叫着。

“啊呜！”

群狼附和。

所有的魔狼都在一旁注视着，注视着这个神圣的时刻。

新的狼王一点一点的把老王的尸身舔食­干­净，骄傲的抬起头，再次发出长嗥。只不过这次没有其它魔狼附和，所有的魔狼都伏下了它们高贵的头颅，等待着新王的号令。

没有意外，这一次也是一样。

是复仇！

为神圣的复仇！

以血还血，以牙偿牙！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与此同时，森林的另一边。

“莉尔，珐娜，我们现在在哪里？”

“你迷路了，莫妮亚姐姐。”

“附议。”

“我明明一路上都做好了记号！”

“就算再怎么嘴硬你也改变不了你是路痴的事实，莫妮亚姐姐。”

“附议。”

“我才不是路痴，我才不是路痴，因为很重要重复两遍！”

“气急败坏了么，莫妮亚姐姐。”

“附议。”

“呜呜呜……”

莫妮亚号沉没。

“我果然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

莫妮亚无力的哀鸣着。

对于小小法师来说，路还很长。

很长……

——第一卷END

Ps：还有一篇后日谈式的尾声。

Ps2：今天有事，早上更。

尾声故事的后来

?距离“香水美人”和“卡塞罗”大战所引发的动荡已经过去一个月，艾妮吉这个马斯坦南部的明珠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熙熙攘攘的人群，秩序井然的街道，现如今完全找不到混乱发生过的痕迹。

但吉尔知道，有一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又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在一个月前，“香水美人”一改以往咄咄逼人的态势，收缩了势力范围，对“卡塞罗”商会礼让三分。

或许是在一个月前的动荡中双方的上层达成了什么协议，“卡塞罗”商会的­精­力从行商领域渐渐地偏移到实体制造业，双方在利益上的冲突不再像以往那样激烈，艾妮吉的市民议会上的议案通过率也大大提高。

“不过，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吉尔摇摇头，在事件平息后不久，他就把自己辛苦经营的商队交给“香水美人”抵债，从商会中拿到一笔不多不少的补偿金，把艾妮吉的房子卖了之后，他和妻子打算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在山间添置一些田地，开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的崭新生活。

这样想想，也还不错。

他虽然还是有些放不下艾妮吉，放不下这些年来的努力，放不下儿时的梦想，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妻子，他就不会反悔。

今天，大概是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了吧。

眷恋的望着这座梦想之城，他再次摇头，向他预定的目标前行。

他是来告别的，与他还剩下的最好朋友。

他的步伐不快，在行走着的同时，他也在欣赏着这座很可能再也不会相见的城市。但时间偏偏会在人专注的时候流逝的特别快，一下没注意，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雄鹰。”

他注视着佣兵驻地的牌子，有些破旧，但笔力雄劲，是艾方索的手笔。

可惜……

他望了眼门可罗雀的佣兵驻地，曾经这里是多么的热闹、繁华≡从艾方索陷入了永远不会苏醒的长眠，“雄鹰”折翼之后，鲜有人往来，整个佣兵驻地外几乎没有一点生气。

轻轻叩响门环。

“你是？”

一个年轻的有一点稚气的佣兵拉开门问道。

“吉尔。”曾经的旅行商人回答道，“是艾方索和贾丁的老朋友。”

听到“艾方索”的名字时，佣兵的眼神很明显的黯淡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请您稍等下，我去和贾丁大人通报下。”

“好的。”

吉尔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贾丁就已出门迎接。

“好久不见，老友！”

“好久不见！”

双方相互拥抱一下，作为半个地主的贾丁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吉尔笑了笑，也没拒绝，走在了前头。

“老友，我听说你要离开艾妮吉？”

“是的，我把我的商队交给商会抵债后，在这座城市我也没有容身之处。”吉尔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友，笑着问道，“倒是你，怎么会跑到‘雄鹰’和这帮鹰崽子一起共事？我记得你最讨厌艾方索那种军事化的佣兵作风。”

“没有办法，总不可能看着这帮鹰崽子自生自灭。”贾丁摊开手，无奈的笑道，“他们好歹也继承了雄鹰的志向，多多少少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艾方索的影子，有时候真羡慕他，能将自己的意志传达下去。”

“别唉声叹气的，你自己不就是你自身意志最好的践行者吗？更何况，我可不觉得你这种懒散的家伙能培养出自身意志的继承人。”吉尔斜眼看着他的老友，“这么多年下来了，我还不了解你么？”

“好吧好吧，我承认行吧。”贾丁点点头，然后问道，“哎，老友，听说你有孩子了？为什么孩子出生那天没有请我？”

“那天你还在纯白教会躺着当盆栽好不！我上哪请你啊！”吉尔回答道，然后像一个普通农民父亲般，曾经的旅行商人向老友炫耀似的说道“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叫罗伦斯，怎么样，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恩，还不错，像一个旅行商人的名字。”

“咳咳！你说什么！”

“旅行商人很多用这个名字的……”

“很多人用么？没办法了，本来不想用山民的姓的，没办法，就只有用克拉福这个姓了。不过，罗伦斯·克拉福，这名字意外的不错！”

“哪里……”贾丁在心中吐槽着，却也不会打击初为人父的老友，只能应道，“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为了庆祝这个名字的诞生，老友，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

男人，意外的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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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妮吉的那个夜晚结束后，寻找莫妮亚无果的“剑与玫瑰”只有无奈的离开。因为费斯的伤势过重，旅途没有继续，沿着拉塞因河溯流而上，在凋零之月的第十二日，他们回到了马斯坦的王都西格鲁。

“血­色­玫瑰”的总部就在这里。

“薇娜，小莫妮亚来信了哟。”爱罗尼卡走进少女那满是玩偶的房间，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与好友一道分享，“她说她现在已经抵达­精­灵王国，一切安好，勿念。”

“哎？哎！”薇娜将手中的抱枕扔到一旁，凑到爱罗尼卡的身侧，“爱尼，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不给！”佣兵少女摇了摇头，挑起眉毛，“昨天是谁在我的蛋糕里加辣椒粉的？”

“哎？不是厨师添加错了调味剂么？”薇娜在爱罗尼卡的注视下不自觉的偏过头去，最后自暴自弃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谁让‘雷霆’那次你不帮我，还在一边看戏！”

“咳咳！”爱罗尼卡似乎被呛到了，没有接这个话题，把手一扬，“信在这里，给你喽。”

“亲爱的爱罗尼卡……还有薇娜。”少女捧着信，读出声来，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叫还有薇娜，怎么说的我好像是附带的一样。”

不过显然她并没有真的在意，继续读道：

“我不知道这封信能否真的送到，承包­精­灵对外邮递业务的公司员工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哪怕在此刻，我都在担心那帮蠢萌蠢萌的家伙会把信落在公司的地板上甚至转交给全然无关的陌生人。”

“即使是投递给了‘血­色­玫瑰’，我也不清楚你们是否回到了这里，是否能看到我这封信。”

“如果能看到，我很高兴，不知道大家现在都还好吗？费斯手上的伤势真么没有关系吗？”

“我的话不用担心，虽然在逃脱狼群的追捕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进入了遗迹森林。不过没关系，我很快便走出了遗迹，进入了­精­灵之森，来到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家园。”

“在这里，我成为了法师学园的一名老师，每天教导着­精­灵学徒的同时，能在学院的法师塔中进行冥想，不出一年，我就可以成为一名中阶法师。等我将中阶法术大概掌握了，我会回来找你们哟。”

“最后，千万别忘了回信哟。”

“最后的最后，我爱你们哟~”

“莫妮亚。”

“哎，小莫妮亚这次终于让我们省心了。”默契的对视一眼，两名少女笑着说道，然后极不默契的争执起来。

“这封回信应该我来写！”

“我来！”

“小莫妮亚写明的收信人是我，你只是附带的……喂！薇娜，别扔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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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之城，莫卧儿学院炼金实验室。

“科勒，”风格奇诡的法师实验室中，地上的­阴­影突兀的汇聚成人型，从体态上来看，是一名相当年轻的女­性­，但声音成熟沙哑，有一种饱经沧桑的味道，“莫妮亚给你来信了。”

“我就说莫妮亚不会忘记我嘛！”回应她的，是在工作台上工作的法师，他矮矮胖胖的，像商人多过像一名法师，“是谁在莫妮亚决定离开洛伦丹时嘲笑我说莫妮亚不要我了？”

“好吧，科勒。”女法师叹息一声，反问道，“当初是谁在莫妮亚走后跟送女儿出嫁一样哭的和泪人一样？反正不是我。”

“嘿嘿。”臃肿的法师尴尬的笑了两声，“喏，把信给我吧。”

“看了别哭哟，科勒。”女法师一抬手，信很自然的出现在工作台上，“莫妮亚指不定会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面哦。”

“那可是一件好事，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弟子可是我的自豪。”胖胖的法师挺胸骄傲的说道，然后拆开信封，没过多久，他就满脸挫败的垂下了头，“打通传奇法师的真名之路，凝结两枚法则符文，天啊！这节奏果断要逆天啊！”

“别学莫妮亚说一些听不懂的话，科勒。”女法师的眉头跳了跳，“现在学院里学生说话我都完全听不懂了……什么‘学长’‘学姐’也就算了，像‘萝莉’‘正太’‘萌’这些词我完全无法理解！”

“这是因为你缺乏爱啊。勒芮斯。”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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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尾声就到这里结束了，其实我还想给马斯坦那个法师流派一个视角，还想给费斯一个视角，还想给香水美人和卡塞罗和雷霆一个视角，但想想太多视角反而显得比较……恩，比较奇葩。反正之后这些都会有相关剧情。。。只是要写到哪里。。。远目。

有谁还记得第一卷有个尾声要写？主要是写出来走形了，又有剧透，不太好意思放上来。。。

序章传奇遗迹

?线索到这里中断了。

老法师静静的站在遗迹之森之前，翻开手中破旧的手札，指尖在莎草纸上轻轻划过，幽蓝­色­的法术火焰在手札上编织出一个个奇诡的咒文。顺着指尖摩挲的方向，他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的吟诵着。

随着他吟诵的展开，幽蓝­色­的法力之火从指尖，在他的身前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幕，一个又一个奇诡的咒文在法师的手札中舒展开来，跃动着挣脱出去，像飞娥扑火涌入那团光幕中。

“扎卡。”

法师吐出最后一个佶屈聱牙的音节之后，被一个个咒文冲击的不住震荡的光幕渐渐平静下来。等到它完全静止时，老法师取出一根狼毫，投入光幕之中，几乎是咆哮着再次念道：“扎卡！”

他的声音具有某种力量，身周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波纹震荡开去，但很奇妙的，幽蓝的光幕却在这狂乱的风暴中纹丝未动，只是以被投入的狼毫为中心泛起一圈圈的漪涟。

当一切平息，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漪涟泛至最大，几乎波及整个光幕时，变化产生——以最初漪涟的中心渐渐舒展开一股比墨汁更加浓郁的黑暗，在最初的凝滞之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占据了整个光幕。

老法师微微皱起眉头，伸出手，触摸着那漆黑一片的光幕，将手一扬，像是将老旧的相册翻面，呈现在眼前的，是全新的画面。

那是昏暗的灯光，摇曳的火炬之光，潮湿的秘道，还有满地的鲜血与狼藉。

那是狼眼中的世界。

在动荡的画面之中，可以清楚的看见出逃的巨狼一步一步走出关押它的地牢，以及一众被以千奇百怪方式虐杀的人类残骸。

它走的不快，也不慢，这种单调的画面在一穆沙之后有了转机，当它从地牢中走出的时候，画面中出现一群聚集在一起的­精­灵，它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在意，径直离开了。

老法师在看到这一段画面之后，伸手按住光幕，似乎按住了时间的流动，光幕上的画面停止了流动。他收回按住光幕的手，默默的托住下腮：这种巨狼在学派的研究中被证实是疾风狼的变异种，具体变异原因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进攻­性­非常强，并且不单单是为了食物而猎杀生命，更像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在学派的评级中属于一级高危生物。

然而，它却没有对近在眼前的­精­灵下手，难道是­精­灵的天赋能力起了作用？

不，不像。

老法师摇摇头：­精­灵的自然之语可以与生物沟通，但从狼的视角中，他看不到沟通的痕迹——狼好似一名高贵的王者一般，大步从­精­灵们的面前走过，­精­灵们的眼睛里有畏惧，还有仇恨。

这可不像沟通成功的样子。

那么，狼为什么没有对­精­灵们下手？

是不屑？不太可能，在实验中，这类变种狼的杀戮和毁灭是针对一切非同族的，哪怕是它们的近亲疾风狼幼崽它们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拥有潜行和极速能力的它们，是最可怕的杀手。

老法师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或许之后他能从其他的画面中得到答案，他暗暗记下这个一点，再次伸手，指尖朝光幕上一点，被停滞的画面再次开始了流动变化。

狼的旅途没有太多波折，走出别墅之后，正是向着森林这边走来，走到森林之前，很明显可以看到它有一个小小的停顿，似乎是在迟疑，等待了几息之后，它终于落下了踏出的那一脚。

像是宣告了什么一般，整个光幕如同镜子一般破碎。

“怎么……怎么可能！”

这可是高阶法术！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击破？

在形容法师的词汇之中，睿智是很常见的一个词。虽说不见得每一位法师都博学多才，能够看透人心以及万事万物的规律，但一名容易一惊一乍的法师，可的的确确是相当罕见。

老法师不是法师中的奇葩，也不是阅历还浅的年轻学徒，他是昂古斯学派的高阶法师，在这个大法师们多多少少还遵循着隐世守则的时代，高阶法师基本可以说是一个王国的最高战力。

很快，他便收敛起惊容，望着前方那有一些扭曲的森林，他的面­色­趋于平静：关于这座森林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位强大无比的法师留下的遗迹，是被众神诅咒之地，经验再丰富的猎人走入其中，十个人之中也不见得能有一个人活还。

只是最初他并没有在意，法师因为旧神统治苍穹时期的打压与迫害，隐世法则一直为各个学派所遵循，法师神秘的形象深入人心。关于法师遗迹的传闻在马斯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真正有价值的不过数十。

更多的只是乡间术士的把戏，毕竟在村民们看来，只要指尖点燃一团火焰就是一名强大神秘的法师。

不过，这一次这个遗迹可不简单。

老法师心里盘算着：能够阻隔他的法术，这个遗迹的主人生前至少是一位大法师，这个级别人物足够学派吸引学派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的注意力，到底是先上报学派，还是先自己探索再上报学派？

两者互有利弊，法师最后决定独自探索。他在高阶法师上已经停留太久，久到他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无能。如果没有什么奇遇，他恐怕终生都会止步于此，带着对世界的眷顾，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深深埋入黄土之中。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高阶法师，如果仅仅是大法师死后的一个遗迹，里面的法术陷阱、炼金生物、构装生物能危及到他­性­命的，着实不多。既然没有­性­命之危，完全没必要瞻前顾后？

决心既已定下，老法师迈开步子。

然而当他刚刚踏入森林时，神­色­不由一变！

像一名普通老人遭遇惊吓一样，仓皇后退！

离开了森林的范围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的森林，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难以置信，又像看到什么稀世的珍宝一样,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最终，他叹息一声，说道：

“失算了，是迷锁，再深入一些，恐怕就回不来了。”

强压下心中的贪欲，老法师知道，这个遗迹是传奇级别的遗迹，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法师所能染指的。单单传奇这简单的一个词汇，就足以吸引任何大法师级别的强者不顾­性­命前来探索。

是的，不顾­性­命。

传奇强者是除神祇外最强大者，他们留下的遗迹，哪怕是位于尘世顶端，走到凡人之路尽头，拥有窥视世界本质资格的大法师都有可能陨落。

作为遗迹的发现者，除了价值最高的法师手札他恐怕无法染指之外，其它的书籍恐怕他都拥有阅览权。既然收获如此丰厚，他又何必要冒着几乎必死的风险去一探究竟？

能一览传奇法师留下的书籍和知识。

就足够了。

他一边激动的幻想着获得梦寐以求的知识后突破自我的桎梏晋升大法师，另一边又对遗迹的主人深深的好奇着。

会是哪一位呢？

传奇在每一个时代都不多，在太古诸神将法术教导给最初的先民那个遥远而不可知的年代中，仅仅只有两名法师成就传奇。而在稍后，法师之路更加成熟的旧神时代，也不过三名传奇法师在历史的天空下留下了他们的传奇。

第一时代的­精­灵女皇和大贤者？不太可能，第一个时代是­精­灵与法师的时代，他们是众神的宠儿，那个时代的法师修筑起高耸入云的法师塔，在上面俯览着人间。这种隐秘的风格，不像那个大气磅礴时代的遗留物。

反而更可能是第二个时代的产物，第二个时代是旧神的时代，太古诸神陨灭之后，祂们逼迫龙族立下盟约，摧毁­精­灵们的帝国，以神祇的烈焰将世界树焚尽，肆意的屠杀着­精­灵，追捕着法师。

法师现在所共同遵守的隐世准则，基本上就是那个时代各个学派为求生存不约而同定下的。这个遗迹的隐秘作风相当符合那个时代的法师风格。

是龙吼者？渎神之语？还是最最神秘的织命者？

他回想着各个传奇法师的真名，最后不能给出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龙吼者和渎神之语都是在神祇的审判之光下陨落，这难保不是他们留下的传承或者后手；至于织命者，这位­精­通预言系法术的命运编织者是最为神秘的传奇，连他是否还活在都是一个未知数，不能排除遗迹是他留下的可能。

在森林前站立了好几穆沙的时间，将心绪平复后，老法师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留恋。

贪恋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东西，只会带来死亡。

法师知道。

隐隐约约间，他记起了似乎还有一名­精­灵法师误入了这座森林。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名小小的低阶法师，又能掀起什么波澜？传奇法师的遗迹哪是那么好染指的？哪怕是大法师阶的强者，在传奇强者的遗迹中也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当也有殒命之危。

更何况一名低阶法师？

不足为道。

就让他自身自灭吧。

ps:存稿告罄。。。

章一神殿遗址

?当晨曦之光透过密林洒落，莫妮亚睁开惺忪的双眼。

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左右张望，周围是完全不认识的环境，想抬起手遮住刺目的阳光，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了她的手上，低头望去，一只银发的­精­灵萝莉挂在她的手上，香甜的做着美梦。

似乎有一点眼熟？

陷入起床低气压的小小法师，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前因后果◎天夜里与魔狼激斗之后，她们在这座被布置过迷锁的森林中迷失了方向，一夜寻路无果后，选择了一棵大树，在树洞中休息一夜。

不过，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天生就是抱枕的命么？

稍微清醒一点的莫妮亚看着分别把她的左右手当枕头的两只小小萝莉，忍不住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将她们挣脱。只是重新躺下，默默的注视着天际那点滴洒落的光明。

经过昨天夜里的相处，小小法师已经对这两名小小的­精­灵有所了解。这两名­精­灵的姓氏是星，在­精­灵帝国时代，星是只有担任过大祭司的­精­灵才有资格传承的高贵之姓。然而随着旧神之火将世界树焚尽，­精­灵帝国分崩离析，古老的荣耀终究碾落成泥，飘摇。

她们一定在路上吃了很多苦吧？

莫妮亚想到，默默地看着她们，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孤单、无助、彷徨……就像失去父母那晚的自己一样，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怜爱的看着枕着她陷入梦乡，脸上绽放出香甜笑容的两名­精­灵小萝莉，小小法师忽然间无比满足。

“哈欠~”

或许是时间到了，枕在莫妮亚左手边的小小女孩哈出一口气，惺忪的睁开睡眼，犹如青空之蓝的靛青­色­眸子眨了眨，发出甜美的声音：“莫妮亚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莉尔酱~”

莫妮亚回应道，尤佳莉尔和尤佳珐娜是一对双生子，除了眸­色­有所不同外，单从外貌几乎辨别不出她们谁是谁。不过，虽然是双生子，但两人的­性­格却是意外的截然不同。

莉尔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她的声音犹如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唯独让莫妮亚有一点小记挂的就是与她天使般轻灵的声音不同，在­性­格上她是一个有一些恶趣味，有一些腹黑的小恶魔。

然后，珐娜。

莫妮亚将视线转至另一边，这对­精­灵双生子之间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如果莉尔醒来，那么她的姐姐应该也结束了梦境。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苍金­色­的眸子。

“早上好，珐娜。”

银发银眸的小小萝莉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小法师对此没有奇怪，珐娜的­性­格与她妹妹的­性­格几乎是天壤之别，反倒是与法师自己有一点相像——怕生，不太喜欢说话。只是她比莫妮亚更进一步，就算是和熟悉的人说话，清冷的音调也尽可能的简短，套用前世描述­性­格的词汇，是一只三无无误。

三无姐姐和腹黑妹妹？

想到这里，莫妮亚忽然绽放出笑容，因为与爱罗尼卡薇娜她们暂时分别的惆怅感也减少不少。

“莫妮亚姐姐，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莉尔看着突然间洋溢起笑容的小小法师，忍不住问道。

她的姐姐珐娜也偏过头，注视过来。

“没什么？”在两名­精­灵萝莉的视线之下，莫妮亚举起双手，“真的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感觉有一种很微妙的大人应付小孩子的感觉。”

“真的？”

面对深深不信任的两双眼睛，莫妮亚岔开话题：“天亮了，我们也走吧。”

“莫妮亚姐姐，别岔开话题！”

“拙劣的技巧。”

两名小小­精­灵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跟上先行一步的小小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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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亚姐姐，其实我们真的愿意相信你不是路痴。”

“附议。”

再一次的与之前小小法师刻在树­干­上的猫头重逢之后，两名­精­灵小萝莉一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莫妮亚。

“什么叫愿意啊！”在两名小小萝莉的目光大法下，莫妮亚的脸颊不自觉的红起来，连声音都比平时略高，“我才不是路痴，刚刚只是失误，是失误！”

“哦，是失误呀。”

“狡辩。”

“才没有呢！只是失误！只是失误！”莫妮亚红着脸否认，她才不愿意在这两个小家伙面前承认自己是路痴，虽然自己偶尔会在认路时犯那么一点儿迷糊，但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

“我们走吧，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路的。”

莫妮亚转过身子，迈步向前，决定以事实洗刷掉路痴的耻辱。

已经渐渐走远的小小法师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两名小小女孩的窃窃私语。

“莫妮亚姐姐真好玩。”

“附议。”

如果小小法师听到她们的私语一定会大发雷霆，给这两个小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可惜世界没有如果，莫妮亚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辨别方向的大业上。哪怕迷锁会混淆人的五感，可有一些痕迹是无法抹除的。

莫妮亚在寻找的，正是一些残留的，能够说明方向的痕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了半个曜日时的探索后，小小法师选定了一个方向，向着可能有出口的方向进发。

这一次莫妮亚没有再给莉尔和珐娜调侃她的机会，她选择的方向没有错，再也没见到之前循环出现在眼前的猫头记号，但大概一个曜日时后，小小法师还是被迫停下脚步。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废墟。

残垣、断壁，是砂砾堆积的世界。

莫妮亚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砂砾，揉捏，用尽全身气力，却没有碾碎。

有某种不朽的力量，穿越了层层的时空界限，将这里保护起来。小小法师知道，这是神力，神灵之力，不朽之力。

也就是说。

这里，是真神的神殿，至少曾经是。

小小法师环视着整个废墟，无论是莉尔还是珐娜都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出声，而是静静的注视着、等待着，在漫长的流亡过程中，她们早就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分清形势。

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但她们的的确确成熟了。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宗教祭祀似乎是以血祭为主，也就是说……”莫妮亚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心里大概有了定数，“这是旧神神祇的一间神殿，级别大概是大神殿。”

“大神殿？”

好奇的声音是莉尔，不过珐娜也将视线迁移了过来。

“除了神灵曾降临过，由教皇亲自坐镇的主神殿外，级别最高的神殿。”莫妮亚解释道，只是她自身的疑惑却没有人能解释：大神殿至少会有主教级牧师坐镇，加上教会骑士的力量，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况且，这间神殿也不像最近百年被遗弃的。

至少也有近千年的时光，那个时期应该是旧神高居苍穹，所向披靡的时代。在那个时代，有谁敢如此得罪旧神，将祂的神殿摧毁？

心底隐隐冒出一个词汇，莫妮亚却不敢相信。

传奇？

传奇是地上的最强者，连神眷者也要避其锋芒，如果是传奇级别的强者出手，别说是大神殿，就算是神灵能随时降下化身的主神殿都有可能会在传奇的突袭下被毁灭。

只是，这可能吗？

历史上的传奇寥寥无几，凭什么自己就这么幸运能发现一个传奇强者的遗址？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疑惑，几分彷徨，莫妮亚小心的桥莉尔和珐娜一步一步的走进这一片废墟之中。

大神殿的主体结构还保持着完好，哪怕穹顶残缺，神祇不可思议的伟力依旧保护着这里的一切不为时间锁侵蚀∵进没有大门的主厅，抬头望去，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仅吓坏了身后的两名小萝莉，连莫妮亚的心跳也一瞬间慢了半拍。

无它，这里的蜘蛛网太密集，密集到几乎成为破败神殿的新的穹顶！这绝对不是普通蜘蛛能织出的网，很有可能她们闯入了某种蜘蛛类生物族群的巢­茓­！

快退！

没有说话，莫妮亚直接拉着还处在失神状态中的莉尔和珐娜向后撤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蛛网上的蜘蛛已经被惊动，密密麻麻犹如潮水的各­色­蜘蛛从蛛网上一个个吐丝垂下。

黑­色­**、蓝­色­幽恋、赤­色­沙蛛……

一类类臭名昭著的毒液蜘蛛出现在小小法师面前，认识的，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从它们身上缤纷的­色­彩来看，它们大部分都有着足以致人以死地的毒­性­，如果可能的话，莫妮亚绝不想与它们打交道。

毕竟小小法师在药剂学上的成绩只是堪堪及格而已，而其中绝大部分得分项目都是**的配置方面的知识一旦被这些五花八门的毒蜘蛛咬过，小小法师怀疑自己连怎么配置解毒剂都不知道。

抬手召唤出燃烧之手，莫妮亚拖着莉尔和珐娜继续往后退去。这些蜘蛛不过是寻常生物，只是它们的毒素很麻烦，用燃烧之手这类威力小，范围广的法术对付它们倒也合适。

在烈焰的逼迫下，蜘蛛们没有再进攻，它们似乎是这间神殿的守卫者，对进入神殿的闯入者发起攻击，却对守卫范围之外的人无动于衷。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的巢­茓­？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多不同种类的蜘蛛？

莫妮亚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间神殿很危险，不适合继续探寻。

正当她打算带着两名­精­灵萝莉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一座纯金的神像，神祇张开双臂迎向永恒的曜日，体态健美，肌­肉­强健有力，看的出是一位十分威武勇猛的神灵。

美中不足的是，在它的颈部，仿佛被某种利器切割过，它的头颅，被斩落，遗散在不知何处。除此之外，它的胸口上也用鲜血书写下法师的密语：

“神啊！请与我同坠永暗！”

神祇雕像本就是张开双臂拥抱曜日的姿态，但在这行血书下，既给人一种它正在向高居星界的神祇祷告的错觉，又仿佛是它不甘的伸出双手，想将天上的神祇扯入凡间！坠落成泥。

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莫妮亚呆呆的看着这个残缺的塑像。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渎神！

与诸神不死不休！

章二双子的过往

?大神殿的神像往往具有神只的一丝意念，明目张胆的将神像的头颅砍落，在它身上写下大逆不道的话语，这种亵渎绝对会让神只震怒，不死不休。

胆敢如此亵渎神灵的怕是唯有大法师极其以上的强者，普通的法师根本无法将有不朽神力的神像头颅斩落。就算用锋利无匹的纹章武器破坏神像，神只连化身都不必降临，只需一缕意念降下审判之光，跨越层层空间就能将其击杀。

神只与神名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在晋入大法师之前永远不要对神只有任何的不敬。

这是第一纪元末期，无数­精­灵以及法师以生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

神只不容轻辱。

哪怕莫妮亚在最愤慨最绝望的时候，也从未将心底的仇恨宣泄过。这可不是小小法师心机深沉，仅仅只是因为神只的真名具有莫名的力量，只要呼唤神名，一切隐秘在神只眼中无所遁形。

莫妮亚不清楚欺诈之环能否屏蔽神只与神名之间那冥冥而不可知的联系，她也不打算实验。为了一时的好恶而将自己置身于可能存在的危险之中，这不是一个法师在正常情况下会作出的选择。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像欺诈之环这样能够屏蔽神只感知的起舞，绝对是少之又少——至少莫妮亚不认为写下这段血书的法师手中会有。那字里行间中弥漫的歇斯底里与绝望让小小法师都为之心惊，这绝不是一个有理智、有退路的人可能流露出的情感。

算了，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摇摇头，自嘲一笑，小小法师不再关心被亵渎的神像。坦白的说，说不对这样一名敢于亵渎神灵的法师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只是线索很明显的在神殿遗址中，而她现在……小小法师的视线转至身边的两个小小女孩。

她有信心能通过蜘蛛的守卫，但她们呢？

诚然，一位强大法师的遗迹是足以另每一位法师都心动的财富，可为了这种无意义的力量而将信赖自己与自己信赖的人拉入险境真的值得吗？

至少小小法师觉得，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法师宝藏，她更在意的还是身边的人。她想要力量，既是为了向天上的众神复仇，何尝又不是为了在这种混乱的时代站稳脚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没有目的的力量是盲目的。

无论哪一个流派，学徒在第一天学习法术的时候，导师告诫的永远是这一句从第一纪元流传下来的箴言。

“凡人，控制你的**，永远不要为法术虚伪的力量所主宰！”

虽然从学徒开始，每一位法师都被告知要学会主宰自己的法术，而不是成为它的奴隶。但从第一纪元到现在，近万年的文明进程中，依旧有数不清的法师迷失在力量的大海中，再也没有挣扎出来。

莫妮亚不会犯这种错误。

绝对不会。

她暗暗的攥紧手心，她可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第二次。

“莫妮亚姐姐，不进去么？”

莉尔看着陷入沉思的莫妮亚问道，两双清澈的眸子几乎同时看了过来。

“不了，蜘蛛什么的最讨厌啦。”

莫妮亚笑着回应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两个小家伙陪伴在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茫茫人海，我们能够再次相遇，真是一种幸运。

她想到。

“是啊，蜘蛛什么的最讨厌啦。”

“讨厌。”

“你们也讨厌蜘蛛啊。”确实，莫妮亚很不喜欢蜘蛛，尽管她选择离开的原因并非如此，只是没有必要与她们详说。

“它吃掉了我的小白。”莉尔气呼呼的说，在她的解释下，小小法师了解到：小白是一只牧羊犬，是莉尔离开家乡前最好的玩伴。不过……牧羊犬可不是小型犬……莫妮亚想象着能吃掉牧羊犬的蜘蛛，然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毛绒绒的。”

另一边，珐娜面无表情的说道。莫妮亚有一点无法理解毛绒绒与蜘蛛的必然联系，只是看到银发银眸的小小女孩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耸耸肩，把珐娜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记入脑海。

“莫妮亚姐姐，你呢？”

两道目光交汇，盯。

“我嘛，大概是被咬过的原因吧。”

莫妮亚摊摊手，这不是事实，也不算说谎。她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蜘蛛，大概是从前世被蜘蛛咬了一口送去医院抢救后，她就对这种神出鬼没的八足猎手心存恐惧。

在今生转生成原初­精­灵后裔后，血脉中有天然的造物主威压。虫类行动大多被本能主宰，对这种威压极其敏感，她的身侧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她潜意识中讨厌的虫蛇，蜘蛛自然是其中之一。

所以说，神殿中的蜘蛛不同寻常，很可能是守卫者。

“哎！哎！被咬过！莫妮亚姐姐，你没有受伤吧？”

莉尔靛青­色­的眸子中满是担忧，珐娜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虽然说被人关心的感觉很让人感动……莫妮亚的眉头跳了跳，犹豫了一阵子，她最终还是问道，“莉尔，还有珐娜，你确定我们所说的是同一种生物吗？”

“应该是……吧？”莉尔有一个很可疑的迟疑后肯定，“我们家乡的昆虫普遍要比外面的大得多，听母亲大人说是那个喜欢抢我们糖果的巫妖­干­的好事……是这样的吧，珐娜？”

银发银眸的小萝莉点点头。

骨头架子？是巫妖吧。

巫妖是生命走向尽头的大法师不得已为之的一种延寿方式。在亚伦斯大陆上，凡人的寿命终有极限，哪怕是大法师这样有资格窥视世界本质的强者依旧逃不脱生老病死的束缚。

人类大法师的自然寿命大致在两百左右，依靠种种手段，各个流派的大法师往往能活到四五百岁。但这大概也是凡人寿命的终点，­肉­体终有一死，有些不甘心的大法师选择放弃鲜活的­肉­体，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命匣中，­操­纵着没有知觉的傀儡以生不如死的方式继续活着，探究着世界的奥秘。

每一个巫妖都是极其强大的大法师，漫长的时光赋予了它们无与伦比的知识与力量，抛弃­肉­体让身为施法者的它们再也没有近战上的弱点，唯一可以杀死它们的方式就是摧毁它们的命匣。

命匣中封印着它们的灵魂，只有摧毁它们的灵魂才能杀死这种抛弃一切享乐的终极法师。

如此，也说得通。莉尔和珐娜的故乡一定是一个疯狂巫妖的实验场所，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们既然受到巫妖的庇护，为什么还要离开故乡？以­精­灵漫长的生命，完全可以等­精­灵王国立国后，局势安稳下来再回归故国。

她忍不住问道：“莉尔，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家乡？”

“因为那里不再安全。”谈到远离家乡，小小女孩靛青­色­的眸子有一些黯淡，“那个骨头架子死了，具体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听乡里说骨头架子好像同时和村长的女儿还有它从小养大的女仆搞**，被女仆用柴刀将它砍死了。它一死，母亲大人就收拾东西带我们离开了。”

“是的。”珐娜肯定的点点头

柴刀可以砍死一名巫妖？

莫妮亚不相信，只是她也知道，莉尔和珐娜还小，这些事情的真相她们可能完全不了解。不过，这件事情的隐情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无论巫妖的死亡还是莉尔珐娜的离开都是既定事实，再纠结这些一点没有丝毫意义。

“莫妮亚姐姐，”莉尔问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听母亲大人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附议。”

真是一对好奇宝宝，无奈的看了一眼两人，摸着她们柔顺的秀发，莫妮亚说道：“我可不是一个人哟，我和我的朋友们一同来到这里的。只是我的目的地是­精­灵之森，我想在那里继续我的学习。”

“莫妮亚姐姐的朋友……”

莉尔和珐娜同时低下了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啦？”

看着两人­阴­郁的神­色­，小小法师知道她们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母亲大人当初来马斯坦是希望得到一个朋友的帮助，母亲大人说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是冒险时的一个同伴，父亲大人就是为了救他而死的。没有想到……他……”

莉尔的声音渐渐带上一点哭腔，莫妮亚将她们搂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们的秀发，没有说话。事情的后续发展很明显，这又是一个背叛的故事，小小法师并不吃惊，与­精­灵这种生命漫长的物种相比，人类实在是太容易改变，­精­灵与人类间背叛的故事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莫妮亚姐姐，你会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吗？”

啜泣声在晨风的吹拂下渐渐停息，莉尔还有珐娜抬起头，眼圈红肿着，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小小法师的答复。

莫妮亚看着她们，拒绝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会的。”

她最终说道，许下一生的承诺。

这是自己来开洛伦丹后第多少次承诺？小小法师感觉身上重担越来越重：对思依的承诺，对莉尔珐娜的承诺，还有不曾说出口过的，对爱罗尼卡还有薇娜还有“剑与玫瑰”的承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背负了很多，在可预见的将来她或许还要背负更多。

她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背离自己的承诺，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友谊不会因为时光而产生裂痕。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所唯一能做出保证的便是。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PS：关于背叛，­精­灵与人类的时间观念不一样，人类一生不过­精­灵们的十分之一。­精­灵们很难想象，为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人类的友谊会随时光褪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几十年的时光可以让一名正义感爆棚的少年成为一名老辣的政客。

Ps2：最近看疯巫妖有点疯了，写歪了。。。

Ps3:到起点吧逛了一圈，终于明白我之所以扑街的因由。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写文兴趣的朋友可以到那里去看一看，多少有一点帮助。

章三复仇的群狼

?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从指间流逝，离开神殿没有多久，从昨天就没有吃过东西的饥肠就开始向三人发出最高级别的预警。得罪谁也好，没有人会得罪自己的肠胃，莫妮亚带着两名小小­精­灵开始了觅食大业。

在饮食方面­精­灵与人类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毕竟都是太古原初­精­灵的造物。只是相比人类，­精­灵更加喜欢果蔬，­肉­类食物在餐桌上出现的频率要比人类低上不少。因此也让很多人产生了­精­灵是素食主义的错觉。

­精­灵不是素食主义者，莫妮亚更不是。只是相比于捕捉猎物，采集水果要简单的多。简简单单不抱希望的布置好简陋的陷阱之后，小小法师就带着莉尔和珐娜开始采集各个树上的果子。

在森林中求生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不是所有的果子都是可食用的。有一些果子是有毒的，有一些­干­脆就是攻击­性­植物吸引猎物的诱饵，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可以直接食用的。

幸运的是，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采摘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不仅仅是采摘很顺利，就是莫妮亚简陋的陷阱都出乎意料的逮住了一只野­鸡­。

“法师真的很方便啊，莫妮亚姐姐。”

“附议。”

当小小法师用法术创造出可饮用的水源并点燃堆放在一起的树枝时，莉尔和珐娜发出由衷的赞叹。可随即，她们又略有些丧气的垂下头：“可惜，我们没有成为施法者的天赋。”

难得的，这一次珐娜和莉尔异口同声的开口。

关于她们的天赋，莫妮亚是第一次知道，除了一些明显异于常人的天赋者外，大部分人的法师资质都需要通过一系列法术的测试才能定论。但莉尔和珐娜能这么肯定的说，想来充当她们保护者的那名巫妖应该是对她们的天赋做出过测试。

结果应该不是很理想。

莫妮亚看着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们。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与以太的亲和度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哪怕是她前世游戏中那个法术高度发达的时代，改变天资的法术以及物品也从来没出现过。

“没关系的，莫妮亚姐姐。”莉尔拉了拉小小法师的衣袖，“我和珐娜虽然没有达到施法者的标准，可是成为一名战职者还是绰绰有余。”

“没关系的。”

“嗯，我知道了。”小小法师点点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蹲下身子，小心的处理着被树枝串起来的烧­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火焰静静的燃烧，没有人开口，一时间安静的有一点可怕。

“嗯，终于烧好啦！”最后，打破这让人尴尬的平静的是莫妮亚，小小法师用欢快的口吻说道，“尝尝我的手艺吧，虽然没有调味剂，但我可有自信在烧烤方面我的手艺是一流的哦。”

“嗯，莫妮亚姐姐，我可就不客气啦！”

“谢谢。”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三名小小的女孩半开玩笑的争抢着对于她们有一些过于丰盛的烤­鸡­。等到用餐完毕，三人心满意足的躺在一边，还剩下小半的烤­鸡­没有瓜分­干­净。

最后看着剩下的烤­鸡­，小小法师忍不住说道：

“有些浪费了。”

“可是实在是太撑啦，都怪莫妮亚姐姐只吃那么一”

“附议。”

“我也想多吃一点，可是……可是真的是吃不下……”

“呜~莫妮亚姐姐红着脸解释的样子好可爱！”

“可爱。”

“你们两个！，别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小小法师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一样突地跳起，脸红的几乎滴出水来，“我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

“莫妮亚姐姐害羞呢？”

“害羞。”

“害……害……害羞……什么的，怎么可能！”羞红了脸的小小法师一跺脚，然后转身，爬到树上，倚着主­干­，出神的望着远方。

“安慰。”

银发银眸的姐姐拉了拉妹妹的袖口，指向靠在树­干­上的莫妮亚。

“明明是姐姐最先觉得**莫妮亚姐姐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最后要我来善后。”莉尔与珐娜对视了一会儿，最终在三无面前败退，“我明白了，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苦着脸的莉尔无奈的爬上了树，珐娜紧随其后。

悄悄的靠近，莉尔伸出手遮住了小小法师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莉尔。”小小法师答道，“一听到这种甜甜的声音就猜出来了，你们两个中，你的声音最甜美动听，珐娜的眼睛最吸引人。”

“莫妮亚姐姐不生气啦？”带着试探的语气，莉尔问道。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点不习惯被人称作可爱。”

莫妮亚嘟嚷道，声音有一些微妙。

“可是……”似乎从小小法师微妙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莉尔继续说道，“莫妮亚姐姐真的很可爱啊~”

犹豫了一会儿，莫妮亚最后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

“不用谢，谁让羞红脸的莫妮亚姐姐本来就这么可爱~”得意忘形的莉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恼羞成怒的某人，“哎！哎！莫妮亚姐姐！别推我，别推我！再推我就要掉下去啦！真的要掉下去啦！”

“哎！”

莫妮亚停留的树枝不高，从这里掉下去只会受一点皮­肉­之苦。

“抱歉。”毫无诚意的，小小法师在树枝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自寻死路。”一旁，银发银眸的姐姐同样面无表情的吐槽。

“你们……你们……”摔在地上的莉尔指着树上的两人，“都欺负我！”

对此，莫妮亚和珐娜默契的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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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只是旅途的调味剂，枯燥才是旅途的主旋律。

短暂的休憩之后，便是寻路之旅的再开。当她们­精­神满满的再上征程之际，麻烦也在悄然无息之间不期而遇。

“小心！”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莫妮亚，在长久的流亡生涯中，小小法师早已习惯时刻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在她不经意间的一次回头间，一团潜藏在身后充斥着不祥气息的黑影跃入她的眼帘。

是魔狼。

对它们被魔渊感染过的气息十分熟悉的莫妮亚在发现它们的那一刻就将警惕提升到最大，不动声­色­将身侧两名­精­灵萝莉像老母­鸡­一样的掩在怀中，小心翼翼的装备着法术。

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边低声咏颂着咒文，小小法师另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疾风魔狼的攻击­性­破坏欲很强，按理说它们目的地应该是人口密集的艾妮吉，而不该是它们所不熟悉的，也没有多少人迹的森林……等等！难道是追寻着我的足迹而来？

想到了某个可怕结果的莫妮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手上的法术都差一点被打断，造成施法反噬。这不是小小法师心理承受力太差，而是那个可能实在是太过惊悚，如果是真的话，她全然没有应对的方法！

莫妮亚知道，魔狼一向具有血腥复仇的传统。在前世的游戏中，有不少独行玩家就是因为杀死了一只魔狼而遭到整个狼群的报复，最后殒命在荒郊野岭。尽管前世的游戏多多少少与现实有一些不同，但在魔狼的习­性­上应该是相似的。

其他人杀死一只普通的魔狼就要遭遇狼群的血腥围攻，那杀死狼群中头狼的她，将会面临怎样的报复？

那将是——不死不休！

如果真的是群狼的复仇，她到底该如何应对？独自一人的话还稍微好说一点，可带上身边这两名小小女孩，她没有任何把握可以从狼群爪下逃脱。但与她们分头行动也不是什么好主意这个森林很危险，光是一路上看到的­肉­食­性­植物就有不少，更别说或明或暗的其它危险。

­精­灵的自然之语的确是很有用的天赋能力，但法师的迷锁中的生物大多不是纯粹的自然产物，更多的是法师炼金改造过的生物。两只小萝莉与它们的沟通基本每次都只是得到一堆无意义的嘶鸣，该逃跑的照样逃跑，该攻击的照样攻击。让她们独自留在这座危机四伏的森林无异乎放弃她们生存的可能。

该怎么办？

或许独自一人生还可能更大，但小小法师完全做不出将莉尔和珐娜抛弃的决定。有一些内心的坚持，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收敛心思，小小法师在魔狼扑上来的一瞬间回头，手中的火球化作一团烈焰将它吞没，魔狼突兀的惨嚎声响彻整个森林。

“莫妮亚姐姐，刚刚这是……”

莉尔和珐娜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莫妮亚。

“嘘……”

小小法师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们安静。

然后——

“嗷呜！”

群狼的怒嗥在林间回荡！

“走！”

果然，是最差的可能。

莫妮亚苦笑着拉起还处在震惊中的两名小小女孩，反身向来的方向奔跑。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

小小法师注视着前方，注视着层层密林之后的最后希望所在。

无论那里等待她们的到底是什么，无论最后降临的是希望还是绝望，只有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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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是很满意，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果然我还是写战斗吧，萌系不适合我写。。◎天看了下掉了收藏，估计大家也不是很满意，明天开始战斗场景，这一卷的结构很紧密，后面几乎全是战斗，轻松的剧情差不多结束了。

Ps2：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在九、十点左右，听说有个固定的时间会好

章四小小法师的计策

?法师对智慧的要求相当高，相比于战职者和牧师，在低阶就有十数种法术可供选择的法师，是一个相当灵活多变的职业。而如何应用好自己有限的法术去创造无限的可能，这是每一位法师都在思考的问题。

莫妮亚当然也是其一，虽然她在这方面做得不是很好，但这种法师的思维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改变她前世那彻头彻尾的暴力主义美学。比如说现在，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自己化身人形自走炮和群狼决一死战，而是选择可以利用的一切对狼群进行阻击。

而在这座森林之中，最有利用价值的很显然就是那间被群蛛占据的破败神庙遗址。那如潮水般涌动的蜘蛛海不说，面对遗迹内部的机关和法术陷阱，身为法师的她肯定能更好的规避风险。

就是这样。

莫妮亚带着两人奔跑着，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莫妮亚用法师之手把两名小小女孩往树上一抛：“莉尔，珐娜，在这里等我回来，饿了就在树上采些果子吃，三天内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小心。”

“明白了，一定要回来啊，莫妮亚姐姐！”

“活着回来。”

满怀关切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小小法师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没有回头△为狼群血腥复仇的对象，如果不是在这座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其实离她们越远就越安全。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战斗发生比较密集的缘故，在准备寒冰护盾的莫妮亚惊讶的发现自己在奔跑中吟诵法术竟然不比平常咏颂的慢多少，才刚刚奔出几百步的距离，三面冰盾就在身周凝结成型，随着最后一个咒文的咏出，三面冰盾开始围绕着小小法师飞旋。

“嗷呜！”

现在可不是为这个惊讶的时候，渐渐褪去初出茅庐的青涩的小小法师大致估算着狼群与她的距离，又朝神庙方向看了一眼——以她目前的速度，恐怕没有办法赶在狼群之前来到遗迹之中！

稍微放慢一些脚步，小小法师集中­精­神，全力思考着应对之策，等到狼群的身影隐约可见，她不再犹豫，选择一棵高大的乔木爬了上去，还没在树冠上站稳，十几只魔狼就在下方将她团团围住。

“看来要当一把人猿泰山啦。”

注视着下方那一双双猩红如血的眸子，小小法师扶额叹息。然后找准方向，顺着树枝开始奔跑。一步，两步，三步……树枝渐渐被压低，然后……用尽全力一跃！

站稳。

“有一点惊险啊。”

莫妮亚回身望去，在她跃起的地方，树枝被那全力一跃给蹬断。如果为了保险而再往前几步的话，可能她就会因为折断的树枝而摔到地下，被迫动用自己保命的底牌。

稍稍平复一下心态，调整一下呼吸，小小法师找准方向，预估好距离，再次奔跑，再次跃动。虽然小胳膊小腿，但她的力量其实不比成年男子差，身体协调度更是在绝大多数人之上，仅仅几次之后，找准窍门的莫妮亚已经可以很轻松的树冠上奔跑，跃动。

就像小小的林间­精­灵一般，把森林当做自己的家来玩耍。

当然，莫妮亚不是真正的林间­精­灵，这座森林也不是她的家。所以，很自然的，当跃到最后一棵大树上时，看到熟悉的遗迹，看到神殿前那一片平坦的废墟时她停下了脚步。

有些苦恼的蹲下身子，默默的打量着在树下围做一团的魔狼。

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只啊。

一边采着果子，小小法师一边清点着魔狼的数量。虽然可以在树上不断的用法术轰击着下方的狼群，可对于拥有极速的魔狼来说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小小法师还是心里有数的。

从这里到大神殿的遗址大概有五十步左右。步是亚伦斯测量距离的单位，一步大概相当于一名成年男子左右脚各迈一步的距离，五十步的距离哪怕莫妮亚能跳的再远，也会被魔狼们追上。

该怎么办？

托着下腮，小小法师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小小法师努力思考着解决之道的同时，魔狼们也没有闲着。它们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上树的能力，却可以凭借自己的利爪一点点的将树­干­给刨断。说是机智也好，说是狡猾也罢，它们没有选择莫妮亚现在身处的大树动手，而是分批去刨断她附近的大树。

这么多次跳跃下来，魔狼们学聪明了不少，至少估算出了小小法师大致的跳跃范围，也知道她逃脱的手段。在莫妮亚陷入沉思中，悄然切断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

等到小小法师耳边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时，她讶然的发现身周的树木一棵棵的在倒下，树底下的几只魔狼用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吧，没退路了，只有这样一试啦。”

莫妮亚自嘲着笑笑，将手中的果子一股脑的向地上留守的魔狼们砸去。魔狼不知道这是什么攻击，纷纷闪避，趁这个时机，小小法师快速的冲刺，用尽全身气力从树枝上一跃而起。

哪怕是被小小法师那一堆果子给弄了一阵子­鸡­飞狗跳，可魔狼的反应依旧很迅速。在小小法师刚刚跃出树冠没多远，还没有下坠势头的时候，魔狼们便已经放弃手头的事情，向她疾驰而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群，小小法师在狂风中吐出咒文。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一只巨大的手掌在她身前幻化成型，然后对准……她自身！猛击！

——阿孜克的击飞掌。

以自身为攻击对象的击飞掌！

一面寒冰护盾轰然而碎，巨大的冲击力携裹着莫妮亚继续向前。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小小法师再次故技重施，召唤出阿孜克的击飞掌，挑选好斜下方的一个角度，再次打出一记猛击。

狼群的速度比莫妮亚在空中的速度要快上不少，只是它们此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的法师在半空之中越来越接近她的目的地。

不过，狼群也不是笨蛋，对于它们来说，大致猜出小小法师落地的地点不是一件难事，它们就在神殿的大门前的不远处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小小法师接近地面的那一刻。

那将是攻击发动的时刻。

莫妮亚不打算再用击飞掌使自己发生强制位移，这根本无济于事。只要她移动的速度没有魔狼快，就一定会面临这样的结果。与其总是思考逃避，不如在现在好好准备应对。

她的应对其实很简单。

魔狼数量虽然很多，足足有二十只，可能攻击到她的范围就是那么一丁点大，对她发动攻击的魔狼数量一定不会有很多，大概就是前排那几只。在她进入魔狼们攻击范围的那一霎那，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出手。

是泥足深陷！

莫妮亚对一跃而起的魔狼施放了泥足深陷，并对附近魔狼的脚下施放了油腻术。向小小法师跃起进行扑击的魔狼身子突兀的一沉，与她错身而过。

在一群魔狼莫名的眼神注视下，小小法师的冰盾砸碎在地上，平平稳稳的落地，然后朝它们做了一个鬼脸，悠然的向神殿走去。

“嗷呜！”

群狼出离愤怒的嚎叫，猛地往小小法师离去的方向冲去。

但地面在油腻术的作用下变得滑腻无比，强有力的四肢在这种地面上骤然发力，所产生的结果只有一个——群狼之中没有一个保持好平衡，一个个的跌了个满地找牙。

趴在地上的它们只能用猩红的眸子发泄着它们的不满。

油腻术能如此成功超出小小法师的预想，她站在神殿门前，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遗迹内的蜘蛛真的是太多太多，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待上哪怕几息时间。

于是，她再次转身，冲地上趴着的群狼摆摆手：“不送。”

动物的敏捷­性­要比人类更高，在油腻术上稍加注意的话依旧可以行走自如。等到为首的那几只魔狼落地后，群狼再次向着莫妮亚发动了攻击。

你们跟上来就好。

莫妮亚看了一眼不断逼近的群狼，再次迈入神殿。果然，才刚刚踏入破旧的神殿，各种各样的蜘蛛吐着丝从天空中降下，五颜六­色­的，远远看上去看上去有一种动人心弦的美丽，致命的美丽。

“唉，希望能两败俱伤吧。”

一边注视着蜘蛛的动向，一边注视着群狼距离的莫妮亚终于找好了时间在群狼冲入神殿的同时，就启动了欺诈之环相位旅行的能力，在一阵漪涟之中从世界的表层消失。

进入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阴­影面。

在这里，小小法师可以悠然自得的欣赏蜘蛛与魔狼的争斗。

从个体上来说，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魔狼比起普通狼种要高出一倍，除了腹部没有坚硬似铁的狼毛保护外，很少有地方是这些蜘蛛能够咬的进的。哪怕咬进去，注入毒液，以魔狼的体型和抵抗力一时半会也不会倒下。

但从整体上而言，这是一场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战斗。魔狼的数量不少，有二十只，只是相对起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的漫天蛛群，只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能在潮水中无力挣扎。

这场战斗的关键是看是魔狼们先毒­性­入骨不支倒下，还是蛛群们先被屠戮­干­净。然而无论是哪一边获胜，都注定是一场惨胜，不，不是惨胜，而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因为莫妮亚这个渔翁还在一旁窥视。

等待了大概十息，小小法师在看不见短时间内战斗结束的可能后，趁着还能在­阴­影位面逗留一段时间迅速离开。她可不敢保证魔狼们拼杀到一半看到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突然出现在眼前会不会不顾一切的追杀自己。

如果这样那可就不好玩啦。

二十息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走出神殿遗迹区后没多久莫妮亚就在森林中现出身形。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莉尔和珐娜，她不能确定最后胜利的是否是蛛群，万一还有魔狼活着，尾随着她的气味而来，那对于这对­精­灵双子萝莉绝对是一场灾难。

大概过了五穆沙，魔狼没有从破败的神殿中走出。大致猜到结果的小小法师从树上一跃而下，再次向神殿区走去∵到破旧不堪的神殿门前，她微微一个停顿，然后一点点的挪动着步伐。

预想中可能到来的攻击没有降临，这小小法师眉头微微一皱，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里面的战斗比她估计的要更早结束，看来蛛群的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预估。

不过，现在也剩不下多少了吧。

二十头魔狼的狼群实力不算弱，刚刚进入上位职业者的人还不一定能够收拾它们。尽管对于没有大范围杀伤能力的魔狼来说，大群毒蜘蛛是相当克制它们的敌手，可克制不代表它们就没有还手之力，狼群不顾一切的疯狂起来肯定给蛛群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

果不其然，一踏入神殿之内，入目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蛛群聚集在遍地的狼尸前吮吸着它们的血­肉­。虽然数量还有那么多，可毕竟不是先前那种遮天蔽日的恐怖规模。

毫不迟疑的，莫妮亚召唤出燃烧之手，将狼尸与蛛群一同焚尽。

用火焰将神殿的每个角落都过滤一遍，留下一地余烬之后，小小法师抬头，望向几乎成为破败神殿新的穹顶的蛛网。燃烧之手的施法范围不够，可如果不想某一只蜘蛛从上方的蛛网垂丝降下，落在你视野所不及的颈部，给你狠狠的来一口的话，将蛛网消灭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犹豫了一阵，莫妮亚选择了红莲之矢作为消灭蛛网的法术。随着咒文不断的咏唱着，炽热的气息在手心上一点一点的凝聚着，小小法师吐出最后一个咒文，手上的红莲之矢彻底成型。

对准蛛网的正中心，投掷！

宛若红莲，疾似矢！

那一道火光在与蛛网相遇的一刹那间炸裂开来，宛若一朵美艳的红莲。然而此时的小小法师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只因为一个愤怒的声音从穹顶处响起，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道声音之下震颤起来。

“是谁！打扰了我的安眠！”

一个声音在咆哮，无形的音波向周围辐散，莫妮亚勉强站定，颤抖着看着看着上方，那曾经是蛛网，曾经是天空的地方，已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所占据。

那是……

记忆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怎么可能……

章五织网者阿拉克涅

?“是你打扰了我的安眠吗？小家伙。”

头顶的身影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巨大的八足平稳的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她转过身子，下半身狰狞的蛛身丝毫不能掩盖上半身连­精­灵都要为之侧目的美艳。

是的，她是一个半人半蛛的怪物。

尽管她的神­色­很平静，言语之中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机，但莫妮亚还是不动声­色­的握住腰际的短剑，时刻准备着触发短距离无序空间跳跃。对于这种太古时代第一纪元存活至今的怪物，小小法师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只要，能有说话的机会。

“我……”

“我可不想听你拙劣的解释，­精­灵！”果不其然，她刚刚一开口，半人半蛛的美艳女子的蛛足就化作凌厉的刀锋向她斩来，“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咦？”

这一次斩击来得太快，太突然，小小法师没有任何方式逃离这必死的局面，除了……使用科勒的逃脱匕首上那附带的空间法术。但即便如此，等小小法师反应过来时，锐利的刀足离她不过一掌之间，在跃迁的瞬间，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刀足及体的冰寒。

“无序空间跃迁？你倒是有一个好老师啊，法师。”

莫妮亚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惊魂未定的她抬头，压下自己的恐惧，喊出了半蛛女子的真名：“阿拉克涅！织网者阿拉克涅！”

“咦，在这个时代还有法师记得起我的真名，”半人半蛛的女子声音轻缓了些许，似乎是在追忆着太古时代的往事，旋即，她开口道，“虽然有人还记得我很高兴，但打扰淑女午睡的孩子要接受惩罚！”

小小法师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这种近乎永生不死的家伙交手，哪怕她现在成为高阶法师，甚至是大法师，都没有任何胜算。她所要做的很简单，让这个家伙好好的安静下来。

现在，从被惊扰的起床气中渐渐平静下来的阿拉克涅，已经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只要能交流，她就有把握让她彻彻底底的放下敌意。

没错，织网者阿拉克涅是第一纪元有数的强者，是传奇之下最强者之一，甚至有法师将它们列入传奇生物……但可别忘记！在第一纪元真正的主宰只有一个，那就是万物的造物主原初­精­灵！

­精­灵帝国的两名传奇是遵循他们的教导而将真名撰写在星空之下，像阿拉克涅这样的传奇生物也是在他们的点化下化身为人开启智慧。那是人神共处一世，没有战争，没有饥饿，真真正正的黄金时代。

只可惜，那个时代犹如一场梦境，在原初­精­灵覆灭后转眼变成一场梦幻泡影。

“小家伙，走什么神？”

耳边传来沙哑低沉的魔­性­之音，阿拉克涅从口中吐丝将她紧紧缠绕。小小法师没有惊慌，只是注视着半人半蛛的织网者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密涅瓦的名义，遵循血脉的盟约，退去吧，阿拉克涅。”

语气平淡，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在传奇之下几近无敌的织网者身体不听控制的后退，她抬起头，注视着眉心宝石闪闪发亮的小小法师，神­色­由最初的惊怒到难以置信，最后终于化为了难以言明的惊喜与狂热。

“这是……血脉盟约！”

血脉盟约的效力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阿拉克涅在十步开外看着小小法师却没有向前哪怕一步。她顿了顿，用相对平缓的颤音问道：“您是密涅瓦大人的直系血脉吗？”

没有哪怕一瞬间的迟疑，小小法师直接答道：“是的。”

然后她接着说道：“我的真名是莫妮亚·密涅瓦·尤里乌斯。”

密涅瓦和尤里乌斯都是原初­精­灵的名字，在­精­灵的姓氏中能够加入他们的名字是血脉的证明，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在人类世界中的小小法师当然不可能这么招摇，与她的父母一般使用凯斯里奇作为化名，在­精­灵语中，凯斯里奇所代表的寓意是希望。

小小法师不担心织网者会泄露她的信息，密涅瓦在后世编撰的太古神系中是智慧女神，她行走于世间的奇迹是点化各种生物，赋予它们智慧以及人身，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九只传奇生物。

阿拉克涅正是其一。

哪怕抛开这些因素不谈，织网者也不太可能将她的信息告知苍穹之上的神祇。因为在第一纪元末期，阿拉克涅曾经与旧神神系的领袖，三大主神之首，毁灭之王莱瓦丁的化身在世界树下有过一场大战。

在大战之后，她销声匿迹，有传说说她是被莱瓦丁斩下头颅而死。

打断小小法师回忆的是织网者那具有魔­性­的声音，只见半人半蛛的阿拉克涅化作一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着黑­色­礼服，微微欠身行礼：“莫妮亚殿下，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殿下是尊称，阿拉克涅真正的盟约者是早已陨落的密涅瓦。

“没关系。”小小法师说道，她不打算凭借她的身份去压迫一个实力逼近传奇的强者，这不是她的风格，对她也没有好处。

至于一个庞然大物突然间变成常人确实是一件挑战想象力极限的事情，在莫妮亚的记忆中也找不到任何法术能够办到这一点，但小小法师没有太多的惊讶，作为这个世界造物主的原初­精­灵的的确确是有创造这种奇迹的能力。他们是以太世界中的最强者，没有之一。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据我所知，在与天上那一位的化身交战之后，你再也没有出现过。但看你的情况，伤势应该早就痊愈，为什么依旧滞留此地。”

“在世界树那一战中，我的头颅被毁灭之剑斩落，不得已败逃。”阿拉克涅沉默一会儿说道，“凭借本体旺盛的生命力，我吐丝结茧将自己保护起来，陷入长眠之中，直到我的主人将我从长眠中唤醒。”

“主人？”莫妮亚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阿拉克涅可不是普通的生物，想要压服她，将她收服至少也要比她更加强大才有可能。这还仅仅是有可能，不得到她打心底里的承认，是无法缔结主从契约的。

“是的，主人，”阿拉克涅点点头，似乎是看出小小法师的疑惑，解释道，“主人是一名传奇级别的法师，他是我见过的除了伟大的造物主以及神灵外的最强者，更重要的是，他的目标与我一样……”

“向神祇复仇。”

“向神祇复仇！”莫妮亚喃喃道，这是与她一样的目标，遥不可及的目标。她开始好奇起能成为织网者主人的传奇是谁，肯定是第二纪元的一位传奇法师，只是她对传奇的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第二纪元到底有哪些位传奇。她只能问道：“你主人的名字是……”

“不能说，这是主从契约的一部分，我不得向他人提起主人的名。”阿拉克涅说道，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悲伤，“我只能告诉殿下，主人是与神祇的真身战斗，最后陨落的。”

小小法师并没有说话，亚伦斯大陆似乎有什么在限制着神祇的自由。无论地上界掀起怎样的动荡，神祇永远只是化身降临，化身的实力参差不起，弱一点相当于巅峰大法师，强一点可与传奇争锋。但化身就是化身，无论化身怎么陨落，对于高居星界的神祇来说都没有根本­性­质的影响。

要想弑杀神灵，必须要杀死神灵真身。

“他是怎么办到的？”

最终，莫妮亚问道。

“不可说，”阿拉克涅深深看了眼小小法师，吐露出充满**的事实，“关于主人我没有办法透露出太多的，我只能告诉殿下，关于主人的一切秘密都可以在神殿之下的遗迹中找到答案。在那里，主人留下了超乎想象的馈赠。”

“我只是低阶法师。”对于织网者的**，莫妮亚只是摇摇头，传奇法师的馈赠听上去很美，但她知道传奇强者的考验不是一个小小的低阶法师所能面对的，“况且作为造物主的后裔，我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不仅仅只是时间，殿下。”阿拉克涅凝视着她，郑重的说道，“造物主的血脉不是造物主，初代大人们一共有几十位殿下，可最后没有一位能够成为传奇，他们之中有不少比我还要强大，可那又怎样？只有成为传奇，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莫妮亚沉默，“但我只是一个低阶法师。”

“传奇法师的遗迹不是留给那些走到生命尽头妄图不劳而获的蠢货的，”看出小小法师的担心，阿拉克涅像是吃定了她一般微笑起来，“是留给真正有资格走上传奇之路的未来弑神者的。”

更加长久的沉默。

“我明白。”小小法师抬起头，“我将在遗迹中面对什么？”

“我不知道，”阿拉克涅这样回应，“只是我大概知道殿下应该选择什么，如果你能看到真名之路的话，那就勇敢的去把它打通吧，我能告诉殿下，如果殿下能把它打通，那么殿下通往传奇的道路上将没有任何阻碍！”

从低阶法师到传奇没有任何阻碍？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于是小小法师问道：“真名之路到底是什么？阿拉克涅。”

“是传奇法师一生之中最宝贵的东西。”织网者回答道，“是传奇强者之所以能称为传奇所在。传奇法师与普通法师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凝结了属于自己的真名，不是真假的真，而是与神名有相似之处的法师的真名。”

“你还在犹豫什么？殿下。”

小小法师咬紧牙关，却锁不住心中那份渴望，最终，她问道：“阿拉克涅，能帮我照顾两个人吗？”

“看来殿下已经有了决意，”织网者微笑着点头，“是那两只小­精­灵吗？殿下可以将她们带入遗迹中，那里是一个完全安全的区域，因为遗迹真正的守卫其实只有一个，有一个就足够。”

她抬起头，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不无骄傲的说道。

PS:附赠一章，不是很满意。明天六级，今天晚上2更，明天无更。

Ps2：觉得还有必要写下去的在书评区的留下言吧，超过三个觉得该的我会认真把这一卷收尾。觉得不该的算－1.

章六开启遗迹

?地下遗迹中没有危险，也没有陷阱？

略作思考的小小法师很快便明白阿拉克涅的意思。法师遗迹中的法术陷阱和构装守卫的目的只是保卫遗迹本身，让没有资格通过的人无法窥视法师的遗产。然而在遗迹中有阿拉克涅这个等级的强者看守，再弄法术陷阱完完全全就是画蛇添足——传奇生物配合传奇迷锁，恐怕真正的传奇来了也要头痛。

暂时告别织网者，莫妮亚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因为逃亡时有一点慌不择路，找到莉尔和珐娜还颇费了一番功夫。等到小小法师略去她自己的身世简单的将一切告诉她们两人后，天­色­已晚。

“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去遗迹？”最后，小小法师问道，其实她还是更倾向于将两个女孩摆脱阿拉克涅照顾，“虽然遗迹守卫者说里面没有危险，但这完全是不能保证的事情。”

这不是莫妮亚不相信织网者，而是传奇法师在人生最后布置完成的遗迹阿拉克涅也没有进入过。里面的真名之路还有大致的一些布置都是传奇法师生前不经意透露给她的，严谨­性­堪忧。

“莫妮亚姐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愿意。”

果然是这个结果，莫妮亚点点头，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信赖。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

莫妮亚在一开始本来是不愿意带上这两个小家伙的，遗迹中充满了未知，贸然带着她们下去肯定会出现问题，万一真的发生什么，在传奇法师的力量下她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们。

只是……

很奇怪的，阿拉克涅一直在怂恿她带着两名­精­灵女孩进入遗迹，并对照顾她们的问题左右而言它。莫妮亚只能猜测，遗迹之中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对于莉尔和珐娜是福还是祸，小小法师倾向认为对她们有好处。

不然的话没法解释织网者的奇怪举动，况且传奇法师应该不会是那种坑害后辈的人。

确定这点之后，莫妮亚下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将她们带入遗迹。

“你们来了，”一身黑­色­礼服的阿拉克涅站在神殿门口，迎接她们，为她们引路，“主人设计的遗迹开启方法有一点隐蔽，请跟我来。”

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来到神殿大厅的尽头，那是神殿神像的所在，一尊与神殿外被断头的神像一模一样的神像在耸立在此，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尊神像是完整的，是有头的。

这是……

看着这尊神像，小小法师终于将它与天上的神祇对照起来。

神祇的神名为托纳提乌，是旧神神系三大主神之一，既是光之神，也是战争之神。曾有过其陨落的传闻流出，因为祂在第二纪元中期有长达百年的时间未曾有神迹和赐福降下，神像蒙尘。

这里是托纳提乌的大神殿！

联想到织网者之前介绍时说过她的主人直面过神灵，想起他们共同的目标，小小法师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传奇的世界还是离她太过遥远，在学派中她有权限借阅的书籍中对传奇只字未提。

如果不是她前世的记忆和原初­精­灵的传承提醒她大法师之上还有传奇，恐怕她还会和绝大多数低阶法师一样认为大法师就是法师的顶

“本来这个遗迹入口是要你们自己打开的，不过，有我在，就让我来吧。”阿拉克涅轻抚着神像上血­色­的密语，从神殿的兵器架中找到一把断头斧，然后用力一记劈斩！

“霹雳！”

晴空中突兀的响起一道霹雳，金­色­的闪电穿越层层空间在一霎那间劈中了织网者，毁灭­性­的力量爆发，将小小法师和莉尔珐娜三人掀飞出去，金­色­的电流顺着阿拉克涅的身体导入地面，将大地撕裂。

“不过如此。”

轻蔑的冷哼一声，阿拉克涅斧头斩落，神像的头颅圆滚滚的滚落，被她一脚踩个粉碎。抬起头，注视着那不可视的存在，冷笑：“几千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托纳提乌。”

天空中隐隐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但很快隐去。

“阿拉克涅……这就是你打开遗迹的方法？”等到苍穹之上那隐隐盘踞的意志散去，莫妮亚才抱着莉尔和珐娜从废墟中站起，“如果没有你帮助，其他人不是要被审判之光劈死？”

“当时设计的匆忙，只想到让进入者和神灵势不两立。”

“……”

听到这个回复，小小法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天然呆切开果然是黑的吧？

甩甩脑袋，莫妮亚将脑海中不着调的想法扔到一旁。

“从这里走下去就能进入遗迹，”阿拉克涅当然不知道小小法师脑海中的吐槽，向她们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因为使命在身，所以我就只能在这里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那就这样吧。”

冲织网者点点头，莫妮亚带着两名小小女孩走入神像之后显露出的密道入口，然后脚底一滑，顺着密道一路滑下。

纯粹的黑暗中很难确定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小法师抱着莉尔和珐娜从密道上滑落，跌倒在一滩软绵绵的东西上，触发了某个法术，一盏盏火焰在虚空之中无声燃烧，点亮整个地下世界。

“这里是……”

从地上那摊柔柔的透明的不知名物质上离开，好奇的环视四周的莉尔，问出了莫妮亚的心声。她反手将两名小女孩护在身后，小心的打量着周围。尽管织网者保证过没有危险，但看到打开遗迹入口的方式是如此的……不靠谱，小小法师觉得这个保证也是不靠谱的。

而且，她也没忘记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传奇法师的遗迹！

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小心，别乱动。”

提醒着身后有些不安的莉尔和珐娜，莫妮亚施放出侦测生命，除了她们三人之外，没有任何稍大一点的生命存在。这让小小法师稍微放松一些，看来阿拉克涅所言无误。

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把这里大致的环境先确定，至少先要确定没有炼金傀儡这类非生命的守卫存不存在。

桥两名女孩的小手，莫妮亚谨慎的迈着小步巡视着四周。

“什么都没有嘛。”

莉尔的感叹得到所有人的赞同，遗迹的大厅其实不大，几穆沙时间就可以走完一圈，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财宝，没有守卫，没有你所能想象出的遗迹中的任何东西。

相反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不少。

比如说一个自说自话的奇怪人偶，还有几个一下子看不明白的炼金器具。

“喂！小女孩们！小女孩们！别无视我！我是伟大的贾沃斯，传奇的贾沃斯，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才不是普通的怪人偶，才不普通！”

“看，它又在自说自话”

莉尔指向一个仿佛拙劣木匠制作等人高木偶，其它部位不说，就连五官都是错位的。如果用这个木偶去哄小孩子，把小孩子吓哭的可能­性­更高。之前走过时莫妮亚就注意到它，传奇法师将它放置在这肯定有所寓意，只是先确定周围环境安全与否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说不定它不是在自说自话哟，莉尔。”摸摸小萝莉的头，莫妮亚走向那个自称不是普通的怪人偶，欠身行礼，“您好，人偶先生。”

“唔！有人叫贾沃斯先生！有人叫贾沃斯先生！这个世界终于疯狂啦！”人偶僵立一会儿然后发出乱七八糟的狂欢声，“这位­精­灵小小姐……等等，这感觉有点不对，算了，这位法师小小姐，你找疯狂又可怜的贾沃斯有什么事？”

它那癫狂的模样颇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犬，小小法师好像理解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奇怪——传奇法师赋予了它智慧，却将它一个人孤零零的抛弃在这里，几千年。

“贾沃斯先生，”法师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声音更加的轻柔，“我们从阿拉克涅女士那里了解到这里是传奇法师的遗迹，你能不能跟我们和我们介绍一下这个遗迹的情况。”

“好吧，法师小姐，你真是彻头彻尾的一名法师。”自称为贾沃斯的奇怪人偶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语气说道，“明明猜到了可怜的贾沃斯的命运，还要问我关于遗迹的事情。”

“抱歉。”

“不，你不需要抱歉，法师小姐。这是对你的夸奖。”怪人偶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这间遗迹的主人，可怜而又伟大的荷尔蒙克斯也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法师，只不过，他是疯的。”

“疯的？”

“他是传奇法师！”

“疯子怎么不可能是传奇法师？少见多怪。”怪人偶反驳道，“你们所见到的伟大的、独一无二的贾沃斯，还不是一个疯人偶？”

毫无因果逻辑可言……

一瞬间的冷场。

“好吧，我知道你们想问的不是荷尔蒙克斯到底是不是一名疯子。”过了一段时间，奇怪的人偶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两声继续话题，“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传奇法师的遗迹中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发现传奇法师的遗迹与你们认知中的遗迹有很大不同？是的！伟大的荷尔蒙克斯的遗迹怎么可能和那些只知道在神灵的眼皮底下抱头鼠窜的废物们相提并论！”

停顿一会儿后，人偶结束了它那乱七八糟的手舞足蹈，以罕见的郑重神­色­宣布：“传奇法师的遗迹其实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其实只是一个生活区！”

ps：书评区的置顶楼写下你的看法和意见吧。

章七选择的道路

?“是不是很惊讶？”得意洋洋，奇怪的人偶望着三人。然而三人平静的表情让它很不满意，“这是超时空传送序列，你们难道不惊讶吗？你们难道不震惊吗？这是传奇法师生命最后的成果，你们难道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钦佩之情吗？”

“如此成熟的应用空间技术，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成果。”发现人偶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一圈看向她后，小小法师真心实意的回答。只是相比祖先创造日月那样的奇迹而言，这种程度的法术还不足以让她震惊。

奇怪的人偶盯了她半天，最后无奈的放弃：“虽然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你那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让贾沃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说完，它又转过头朝两名小小­精­灵望去：“小朋友们，你们怎么看？”

“怎么怎么看？”莉尔问道。

“就是超时空传送序列，可以一瞬间让人从一个地方到达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依附于主位面的半位面。”人偶很细心的讲解着，眼神一直关注着两名小小女孩的表情，但遗憾的是，两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好奇……

它无奈的问道：“难道你们对这个不感到惊讶吗？”

“为什么要惊讶？法师不是都可以做到这些吗？”

天真无邪的声音击碎了奇怪人偶最后一点坚持，它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用根本够不着的手臂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阿拉克涅到底放了一帮什么样的家伙下来，可怜的贾沃斯……哎，可怜的贾沃斯……”

“贾沃斯别哭，”出乎意料的，莉尔竟然和人偶搭上了话，“你一哭眼睛鼻子挤到一块儿去了就不可爱啦。”

“呜呜……”人偶的啜泣声低了下去，它抬起头，用一种小狗找到主人的眼神看着银发的小小­精­灵，“真的吗？贾沃斯真的可爱吗？”

“是的哦，我和姐姐都很喜欢贾沃斯的。”

两个小小女孩点点头。

“太好啦！还有人喜欢可怜而又疯狂的贾沃斯！”奇怪的人偶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贾沃斯很高兴，所以将会额外告诉你们一些内容，首先是关于遗迹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里是生活区，你们所看到的奇怪的炼金器具是伟大的荷尔蒙克斯的发明，他称之为自动食物生成器，可以自动生成料理，各种果蔬等等……只不过据说味道有一些糟糕。”

“从生活区往试炼区当然是通过我，伟大的贾沃斯来进行。”疯狂人偶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滑稽模样让莉尔和珐娜笑出声来，“试炼区有两种类型，一种是获得疯狂的荷尔蒙克斯的知识以及财富的试炼，另外一种的则是获得可怜的荷尔蒙克斯的人生旅程，你选择哪一种，法师？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存在不劳而获的可能，”

“你能告诉我两条路的难度与收获吗？”莫妮亚有点疑惑，人偶提供的这两条试炼之路中并没有阿拉克涅所提到的真名之路，是这两条路中的一条，还是要满足某种条件才能触发？

“法师的知识是可以积累的，但法师的智慧是很难改变的，伟大的荷尔蒙克斯的遗产不是留给那些只会东躲西藏的学派法师的，唯有战斗，唯有战斗你才能证明自己配的上传奇法师的遗产！”人偶说道，声音渐渐高亢，“第一条路，较为简单，你只要打倒宝藏守卫者就能获得相应的知识财富甚至力量！”

人偶的声音充满蛊惑­性­，但小小法师不为所动：“第二条路呢？”

“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人偶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尽管看上去眼睛鼻子嘴巴挤在一块儿很好笑，“第二条路，你将追寻可怜的荷尔蒙克斯的脚步，去见证他那可悲的人生，作为代价，你会遇上传奇法师所遭遇的一切敌人……包括神灵！”

“神灵吗？”

“是的，神灵！”没有发现小小法师紧攥着的双手，人偶继续说道，“无法匹敌，无法战胜，只要看到就会浑身发抖，恨不得对祂弯腰屈膝高唱赞歌的神灵，无敌的神灵！”

“是吗？”从牙缝中吐出一句不是疑问的疑问，小小法师决定不管什么真名之路，不管什么传奇的秘密，就走这一条路。原因无它，因为这条路走到尽头可以直面神祇！

神祇到底是什么？整个亚伦斯没有一个人知道，神祇的真身，可能仅有荷尔蒙克斯一人见过，能够有了解神灵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放过，至于传奇法师的遗赠，难道没有了，她靠自己就无法成就传奇！

她是原初­精­灵！她在前世就已走到大法师之路的尽头！她在今生还有几千年的时光可供挥霍！凭什么，其他人可以成就传奇，而她必须依靠前人的馈赠！就因为上一代原初­精­灵没有一个突破传奇？那是他们的事情！而她，莫妮亚·凯斯里奇——不比任何人差！

“等等！那可是神灵哎！”注意到小小法师情绪不正常的高亢，人偶劝阻道，“你没有与神祇直面过，根本不知道神祇的可怕，你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胜过祂，在祂面前，哪怕是伟大的荷尔蒙克斯感受到的也是无止尽的绝望。”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选择这条路。”

“为什么？”人偶看着她，没有之前耍宝一样的举动，小小法师甚至能感觉到它目光中的严肃和深深的质询，“为什么如此执着这条路？”

“因为，”毫不畏惧的迎上人偶的目光，莫妮亚回答道，“可以直面神灵！”

“你见不到神祇的，”人偶叹息着，“你只是低阶法师你根本就不了解高阶以上职业者的战斗方式，哪怕是最低难度下的战斗，哪怕你使用的是荷尔蒙克斯的模板，你也无法前进多远。”

“你的意思是……在试炼中我可以­操­控荷尔蒙克斯？是以他为第一视角进行战斗？”小小法师有些高兴，如果真能使用传奇法师进行战斗，那不就等于提前使用传奇级别的力量，这对于她进阶传奇是再好不过的帮助！

“第一视角？奇怪的说法，不过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人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完全没有一点疯癫的感觉，“只是，哪怕你以荷尔蒙克斯第一视角战斗凭你低阶法师对法术的理解，你也不可能走到神灵那里的。”

“我可以的。”出乎人偶的预料，小小法师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人偶很清楚那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自大，更多的是一种成竹在胸。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要选择这条试炼之路？”

“如果你期待的回答是否的话，那么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人偶先生。”莫妮亚略一欠身，很自然的笑着说，“我所选择的道路就是这一条，不会更改，也不会后悔。因为我有必须要面对神祇的理由。”

沉默。

人偶久久的凝视着法师，最终说道：“既然你如此决绝，我就替你打开真名之路的试炼。你要知道，法师小姐，这条路与传承之路不同，只有一次开启的机会，这一次之后将会彻底作废。”

“所以，加油吧，把这一条路打通！”

真名之路？这条路就是真名之路？不是说这是去见证他的人生……等等！见证传奇的人生，这不就是可以知晓传奇的秘密，可以提前接触传奇的力量吗？原来如此，那个人偶是在故意误导！

莫妮亚的思绪有一点混乱，这确实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明明都打算放弃，却自己跑到她的面前。

惊喜过后，是平静。

莫妮亚冲人偶点点头：“我会的，试炼要进行多久？”

“你所前往的是半位面，那里的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太一样，对于你可能是很短的时间，可对于这里可能是十天半个月。”人偶解释道，注意到小小法师的目光，它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伟大的、可爱的贾沃斯会照顾好她们的，贾沃斯很喜欢她们。”

不知道是不是小小法师的错觉，结束真名之路的相关话题后，这个人偶又开始有一点疯癫。不过，它对莉尔和珐娜应该没有恶意。

“把我传送过去吧。”

“真拿你们这些法师没办法。”人偶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姿态，也不见它按什么按钮或吟唱出什么密语，在莫妮亚眼前很突兀的出现一个闪闪发亮的圆环型次元门，“进去吧。”

莫妮亚最后看了眼两名­精­灵女孩，向她们摆摆手，然后毅然决然的踏入了次元门，从地下遗迹中消失不见。

“真是一个疯狂的小家伙啊，”人偶一挥手散去次元之门，目光深幽，咧嘴露出一个略有些恐怖的微笑，“不过大概也只有这样疯狂的家伙才能真正完成弑神的伟业吧。”

“贾沃斯！贾沃斯！莫妮亚姐姐呢？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么？”

“贾沃斯。”

盯，用力盯。

在两名小小女孩视线的压力之下，忽然之间，人偶觉得小孩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可爱。

ps:好险十点前码完啦。

章八虚拟世界

?场景名称：热砂之地

场景要求：连胜三场

场景奖励：开启真名之路

混沌的脑海中印入莫名的信息，小小法师还没来得及理解，身周狂热的嘶吼就将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她正身处一个环形竞技场中，台上是数不清的狂热观众。

“热砂之地吗？”

莫妮亚微微颦眉，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名词，在前世的游戏中PVP用的专门竞技场之中就有一个是热砂之地。据她所知，系统一向不会无故放矢，可能在第二纪元真的存在过这么一座竞技场。

传奇法师当然没有力量穿越时空，可是构建一个虚幻的竞技场，将历史上那些颇负盛名的战士投影入这个虚幻世界，成为她的对手并非不可能。换而言之，她很可能要面对那些久负盛名的强大战士——在他们低阶的时候。

这想想都让人兴奋啊！

或许是受了竞技场狂热氛围的影响，小小法师额心上的­精­灵秘钻悄然间变成一团好似在燃烧的火焰。她环视着这一片洒下无数英灵勇士鲜血的土地，期待着对手的到来。

终于。

——“怒加！”

整个竞技场在一瞬间沸腾起来，如山崩，如海啸，所有观众的嘶喊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道可怕的气势，压迫在小小法师身上！

这考验……

莫妮亚一边感慨着荷尔蒙克斯设计竞技场的无良，一边对抗着十数万人的­精­神威压。如果是在学派时期，没有和那名处在传奇分界线上的魔法师打过交道的话，这份突如其来的威压还真可能给小小法师带来一定的麻烦。

但现在，不过是分一点心的问题。

在台上观众的嘶喊之下，竞技场另一边的大门打开，一名被锁链束缚的男­性­兽人出现在小小法师的视野之中。他**着上身，身体被锁链捆绑着，目光凶狠的可以让小孩止哭。

“哗啦。”

几名工作人员替他解开锁链，粗大的锁链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埃。在解开锁链后就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名兽人战士环视一周都没有找到，只能冷哼一声，然后拖着粗大的锁链一步一步的从狭窄的牢笼之中走出。

“怒加！”

无数人在欢呼，在咆哮，回应他们的只是兽人战士的不屑鼻音，走到竞技场中央，离小小法师二十步处站定，凶恶的注视着她，捶胸嘶吼！

“昂！”

“怒加！”“怒加！”“怒加！”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小小法师没有丝毫的在意，她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兽人战士，在脑海中回想着关于怒加这个名字的一切，然而一无所获。

能被传奇法师看重，收入虚幻竞技场之中，他在传奇法师那个时代一定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但在时光的洪流之下，这样一名战士消失的无声无息，连姓名都可能没有流传下来。

就这么站定对峙三息时间，一个恢弘浩大的声音在天幕之上响起，宣告角斗的开始。比起还有些惊讶的小小法师，兽人战士的反应无疑快的惊人。几乎是在宣告响起的一刹那间，他就拖动着锁链飞驰而出，粗壮的锁链非但没成为他的束缚，反而成为他最顺手的武器！

“这个声音……”莫妮亚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西努特尔，是战神也是勇气之神，更是杀害她父母的元凶，没想到传奇法师将祂也投影进来。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小小法师的失神只是一瞬间，在她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的施放一个蛛网术束缚住兽人战士，然后给自己施加上几个增快速度的辅助法术，拉开距离。

果然是低阶战士级别。

注意到怒加用俩息时间才挣脱出束缚，莫妮亚心下略安，一边奔跑着一边给自己附上寒冰护盾，相比较攻击­性­法术，先给自己准备好一个护盾才是正道，只有活着的法师才是一名好法师，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算什么法师？

寒冰护盾这个法术小小法师已经很熟，在奔跑状态下施法速度一点也没有降低，等到兽人战士追击到身侧时，她的法术刚好完成，反身吐出一个音节，召唤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他击飞。

——阿孜克的击飞掌！

莫妮亚之所以没选择一贯使用的油腻术，是因为她不能确定对这种身经百战的战士油腻术是否能判定生效，而选择击飞掌就保险的多，这个法师防身的法术是强制位移，只要命中，下位战职者就一定会至少击飞十步。

击飞兽人之后，莫妮亚停下脚步，开始准备吟唱新的法术。如同歌声一般的­精­灵语在竞技场上空响起，几个咒文之后，一团­阴­寒的气息在法师手中凝聚，然后向奔跑而来的兽人战士喷涌。

——寒冰气息。

这个法术杀伤力偏弱，别说战职者，就算是强壮一些的兽人战士都可以在这一团极寒气息中坚挺不短的时间。不过，小小法师将冰系法术作为自己主修法术之一不是看上了它那点可怜的伤害效果，而是对它的控场能力情有独钟。

这一次也是如此。

寒冰气息对怒加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据小小法师对这个法术的了解，寒冰气息这个法术对下位战职者造成负面状态的时间大致是三穆沙，兽人可能会更短一些，但偏差值也不会太大。

哪怕是顶着负面效果，怒加的速度也比小小法师要快上不少。只是光速度快没有用，小小法师时不时的在兽人战士脚下放一滩油腻术，虽然从没有让经验丰富的兽人战士跌倒过，可是每一次走过那一滩油腻物质都会减慢他的速度，拉开和他的距离。

距离一拉开，整场战斗已没有任何悬念，在寒冰气息之上再覆盖泥足深陷的负面效果，兽人战士的移动速度比小小法师还要慢，在几次挣扎之后，最终被小小法师一记火球轰杀。

或许怒加在传奇法师那个时代是一名著名的战士，或许怒加的战斗技艺异常高超，或许怒加的奥义威力超凡，但这些都只是或许，这名强大的兽人战士从始到终都没来得及展现他的不凡之处，直接被小小法师控场到死。

这就是法师的战斗。

没有激烈的战斗，没有铁与血的交锋，有的只是冷冰冰的算计。

看上去是一场完胜，可莫妮亚知道，如果不是完胜，那么最后输的很有可能是她。一个低阶法师被一名很可能在战职者之中也是强者的兽人战士近身，那绝对是一场屠杀。

所以她一直在控制着和兽人战士的距离，最终把兽人战士从头控到尾，没有给他一丁点机会。不过，也不是没有代价，作为完美控场的代价，小小法师的­精­神力消耗了近半，心力损耗也颇大。

希望不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连胜三场吧。

小小法师这样希冀着，如果真的需要不间断的连打三场，那可是相当麻烦。耗费的­精­神力不说，关键是心力，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大脑飞速运转的状态，整个人都会崩溃掉。

好在荷尔蒙克斯虽然在人偶口中是一个疯子，毕竟还没有真正疯到让一名法师连挑三名同阶的强者。在第二场决斗开始之前，她拥有一个曜日时的休息时间，尽管时间不多，但对于小小法师来说差不多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至少能让­精­神力回满，好好的放松一下。

这一个曜日时中，莫妮亚还是处于这个虚幻的竞技场内，与怒加的战斗结束后，她便可以离开热砂之地，也没有什么束缚，只有脑海中的提醒告诉她一个曜日时之后必须重返这里，开始第二轮战斗。

这个传奇法师开辟的虚幻世界不大，环形竞技场之外就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没办法接近。大致走了一圈后，小小法师来到酒馆之中点了杯冰镇果汁，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中小口啜饮着。

也观察着传奇法师创造出来的虚拟空间。

或许对亚伦斯世界的人来说，创造出一个虚拟的世界是天方夜谭，可对于莫妮亚来说，不过如此罢了。

比起母脑创造的世界要差远了，完全没有可比­性­。荷尔蒙克斯创造的虚假世界之中，人物形象呆板，语言模板固定，动作僵硬，看上去像木偶多过人类，和前世的全息游戏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别。

要知道在她前世的意识刚刚苏醒的时候，她还在纠结半天她是不是来到游戏中的世界而非穿越到异世界。毕竟，从很多方面来说，前世游戏中的亚伦斯和现在给她的感受是很相近的。直到现在想起关于亚伦斯是否是母脑主观腻造的问题，她还是感觉一阵神情恍惚。

莫妮亚不知道母脑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说是巧合，会不会太巧合了一

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想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小小法师的身影在最后时刻来临前淡去，回到了热砂之地。

第二场，开始了。

章九第二场战斗

?出乎小小法师的预料，她第二轮的对手是一名男­性­­精­灵。

与怒加一样，他也是被关押在一个小小的牢笼之中以奴隶身份出战。只是他的待遇显然比兽人战士要好很多，除了最基本的自由之外，竞技场显然没有对他有太多的折磨。

优雅的从金丝雀的牢笼中走出，几名工作人员替他递上翠绿长弓和箭壶，他接过属于他的武器，洒然一笑，向他们点头示意。闲庭细步般走入热砂之地，与莫妮亚相对。

“法尔！”“法尔！”“法尔！”

台上的呼声一点也不比怒加的弱，相反，因为呼声更齐整，声势更显浩大。小小法师还注意到，替他欢呼的大部分都是身份尊崇的贵­妇­，以及少数几个神态痴迷的男子。

莫妮亚没有理会台上观众的嘶吼，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位作游侠打扮的­精­灵弓箭手。他手上的那把翠绿长弓是第一纪元中­精­灵的制式武器生命之绿，是一件虽然大众，却很好用的炼金武器，由这把弓­射­出的箭矢自带锋锐效果，在­精­灵手中甚至可以­射­穿骑士铠。也只有繁衍能力弱，雄踞第一纪元的­精­灵帝国才能将这种炼金武器当作制式装备发放。

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

游侠相对而言是比较克制施法者的一个职业，对于低阶法师来说，一名跨入战职者大门的游侠简直就是法师的噩梦——远程攻击，伤害足以洞穿大部分低阶法术的防御，与潜行者一样，在低阶时堪称法师克星。

莫妮亚不怎么怕潜行者，潜行者的潜行对于人类来说是极难被发现的，可对于五感甚至在­精­灵之上的小小法师来说，除非大师级别的潜行者，不然还没靠近她就会被发现。至于大师级别的潜行者……一般只有上位战职者中的一小部分人才够资格称作大师。而别说大师，随便来个上位战职者她都招架不住。

游侠与潜行者不同，他们不是靠近身来威胁施法者，而是远距离的快速狙杀。反身取箭，拉弦，瞄准……这一连串的动作肯定比法师要更快，作为战职者分支的他们反应速度也要比法师更快，在施法者掌握一定的防护型法术之前，经常有法师殒命在暗箭之下。

对于堪称低阶法师克星的敌人，小小法师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当神祇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的时候，她立刻扬手给自己加上几个增益效果的戏法，然后就地一滚，快速的吐出一个咒文。

这个咒文的意思是风，在现今任何一个流派的法术典籍上少有人研习，却是莫妮亚前世任何一个正统法师在低阶时必须要掌握的一个戏法。这个戏法在相对和平稳定的第一、第二纪元没有任何法师在意，可在混乱年代之，一跃成为所有法师必须掌握的基础法术。

这个法术的名字是防护箭矢，原理很简单，就是在身周召唤一圈流动之风，偏移­射­向受术者的箭矢。对于流矢还有普通弓箭手的箭矢效果拔群，可用来偏移战职者的弓箭只是聊胜于无。

不过，有效果就可以，小小法师从打一开始就做好苦战的准备。

控制着一个相对合适的距离，莫妮亚注视着­精­灵那双翠绿的眸子，杂乱无章的奔跑着，吟唱着。她准备的法术与之前的战斗一样，是寒冰护盾，在低阶法术之中，寒冰护盾是少有的可以抵挡游侠全力一箭的法术，只要能够完成这个法术的吟唱，小小法师就可以凭借无视一次攻击取得先手。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所料，三个音节还没有吟诵完，一只利箭就往她前行的方向­射­来，小小法师被迫一个急停，箭矢在流动之风前发生一点微小的偏移，几乎是擦着她的鼻翼远去。

好险……

差一点就要被打断吟唱。

法师的施法是一个­精­细活，一旦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打断吟唱，施法反噬，那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在现在这个情形之中，痛苦还是小事，关键是之后相当的时间无法施法，那才要命。

只是，刚刚那一箭恰巧­射­在法术吟唱的节点上……真的是巧合么？

莫妮亚不敢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稳住身子躲过箭矢后她立刻换了个方向，继续没有规律的奔跑。在咒文即将结尾之时，又是一只箭矢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小小法师的心口。

这一箭比之前更稳，也更快。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一箭直接在风之壁垒的偏转下钉在莫妮亚的肩胛骨上。强忍住剧烈的疼痛，她吐出最后一个咒文，召唤出寒冰的护盾，然后被巨大的余势挟裹着倒飞出去跌倒在地。

危险！

在倒飞出去的一瞬间小小法师就意识到不好，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滚动起来，剧烈的动作让钉入身体的箭头几乎将肩胛骨钻出个洞。尽管疼的让小小法师忍不住**出声，但这还是值得的。

就在她落地的那个位置，热砂之地的地面上仅余下三根箭羽在风中飘荡。

这一定不是巧合！

咬着牙，小小法师愤愤的想到。

这个­精­灵游侠一定非常了解法师！等等，­精­灵？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这一荷尔蒙克斯存世的时间未知，然而光之神封闭神国却是在第二纪元的中后期，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在第二纪元中期，乃至前中期的人物。这个­精­灵游侠如果是在他年轻的时候见过的，有可能是经历过第一纪元末期，第二纪元初期，法师还行走在阳光下的时代。

他很了解法师！

在冰盾的破碎之中，小小法师艰难的站起，打个响指召唤出一簇火焰，将箭矢烧断。对于第二纪元的认识她实在不多，不能肯定这个时代的箭矢有没有倒钩存在，如果有的话，随意将箭矢拔出很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莫妮亚的动作很快，但­精­灵游侠的速度更快，在起身的短短一会儿，他一共­射­出了五根箭矢，第一根第二根被小小法师的冰盾抵挡，第三根第四根在防护箭矢的作用下被偏移出去，第五根……

被格挡下！

手一麻，科勒的逃脱匕首掉落在地，小小法师也被巨大的冲劲击退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又是三只箭矢呈品字形封锁住所有的退路！

该死！

在心底抱怨的同时，莫妮亚最后一面冰盾在箭矢下被粉碎，无可奈何的小小法师只能再一次的开始奔跑。

无论如何，不能被锁定！

连续两次跑到一半被游侠狙击，莫妮亚大致猜到­精­灵游侠已经看透了她连自己也没不清楚的行动规律。只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边奔跑边吟诵法术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

如果是法师的话，她可以直接冲上去利用身体素质还有经验上的优势近身战斗，可面对游侠这一战职者的分支……还是算了吧，虽然游侠主要依靠的是手上那把弓，可他毕竟是战职者，近身战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该怎么办？

又一次与箭矢擦肩而过，有过经验教训的小小法师知道，每当吟诵到关键节点的时候，­精­灵游侠总是会不吝惜箭囊中的箭矢。这个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指不定箭矢就从哪个方向飞­射­而来。

小心谨慎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用的，在两次成功躲避­精­灵游侠的箭矢后，莫妮亚再一次的召唤出寒冰护盾，三面冰盾环绕着她飞旋。在它们的保护下，小小法师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

呼……终于……。

现在可不是可以轻松的时候！提醒有些放松的自己一句，莫妮亚再次跑动起来。然而只是就是这么一耽搁，­精­灵游侠抓住空挡，又是一次连­射­，如同疯狂的乐师乱弹琵琶，他以极快的手速拨动弓弦，一箭接着一箭，连续七箭疾驰而出。

箭矢破空的速度极快，莫妮亚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不及闪避，只能就地一滚，在被击碎两面冰盾之后与几只箭矢擦身而过。

但，这还没有结束！

­精­灵游侠秀美的面容上勾勒出一丝笑容，没有咆哮，没有宣告，什么先兆都没有，他仅仅是拉弓，无形的气劲就撕裂大气，仅仅是一松弦，离弦之箭就化作一道风龙卷席卷热砂呼啸而去。

这一箭，必中！

——奥义·风龙卷。

之前连发七箭，就是为了营造出这一个缺口！就是为了让她在地上翻滚闪避！

她避无可避！

知道这一点的不仅仅是­精­灵游侠，莫妮亚也是。

这么大的声势小小法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只是，就算察觉又可以往哪里躲？这声势浩大的一箭的目标正是她即将抵达的地点，这一箭是早有预谋的，甚至之前的攻击都是为这一箭做的铺垫。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她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只有硬抗了吗？

小小法师咬咬牙，这个声势很明显就不是她这个小身板能抗的住的。可除了硬抗，在欺诈之环还有科勒的逃脱匕首都处在冷却期的现在，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箭矢的杀伤范围？

等等，不是闪避，是离开！

小小法师吐出一个字节，召唤出巨大的手掌，施术对象……她自己！

击飞掌！

几乎是擦着边，莫妮亚与风龙卷擦身而过。

危险还没过去！

因为，在空中同样也是无法移动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精­灵游侠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目送着小小法师落地后，他微微一笑，举起手，平淡的说道：“我认输。”

这一声认输，莫妮亚显然也听到了，她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精­灵游侠。

“请不要停止脚步，我年幼的族人，愿阿尔忒修斯赐福与你。”

­精­灵游侠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后，莫妮亚发现了她胜利的原因。并非是对手放水，而是因为……那空空如也的箭囊。

没想到是这样获胜的。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舒服的胜利。

艰难起身的小小法师叹息着。

章十决斗终焉

?第二场决斗的胜利者是莫妮亚。

可是小小法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接受竞技场牧师的简单治疗后，她离开竞技场，再次来到酒馆之中点一杯果饮做到角落中小口啜饮。

坦白的说，这一场输的人其实是她。

如果不是竞技场限制­精­灵游侠携带的箭矢数量，如果不是热砂之地不是一个适合游侠发挥的场景。恐怕在刚刚那场决斗中，她会被从头碾压到尾，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是在这么多的限制之下，她也差点殒命在游侠的弓下。

难道游侠对法师的克制真的无解……不，不会是这样的，荷尔蒙克斯要找的不是怪物，连挑三场本来就够艰难，普通的法师一个曜日时的休息时间恐怕还不够回满一半的­精­神力，更别提布局计算所损耗的心力。

传奇法师的布置一定是有解的。

莫妮亚是这么认为的，她努力回想着自己与­精­灵游侠的战斗，以及在战斗中所犯下的错误。除了最后那次下意识的放松之外，她并没有感觉自己的应对有什么不对，然而事实上她从决斗一开始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简直就像比她厉害一个层级的对手一样。

厉害一个层级？

小小法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一下子抓不住脉络。

迟疑一会儿，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我……太弱了？

这个想法的冒出让莫妮亚自己都觉得觉得难以置信，前世走到凡人尽头的她哪怕没有系统，走的也不是她最擅长的道路，对法术的理解不够灵活生动，可绝对没有可能是一名弱者。

哂笑一声，她摇摇头。

她不是弱者，她有这个自信。

曾经走上巅峰的自信。

既然想不到答案，那就不要再去想。莫妮亚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她有输的勇气，也有直面现实的勇气。

将红­色­的果汁一饮而尽，她微微后仰，靠在靠背椅上面。只有一个人的虚拟世界就是这一点好，没有别人打扰，可以不顾形象不顾仪容的放松自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惜……只有一个曜日时。

小声抱怨着，小小法师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时间就在点滴之间一穆一沙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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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蒙克斯留给试炼者的一曜日时休息时间真的仅仅是休息时间，小憩一会儿，小小法师就被传送到竞技场中。一曜日时的时间当然不够左臂肩胛骨上的伤口彻底愈合，哪怕被一流的牧师治愈过，也依然隐隐作痛。

不过，对于法师来说，这个伤势倒是无关轻重，不影响实力发挥。

这一次倒是与前两次不同，竞技场台上的观众没有为即将到来的角斗士喝彩，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熟悉虚拟世界规则的莫妮亚猜也猜得到，她这次的对手一定是那种战斗风格不讨喜的家伙。

是法师么？

在第二纪元之中，法师一向是被描绘成邪恶狡诈之徒，甚至是无恶不作之辈，其恶名足以使婴孩止啼。如果是法师的话，真的可以解释为何观众为何一点喝彩声都没有发出。

但莫妮亚没有猜对，来的人不是法师，是一名战职者。

其具体的职介从他的打扮和兵器上可以看出——矮小的身材全部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只露出一双像黑珍珠一样闪亮的眸子，手上双手双持两把几乎可以融入夜­色­的匕首，妖异的反光让人几乎可以判定这上面肯定涂抹着见血封喉的毒液。

是潜行者。

几乎是一眼就可以得出的结论。

这也可以说是荷尔蒙克斯的平衡措施，至少据小小法师所知，几乎所有的潜行者都会把自己的身份掩藏起来，比起武力，未知才是他们最好的武器。一个显露在眼前的潜行者，威胁几乎降到最低。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在宣布角斗开始的一瞬间，她就做好战斗的准备，一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黑衣的潜行者，一边开始吟诵寒冰护盾的咒文。略微有点出乎预料，潜行者没有选择这时候抢攻，而是就地扔下一个小珠子。

注意到这一点的小小法师下意识的后撤几步，和对方投掷出的物品保持一定距离。意料之中，这个小珠子炸裂开来，一团团浓烟从中扩散，不一会儿便扩散到小小法师身前。

被迫放弃护盾的咏唱，给自己加上一个净化空气，莫妮亚没有冒进，退到烟雾笼罩不到的边缘，小心的凝视着那一片的浓烟——可以肯定的是，黑衣的潜行者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现在他会在什么地方。

莫妮亚没有重新开始准备寒冰护盾，她不能确定这名暗杀者是不是与­精­灵游侠一般熟悉法师的咏唱规律，万一在咏唱到关键节点的时候他冒出来那时候可真是不知道是该终止施法还是继续施法。

可这样被动的等待也不是办法。

在与潜行者的战斗中，掌握主动权的潜行者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会从哪个时候从哪个方向对你发动攻击，而你所能保持警惕的时间总是有限的。

那么……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当做诱饵吗？

虽然在进入遗迹前与魔狼之王的交锋之中小小法师曾多次把自己作为诱饵引诱魔狼王进攻，但是这与引诱一名传奇法师都看得上的潜行者是两码事。魔狼再聪明也只是一只狼，黑衣的潜行者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职者，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弄假成真，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莫妮亚没有犹豫，犹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短暂的思考后，她做出了决定。

以自己为诱饵！

没有舍弃­性­命的觉悟，怎么可以奢望胜利从天而降？

更何况这里的死亡很可能不是真正的死亡。

法师的以太视角可以一定程度上看破潜行，这一点潜行者也应该知道，也就是说他突袭的位置很有可能是背后那一片视野的盲区。一边小心的戒备着潜行者的临近，小小法师一边低声吟唱起拗口的咒文。

是火球术的咒文。

这是卖破绽，也是一种逼迫。

在下位战职者之中，除了盾战士之外没有任何一种职介可以完完整整的吃下法师的一枚火球。莫妮亚相信不知躲在何处的潜行者一定不希望面对一个手上凝聚着一发催命火球的法师。

所以，他一定会趁着吟唱咒文的时候来突袭！

尤其是吟唱到关键的时候！

侧耳倾听着身后的动静，小小法师不动声­色­的把手按在腰际空悬着的短剑，科勒的逃脱匕首哪怕现在还在充能期，也依旧是一把炼金武器，至少从材质上来说是。

第七个音节……第八个音节。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小小法师依旧没有发现潜行者踪迹，硕大的热砂之地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耳边传来的只有她自己吟诵咒文的低语声。

他到底在哪里？

小小法师有一点焦急，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与她预料的结果完全不同。是她的判断有误，还是……潜行者就在身周她却没有发现？

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妮亚忍不住摇摇头，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下位战职者之中可能出现大师级的潜行者吗？等等！她的神­色­蓦地一僵，她发现她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的敌人之所以是下位战职者，完全是因为她只是低阶法师，但能被传奇法师看上的，真的只是普通的上位战职者吗？至少，能把她从头碾压到尾的游侠，绝对不是普通角­色­。那么，现在跟她战斗的那名潜行者很可能也不是！

从一开始，这三场竞技对她就是不公平的。虽然他们的等阶被压制到和她一样的低阶，但他们每一个人的经验和意识都保留着，抛开职介间的克制关系，每一个人所发挥出的实力都堪称这个等阶的最强者。

也就是说，真的有可能黑衣潜行者就隐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直到最后一个咒文吐出，一团深红的火焰在手中凝聚成形，潜行者都没有出手。是看破了吗？小小法师咬了咬牙，向右一个急转，手中的火球随时准备掷出……

但，什么都没有！

法师的以太视角中什么都没有！

糟糕了！

莫妮亚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身后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既然自己能够预判到黑衣潜行者躲在身后的­阴­影处，那么黑衣潜行者这么久没有动手十之八九是猜出了她的打算！

如果我是潜行者，我会怎么做？

在回头的一瞬间身后的视野存在一个盲区，利用这个盲区的话，伏低身子一个骤转，从背后出手！

想到这里，莫妮亚迅速的用左手拔出短剑，挥出！

仓促之间的挥击哪里能招架住不可见的对手的攻击，然而小小法师所希冀的不是靠短借挡对手，她真正用来阻挡潜行者致命一击的不是其它的东西，而是她的手臂！

一般的战职者在挥动兵器之前还会留几分力做变向，可是潜行者不会，他们本来就是一击必杀的职业，能出几分力绝不留力！这也成功的让小小法师以左臂为代价挡下这夺命的一击。

然后，用手掌推着火球直接打在潜行者的小腹上，向后就地一滚。

“嘭！”

火焰炸裂开来，黑衣潜行者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在一片静寂中化为灰烬。

“赢的真不容易。”小小法师感叹着，从黑衣潜行者出手到生死分晓不过是几沙时间，但这几沙时间有一个失误倒下去的就是她自己，“左手的伤势看样子要休养几天。不过，对­精­灵和人类致命的毒液对我似乎没多大用，除了手臂麻麻的外没有其它很大的感觉。”

仔细观察着伤口流出的黑­色­血液，莫妮亚没有任何担心，这个世界不过是传奇法师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里面的伤势应该是不会影响外界的本体，要不然之后体验传奇法师的敌人……那不是考验而是屠杀！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章十一进入

?竞技场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当莫妮亚再次睁开双眼，她出现在一个狭小­阴­暗的房间之中。出乎她预料的，在这个房间里，她不是唯一的存在——借助摇曳的火烛可以看到在她的前方有一位浑身被斗篷包裹的人。

或许用人来形容不太合适，因为透过它本该是眼睛地方幽蓝­色­的火焰可以看到它在摇曳火光下的恐怖面容。

是一具骷髅，或者说巫妖。

“荷尔蒙克斯？”

莫妮亚试探着问道。

“你好，年轻的法师。”斗篷下的巫妖说道，声音沙哑无力，“你醒来的比我预料的更快，看来你在竞技场之中的表现比我想象的要更好。但就此止步吧，真名之路的传承不能被你浪费。”

被传奇法师否认的感觉并不好受，小小法师摇头：“很抱歉，荷尔蒙克斯大人，请容许我拒绝。我是为真名之路而来，在见到神祇之前，我不会停止我的脚步。况且，大人设下的资格考验我成功的通过，有资格开启真名之路。”

“但你太弱小，传奇法师的一生是你无法承受的。”它说道，“真名之路也只能传承一次，仅仅只有低阶法师的你，是走不了多远的。你盲目的希冀着传承，只会浪费仅有的机会。”

“如果你答应离开，我可以调动权限送给你传奇法师的手札，送给你传奇法师的秘宝。”语气没有一点变动，斗篷下的存在继续说道，“年轻的法师，你应该知道这种机会有多难得。”

调动权限……似乎有一点问题。

这样想着，莫妮亚说道：“很抱歉，我都不需要这些。”

她摇摇头，并非对这些没有动心，只是她知道了解神灵的机会很可能只有这一次。相比之下，无论是传奇法师的手札还是秘宝都不足以动摇她的心志。更别说，这个莫名出现在试炼空间的存在似乎有一点问题。

它真的是荷尔蒙克斯吗？

“那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法师。”它问道，幽蓝­色­的火焰不善的燃烧着，“无论是知识、力量我都能帮你获得。”

“很抱歉，我要的不是这些。”

小小法师说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也应该是一个考验，为了一点儿**放弃目标的人是没有资格获得传奇法师的传承——假使想要力量和知识，在最初遗迹那边就可以选择，但选择这条道路，中途却为**所动，这样的人难以走上真正的巅峰。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它的语气越来越冰冷，不难听出他的愤怒。

然而小小法师没有畏惧，她直视着斗篷人眼窟窿里燃烧着的幽蓝­色­火焰，一字一顿说：“我想要……弑神。”

弑神？

斗篷下的存在用幽蓝­色­的火焰之眸凝视着小小法师，许久之后，才叹息道：“我明白了，你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不过我还是想要奉告你一句，现在不是你进入这条路的时候。”

“进入这条路，你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但这也是了解神祇的唯一机会，不是吗？”莫妮亚反问道，“况且，有着与传奇法师相同记忆与人格的您，应该也能理解一个妄图弑神者的心理吧。”

在一开始，小小法师确实是以为出现在眼前的巫妖是曾经挑战神灵的传奇法师。只是在交谈中，莫妮亚发现了问题——无论是在废弃神殿的阿拉克涅口中，还是在遗迹区疯狂人偶口中，传奇法师似乎都已经陨灭。

既然如此，那么它是谁？

从提到权限看，应当是遗迹体系的一部分，在交谈中，小小法师也发现它只是以投影为存在的方式。而在之前的虚拟竞技场之内，传奇法师成功的投影复制出三名很可能是第二纪元时期的角斗士≯合起来可以推断出这个斗篷巫妖，很可能是传奇法师自己的投影。

“是的，我能理解，”荷尔蒙克斯留下的投影点点头，“但不代表我能赞同，如果你能够再强大一些，传奇法师的真名由你来继承再好不过，只是现在……以低阶法师的战斗意识，你走不了多远，只能白白浪费这一次的机会。”

“但我必须要走下去，传承的机会只有一次。”莫妮亚没有退让，“而且，我有自信能够走到最后，能够直面神祇，你应该不会忘记，传奇法师在竞技场之中安排的什么样的敌人吧。”

“是与你同阶的敌人。”

“荷尔蒙克斯大人，您当年真有点天然呆，看来又和神殿渎神仪式一样，是粗枝大叶的结果。”小小法师说道，她算是了解什么叫人无完人，进入遗迹前那个坑爹的渎神仪式就不说，连它自己设计的竞技场有出现问题都不清楚，这不是天然呆是什么。

还没等传奇法师留下来的投影接话，莫妮亚说：“从等阶上是与接受试炼者一样没错，可影响战力的不仅仅职业者的等阶，经验和意识也相当重要。而在虚拟的竞技场之中，角斗士都保留着他们巅峰时期的经验和意识”

“这不可能。”

没有语气上的波动，但很明显可以从语速上感受到传奇巫妖投影那斩钉截铁的意味。

“如果你不相信，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小法师有自己的秘密，无论是原初­精­灵的身份还是前世的记忆都不是那么好能说出口的，“不过，我想传奇法师应该没有给你阻止符合要求的权限。”

荷尔蒙克斯投影幽蓝­色­的火焰之眸久久的凝视着她，在小小法师寸步不让的与它对峙，好一会儿之后，它才偏开目光：“既然你的意志不可动摇，那么，就好好的去体验传奇法师的一生吧！”

“我提醒你，你所能看见的，唯有绝望。”

“不要败给绝望。”

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传奇巫妖的投影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在小小法师眼中也渐渐的变得混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拉扯着她的灵魂，将她的意识带入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

这里是？

一片光影朦胧之中，莫妮亚的意识苏醒过来。

在这全然未知的世界，小小法师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周围。整个世界都没有有价值的参照物……等等！整个世界？这不可能！无论前世今生的常识都告诉莫妮亚，人是不可能同时看到前后左右外加上下六个方向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同时看到以她为中心的所有方向。

不……对！

小小法师又发现一个问题——明明看到周围的一切，为什么看不到自己？不，与其说是看不到自己，不如说是完全没有办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整个人就像幽灵一样，没有实体。

是的，没有实体……之前感受到灵魂被拉扯的感觉，该不会是灵魂出窍了吧？

这样想着，小小法师心下稍安，她记起世界扭曲混沌前，正是传奇法师的投影开启真名之路的时候，以传奇法师的能力，应该没问题……吧？奇怪，为什么不自觉的会用上疑问词。

莫妮亚才不承认这是因为在心底把传奇法师设定成天然呆的缘故。

抱着几分探究几分好奇，小小法师打量着这片未知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极其不符合常理的，整个世界都处在淡金­色­的光晕之中，像点缀夜幕的繁星一般，数不尽的银­色­光点密密麻麻的错落在四面八方，看不到尽头。

顺着一个方向，小小法师被一股力量裹挟着向前，时间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意义，周围的景­色­随着她的移动不断变换，可总体而言，除了光点的大小位置有所变化外，其它的几乎是一沉不变。

这里该不会是灵魂的世界吧。

联想到进入这里前那仿佛拉扯着灵魂的感受，以及这里古怪的环境，小小法师猜想着，光点代表着灵魂，她之所以看不到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她现在也是无数光点中的一员，感知世界的角度是从光点开始，是故能看到世界的全景图，却看不到自身。

猜想只是猜想，只是小小法师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方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妮亚终于被身后那股莫名的力量裹挟着来到了终那也是一个光点，当然，说光团可能更恰当一些。它的­色­泽带一点暗金­色­，发出的光亮也比周围的光点要亮不少，大小也远远凌驾于其它的光点之上，简直就像是一颗小太阳。

如果说这里是灵魂世界，每一个光点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灵魂的话，那么这颗最大最亮连光泽也不一样的光点很可能代表的是传奇法师的灵魂。

在身后那股力量的推动下，她一头扎入了那团光团中。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略有些刺目的光芒。

等等……刺目？

微微颦眉，莫妮亚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举起左臂，遮挡着略微过剩的光芒，惊讶的发现她的左臂还呈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状态，数不清的纹理在本该是手臂的地方交织着，演化着。

这是……身体的再构成？

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小法师缓缓的飘落，没有泛起哪怕一丁点的尘埃。放眼望去，这是一片绝望压抑的世界，天空是灰黑­色­的，大地上满是疮痍，到处都是建筑的废墟以及数不尽的尸骸。

这里是？

小小法师注视着这一切，心底泛起深深的疑惑。

“这里是我的世界。”

一个沙哑，冷漠，听不出情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欢迎来到我的灵魂世界，法师。”

章十二过往

?这个声音难道是……荷尔蒙克斯？

小小法师回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出乎预料的，声音的主人不是传奇巫妖，而是一个长相清秀腼腆的小男孩。

“你是？”

她满怀疑问的问道，小男孩却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化作一道青烟隐去。在他消失后不久，整个废墟世界开始震荡，以她为中心龟裂开来，分崩离析，消散在无止尽的黑暗之中。

莫妮亚没有退路，与整个世界一同坠入深渊。

然而，在向下方坠去的同时，一幅幅画面从她眼前掠过。

这是……传奇法师的记忆？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骑士训练到法师传承，无数幅以一个叫做埃里肯特·贾沃斯为主角的画面烙印在小小法师心头，然后又像一场幻梦般隐去。在短短的一瞬间，她旁观了小男孩十二年的人生旅途。

十二年一弹指，恍若梦幻。

“埃里肯特·贾沃斯”

似梦呓一般，小小法师吐出这个名字。在画面之中，她仿佛与小男孩一同走过十二年的青葱岁月，与他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分享着人生中的每一点滴。然后在十二年的时光中将这些一点点遗忘，只留下些许感悟印在心头。

关于小男孩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出身贵族家庭的埃里肯特有一个所有人都羡慕的家庭，父亲是米斯特洛尔公国的实权贵族，母亲是一名温柔贤惠的大美人，幼年的小埃里是最幸福的孩子，他比谁都快乐的成长……直到一场暗杀夺去了他的健康。他再也不能做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只能看着同龄的玩伴自由奔跑，只能关在书屋翻阅书籍品味孤独。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也不失是一种幸福。但当小埃里从书堆中不经意发现一本法师的手札，他就已然陷入了命运的漩涡之中。阅读着不知名法师留下的手札，小男孩被法师寥寥数笔描绘的奇诡世界深深地吸引，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手札中所记载的知识。

或许正是命运的安排，小埃里在法术的学习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与以太的亲和度也远在普通法师之上。换言之，他是一名天才，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学会了几个最基本的戏法，成为一名法师学徒。

对于法师，早熟的小埃里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法师是异端，法师是神秘与邪恶的象征，可他已经沉迷在以太的世界中不可自拔，源自灵魂的渴望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触犯着禁忌，在法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知道这可能招致灾祸，然而他怎么也无法放下。对法术的学习，对以太的感悟已经成为他的梦想，成为他的一切。他所能做的只有谨慎，只有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秘密终有被发现的一天。在十二岁的那年一次与小伙伴们的郊游中，他们遭遇了一只森林暴熊。这次郊游是孩子们瞒着父母的一次冒险，没有侍卫陪行，当暴熊从林间窜出，孩子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成年的森林暴熊堪比一名刚刚叩开职业者大门的强者，对于这一群处于学徒阶段的孩子们来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为了生存，十几名孩子一同战斗，在付出血的代价后最终杀死了这头暴熊。

在战斗中，小埃里暴露了身为法师学徒的事实，与幸存的几名同伴约定不要泄露那天他使用过法术的真相。但正如大多数狗血的情节一样，当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起就不再是秘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秘密，在三天后，托纳提乌的异端审判团就拜访了他的父亲，在他的书房中搜出了法师的手札。

一切都完了。

父亲无奈的放弃了他，母亲几乎哭成了泪人，他被带入了托纳提乌的教会，百般折磨折磨之后，确认从他口中得不到其它法师情报的审判团将他投入了永远见不到曜日光芒的地下黑狱。

那一年，他刚好十二。

关于小埃里的记忆，莫妮亚只看到这里，像做过一场春秋大梦，醒来后只能记得一些大致的内容，具体的细节现在却已不甚明了。

在他坠入黑狱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莫妮亚也一概不知。

“嗒。”

在阅读完埃里肯特十二年的人生后，小小法师终于在黑暗的深渊中落地。没有任何实感，就像踏在镜中的水面上，一圈圈漪涟泛开，黑暗渐渐的消退，不知道是显露出原本的世界还是建构出新的世界。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牢房？

比小小法师曾经在“香水美人”待过的牢房要­阴­森恐怖数十倍的牢房，除了巡视监狱的狱卒手中的火把外，这里没有一点光芒。然而当全身重铠的狱卒们两人一组走过时，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环境后看见的是更大的恐怖。

那是令人绝望的恐怖，在每一个牢房的墙壁上都满是囚徒撞墙自杀后留下的红白之物。透过火光，莫妮亚还可以看到其他牢房中披头散发有若厉鬼的“邻居”。他们有的目光凶狠，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有的目光呆滞，像被玩坏的木偶，眼中看不到一点希望；甚至还有的完全就趴在牢房中一动不动，与死人无异。

整个牢房寂静无声，只能听到穿戴重甲的狱卒低沉的足音。

“这到底是？”

小小法师有些疑惑的看着囚禁她的牢房，不知道传奇巫妖到底有何打算。

忽然，意识中一个声音，冰冷无机质的声音。

“第一幕：逃亡之路”

“场景：黑狱”

“使用角­色­模板：埃里肯特”

“成功条件：逃离黑狱”

“失败条件：角­色­死亡”

这是？

略有些惊讶的，小小法师阅读随着声音落下后浮现在脑海中的这段文字。

这……这简直就是母脑的全息模拟游戏！

那么……我现在的身体？

莫妮亚低头，借助狱卒的带来的火光勉强看清自己的形象。

一身灰­色­的长袍，一双­干­枯的双手，骨瘦如柴，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但可以感受的到，那一定是一张形同枯槁的脸庞。

“埃里肯特，十六岁。”

一个信息出现在脑海之中。

在之前的记忆画面中，可以看到埃里肯特是一名有点清秀有点腼腆有点书卷气的男孩，没想到在黑狱中的少年，竟然变成这幅鬼样子。

摇摇头，把这些杂念抛之脑后。

逃离黑狱？要怎么逃离？就凭这单薄无力的身躯？

用力的握紧拳头，然后松开，这幅身体的力量比起她本来的身体要小很多，反应液慢很多。心念一动，在脑海中一本红­色­封皮的手札打开，上面记录着埃里肯特所会使用的法术。

“埃里肯特，低阶法师。”

“油腻术”

“法师之手”

“火舌术”

“火球术”

“电矢术”

有些惊讶的，小小法师注视着埃里肯特的法术列表。少年法师掌握的法术明显比起正规学派法师要少的多，只有五个法术可供选择搭配。不过，最后一个电矢术，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一个中阶法术。

低阶法师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中阶法术，而是使用中阶法术消耗实在是太大，像莫妮亚这样几乎与中阶法师之隔一层膜的低阶法师，了不起也就可以使用一到两次。而且学习中阶法术的结构对于低阶法师来说也太过艰难，与其把时间花费在中阶法术的学习上不如更多的冥想，掌握多种多样不易被克制的低阶法术，这样对实力的提升更大。

只是埃里肯特一直没有接受正规的法师教育，能依靠一本法师手札独自走到这一个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联想到在那个神秘的废墟世界见到的与他很相像的小男孩，小小法师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做好准备了吗？埃里肯特。”

正当小小法师熟悉着陌生的身体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传入耳中。莫妮亚回头，环顾，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

“十穆沙后行动开始。”

似乎一种传音法术，莫妮亚对这类法术并不了解，但这并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法术。不过……她微微皱起眉头，行动开始？也就是说，逃离黑狱不单单是埃里肯特一个人的行动，而是黑狱中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次行动。

如果这样的话，难度比她预想的要低一些。

至少不需要考虑如何弄断这些铁栅栏，毕竟少年法师掌握的法术池太浅，只有那么五六种法术可供选择组合。

“莫亚大人，请放心。”

莫妮亚没打算说话，可是少年法师自己开口回复。

“东部区的十三名法师都做了充足的准备，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十三名法师吗？

小小法师眯起眼，这估计是试炼给她的提示：十分钟后，一名名叫莫亚的神秘人策划了一场黑狱的暴动，埃里肯特与东部区的十二名法师将会参与这场暴动，借着这场暴动，他们有机会逃离黑狱。

然而具体的情形要等暴动时才能知晓，现在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十穆沙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

终于，“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黑狱千百年来的安宁，在一片混乱之中，一片­阴­影与慌乱的狱卒们擦肩而过，顺走了他们腰际的钥匙环。

行动开始了！

小小法师注视着混乱的场景，全然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某物正在­阴­影之中窥视着她。

“嗞……试炼者……必须……死……”

Ps：有些凌乱，毕竟是几天写的片段合在一起的。

章十三进击的法师

?莫妮亚没有等待太久，在她的视野中，一团模糊的­阴­影涌动到她的牢房前，渐渐显现出一名头发散乱的­干­瘦老头子。他掏出钥匙环，用­阴­冷的眸子注视着牢房里的少年法师：“法师会的人，往东突围。”

“这是早就答应好的事情。”

莫妮亚没有回应，埃里肯特像是游戏中的角­色­触发特殊场景般自己答道。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老盗贼已经打开了监狱的牢门，再次化作一团涌动的黑暗，渐行渐远，直至完全从少年法师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当初的约定的集合地点，是圆厅……”

少年法师自顾自的说道，莫妮亚大致猜到，这些对话应该都是试炼对她的提示。埃里肯特的法术池很浅，连隐身术这种应用很广的法术都没有，莫妮亚只能­操­纵着少年法师的身体尽快的向圆厅赶去。

好在整个黑狱都陷入暴乱之中，这片区域附近当时幸运的没有狱卒巡逻。三五穆沙之后，莫妮亚来到了集合的圆厅，在她之前已然有十二名囚徒在这里聚首，其中隐隐以在中间的三人为首。

“你是？”

其中一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优雅火焰。”

少年法师答道，这似乎是一个外号，由此看来，这个组织彼此之间应该是以外号相称的。

“是你啊，火焰，”那个人回答道，圆厅的火烛照出他一张年轻却惨白的脸庞，迎向少年法师的目光，他友善的笑了笑，格外的渗人，“我是乌鸦，我记得曾经我们两个一同讨论过火焰类法术的奥秘。”

“你好，乌鸦。”少年法师回应着他的友善，这一段似乎是很重要的情节，莫妮亚无法­操­控埃里肯特的身体，只能像看游戏中的过场动画一样看着少年法师自己行动，“很高兴在现实中与你见面，你对火系法术的理解另我受益匪浅。”

“哈哈……”他很高兴的笑起来，“火焰你对法术的见地不受教条束缚，很具有创造力，我也收获颇丰……来，你跟我来。”

他带着少年走到十二名法师之中，走近了可以看到，十二名法师其实是分成几个小阵营的，三名实力应该是最强的法师在中间，旁边分为三个小团体，外号“乌鸦”的法师将他拉入的就是其中一个团体。

“他是优雅火焰，对火系法术很有见地的一名法师。”

乌鸦向小团体中的人介绍道。

“冰霜。”

“风暴。”

另外两人点头致意。

“冰霜”是一名看上去年约三四十的女法师，估计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略小一些，黑狱可不是一个养人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比看上去要苍老很多。莫妮亚透过少年法师的眸子，看到这名女法师，脑海中浮现一行“擅长冰系法术”的信息。

“风暴”则与“乌鸦”外貌很相近，不太重视外貌的男­性­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都是一副苍白枯槁的面孔。当少年法师注视他的时候，莫妮亚得知这是一名擅长风系法术的法师。

“我们四个待会就一起行动吧。”见三人相互介绍自己一番之后，“乌鸦”点头，“过一会儿，‘拉斯’阁下到的时候，大致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可是……”少年法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我们法师联合会在东部区有二三十位会员，难道这么快就开始行动？”

“当然，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在等中阶法师，看到没，中间三位阁下他们是一个小集体。”“乌鸦”小声说道，“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些低阶法师，对于他们来说，人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审判所裁决骑士的注意，我们只不过是充当吸引裁决骑士的诱饵。”

“其实莫亚大人的打算估计也是一样，她打算让我们法师会从东部区突围，很明显就是希望我们能吸引得到消息的异端审判所的注意力，好让她那边的嫡系更好的逃脱。不过，相比之下莫亚大人的手段要高上不止一筹，能制造出这么大的混乱，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不必老死在臭烘烘的牢房中，为她吸引一下火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阁下们的作法，让所有的低阶法师都寒心。”

从他们的交谈中莫妮亚可以得知，法师会应该是以低阶法师为主体，以中阶法师为核心的法师组织。在现在中阶法师为了自己的活路，而不惜牺牲来的稍晚的低阶法师，这的确会让很多低阶法师寒心。

可是对于中阶法师来说，法师会本来就是一个工具，逃离黑狱之后这个工具就没用了，相比之下，增加逃脱的可能­性­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低阶法师应该也知道这一点，要不然就不会形成小团体。

“拉斯，你来了。”

正当莫妮亚思索着现在的局面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小小法师的沉思。顺着少年法师的视线望去，说话的是站在中间的三位法师之一，“既然你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等四名中阶法师汇在一块后，也不管其它法师跟不跟上，径直向前走去，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跟上。”

“乌鸦”说道，跟进，其它的法师也没有反应迟钝的，纷纷尾随在四名中阶法师身后。说到底，中阶法师是当前最强大的战力，在异端审判所的裁决骑士前来前估计他们也不至于这一点情面也不讲。

一阵恍惚间，莫妮亚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她­操­控着少年法师的身子，跟上大部队一路前行。近二十名囚徒一致行动，在混乱的黑狱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也是那么的显目。

很快，狱卒们便集结在一起，向法师们冲来。

黑狱的狱卒实力不弱，高超额武艺配上那身重甲，基本来两三名就可以压制中等水平的战职者。向法师们发起冲锋的战职者至少也有十几二十名，挤在一个狭小的秘道中蜂拥而来，颇有几分骑士冲锋的气势。

只是……

“还真以为法师是你们的猎物？”

为首的中阶法师冷笑，作为黑狱的阶下囚，哪一位法师没有被异端审判所那群疯子上过酷刑，哪个不对视他们如猪狗的狱卒有所怨恨？本来他没打算为了发泄怨念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只是现在他们都送上门来，堵住前路，正好可以杀一个痛快。

“左边的准备油腻术，右边的准备蛛网术，我们准备火球。”

他命令道。

油腻术和蛛网术是法师很常用的法术，基本上每一个法师都会这两个法术，埃里肯特幸运的在右边，要不然莫妮亚将会陷入被法师们发现连蛛网术这个基础法术都不会的窘境。

“向前！”

与法师们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狱卒们气势如虹。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托纳提乌虔诚的信徒，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身上的铠甲是神灵的恩赐，手中的武器是讨伐异教徒的利刃。而他们的敌人则是一群邪恶的巫师，一群只配躲在下水道里苟延残喘的老鼠，他们有什么理由后退？他们有什么理由畏惧？

他们只需要向前，向前，再向前！

“为了托纳提乌的荣耀！”

狱卒们整齐划一的发出怒吼，踏步！向前！

法师们冷静的看着狱卒们的冲锋，在他们速度提到最高之时，莫妮亚这一组法师一齐抬手，整个秘道地面完完全全被油腻物质覆盖，狱卒们踏着这一层油腻向前，然后脚底一滑，前排摔倒在地，后排倒向前排，一群铁疙瘩撞在一块儿层层叠起，像一座小山一般堵塞了整个通道。

“果然，是我们高估这些信仰神祇的蠢货了。”

为首的法师挥手制止了蛛网术的施放，与另外三名中阶法师一同吟诵起火球术的咒文，十多个音节的法术不能很快的咏唱完毕，可是狱卒们层层累累堆积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绝对是没法子爬起，至少在火球术吟唱结束前是没办法行动自如。

“嘭、嘭、嘭、嘭！”

略有先后，四枚火球撞击在钢铁铠甲之上炸裂开来，汹汹的烈火将钢铁烤的炽热，虽然没有办法将它融化成一滩铁水，但从那座狱卒们堆砌而成的小山中不断传出来的哀嚎声可以断定他们再也不会成为阻碍。

“似乎堵住了啊。”

一名中阶法师看了眼堵塞住秘道的铠甲之山，摇摇头，深呼吸，吐出雄浑有力的一个咒文，以他为源点巨大的旋风撕裂大气，无形的气波从他的口中冲出，将烧融在一起的铠甲小山贯穿。

中阶法师在施放完这个法术之后面­色­有一些不正常的潮红，然而有几个法师没有注意到，他们看着这个只能爬行而过的洞口，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说：“这个洞……太小了吧。”

还有些疲惫的中阶法师白了他们一眼，冷冷的开口：“你们可以不走这里出去！”

几个法师立刻不做声，在一名中阶法师使用寒冰气息给洞­茓­降温之后，四名中阶法师依次没有一点法师风度的爬进这个“狗洞”，留下还­干­瞪着傻眼的低阶法师面面相觑。

不是因为放不下面子尊严——在黑狱这种地方，没有人会为了无聊的面子与尊严将自己引导入一个可能死亡的局面。而是，在几名中阶法师之后，下一个走这条通道的是谁？

越早进去生还的希望就越大，这是每一位法师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在这种地方自相残杀会让所有人得不偿失，估计法师中会爆发一场内战。即使是这样，局面也僵持在这里，没有一名法师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怎么办？

看着僵持的局势，莫妮亚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她­操­纵着少年法师的身体轻咳一声，将所有法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诸位，这样僵持下去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我们必须要尽快决定进入的顺序，不然等待我们所有人的都只有这永无宁日的折磨。”

所有的法师的视线都集中在少年法师的身上。

“我这里有一个方法，不知道大家能接受吗？每一个小组推举出一个代表，进行猜拳游戏，每一位代表都要和其它所有代表猜一次拳，以胜负定顺序，次数一样的两个代表进行加赛，决定最终的顺序。”

莫妮亚说完，环视一圈，看着沉思的法师们，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章十四动向

?异端审判所的追击是所有法师都担心的问题，每一位法师都知道，时间拖得越久，离开这里的希望就越渺茫。在这个前提下，莫妮亚的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各个小组很快推举出代表，进行轮战。

轮战的结果对于莫妮亚这一组并不乐观，他们的代表是“乌鸦”，或许是名字的缘故，猜拳中“乌鸦”的运气很差，基本上从头输到尾，只有最后一把才取得胜利，在总共的四个小组中排名第三。

“抱歉。”

“乌鸦”看着脸有点泛绿的“冰霜”饱含歉意的说道。

“冰霜”似乎与他是熟识，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直接说道：“早说了让我们上，你那糟糕的运气上去不是要害死人吗？还好有‘大块头’那家伙垫底，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乌鸦”连连点头。

到没有谁在这紧要关头拖拖拉拉，大约一穆沙后，就轮少年法师所在的小组，莫妮亚在“冰霜”和“风暴”之后进入，她看着与狗洞无二的洞口，一咬牙，还是钻了进去。

反正用的是埃里肯特的身体，丢人的又不是她。

莫妮亚自我安慰着，艰难的在洞­茓­中爬行。这个被中阶法师以不知名的法术贯穿的通道很是狭窄，里面还散布着血­肉­的碎块，在这里爬行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好在钢铁之山并不算大，只要忍耐一小会儿就可以重见天日。

“呼，简直要命。”

当莫妮亚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恰巧听到前面稍微显得娇弱一些的“冰霜”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这里稍微等待几沙时间，最后垫底的“乌鸦”才从洞­茓­中爬出，他刚一离开那个不堪回忆的洞­茓­，立刻说道：“快走！”

时间宝贵，这是所有法师都知道的事实。相比于镇压在黑狱上方的异端审判所，囚徒们的力量真的太过薄弱。法师会已经算是黑狱囚徒中力量最大的几支派系之一，也只不过有四名中阶法师，二十几名低阶法师。而异端审判所，光是上位职业者的裁决骑士就有七名，任何两名出手，就可以碾平法师会。

像黑狱暴动这么大的事情，很可能会他们全数惊动，如果跑得慢的话，很可能会被赶来的裁决骑士一枪同一个透心凉。就算运气好一些，也会被严刑拷供之后，再次押入黑狱，终身监禁。

那个地方……绝对没有想再回去。

莫妮亚­操­纵着少年法师的身体跟上奔跑在前头的“乌鸦”，埃里肯特的身体素质很糟糕，不过在黑狱中没有哪个法师能有一副强壮的体魄，加上女­性­法师“冰霜”的身体素质也并不很好，倒也勉强跟得上。

黑狱的环境很复杂，好在神通广大的“莫亚”在行动开始前就准备好了地图。法师们之所以愿意为她吸引火力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感恩，而是因为给他们完整的地图只局限于东部区域。

“已经脱离黑狱的范围了吗？”

“冰霜”问道，在奔跑中除了少年法师，就数她最不堪。莫妮亚怀疑，之所以“乌鸦”与“风暴”愿意在这里休整，很大程度是为了女法师△为稀缺资源，女­性­法师在黑狱中一般都能得到比较好的待遇。

至于毛手毛脚的，也不用担心，别忘了女­性­后面还加着法师的后缀。

在这里，没人愿意得罪法师，因为能在黑狱中自由传递消息的只有那区区数十名法师。

“是的。”“乌鸦”回答道，“我们现在差不多离开了黑狱，处在地下世界中。不过，不能掉以轻心，裁决骑士随时可能追来。而且，地下世界对于我们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只能从前辈的典籍与手札中了解到这里怪物众多，甚至有不少能够威胁到职业者的存在。”

“有智慧生物吗？”莫妮亚­操­控着少年法师开口。

“这个……应该没有。”回答她的是“风暴”，他解释道，“如果说­茓­居人，狗头人这些也算智慧生物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听到“风暴”的答复，莫妮亚忍不住皱眉：“那我们怎么离开地下世界？”

“很遗憾，只能寄希望于太古诸神的庇佑了。”“乌鸦”摊摊手，“不过，在这里我们起码能获得自由，比起在黑狱中被永世囚禁要好得多，况且我也听闻，地上世界的洞­茓­有不少与地上世界相连，只要我们能找到一个……”

莫妮亚对于他所说的只能叹息，指望在茫茫的地下世界中乱窜可以找到一条与地上世界相勾连的通道，还不如寄希望积攒足够的实力后按照原路冲杀回去——这至少看得见成功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莫妮亚分出一点­精­神去查看任务。果然，“逃离黑狱”还是一行灰­色­未完成，估计要等到离开地下世界后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只不过要如何才能离开这个昏暗的地下世界？

没有地图的话，四名低阶法师能在地下世界中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更别谈找到与地上世界的通道，那完全是天方夜谭。

莫妮亚仔细的思索着是否有遗漏的信息。

法师会似乎只得到这么一小块地图，然而不代表将地图交给他们的黑狱之王“莫亚”只有黑狱的地图，十有八九她身上有着附近地下世界的地图。只是，地下世界那么大，她要如何才能找到这位黑狱之王，就算找到后她也不认为凭着自己这边四人能威胁到这个统治黑狱的女人。

只不过……埃里肯特似乎与这名女­性­认识，说不定还真能从她手中取得帮助。莫妮亚想起少年法师和莫亚的通话，作为黑狱的王者，莫亚应该不会和每一位法师都交流行动。

能入她眼界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少年法师应该是其中之一。

莫妮亚不怀疑这一点，毕竟，埃里肯特自学成材的天赋摆在那里。

“走吧。”

休整了三穆沙后，一组人再次上路。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同一时间。

地上的世界，灯火通明，至神至圣的黄金殿宇。

殿宇的最上方，最尊贵的位置是神祇的神像，而神像的下方，一名黑衣兜帽的苦修士端坐，苦修士的更下方，顺着阶梯拾级而下，是五名身着白银战衣的骑士，他们半跪在地，似乎在等待着神像下苦修士的命令。

“神圣之金和灾厄之红他们在哪里？”

台上的苦修士问道，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人间的情感，仿佛一尊坠入凡世的神灵。

“审判长大人，在洛伦丹我们发现了一名高阶的法师。”在阶梯下方半跪着的一名骑士答道，“金与红都在追击这名法师，坐镇审判所的现在只有我们五人。”

“你们应该也猜到我召见你们是为了什么，”苦修士用平缓的语气说道，“黑狱发生了动乱，数十名邪恶的巫师还有几只­精­灵从监狱中脱身，尽快找到他们，然后杀死他们，不要放过一个。”

“审判长，是所有吗？”

一名骑士问道，平时对于法师，教会抓住之后都是直接处以极刑，但有些法师的身份十分的敏感，不适合教会动手，处理他们的办法都是关押入永不见天日的黑狱，等待他们自然死亡。如果现在全数杀死，恐怕会引起一场大动荡。

“当然，”神像下的苦修士一眼望来，发问的骑士恍惚间看到了似神祇般的冰冷残酷的眸子，“将他们关押在黑狱，是神祇给他们的恩赐，既然他们自己不珍惜这份恩赐，那就由我们收回。”

那名骑士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回想起苦修士那双如同神祇临世的眸子，打了个莫名的冷颤，把头伏下，没有再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他当然知道台上的老人是异端审判所的审判长，不过审判长虽然名义上是审判所的最高层，但为了制衡审判所的力量，都是由狂热的苦修士担任——苦修士没有任何超凡力量，除了信仰之外他们别无所有，然而今天他望向明明已经熟悉的审判长的时候，恍惚间竟好似看到了神灵？

他弄不明白，只存在于灵魂世界的一个投影永远也没有弄明白的可能。

“好了，你们退下吧。”

神像下方的苦修士说道，与他身后的神祇仿佛融为一体。

五名裁决骑士没有说话，径直起身，离开。事实上，他们都感觉到了苦修士的异常，然而没有一个人有直面异常的勇气，当他们看到苦修士那双空洞的无有一物的眸子时，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中，所谓的勇气，所谓的信仰统统的消失不见，所留存的只有最纯粹的恐惧。

在他们面前的仿佛不再是那个和蔼朴素的老人，而是一名主宰他们命运的伟大神祇。

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把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五名裁决骑士渐渐的消逝在苦修士的视野之中。这时，神像下的苦修士才发出悠长的叹息：“力量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了吗，如果再多一点，能控制到他们的身体，就百分之百可以将试炼者置之死地……可惜，这么好一个机会……”

章十五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的旅途注定不会愉快。

哪怕从黑狱中脱出的三名法师都心志坚忍远胜常人，在旅途中也是叫苦连天。别的不说，单蚊子就是大问题，地下世界的蚊子大的可怕，有近乎拳头大小，一旦被叮上一口，不消一会儿便会肿起一个大包。

莫妮亚也难得的享受了一下被蚊虫叮咬的待遇，毕竟在试炼世界中她使用的是少年法师的身体，一路上少不了蚊虫光顾。好在它们似乎没有致死的毒素，不然他们的旅途可能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除了蚊虫之外，地下世界还有许多危险。不过莫妮亚的药剂学成绩不错，几名法师也都是谨慎之辈，途中虽然撞见过几次危险，可最后全部转危为安☆危险的是有一次他们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打算休整，结果还没有坐下，就看到前方的一只­茓­居人突然被地下张开的大嘴整个吞掉，吓得四人赶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经过几次遭遇危险后，四人大致发现：离开黑狱的辐­射­范围后基本上地下世界没有安全区域，那些看似风平浪静的安全区域往往都是顶级掠食者的猎场，是最最危险的地方——比如那只在地底钻行，近乎不可预知的深渊巨口。

总结经验之后，四名法师在地下世界的行动顺畅很多，至少没有真正遭遇不可抗拒的敌人。离开黑狱大致过了三个曜日时后，他们终于停下了逃亡的步伐，不是因为现在高枕无忧，可以不必担心身后的追兵，而是因为前行的道路被一座森林所阻隔。

法师们知道，森林往往意味着危险，地下世界的森林犹是如此。

在前进还是后退的问题上法师们陷入了争执。

“我们还是回去吧，”“冰霜”说道，“原始森林相当危险，连地上世界的原始森林中都偶尔会有职业者殒命，更别提地下世界的森林，我估计我们会在里面碰到更加可怕的怪物。”

然而“风暴”却不赞成，他反驳道：“森林的确是危险，但更危险的是人，我敢打赌裁决骑士已经进入地下世界开始追捕，往回走我们是自寻死路！更别说，就在几百步外的那头恐怖巨口，你敢说我们回去能不被它一口吞下吗？”

两人争执起来，渐渐的有几分真火。

“停停停！”“乌鸦”拉开两人，双手一按让他们俩坐下，“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森林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可能比那只巨口还更要危险，但我们不是在越狱之前就定下决心吗？无自由，毋宁死！比起死腐臭的黑牢之中，我宁愿成为野兽的口粮！”

他说道，然后顿了顿，望向少年法师：“你怎么看，‘火焰’。”

莫妮亚其实是不想进入这片森林的，地下世界的森林绝对是危机四伏。只是，这个世界终究是传奇法师的灵魂世界，呈现在她面前的，必定是传奇法师所了解的，所经历过的。

她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她­操­纵着少年法师回答道：“我同意你的观”

这个回答显然是“乌鸦”期望听到的，他点点头，将视线移到“冰霜”身上。女法师看着他，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乌鸦”安抚着女法师，等到她神­色­稍缓，第一个步入森林之中，“风暴”紧随其后，犹豫了一会儿，“冰霜”还是跟过去，踏入森林中。莫妮亚­操­纵着少年法师走在最后，她能清楚的听到埃里肯特的低语：

“和莫亚导师约定的地点……应该是这里……”

果然，少年法师与黑狱中神秘的主宰者莫亚有联系。莫妮亚猜到了他们间有联系，只是没有猜到“莫亚”竟然是埃里肯特的导师，要知道埃里肯特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传奇巫妖！

不过，有资格称导师的至少也是高阶法师，然而黑狱只会关押中低阶法师，对于高阶法师他们向来都是直接施以极刑，没有例外。而且黑狱中没有任何资源构建冥想地，哪怕是中阶法师巅峰，想要突破到高阶法师也要十几年的时光，而法师孱弱的身体很难熬到那个时候。

难免会有意外，莫妮亚想到，­操­纵着少年法师跟上前面几位法师的脚步，开始期待与黑狱主宰者的见面。但她不知道的是，埃里肯特注定等不到他的导师——在法师们视线不可及之处，黑狱的无冕之王正与紧随其后的裁决骑士展开一场斗智斗勇的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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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森林比想象的要安全，里面虽然说得上危机四伏，可到底在只要小心谨慎就可以应付过去的地步。这让莫妮亚越发相信少年法师的导师手中有着黑狱附近地下世界的地图，不然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要将此处作为约定的地

恐怕这座森林之中真的有与地上世界连勾连的通道。

她推断道。

地下世界没有曜日，但不是一片漆黑。地下世界是有光的，光亮来源于各式各样的植物，有一些是吸引昆虫来进行繁殖，有一些则是吸引昆虫来猎食。可不得不说，抛开隐藏在表象下的危险，地下世界其实是一个五彩缤纷五光十­色­的瑰丽世界。

在几株闪耀着荧光的古树照­射­下，小心谨慎前行的法师们终于有所发现——离他们大致三十步的距离，一个洞­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洞­茓­在很多传说中是勾连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的通道，也就是说……三名法师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我们进吧，兴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乌鸦”第一个开口，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都期待着能发现通往地上世界的通道，除了莫妮亚。小小法师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真名之路上的试炼，作为试炼，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过关，最后十有八九会遭遇恐怖的怪物，或者是难以抗衡的追捕者。

那么……里面会有什么呢？

带着些许好奇，莫妮亚­操­控着少年法师紧随着三人之后，进入洞­茓­。

洞­茓­里没有发光植物，因此很是­阴­暗，好在“暴风”学习过“黑暗视觉”，给每一个人施放一次，勉强可以看清前方的环境。

“有一点奇怪。”

“冰霜”小声的说道，似乎是有一点害怕。

“怎么了？”“乌鸦”回头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这里应该不是通往地上世界的通道。”

“嘿嘿，”走在最前面的“风暴”­干­笑两声，嘲讽道，“我看你是害怕了吧！”

“你！”

“嘘，安静。”“乌鸦”安抚着女法师，“不要惊醒了什么东西。”

三人继续向前，莫妮亚依旧­操­纵着少年法师走在最后。与“冰霜”一样，她也感觉不妥，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四下张望着，在回头望去的一瞬之间，她意识到问题所在。

从洞­茓­入口到这里，洞­茓­的宽度是渐渐的缩小的！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不是天然的洞­茓­，而是一个莫名生物的巢­茓­!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天呐！他们这一路上都在往一只大型猎食者的巢­茓­里走！他们自己送到大型猎食者的口前！

“希望是废弃了的巢­茓­……”

轻声自语着，莫妮亚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或许在真实的历史中，他们遭遇到了巢­茓­中的怪物，可如果现在退出的话，说不定可以规避这一次风险。然而，她刚想开口，却蓦地一寒。

抬头望去，一双冰冷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不会吧……

“这是什么？”

“天啊！我们闯进了它的巢­茓­！”

“快跑！”

三名法师愣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至于反身作战，开什么玩笑！没看到巢­茓­中的猎食者光是黑暗中的红眸就有拳头大小，它的真身还不知道有多大呢！与森林外那只从地底冒出的深渊大嘴一样，绝对不是他们这群低阶法师可以抗衡的存在。

跑！

三名法师在这方面的反应倒是比莫妮亚要快很多，在看到那双鲜红若血的眸子后，仅仅是难以置信的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只是，在黑狱经过多年的折磨，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大不如前，“乌鸦”和“冰霜”倒是跑开了，但“风暴”一个踉跄摔到在地，一时间在潮湿的土地上竟然爬不起来。

“救我！”

他绝望的求救，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眼巴巴的看着“乌鸦”和“冰霜”的离去，然后将视线移到埃里肯特身上。

“救救我，‘火焰’！”

莫妮亚不是心狠手辣之徒，看在同伴一场的份上，­操­纵着少年法师向他伸出救助之手。没想到，“风暴”在爬起来的一瞬间，他的手上忽然涌现出巨大的力道，将身体孱弱的埃里肯特拽倒。

“为什么？”

摔到在地的少年发出质问，然而曾经的同伴却没有回答，连转身都没有，慌慌张张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这句话当然不是莫妮亚问的，她自然知道“风暴”这样做的理由——很多人认为，你不必跑得比猎食者快，你只要跑过你的同伴就行。在伸出救助之手的时候，莫妮亚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救助之手，只因为她无法原谅不这么做的自己。

“看来真是失败啊，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莫妮亚讪笑着起身，回头望去，那双鲜红若血的眸子一点点降低高度，然后……出现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一共八只眼睛冷冷的往这边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好险……活了下来。

看了一眼渐渐消失的红眼，莫妮亚没有迟疑，立刻转身离开。洞­茓­的主人暂时没有进食的**，不代表一直没有，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当她离开洞­茓­后，三名法师都已然不见，估计是害怕洞­茓­中的怪物而远远跑掉。轻轻叹息一声，莫妮亚也不去管这些不值得信赖的同伴，向森林更深处徒步而行。

她所不知道的是，追捕者的脚步，已渐渐临近。

章十六渐渐逼近

?在黑狱边缘，离埃里肯特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真是无趣……法师，你们就这点水平吗？”

怀里曼特看着包围他的法师，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颇有兴趣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法师们，将法师们吓得不由自主的后撤一步。摇摇头，他露齿而笑：“别那么慌张，我还指望你们给我带来一些乐子，不会这么快杀死你们。”

法师们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吟唱着咒文。他们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怀里曼特，裁决七骑士之一，混沌之紫，是一个嗜战如命的狂人，他的实力就算在七骑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与他的实力同样出名的还有他那疯狂的因子，因此被赐名“混沌”。

“快点！快点！快点把你们的伎俩都使出来，好让我快点杀死你们！”

有些等不及，他几乎是嘶吼道，黑紫­色­的气劲在身周疯狂的涌动着。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混沌之紫。”

一名法师率先完成了吟唱，一簇火焰在他手上不断跃动：“没有人可以小瞧我们，今天，就让你用生命付出代价吧！”

他这么说着时，其它的三名法师也吐出最后一个咒文，手上同样燃起一团火焰。面对强敌，四名低阶法师不约而同选择的都是低阶法术中对生体伤害最大的法术火球术，这个法术也是少有的可以威胁到上位职业者的低阶法术。

“火球术？你们法师总是那一套，真无趣。”

名为怀里曼特的骑士无聊的吹一声口哨，在法师们投掷火球的一瞬间拔剑，四名法师的颈部几乎同时飙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血­色­之花。然后凋零，坠落，碎了一地。

“嘭！嘭！嘭！嘭！”

在法师们还鲜活的眸子中，看到四枚火球准确的命中了正中央的身影，爆裂开来，掀起一阵热浪。随着热浪的涌动，他们的身体像被风压过的麦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中，却再也没办法站起。

“真是无趣。”

硝烟过后，正中央的残影缓缓消散，怀里曼特站在法师的尸体旁无趣的摇头：“果然，不能对这群法师抱有希望，亏我还特意请求镇压东区的法师，切，全是只会玩火球的垃圾。”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搜索着囚徒逃亡的蛛丝马迹，继续追捕。

只余下一地的血迹。

作为裁决骑士中的混沌之紫，他是七骑士中战力最强的骑士之一，搜索线索其实他他所长，只是灾厄之红和神圣之金此时不在裁判所，除了青空之蓝坐镇混乱的黑狱外，其它三名同僚与他分别追捕四方。

他选择的是东方，追捕逃亡的法师。

“这一批倒是挺聪明的嘛，跑得这么快。”追寻着留下来的脚印，怀里斯曼一路前行，他的步伐不紧不慢，速度却远超一路奔跑的法师们，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森林附近。

“看样子，似乎是跑进森林里了。”他停下脚步，对照着手中的地图，“附近的确有几条路径可以通往地上，这一组几个家伙运气不错嘛。”他露齿一笑，却没有一点笑意，“可惜遇上了我！”

正当怀里斯曼收好地图打算离开之际，地面轻轻颤动起来，可以清楚的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向这边移动。他很果断的跳开当前的位置，一张大嘴破开大地，向上一伸，小臂粗的犬牙交错，猛地一合，与他擦肩而过。这般突然的袭击，连见多识广的裁决骑士都愣了愣，然后忽然兴奋起来，眼睛里几乎放出光来：

“托纳提乌在上！这个敌人值得净化！”

他大吼一声，抽出腰际的利刃，剑身上黑紫­色­的气劲萦绕，对准还没有完全缩下去的大嘴直刺下去，墨绿­色­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的坑坑洼洼，然而沾染了强腐蚀­性­鲜血的利剑，在裁决骑士手上，依旧闪闪发亮——这是神祇赐下的武器，其­性­不朽。

“出来吧！快出来！”

在地面上，怀里斯曼大吼着，然而地下的大嘴似乎知道厉害，半天都没有动静。

七骑士是异端裁判所最强大的武力，托纳提乌是战争之神，也是光之神，依照光的­色­彩，七骑士分别选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作为自己的封号，每一种封号的现任主人都会被加封专属于他的封号以区别前人。比如说‘混沌之紫’，怀里斯曼继承的是紫的封号，因为他的行事风格难以捉摸，甚至可以说疯狂，故又被加封“混沌”。

虽然被加封“混沌”，但裁决骑士有他自己行事的准则，也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等待无果后，他收剑入鞘，冷哼一声，挑衅似得一步一步慢慢离去，然而直到离开之时，地下的怪物都没有再现身。

“切，藏头露尾之辈。”

没入林间的裁决骑士仔细的观察着林地上的足迹，森林的环境远比之前的地形要复杂，他对于搜索线索也并不在行，很勉强的，他追寻着法师们留下的线索前行，时而还走入了岔路口，走到一半发现不对后才返回来。

好在，天上的神祇还是祝概他，没走多长时间，他就发现了目标。

“嗨，小子。”难得发现了一个目标，他很愉快的和对方打着招呼，虽然不久之后对方肯定会被他摘下头颅。不过，能和对方分享一下发现目标的喜悦也是不错的嘛。

“你是……”对方看着他，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哦，你不认识我？”怀里斯曼微笑，露出六颗牙齿，“鄙人怀里斯曼，七骑士之一，混沌之紫，奉命收割你们­性­命之人。”

“你是裁决骑士！”对方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最为真实的恐惧，“不要杀我，我跟你回到黑狱，不要杀我！”

“很抱歉呢，这是命令哟。”怀里斯曼很喜欢看到这幅因恐惧而绝望颤抖的表情，很喜欢看到对方那失去希望而坏掉的眼神，这能够让他想起好几年前，替弟弟手刃那些寄生虫时的感觉——无论是贵族还是王族，在死亡面前，都和凡人一样的卑微，一样的恐惧。

“求你……”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好了。”

怀里斯曼微笑，拔剑。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南宁公国的皇子！你不能杀我……”看见裁决骑士拔出利刃，囚徒绝望的向后退去，一脚踏空，摔到在地，“不！你不能杀我，我知道其它人的动向，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可以给您带路！”

像是一只忠诚的猎犬一般，对方眼巴巴的看着裁决骑士。这倒是让怀里斯曼生出几分兴趣，停下手中的剑势，用饶有兴趣的声音问道：“哦？”

“还有两个，就顺着这条路往前就可以找到！”听出了裁决骑士语气中的兴趣，摔倒在地的囚徒立刻说道，“还有一个人在洞­茓­里面，很好找的，不过他应该被洞­茓­里的怪物给吃掉了。”

“就这些？”

“就这些。”

怀里斯曼看到对方用满怀希望的眸子看着他，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笑容。见到他的笑容，地上的囚徒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同样开心的笑了起来，然而，没等他发出笑声，利剑直接将他斩成两截。

“啊！”底下的囚徒看着与他分离的下半身，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惊恐的发出尖叫声，“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轻蔑一笑，一脚把抱住他小腿的囚徒上半身踢开，怀里斯曼冷笑着说道，“最后告诉你吧，本来我想给你个痛快，但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贵族和出卖同伴的人，刚好你两者都占了，不杀你杀谁？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在绝望与悔恨的深渊中挣扎吧！”

“你！你！你……”

裁决骑士渐行渐远，身后的是越来越弱的咒骂声。

“弱者的**，真是动听。”

怀里斯曼顺着被他腰斩的囚徒所指的方向前行，不出一会儿，果然就发现了两名囚徒。

“‘风暴’那家伙真可恨，竟然暗算我们！”

“那个家伙真是一个白眼狼！”

听着两名囚徒的讨论，裁决骑士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让这两名囚徒知道，是暗算他们的囚徒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然的话在好几沙之前他就顺着足挤踪而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嗨，你们好。”

于是，怀里斯曼从暗处走出：“我想我应该见过那个暗算你们的同伴，就在不久之前，他用他可怜的生命替你们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虽然那只是一个意外，但我想你们一定愿意在下面去陪伴你们的伙伴，不是吗？”

“你是……”

“‘冰霜’，快跑！他身上的纹章是……混沌之紫！他是七骑士！”

“可是……”

“我会拖住他的，快跑！”

“哦哦，这是让人感动的生离死别……”怀里斯曼这么说着，没有其它的动作，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一出好戏。等到两人依依惜别后，他才出剑，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然后回到原地，“我说过，是一出让人感动的生离死别。”

鲜血，从剑尖缓缓淌落……

留守的囚徒注视着裁决骑士的利剑，看着上面低落的新鲜血液，这些血液是哪里来的？他想着，忽然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忍不住回头——他的伙伴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击倒在血泊中，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啊啊啊啊！”

留守的囚徒愤怒的咆哮着，飞快的念出一段段的咒文。然而还没等他念完，整个世界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哎，路上也有个伴，够对的起你们啦。”

将穿颅一剑拔出，裁决骑士一脚把尸体踢开，不知是不是凑巧，刚好落在另一具尸体旁边。

“还暑后一个。”

他收剑入鞘，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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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午六点还有一章，虽然不是正文。

ps2：还有一点，骑士的称号我改了，十四章那里不在裁判所的是神圣之金和灾厄之红

章十七洞­茓­中的死斗

?莫妮亚并没有走多远，就听到了林间传来的绝望的嘶吼。

会是谁？

声音有一些熟悉，应该是临时的伙伴之一，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不像是受了致命打击发出的拼死呐喊，反而像是失去某种重要之物后，万念俱灰的狂乱。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遭遇了危险。”

在地下世界中，危险不外乎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未知的地下世界，另一则是审判所派来的追捕者。莫妮不知道他们遭遇的什么样的危险，但这并不妨碍她作出决定——埃里肯特的法术池很浅，体质也很糟糕，指望小小法师­操­纵他的身体去战胜敌人，无疑是天方夜谭。

莫妮亚能做的应对其实只有一个，隐藏起来。

不过，在地下世界隐藏起来可并不容易，这里是真正的危机四伏之地，指不定钻进一个草丛就会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物蛰伤，爬上某棵树反而被树枝绞死。大致观察一圈周围的环境，莫妮亚选择一棵老树，树的学名是腐臭树，树上会分泌一种刺鼻的气味，可以驱除虫蛇之属，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埃里肯特的身体实在太糟糕，莫妮亚­操­纵着他的身体好不容易爬到树梢，累的气喘吁吁半死不活，险些没有力竭之后栽倒摔在地上。努力站稳，莫妮亚用呼吸法调整着少年法师那紊乱的气息。渐渐的，喘息声和心跳声低不可闻，她与这颗老树几乎融为一体。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草木被惊动的声音，莫妮亚侧耳聆听，似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不敢抬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能如此迅速杀死几名低阶法师的一定是上位职业者，十有八九是法师们所畏惧的裁决骑士。这个级别的强者感知能力十分惊人，据莫妮亚所知，有部分强者甚至可以感应到目光加身。

“是这个洞­茓­吗？”

地上的疑似裁决骑士的神秘人停下脚步，自言自语着。

“就暑后一个，进去一趟吧，里面说不定还有值得讨伐的邪恶。”

他的音调提高些许，似乎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情感孕育其中。

“嗒。”“嗒。”“嗒。”

与森林中的软泥地不同，洞­茓­附近都是岩石，追捕者在上面走动，发出很清脆的声音，那是铁靴与岩石碰撞的声音。

他进去了。

听着声音的渐渐远去，莫妮亚长舒一口气，危机暂时过去。

“只是，听他的口吻，似乎不找到所有的囚徒就不会罢休，如果他在洞­茓­中没有找到我的话，会不会一直就这样追寻下去？”

莫妮亚低声自语着，其实她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有些无法接受。异端裁判所，这个名字哪怕在旧神统治结束后的新纪元的法师中，也一样臭名昭著。无论是哪位神祇的异端裁判所，都未曾听闻他们放过任何一名法师。

这一次也在劫难逃吗？

小小法师思索着，最终作出决定。

——洞­茓­里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必须要利用好！绝对不能让这名追捕者活着离开洞­茓­！

洞­茓­的主人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对入侵者不管不顾莫妮亚并不清楚，但这次，她必须要诱导追捕者和它决一死战，不然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逃脱希望。

小心翼翼的，她­操­纵着少年法师爬下树，控制好呼吸和心跳，一步一步的，悄然无声的顺着追捕者的脚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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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莫妮亚根本没必要以身犯险，对于混沌之紫这种战斗狂人，追捕逃亡的法师只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与强者不断交战才是他生命真正的价值所在。在看到洞­茓­主人的第一时间，他眼里就仅剩下这一个必须打倒的对手，自动把任务忘的­干­­干­净净。

洞­茓­的主人在怀里曼特走入洞­茓­深处便已现身，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红­色­蜘蛛，站在它身前的拔剑相向的裁决骑士与之相比就像一个不自量力的侏儒在挥舞着它的可笑玩具。

当然，怀里曼特不是侏儒，他手中的圣剑更不是玩具△为七骑士中的最强者之一，混沌之紫绝对是裁决骑士之中最危险的人物，他的利刃不止一次的割开过高阶法师的咽喉。在与巨大的蜘蛛对峙时，作为明显矮小的一方，气势却攀升到一个高山仰止的地步，让人产生一种剑指苍天的巍峨之感。

“托纳提乌在上！这个敌人值得一战！”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

只有这个时候，混沌之紫才真正像一位替神灵征战四方的骑士。

似乎被裁决骑士的气势所慑，巨型蜘蛛向后一撤，然后身子猛的前突，张开狰狞的口器，发出震天的嘶鸣，声势之浩大，让还在洞­茓­口小心翼翼前行的莫妮亚都为之一惊。只是相比较于裁决骑士的气势，这一声嘶鸣怎么听怎么像弱势一方软弱无力的威胁与警告。

“哈哈！”

怀里斯曼大笑起来，一点也不畏惧面目可憎的八爪巨怪，从地上一跃而起，化作一道光影踏着洞­茓­的壁沿，极速的穿行跃动，在巨大蜘蛛狂乱挥舞着四肢的间隙中找准一个空当，直接跳在了蜘蛛的背上，一脚踏在它鲜红如血的眸子上，耍一个剑花，双手握剑，用力Сhā下。

“嘶吼！”

巨大的蜘蛛吃痛，狂乱的甩动着身躯，带着怀里曼特左突右冲，在快要撞上岩壁时，裁决骑士才无奈的拔出长剑，用力一脚踹在蜘蛛的一只眼睛上，借着巨大的力道反身跃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腾，稳稳的着地。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撞击掀起一阵阵尘土，怀里曼特小心的戒备，这只巨大的蜘蛛虽然头脑不太灵活，可皮­肉­之厚远超他的预想，他全力一剑刺下，竟然才堪堪刺入几分，这根本不像是蜘蛛异化而来的巨大生物，反而像一只让人无从下手的乌龟。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舌头轻轻舔过嘴­唇­，他略有些兴奋的自语。

然后挥剑，格挡住破开尘土而来的一记斩击。还没有站稳身子，察觉到身侧的气流激荡起来，无奈的将巨型蜘蛛的步足扫开，就地一个翻滚，与两只步足的斩击错身而过。

离开这里！

尘土散布的区域，他没有办法察觉到蜘蛛的位置，只能被动防御，长久下去，必定会陷入被动。一旦出现失误，他必定会被蜘蛛的步足或是鳌牙击中，那时候真的就万劫不复。在招架住蜘蛛的攻击时，他分明听清了金铁相交的声音！这只蜘蛛的步足，根本不差他的圣剑分毫，被这样的利器击中，哪怕侥幸不死也会失去一战之力！

所以，跑！

裁决骑士没有迟疑，起身，跃起，借助着岩壁不断的无序跃动，远离那一片飞扬的尘土。因为无法确认巨大蜘蛛的具体位置，时而在半空中仍会遭到蜘蛛的攻击，甚至有几次差点被它的鳌牙洞穿。

终于，他远离了烟雾，蜘蛛巨大的身体在尘土间渐渐显现——它径直跳跃而来，巨大的身躯携裹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向他所在的位置落下。怀里曼特才堪堪落地转身，头上一团巨大的­阴­影便已浮现，巨型蜘蛛的前四个步足高高抬起，准备在落地的瞬间将他斩杀。

裁决骑士并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退缩，相反，他一跃而起，迎向携裹泰山之势的巨蛛，在它的步足挥动之际，再次发力，在虚空中用力一蹬！黑紫­色­的劲流汹涌，在他猛然一踏间骤然爆发，在空中突兀的转变方向！

这是上位战职者的专属技巧。

——二段跳跃！

利用半空中的发力技巧，巧妙的避开巨蛛的攻击后，怀里曼特双手反手握剑，猛地Сhā入巨蛛的小腹，黑紫­色­劲流夸张的在身周暴走，推动着他向斜上方猛冲而去，巨大的力道让圣剑直接没入剑柄，顺着劲流，他艰难的向前推进。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墨绿­色­的血水从巨蛛的小腹喷涌而出，淋了他一身，这种血液有着可怕的腐蚀­性­，如果不是身上银白的神圣之铠支撑起一道圣洁的屏障，恐怕他在重创巨蛛的同时也会被它的血液弄得遍体鳞伤。即使神圣之铠支撑的屏障，在巨蛛血液不断的侵蚀之下，也岌岌可危。

“呼。”

圣洁的屏障即将消失的时候，怀里曼特及时收手，停止劲流的咆哮奔涌，借助大地的力量从空中坠落，落地时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有站住。在他身后仅仅十步左右，巨蛛的身体狠狠的砸在地上，一滩滩绿­色­血液从创口流出，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深坑。

“嘶……”

它发出无力的嘶吼，想要站起，却又没办法支撑起自己，轰然间再次倒地。

“呼……”重重的喘着粗气，他现在的状态不比倒地不起的巨蛛好多少，高强度持续的爆发劲流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压力，巨蛛身上强腐蚀­性­的血液在最后拔剑的一霎那也击穿了神圣之铠的屏障，大多数淋在他铠甲上，腐蚀着这件神­性­之铠，但也有少部分，直接滴落在他脸上。哪怕有劲流护体，他的脸上都被腐蚀的血­肉­模糊，甚至连右眼都失去了光明。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知道他取得了胜利，最后是他活下来！

这就足够。

身上的伤势虽重，对于圣职者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比这更重的伤他也不是没受过。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请一位主教出手，无论多严重的伤势，只要还活着，就可以痊愈。

“对了……还有一名囚徒，没看见尸首，该不会被吃了吧？”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了他的任务。

“不会这么快，应该还找得到尸首。”

他自语着，向巨蛛的方向走去，忽然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抹火光。

这是……

他回头，仅剩的独眼注视着洞口的方向。

火球术！

ps：把序章调了一下，本来想把现在的第一章做第一卷的序章的，但要改修改49章。。。想了下，还是等有时间吧。

章十八第一幕落幕

?莫妮亚才刚刚到没多久。

在听到巨蛛撞击产生的巨响后，小小法师猜测洞­茓­主人与异端裁判所的追捕者间的战斗已经开始，便没有再隐藏身形，­操­纵着少年法师的身体，全力向洞­茓­深处奔跑而去。

洞­茓­其实并不幽深，哪怕是以埃里肯特的速度，没过多久便来到洞­茓­深处。与狭长的洞­茓­通道相比，这里别有洞天，成片成片闪着点点光芒的荧光草加上溶洞特有的奇诡景­色­，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当然不是这里的景­色­，而是来自裁判所的战士与洞­茓­主人的激烈战斗。这场战斗波及极广，他们的身周的岩壁都被余势扫中，岩石崩塌，唯余尘埃。

“裁决骑士……”

少年法师说出战斗一方的身份，而另一方的身份，莫妮亚已经从熟悉的气息大致猜出。虽然前世没怎么去过地下世界，可对于魔化生物，她还是非常的熟悉——深红魔蛛，势洞­茓­蜘蛛魔化的产物，魔渊气息使这种常见于洞­茓­的蜘蛛种狂暴化、巨大化，它们的血液拥有强腐蚀­性­，鳌牙具有剧毒，身体外层坚硬似铁，唯有小腹处相对柔软，是它的弱

“荷尔蒙克斯应该是第二纪元中期的人物吧？”

莫妮亚没有关注魔蛛与裁决骑士的战斗，借用少年法师的视野，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残影。更何况，相比较于他们之间的战斗细节，她有更需要去思虑的问题——那就是魔渊的存在。

如果埃里肯特真的是传奇法师过去的话，那他经历这一切的时间岂不是在第二纪元前中期。难道说早在那个时代魔渊的意志就已经在这方世界潜伏，一点点积攒着力量？

这个想法在冒出的一瞬间让她不寒而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魔渊的可怕，至少在这个世界。

那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畔传来裁决骑士的怒吼，莫妮亚摇摇头，把这个沉甸甸的问题暂且放在一旁，望向战场。高大的裁决骑士被黑紫­色­的劲流裹挟着前冲，反手握剑破开了魔蛛的小腹，然后力竭落地，长剑没入大地，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轰！”

在他的身后，少年法师的正前方，魔蛛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几片崩落的碎石片在埃里肯特苍白的面容上划开一道道血痕。

是时候了。

莫妮亚­操­纵着少年法师低声吟唱着咒文，她没有选择擅长的­精­灵语吟唱，而是中规中矩的吟诵起传统的咒文。­精­灵法术与龙语法术是世界上两大超凡力量的源头，这两种语言比现存的任何语言咒法都更容易沟通以太，很可惜的是人类无法使用龙语，­精­灵语的一些特殊的音节人类的声带也无法发出。。

咒文吟唱要比­精­灵语吟唱慢上两个音节，在真正的生死战斗中，两个音节的差距可以决定生死。好在现在小小法师不打算正面战斗，对于实力远强于自己的人，偷袭才是王道。虽然听上去很无耻，很不公平，但这本就是并不公平的战斗，上位职业者与低阶法师，几乎是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莫妮亚能做的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争取胜利。

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咒文，橘红­色­的火焰在手中凝聚成形。少年法师所掌握的火球术咒语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咒语，很多地方都有缺陷，至少­精­神力的损耗虚高，一颗火球就耗费了埃里肯特三分之二的­精­神力。

“真有点弄不明白，学电矢术做什么？”

电矢术作为中阶法术对­精­神力的损耗只会比火球术更高，十有八九少年法师全部的­精­神力还不够完整的使用一次电矢术，虽然可以召唤出闪电伤敌，可更可能敌人还没杀死，自己反而因为­精­神的巨大亏空而陷入昏厥，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除了­精­神力损耗巨大之外，这个火球还有另一个很糟糕的特点，那就是极端不稳定。才刚刚召唤没几沙的时间，­精­神力就有些压抑不住这团躁动的火焰，甚至有明黄­色­的火光偶尔从火球中迸裂而出，看上去就像随时可能爆炸的不稳定化合物一样危险。

正当莫妮亚极力的试图去稳定手上这团调皮的火焰时，火光的变化似乎引起了往深红魔蛛方向走去的裁决骑士，他疑惑的侧过头，注视着火光映照来的方向，注视着少年法师与他手中那一团火焰。

糟糕！

在裁决骑士偏过头来的一瞬间，莫妮亚就知道不好，望着裁决骑士和半死不活的深红魔蛛，小小法师忽然急中生智，将成败置于虚无缥缈的机运之上，吐出一个代表风的咒文，将火球投掷而出。

希望……从­精­灵游侠那里学到的战斗方式有用……

怀抱着最后的希望，莫妮亚等待着裁决骑士的应对。火球术是低阶法师少数几个可以威胁上位职业者的法术，哪怕与劲融为一体的上位战职者，也是血­肉­凡胎，完整的吃下一发火球，非死即伤。

这一发火球，莫妮亚特意朝裁决骑士的斜上方微微偏上一点­射­去，对于低阶法师，尤其是一名被囚禁数年时光才刚刚窥见一线光明的低阶法师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失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虽然火球的方向有一点偏差，但是裁决骑士所处的位置依旧在火球爆裂伤害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他躲闪的话，一定是往斜下方去的，而斜下方……他这么做的话，肯定完了。

唯一担心的便是裁决骑士其实不如看起来那么狼狈，即使是仓促之间也可以迅速反应，爆发劲流，一瞬间脱离火球术的范围。好在莫妮亚是幸运的，裁决骑士没有这么做，他顺着小小法师留给他的缺口钻了进去——就地一滚，躲过火球的攻击，却……

瘫在地上行动不能的深红魔蛛身子猛的一突，鳌牙一夹，锐利的鳌牙穿透神圣之铠，刺入裁决骑士的身体之内，鲜血从被刺破的铠甲中飙出，场面极其血腥恐怖。

“啊……啊！”

裁决骑士咆哮着，神圣之铠的防御让他没有在第一轮攻击下丧命，但鳌牙中不断注入的毒液却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生命，他身周的黑紫­色­劲流猛地爆裂，狂乱的风暴将少年法师羸弱的身体掀翻。

等风暴平息，莫妮亚才­操­纵着少年法师站起，吐出一个代表风的咒文，让空气中的尘埃快一些散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头部被炸裂的深红魔蛛，以及杀死魔蛛的裁决骑士。

他的状态和地上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魔蛛有的一拼，以健地半跪，血­肉­模糊，连神圣之铠也破碎的不成样子，两个巨大的创口还在不断往外滴着鲜血，很难想象他现在还活着。

“喂！小子……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虚弱的说着，每说几个词嘴角就溢出一缕漆黑的血液。

莫妮亚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答道：“莫妮亚·凯斯里奇。”

“莫妮亚？一个娘们的名字！”他似乎很不爽，“想我怀里曼特纵横一世，所向披靡，结果，结果……竟然栽在这么一个家伙手上，真是……真是……”

“神祇无眼？”

“对！神祇无眼！不……小子，你诈我！”

“小子，如果你是一名高阶法师，我绝对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绝对！”他说着，忍不住咳出一滩又一滩的黑­色­血液，“不过，战斗中没有那么多如果，我可不是输不起的家伙，但是，请你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怀里曼特·混沌之紫！这将会是你一生的荣耀！”

他用力说完最后一段话，然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身上应该有地图。”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但你可没资格成为我的荣耀。当莫妮亚这样想着，准备用火焰送他最后一程时，少年法师低声自语。

很明显，裁决骑士手中一定有地下世界的地图，不然试炼不会这么露骨的通过少年法师进行提示。犹豫了一会儿，她没有立即行动。倒不是顾忌打扰死者，而是怀里曼特离深红魔蛛的距离有些近，万一魔蛛还有最后一口气在，这场试炼岂不是功亏一篑？

等到­精­神力渐渐回复，莫妮亚­操­纵着少年法师再一次凝聚出火球，对准深红魔蛛的八只眼睛掷去。火焰轰然炸裂，地上的深红魔蛛没有一点动静，小小法师知道，魔蛛是彻彻底底的死去，她的试探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只是心安。

取出地图之后，她召唤出一团火焰为裁决骑士送葬。然后离开洞­茓­，在离开之前，她也发现了为何深红魔蛛在她第一次进入洞­茓­时并未追击——原因其实很简单，它刚刚杀死了一头数米长的森林巨蟒，无力追击。

他们当时竟然与两大霸主级生物擦肩而过，哪怕是一定程度上作为旁观者的莫妮亚，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地图上有一个出口就在附近。”

莫妮亚没有选择立刻离开，离开洞­茓­后她寻到“乌鸦”和“冰霜”，将他们安葬后，意外的再次与“风暴”相遇。看着被腰斩而死的曾经伙伴，她幽幽的叹息一声，用火舌术送他最后一程。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低声自语着，莫妮亚向着远方前行。

章十九偏差I

?“贾沃斯，试炼到底要进行多久，整整两天了，莫妮亚姐姐怎么还没出来？”

“同问。”

莉尔和珐娜一左一右坐在模样怪异的疯人偶身边，同时问道。

“那位法师小姐？她应该很快便能脱离试炼空间。”人偶露出怪诞的笑容，“伟大的荷尔蒙克斯的试炼怎么可能让一名低阶法师通过？太小看传奇法师的试炼了吧！贾沃斯猜测她连试炼开始前的竞技场都通不过……唉哟！莉尔，珐娜，你们为什么打我脑袋？”

“虽然听不懂具体你在说什么，可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附议。”

“这是事实，”人偶左右侧过脸看着爬在它身上的两名小小女孩，强调道，“事实往往是残酷的，你们要学会面对。”

然而，它还没有说完，身上的小小女孩又抡起了拳头。

“但不是好话。”

“附议。”

“痛痛痛痛痛……”人偶哀嚎着想起了这些日子渐渐遗忘被她们的拳头所支配的恐惧。然后很自然的服软，因为它早已明白，和熊孩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贾沃斯认错了，贾沃斯道歉……道歉。”

两个孩子这才从它的身上爬下，在这时，一条讯息传入它的意识之中，它忍不住呆滞了好一会儿：“怎么可能……她竟然打通了第一幕，完美级别的表现，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完成度……这是……难道说她直接杀出黑狱了吗？”

它垂低头思索，旁边莉尔和珐娜好奇的看着它。

“可是，为什么投影会彻底崩坏，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毁灭传奇力量进行的投影……不行，我要看看！”人偶自言自语着，将两名小小女孩从身上放下，眼睛突兀的迸发出红光，洞穿层层空间，望向以太之海的最深处。可是……眼中的光芒突然熄灭，人偶在一瞬间几乎失去生命的灵­性­，好一会儿后，它才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玻璃眼睛。

“这……这力量的气息……怎么可能？”

它不会忘记这股力量的主人，绝不会……

“贾沃斯，你没事吧？我们不会再欺负你了……不哭，贾沃斯不哭……”

“不哭……”

两名小小女孩看到人偶失去生机与灵­性­的后，焦急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呆滞的人偶。看着她们俩蹩脚的安慰，贾沃斯有一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感动，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是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抑或更久？漫长岁月渐渐尘封的心灵渐渐打开一个豁口。

“别担心，贾沃斯不会哭泣。”人偶说道，试炼空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它大致可以猜出，但是，它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试炼中留下的警急跳出法术还能够起一定作用。不然……它望向两名­精­灵女孩，看着她们脸上绽放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哭泣的模样。

“贾沃斯，你好了，刚刚真的吓坏我们了，下次我们再也不会打你了。”

“贾沃斯……”

泪痕未­干­的脸庞，清澈的眸子，映入人偶的心间。

莫名的，情感的冲动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第一次战胜冷冰冰的理­性­，贾沃斯下了一个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决心。于是，它开口问道：“莉尔，珐娜，你们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法师的故事。”

“好啊~”甜糯糯的声音。

“嗯。”点头

两名小小女孩以自己的方式回应，贾沃斯看着她们，看着那年轻的充满稚气的面庞，看着眸子中那洋溢着的幸福与希望，忍不住在心底感叹着：

“在最后的岁月中，能有你们陪伴……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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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层层破碎，光明一点一点的渗入莫妮亚所立身的世界，然而刚刚渗入一半，便被汹涌咆哮着的黑暗波涛所逼退，两者泾渭分明的对立着。站在两者之间的交界线上，小小法师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

“荷尔蒙克斯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疑惑的观察着两股对立的力量，莫妮亚一头雾水。经过几天的跋涉和些许危险之后，她顺着地图的索引好不容易来到地上世界，见到第一缕曜日之光时，以她为中心，世界归于混沌。

然后，黑暗的力量与光明的力量就在这一片混沌中对峙起来。

“第一幕：逃亡之路”

“完成度：50%”

“表现：完美”

“警告，警告，怀里曼特死亡，关键人物死亡将会对试炼走向产生巨大影响”

“检索中……尝试修复……发生未知错误”

“怀里曼特投影……彻底崩坏”

“警告，警告，试炼世界出现未知错误，试炼者在试炼过程中可能彻底死亡，是否继续……是否继续？”

在对峙中，提示音断断续续的在小小法师的脑海中响起。

将揣摩传奇法师的心思放到一边，莫妮亚审读着一条一条的讯息。

“只有一半的完成度？”

微微颦眉，小小法师其实自觉第一幕完成的不错，光是击杀一名裁决骑士就远远的超出低阶法师的能力范畴，更别说自力更生，没有依靠他人，独自走出地下世界。可为什么完成度只有一半？难道……她忽然想起一个可能，要把一组的法师全部安全送达地上世界？

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在一名上位职业者的手上，保下三名低阶法师？这对于中阶法师来说都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是使用埃里肯特这个体质废材，法术的天赋点全部点偏的法师模板。坦白的说，能完成裁决骑士的击杀连莫妮亚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表现……完美？”

这和完成度不是自相矛盾吗!

虽然她的表现的确十分优异，然而小小法师也有些好奇，如此低的完成度却能得到完美的评价，传奇巫妖到底是使用怎样的标准进行评判？一边吐槽着传奇法师，莫妮亚一边审读着之后的讯息。

怀里曼特是关键人物这点不难理解，一名有封号的神佑骑士是高阶法师都要头痛的角­色­，哪怕在真正的历史浪潮中都是一位有名有姓的人物。只是，之后的信息有些难以琢磨。

先是“尝试修复”，很明显传奇法师对这种“误杀”的情形不是没有准备，可之后的“未知错误”与“可能死亡”却让莫妮亚心惊胆战。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可能死亡”的触发条件不是其他，而是在试炼世界中死亡。在试炼世界中死亡，很可能会让真实的自我随试炼中的埃里肯特一同消逝。

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莫妮亚艰难的做着决定，神祇的秘密固然重要，她也有信心一路向前走到直面神祇那一关。可是……连她自己也知道，在神灵之威下别说是她，连荷尔蒙克斯这样的传奇都会陨落。如果试炼世界真的出现问题的话，她继续走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莫妮亚迟疑着，放弃两个字在口中徘徊着，却怎么也说不出。

在这种游移彷徨中，小小法师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击杀裁决骑士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那只深红魔蛛。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她的法术都没有命中过怀里曼特，所有伤害全是魔蛛造成的。难道说……魔渊的力量哪怕只是投影，也具备毁灭一切的­性­质。

这的确是一个可能。

而且可能­性­不小，魔渊的本质是毁灭一切，哪怕是它的投影也不例外。

想到这，小小法师长叹一口气：“再遇到一只魔化生物的可能­性­可不高。”

这么说着，她做出了抉择。

二元对立的光明与黑暗在莫妮亚做出肯定的回答后动荡起来，翻滚着，咆哮着交织在一起，以小小法师为中心，形成一个黑金­色­交杂在一起的混乱风暴，在一瞬之间膨胀，席卷整个空间。

风暴的正中央，小小法师所站立的风眼处。一幅幅画面在风暴中翻滚起伏，这里面有她熟悉的，但更多的是全然陌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暴渐渐平息，光明与黑暗的力量散尽，平静的分布在空旷世界的两边，像一滩死水一样平静的可怕。

莫妮亚闭着眼，消化着风暴中接收到的信息。不仅仅是埃里肯特的经历，更多的是这次暴乱中整个异端裁判所的动员——不知道传奇法师是怎样办到的，完整的重现异端审判所每一位裁决骑士的行动，恍若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简直就像神灵的视角……

从那种近乎全知全能的错觉中清醒过来，小小法师长叹一口气，完整的看完黑狱动乱的全部经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完成度只有百分之五十。因为，她完全打乱了少年法师的人生，本来埃里肯特是要被裁决骑士抓住，将他们四个重新抓入黑狱镇压的，但被她提前逃脱。

第一幕她其实才走完一半，她所看到的画面也只是到他们被重新收押为止！

之后他们到底怎么逃脱的，统统不知道！

不过，比起被重新收押之后他们是如何逃脱的，莫妮亚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她所遭遇的事情完全偏离了埃里肯特的人生轨迹，她所经历的黑狱暴乱与在画面中看到的，近乎迥异！

这种偏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蝴蝶不小心扇动的翅膀，还是……

将这一系列偏差串联起来，莫妮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章二十偏差II

?不是莫妮亚多疑，而是偏差十分诡异。

在之前画面中看到的埃里肯特一行，他们很晚才遭遇追捕者——在探索洞­茓­狼狈逃窜后的一两个曜日时中，他们在森林中都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游荡。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遭遇怀里曼特，而且裁决骑士没有下死手，对于逃脱黑狱的法师全部只是打晕带走，没有一个例外。

可是，莫妮亚所经历的黑狱暴动中，裁判所的应对比真实发生在少年法师身上的更加雷厉风行，也更加血腥残忍。至少，怀里曼特没有留手，她的三名同行者全部在他的剑下丧命。

对待逃亡者近乎迥异的处理方式，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况且，莫妮亚在这场试炼中一直是跟着大部队行动，哪怕是在小组中，更多的也是充当一种几乎旁观者的角­色­，很少说话，更别说提意见。

按理来说，她这只安静的蝴蝶应该不至于影响到异端裁判所的决策。但异端裁判所决策发生改变是既定事实，既然原因不在她，很明显，变数应该是在裁判所内部……

“内部啊……”

喃喃自语着，灵光闪现，似乎有了些许头绪，却怎么也抓不住。

似乎不是坐在这里苦思冥想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莫妮亚微微颦眉，这个问题似乎是无关紧要的，毕竟第一幕已经被她打通，无论那时裁判所发生了什么，其实都与她无关。只是，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在提示她，她忽视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而忽视这条线索的代价，很可能是死亡。

法师的预感向来不是空­茓­来风，与以太意志关系亲密的法师们往往能够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有所预感，更有甚者，可以在梦境之中窥见未来的一角。莫妮亚曾经在离开梅卡罗纳城时做过一个预知之梦，她清楚自身和以太天然而密切的联系，向来不会忽视以太的预警。

可是，这次……

“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莫妮亚自言自语着，苦思无果后只有无奈的放弃追寻脑海中可能存在的线索。闭上眼睛休憩一会儿，她准备开启新一轮的试炼——无论前方到底有怎样的危难与险阻，她所能做的只是保持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感应到小小法师的决绝，她脚下平静的光暗之海再次躁动，奔涌着、交织着，以她为中心汇聚成一道不知起始，不见终点的巨大光柱。顺着光柱，莫妮亚向下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足尖轻轻点地，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暗金杂糅的通天光柱轰然坍塌，相互对立着的两股力量混在一起，一点一点的以小小法师为中心构建着整个世界。

首先，是大地，然后，是蓝天……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生机盎然，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只是一片混沌虚无。

“真神奇。”

伸出手托住一片在风中飘零的落叶，莫妮亚发出由衷的感叹。稍后，试炼的提示音姗姗来迟。小小法师因为目睹这近乎创世的奇迹而绽放出的笑容极其突兀突兀的僵硬在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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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不会这样就完了吧。”

“同问。”

“当然没有，贾沃斯的故事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完结？”面对莉尔和珐娜的询问，人偶发出怪诞的笑声，“当小埃里被裁决骑士抓住，再次关入黑狱之前，裁决骑士带着他们去闯了一次之前发现的洞­茓­，在那个洞­茓­里面，有一只几米高的蜘蛛，浑身坚硬似铁，刀枪不入，经过激烈的战斗，裁决骑士最终战胜了巨蛛。但他惊讶的发现，巨蛛的血液竟然能腐蚀神祇的祝福，神­性­不朽在它体内一股潜藏着的可怕力量下不堪一击。于是，他带着小埃里、其它囚徒以及这个发现回到黑狱。”

“没过多久，黑狱便发生了动乱，这一次不是囚徒们组织的，相反，这股力量来自狱外。它们所做的不是拯救，而是毁灭。”人偶罕见用十分严肃的声音述说着，“毁灭一切，不管是神祇的信徒，还是失去自由的囚徒，全部都是它们的毁灭对象。在一片混乱中，埃里侥幸逃了出去。”

“它们？”

“它们是什么？”

“连贾沃斯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它们来自不同的种族，有一些甚至应该是猎物和猎食者的关系，然而它们在毁灭黑狱的行动中却像一支军队，无差别的攻击着一切除‘它们’之外的活着的存在。”

“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问。”

“具体情形贾沃斯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贾沃斯知道，判所的七骑士在曾经在黑狱中集结，执行一项绝密任务，在他们狼狈归来后没几天，‘它们’便如同蝗虫过境般，毁灭了黑狱中的一切。”人偶说道，“贾沃斯后来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可是关于‘它们’的秘密，早已永远的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小埃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疯狂的逃离黑狱，逃离这片修罗地狱，狱卒们基本战死，也没有人阻拦，在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他跑呀跑，茫然的跑，惶急的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活着离开了黑狱。在第一次逃脱未成的那片森林中，他找到了导师留下的地图，顺着地图的指引，回到了地上世界。”

“看到久违的光明。”贾沃斯用沉重的口吻叙述着，“当时，他以为他看到了希望，以为一切的苦难全部结束。然而，他并不清楚，绝望才刚刚开始。”

“小埃里被关入黑狱时毕竟只有十二岁，没有接触过社会的他根本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再次暴露在教会的视野下。教会对覆灭黑狱的力量很感兴趣，在各个教区都发布了通缉令。”

“经历过数次背叛的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他仓皇的逃入森林之中，穿过森林，回到了生养他的家乡。他试图寻求父母的庇护，但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背叛，父亲在收留他后，直接联系了托纳提乌教会。”

“毫无悬念，他再次陷入教会的股掌中，在饱经折磨之后，教会从他口中得知了一切。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埃里所知的不仅仅只有这么丁点，于是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有一段时间埃里甚至觉得活着的意义就在于等待死亡。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人偶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幸运的是，在彻底沦为行尸走­肉­之前，有一群法师袭击了托纳提乌教会，将他从教会的掌握中解救出来，带给他新的希望。解救他的法师们是一个组织的成员，组织的名字是复仇者联盟。在那里，所有的法师都因为神祇的迫害而妻离子散，家庭破碎，他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向神祇复仇。”

“埃里加入了他们，向神灵，也向所有背叛过他的人复仇。”

人偶的语气十分沉重，在一声悠长的叹息后，他重复道。

“所有背叛过他的人……”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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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妮亚查询着试炼提示的信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上面分明是：

“第二幕：亡命（怀里曼特死亡，无法继续）”

“第三幕：复仇（怀里曼特死亡，无法继续）”

“第四幕：复仇者联盟的覆灭（主体完好）”

“角­色­模板：埃里肯特（高阶）”

“成功条件：角­色­存活（十五个曜日）”

“失败条件：角­色­死亡”

“直接跳到第四幕。”

莫妮亚这么说着，经过最初的难以置信后，她大致猜到第二幕第三幕损坏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怀里曼特在第二幕和第三幕中扮演着无法替代的角­色­。而早在第一幕中，混沌之紫便已经死亡，缺少这个关键人物的两幕剧情自然无法进展下去。

“不过，复仇者联盟是什么？”

跳过第二幕第三幕的小小法师一头雾水的看着试炼任务，一点点顺着任务线推导：逃离黑狱之后的第二幕是亡命，也就是说埃里肯特在逃离黑狱中露出马脚，再次陷入教会的追捕中。而第三幕复仇则更好理解，应该是埃里肯特逃出生天后对伤害过他的人的复仇，也是对教会的复仇，而复仇者联盟很可能是他加入的一个向教会复仇的互助组织。

“也就是说，这场试炼任务，是和教会作战吗？”

莫妮亚点点头，召唤出一面冰晶，对照着冰晶光滑的表面，审视着曾经的少年法师。似乎与逃离黑狱中间有一段漫长的时光，现在的埃里肯特身体已经出现很明显的老态，头发花白，只能从眉宇之间依稀看出一点过去的影子。

与黑狱期间相比，他法术池的短板也在漫长的时光中得到弥补，常用的低阶法术全部掌握，诸如法师护盾，连珠火球，风之壁垒，霜冻新星，烈火之墙等中阶法术也全部可以使用，高阶法术倒是只有烈焰风暴、陨石天降、飞行术三个——毕竟高阶法术一般都被各个学派所垄断，没有关系很难学到。

无论阶位高低，这些法术都是比较大众的法术，莫妮亚前世也见到过不少人施放，更和不少顶尖法师配合过，这些法术的吟诵时间和效果都了然于心。可以说她基本没有不熟悉的问题。

唯一要熟悉的，便是这副身体。

岁月在给予埃里肯特强大的力量，也夺去了他的青春。本来就孱弱的身体，现如今更是让莫妮亚伤透了脑筋，她根本就无法适应这种被时光锈蚀的身体，衰老的身体。

身体这个法师最不在意的环节，反而成为了制约莫妮亚发挥的枷锁。

不过，现如今，也唯有适应。

章二十一集结

?“导师，尤拉米大人请您到他的阁楼商讨要事。”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转身，在眼前出现的是一名看上去年方二八的女法师。从身上的法师袍可以得知，她的真实年龄应该要更大一些，毕竟十几岁的中阶法师有一些不太现实。

莫妮亚不是埃里肯特，她并不认识女法师，尽管名义上可能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学生，但她对于现在的老法师近乎一无所知，更别说他的学生。于是，她只是­操­纵着埃里肯特点头：

“我知道了。”

“导师……”年轻的女法师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嗯？”

“需要我送你一段吗，你的身体……”

埃里肯特的身体不好，没有人比莫妮亚更清楚这一点，可莫妮亚更清楚，老法师的身体虽然已经渐渐衰败，可是日常生活方面也没有大碍。不过，小小法师正在烦恼应该如何到“尤米拉”的阁楼，有人愿意带路她断没有可能拒绝。

“麻烦你了。”

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的身体回复道。

“不，没有的事！”女法师红着脸慌张的否认，看她的样子似乎与埃里肯特发生过什么。只是莫妮亚对几千年前传奇法师的情感生活并不八卦，对师生恋这个敏感话题前世也素有耳闻，并没有深掘下去的**。

在羞红着脸的女法师搀扶下，莫妮亚很快便来到了尤米拉的阁楼前。对于法师来说，大人和导师一样都是不能随便作为尊称，必须以一定实力为前提。比如导师需要至少高阶法师，而大人则需要达到大法师才有资格让法师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这个后缀。

很显然，这名叫尤拉米的法师，应该是一名大法师。大法师对于绝大多数法师而言，都是其旅途的终别说法师组织，在第二纪元连很多小型流派都没有大法师坐镇。毫无疑问，尤米拉一定是复仇者联盟的高层。

甚至有可能是首领。

“导师，我就只能送你到这。”

在阁楼下，女法师满是歉意的鞠躬。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向她点点头，然后顺着阶梯走上阁楼。在阁楼第二层，她已经感受到好几股受以太眷顾的气息，看来有资格参与会谈的至少都是高阶法师。

“埃里肯特。”

一个声音响起。

莫妮亚抬起头，说话的人是一名老的脸颊的皱纹都可以夹豆子的老人，他是阁楼所有人中最受以太眷顾的人。不由自主的，埃里肯特回应道：“尤拉米大人，恭喜您再次战胜岁月。”

“这没什么好恭喜的，人终有一死，我只不过是为了复仇而苟延残喘着罢了。”老人这么说着，然后笑了起来，“倒是你，模样上渐渐向我靠齐，让我很欣慰，真的很欣慰，哈哈。”

“埃里当年吃了太多苦，身体被裁判所那帮混蛋彻底整垮了，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苍老成这副样子。”一名高阶法师感叹道，望向坐在中间的老人，“尤拉米大人，这次您传唤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有事，”老人开口，露出仅剩的几颗老黄牙，笑道，“有大事。”

“尤拉米大人，您老别玩啦，要说就说出来吧。”

一名法师哭笑不得的回道，老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怕我直接说出口，你们会接受不了。”接着，他环顾阁楼中的所有法师一圈、意到每个人都正襟硒，侧耳倾听，于是他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和教会要决战了。”

“决战！”

所有法师都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有几名法师甚至惊呼出声。

“我们与教会的实力相差太大了吧，怎么决战，那是送死！”

“尤拉米大人，您老怎么会突然想到和教会死拼，您不是教导我们，抽一棍子然后赶快逃命的么？”

“当然”老人将法师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对于我们来说是决战，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场围剿。”

“有教会的走狗混入我们，或是我们之中存在叛徒，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暴露了。托纳提乌教会，还有拉达曼迪斯教会，两个教会的骑士团全部出动，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驻扎。”

“没办法撤离吗？”

“很遗憾，没有，”老人无奈的摊开手，“他们之所以会被我发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隐藏自己，他们控制着行动速度，一点一点的缩小着包围圈，我凭借着空间法术还有逃脱的希望，只是你们……”

“那就和他们拼了！”

“哪怕是死亡，我们也要轰轰烈烈的死亡！”

在第二纪元敢向教会复仇的法师，没有几个会对教会俯首系颈。既然教会想要来剿灭他们，就让他们来，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复仇者联盟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哪怕想要将他们吃掉，也要崩掉颗牙！

莫妮亚相对其他法师比较冷静，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埃里肯特，能从更为理智的角度思考问题，她­操­纵着老法师开口问道：“对方的骑士团规模几何，上位职业者有几人。”

“托纳提乌教会大致三百人，拉达曼迪斯教会大致一百人，上位职业者人数不明。”

这个答案不算好也不算坏，在莫妮亚的心理预期中。战职者不是白菜，哪怕是托纳提乌这种主神级别的神祇麾下也不可能有太多，毕竟现在是战职者职业体系还没有真正走向成熟的第二纪元中期。而拉达曼迪斯，虽然神职是审判，却只是一个弱小神灵，祂的骑士团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点水分。

“我们有三百一十二名法师，其中两百人低阶，一百人中阶，十名高阶，两名……”一名法师总结着己方战力，说道一半时，老人摇摇头，“他没有和我一样挺过来，已经随岁月一同葬去。”

“唉。”

所有法师一同叹息，莫妮亚大致也能猜到，复仇者联盟中有一名大法师级别的元老最终陨落在无情的岁月之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痛失一个如此重要的战力，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件让人扼腕叹息的事情。

“别唉声叹气，不是还有我嘛。”老人打笑道，“神之侧级别的牧师我能一个打两，多多少少还能帮你们吸引几个上位职业者的火力，剩下的上位职业者肯定不多，你们每人打死一个，肯定就可以逆转局势。”

每人打死一个？所有人都沉默了。

说得倒轻巧。

莫妮亚在心底吐槽道，不过也十分佩服老人那乐观积极的态度。不是每个人都能把生死看的那么平淡，至少在阁楼中的高阶法师不能，她也不能。

“打死一个？不，我要打死两个，你们别和我抢！”

沉默中，一个红发法师站起来，近乎嘶吼着说道。

“你别和我抢才是，我肯定比你更快解决战斗。”

“哼，就你那蹩脚的法术！”

“你们都别争了，我的法术肯定最早把他们撕成碎片。”

高阶法师们吵成一片，老人看着他们争吵，嘴角泛起微不可查的笑意，然后神­色­突兀的一变，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教会的骑士团已经开拔，通知所有法师，准备战斗！”

————————————被逼无奈的分割线————————————

而在另一边，稍早一些的时候。

托纳提乌骑士团的驻地，八名骑士坐在圆桌上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忽然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掀开会议营帐的门帘，然后径直走到圆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圆桌上的所有骑士。

“去制裁他们吧，现在。”

他开口，发出苍老，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现在？”一名骑士头也不抬的回道，“牧师们没有跟上，如此快推进的话，抵达战场时我们不能很快撑起禁空结界，伤亡会很大，而且敌人中的大法师很可能会趁这个机会逃离！”

“他们的死活无关紧要，只要杀死种子，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你是谁啊，摧毁法师们肮脏的巢­茓­，杀死大法师可是教皇冕下的敕令……”一名脾气暴躁的骑士起身反驳，他刚一反身，注意到佝偻老者那双浑浊的双眼时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艰难的开口，“你……是？”

“怎么了，灾厄之红？”其它几名骑士注意到同伴的异常，一同望了过来，然而，在看到老人的眸子之后，同样陷入某种古怪的状态，一时之间，帐篷内的氛围古怪到极

大致过了几穆沙时间，最先看到老人眸子的裁决骑士恢复了正常，他心有余悸的垂下不屈的头颅，半跪在地，用又敬又畏的声音说道：“愿意为您而战！”

“愿意为您而战！”

骑士们铿锵有力的声音响成一片。

老人环视八名骑士一圈，佝偻的身躯在跪倒在他面前的骑士们衬托下显得无比的高大。他微微颔首，命令道：“去通知拉达曼迪斯教会，让他们与你们一同开拔，以最快的速度将法师们消灭！”

“是！”骑士们齐声回复道。

“记住，”老人转身，离开，“优先杀死高阶法师。”

敞篷的门帘缓缓落下，老人已经离开，只留下营帐中的骑士们面面相觑。

“他是谁？”一名骑士问道。

“不认识。”所有骑士摇头。

“我们必须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我也是这样觉得。”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出问题。”

“他到底是谁？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神祇……”

“我们不能违抗他的意志，开拔吧。”

连骑士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不自觉的匍匐在老人脚下，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将老人说过的话当做真理，哪怕现在已经察觉到不对，依旧不由自主的遵从他的命令。

章二十二初次交锋

?骑士团，是所有真神教会的最强常规武力。人数至少在一百人以上，全数由战职者组成，配上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战马。在战斗中他们的一轮冲锋，足以将任何军队里外杀一个通彻。

这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敌手。

“准备法术。”

尽管还没看到骑士团的踪影，但尤拉米的命令被所有人准确的执行。这一方面是对大法师阁下的尊敬以及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教会的骑士团每一位骑士胯下的坐骑都是唯有战职者能够驯服的疾风烈马，全力奔驰之下迅捷如风，如果出现在视野内才做准备，十之八九会被骑士团的铁蹄无情的碾做血泥。

莫妮亚对骑士团的了解不多，今生还仅仅是低阶法师的她，没有资格接触这样高层的信息。而在前世，曾经第二纪元的最强兵种，在千奇百怪的魔化生物面前，冲锋虽然依旧所向披靡，可往往是有进无出，甚至被玩家形象的称为送死团。在魔渊大侵蚀时代结束后，各大教会的骑士团基本成为礼仪典礼的标兵，再也没有实际的意义。

不过，这显然不是小觑骑士团的理由。能雄霸一个纪元的最强兵种，必然有它存在的因由。第二纪元虽然不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教会与反抗神灵的法师和­精­灵的冲突从来没有平息过，骑士团的威名靠的不是教会宣传，而是实打实的拼杀。

在他们荣耀的背后，是­精­灵与法师的累累尸骸。

看到周围几名高阶法师都开始准备法术，莫妮亚也­操­纵着埃里肯特开始吟唱。既然有充足的时间开始准备，她自然选取的是咒文比较复杂的高阶法术。本来她想选取的是高阶法术中范围杀伤­性­最强的法术烈焰风暴，可因为并不知道这个年代的神职者有没有庇护祝福这类范围­性­律令法术，保险起见，她选择的杀伤范围稍小，单体威力更加强劲的陨石天降。

“流星火雨其实是最合适的，威力和范围都还不错，可惜不会……”

这么自语着，莫妮亚将全身心投入咒文的吟唱中，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吟诵高阶法术的咒文。陨石天降总共五十六个咒文，哪怕埃里肯特掌握着高速咏唱的施法技巧，大致咏唱时间也要比火球术多一倍半的吟诵时间，正常的战斗显然没有人会给法师吟唱的时间。

可是在像这样的战场上的话，事先准备好法术的法师伤害会十分惊人。当莫妮亚吟唱到第五十二个音节时，山坡上渐渐出现一列列的身影，一排排银枪白铠的骑士缓缓前进，列阵。

没有准备，没有交流，没有嘶喊。

在一片沉默之中，骑士团冲锋！

相比于千军万马，只有数百人的骑士团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是那么的微渺，但他们的冲锋，却足以令万军失­色­——沉默中，只有战马的铁蹄齐整的声响撼动大地，那雄浑的足音，那视死如归的气势，那种在沉默无言中蕴涵着的力量，却无时无刻不在宣告。

——我来了

——我看到

——我征服

这就是骑士团，第二纪元战场上当之无愧的霸主！

莫妮亚有所明悟。

金­色­的旗帜挥舞，白­色­的流苏舞动，骑士们策马，扬鞭！

加速，加速，加速！

冲锋，冲锋，冲锋！

银白的方阵化作一道白­色­的闪光，呼啸而至，咆哮而来。

大地在震颤，人心在晃动……

“打不过的……”一名法师在哀嚎，他隐约间透过法师之眼看到了骑士们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坚毅，平静，完全不像是面对一场生死相关的战斗，反而像是一次在街上普普通通的游行。

——在这里没有敌人，只有死人。

他们的眸子里分明说着这样的话。

莫妮亚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骑士团的风采，也看到了法师们的混乱，只是她无能为力，陨石天降还有五个咒文需要吟唱，这个时候她连分神都做不到，只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尽快完成法术的咏颂。

“别怕！”尤拉米大声吼道，无形的声波震撼着整个阵地，他显然使用了心智类法术，法师们的表情在一瞬间平静下来，场面渐渐平息，“把你们手中的法术丢出去，就是现在！”

法师们听从老人的命令，一颗颗火球，一道道灼热­射­线，一发发冰锥从法师的手中激发，朝着钢铁军势咆哮而去。还有的召唤出大片的油腻术，蛛网术，试图控制住不断挺近的骑士。

但——

“我宣告，凡神之子民，刀剑不得加伤，邪法不得迫害。”

一个恢弘的声音响起，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个声音下黯淡，世界的规则在一瞬间被改写，冲锋的骑士们身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辉，极个别身上竟然还浮现出金­色­的羽翼。法师们的火球、冰锥、灼热­射­线打在他们身上，只是在虚空中激起阵阵漪涟，根本无法接近他们。

“我宣告，凡神刀锋所向，所向披靡，无可阻挡。”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世界似乎都在他之下瑟瑟发抖。战马的脚下浮现出一圈银白­色­的光辉，无论是油腻术、蛛网术还是泥沼术，都无法减慢它们的脚步。它们在被改变的千奇百怪的地面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这可怎么办？

包括高阶法师在内，所有法师都失去主意，面面相觑。

在这个时候，大法师的声音传来：“就是现在，快！”

没有犹豫，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吐出最后一个咒文，其它几位高阶法师的高阶法术也纷纷出手，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一片红­色­，天幕上被撕裂出三个巨大的豁口，一颗颗巨大的陨星从天而降。

“我宣告……”

那个声音罕有的透露出一丝郑重，然而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与他的声音一同停滞的还有那数百名冲锋中的骑士，他们很突兀的汀，所有的战马只有一蹄着地，悬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像极了蜡像馆里的一尊尊蜡像。

这是？

莫妮亚的眼中惊疑不定，她的见识绝对是大法师一级的，这个法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有着不是传奇法术的传奇法术之称的时间停止。没想到这名老人竟然是一名走到凡人之路尽头的巅峰大法师，连在游戏中想要学会这个法术都必须有严格的加点，并且完美完成一个三十二环任务，在玩家之中只有寥寥数人学会这个法术，可想而知它的稀缺以及困难程度。

她侧过头，看向那位老人。老人只是做出一个伸手的动作，骨瘦嶙峋的手臂伸出，像是禁锢住整片空间。他的手不断的颤动着，青筋一根根暴起，看上去煞是吓人。

“快！”

他说道，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轰”

第一颗陨星坠地，骑士身上的金­色­光辉超越时空的界限撑开，但只是阻挡了一下会儿，十余名骑士在这一颗陨星之下被砸成一片血泥。然后是第二颗，接着……第三颗……

“不！”

被禁锢时间的骑士团之中传出一个声音，他咆哮着宣告着。

“我宣告，我所立身之处，即为神之居所！”

骑士团所在之处，一面巨大的光盾将他们保护起来，刚刚汇聚起来的烈焰风暴旋转着，呼啸着撞上这层光盾，整个儿消散的无影无踪。第三颗巨大陨星重重的砸在光盾上，僵持着，然后双方同时崩裂。

“没想到，竟然有能挣脱时空束缚的存在。”老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满不在乎的擦拭，“如果我没猜错，刚刚对面那个声音应该是拉达曼迪斯的神眷者，使用的是神职者的律令法术，真言法术。”

的确，时间停止被认为是最接近传奇法术的非传奇法术不是说笑，能挣脱时空禁锢的只有踏足传奇领域的强者，虽然法师和战职者偶尔会有未成传奇便踏足这一领域的天才，但力量来源于神祇的神职者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可能­性­，出手的只能是立身于传奇领域的神眷者。

神眷者不是传奇，但却是神祇力量的代行者，因此，他们实力的强弱只与神祇本体的强弱挂钩。时间停止虽然号称不是传奇法术的传奇法术，然而实际上是禁锢不了真正传奇级别的强者。假使是托纳提乌这位主神的神眷者，他的实力必定足以抗衡传奇法师，时间也根本禁锢不了这个级别的存在。

所以，出手的那个人只有可能是拉达曼迪斯的神眷者。

拉达曼迪斯毕竟只是一个弱小神力，他的神眷者也就是勉勉强强踏足传奇领域，和被时间停止后脱出的情况吻合。只是，再弱小的神眷者也是神眷者，那也是踏足传奇领域的存在，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别紧张，有我在。”

老人看出法师们内心的动摇，说道。

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一名法师迟疑着问道：“尤拉米大人，难道……您？”

老人理所当然的摇摇头，周围传来一阵叹息声，他接着说道：“虽然我没有踏足那个超凡入圣的领域，不过对抗一名弱小神力的神眷者我应该是能够做到的。你们可别忘记我们是在哪里战斗，虽然我没有成功的构建迷锁，可是在这么多法阵的加持下，拖住这名神眷者是可以做到的。”

众人没有说话，尽管这是预料之外的好消息，可是拖住神眷者的同时也意味着老人被拖住，没有办法给予他们帮助。他们需要面对十数名上位职业者的围攻，甚至有可能会有一名神之侧级别的神职者会对他们出手，那可是和大法师同一级别的存在！

只有殊死一搏！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人退缩。

既然如此，那就拼杀吧！

你死，我活！

章二十三短兵相接I

?在初次交锋中，法师这边略微占优，虽然被骑士团拉近法师相对于战职者最具优势的距离，但成功的逼出潜藏在骑士团中的神眷者，并消耗掉骑士团一部分有生力量。几十个单位的骑士，听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可如果加上骑士这个后缀，对于任何势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哪怕是真神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能对这样的损失熟视无睹。

不过，对于法师们来说，这些许的优势能给他们的帮助并不大。毕竟法师们在整体层面上处于绝对的劣势，杀死二三十个骑士于战局根本于事无补。而且，骑士团最恐怖之处，还远远没有展现。

是冲锋。

钢铁的军势足以撕裂任何血­肉­之躯，在大陆上能抵挡骑士团冲锋的军队，并不存在。至少，在魔渊开始全面侵蚀这一方世界之前。

复仇者联盟的法师们只会比莫妮亚更清楚骑士团的可怕，在第二纪元，各个教会的骑士团不知毁灭了多少法师的流派△为以教会为复仇对象的法师组织，里面的成员有不少都是骑士铁蹄下的侥幸生还者，他们所构建的防线，第一假想敌便是教会的骑士团。

现在，他们终于来了。

一个个防御法阵被激活，一层层闪耀着奇妙光辉的纹章浮现在建筑群的上方，然后形成一个环形的防护壁垒，冷漠的拒绝着一切物质的进入。

“我宣告，神之利刃必将斩破一切，吾等前方绝无敌手。”

神眷者的真言再次响彻整个战场，规则再一次被改写，只是这一次，谁都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点虚弱。显然，连续发动战场级的真言和强行挣脱时间停止对他的损耗不小。

随着他真言的落下，骑士们枪尖泛起璀璨的神圣之光，骑士团所有骑士的武器都附上神祇的祝福。在真言所能维持的时间之中，世界上没有他们破不开的阻碍，哪怕是法师们的防御法术。

但，结果显然超出神职者和骑士们的预料。才刚刚与遭遇法师的防御结界碰撞，连一会僵持都没有，被神祇祝福过的枪尖直接洞穿了壁垒最外层的硬壳，然后没入壁垒之内一层奇异的空间中。

在那里，寸步难行。

这是……

第一排的骑士感觉身上好像压着一座大山，整个人的动作不自觉的放缓。与他们一样的还有他们的坐骑，同样是重重的喘着粗气，艰难的向前挪动。

“小心！”

后排的骑士不清楚前排的同袍速度为何瞬间骤减，但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中，他有理由推断，这是法师们的陷阱——法师们了解骑士团，作为镇压法师的主要力量，他们自然对法师有所了解。

“减慢速度！这是法师的把戏！”

他嘶吼着，后排的骑士开始减速，可他的反应再快也拯救不了前两排因为速度差而撞在一起人仰马翻的骑士。以他们目前冲锋的速度来看，显然他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怀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心情，骑士们踏着同袍的的尸骨，前行。

而在另一边，法师们欣慰的看着他们所布置的防线所取得的成果。从一开始，法师们就没指望防御壁垒能够阻挡骑士们的脚步。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告诫过活下来的法师，神职者们有不少方法可以让法师引以为傲的防御变成无用的摆设。所以，法师们所思考的不是阻挡，而是减缓。

骑士团为何不可战胜？

因为他们无敌的军势。

骑士团为何会拥有无敌的军势？

因为他们够快，够硬。他们足够的快，快到法师们只能准备一波法术，弓箭手只来得及­射­出一波箭雨；他们足够硬，亮银­色­的铠甲全部附上增强法术抗­性­的神术，本身的材质又足够优异，足够抗下一轮法术的­射­击。

关于如何减弱骑士团的抗­性­，法师们没有太好的想法，他们将视线转移到骑士团另外一个强大的原因——速度上。速度让骑士团能规避大量的法术，也让骑士团冲锋的威力恐怖到无以复加。但反过来想，骑士一旦失去速度，他们还能朽木立摧般的粉碎法师的反抗吗？

显然不能。

于是，法师们以泥足深陷为核心设计了这个防御法阵。

效果显然超乎他们这些创造者的预料，不仅达到预定目标，更出乎意料的对骑士团造成一定伤害。如果在平时，法师们可能会情不自禁的为丰厚的战果而欢呼，只是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伟大的托纳提乌，您是光中之光，您是万军之王，请赐予您的信徒胜利的权柄吧！”在骑士团中，传出一个与刚才神眷者不一样的声音，很明显，他是托纳提乌的信徒，是除神眷者之外另一名顶级战力，一名神之侧级别的神职者！

神之侧，即在神之侧，是神职者依靠努力和汗水能达到的最高层级。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被纹章光芒所遮蔽的天空忽然间被撕裂开来，一道无比璀璨，无比纯粹的光芒从天际­射­下，法师们­精­心设计的法阵，几近人间极致的纹章法阵一瞬间被这股超乎想象的力量洞穿，无情无尽的光芒向骑士们所在的位置洒落，让骑士团沐浴在一片圣光中，万法不伤。

骑士们在法术轰击下有些破旧的战甲在神圣之光的沐浴下重新变得一尘不染，他们疲劳的身体在一瞬间充满了力量。在圣光的照耀下，他们无所畏惧！无所匹敌！

“为了托纳提乌！”

他们高吼着，再次策马，扬鞭！

“简直就是作弊。”莫妮亚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感叹道。复仇者联盟额法师们为了这一天显然做过许多准备，只是他们­精­心的准备，在神职者近乎无赖的方式下一层层被突破。无论是真言神术，还是刚刚摧毁法师防御法阵的法术，本质上都是神祇力量的投影。

“是时候进行接近战，剩下的法阵估计被他们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尤拉米开口，没有法师反对。早在一开始，所有人都预见到这种情形的出现，因为在第二纪元，真正的主宰者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祇。无论法师是多么的高傲，他们总是无法回避这个事实。

“快点行动吧，等骑士们的速度提上来之后，恐怕我们也没得打。”

法师们在高阶法师的组织下开始步入战场，埃里肯特作为高阶法师的之一，没有去组织普通法师参与战斗，而是同样和几名高阶法师一同跟随在尤拉米身后，飞到骑士团的上方，然后落下。

“真是的，至于这么大动静吗？神眷者都出来了。”

尤拉米略带些抱怨的说道，一个人挡住整个骑士团前进的方向。

“你们的恶行超出神祇所能忍受的范围，我代表神灵宣判你有罪！”骑士团被命令停下脚步，一名身穿洁白法衣的中年男子踩着虚空拾级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尤拉米还有几名高阶法师。

莫妮亚很不喜欢他这种眼神，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但没有办法，她只是一名低阶法师，哪怕埃里肯特，也只是一名高阶法师。在这种接近传奇领域的战斗中，她连炮灰都没法当。

“那就用你的拳头说话吧，别让我知道你其实就凭这张嘴。”

大法师一语双关道，然后一伸手，将神眷者卷入一个空间漩涡中，眨眼间，他们两人就出现在之前莫妮亚曾经被邀请到的阁楼上方。

“哼，这就是你的依仗？”神眷者没有惊慌，冷哼着回应，“我必将会审判你的罪孽！”

“你们神职者就是靠那张嘴，不过，我会让你闭嘴，”以阁楼为中心一个覆盖整个复仇者联盟基地的法阵加持在他的身上，老人云淡风轻的补充道，“永远的。”

之后发生的事情莫妮亚并不清楚，她也迎来属于她的战斗。

“血法师埃里肯特？”

从其实方阵中走出十名骑士，依次站开，其中最末尾的那人问道。

“是我。”莫妮亚没有回答，回答的是埃里肯特。

“我很喜欢你的称号，所以，今天你是我的猎物。”那名骑士的铠甲是黑红­色­，仅一眼就让人知道这是一件不祥之铠，“我的名字是罗加，‘灾厄之红’罗加，请你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注定会取走你的­性­命。”

“哼。”埃里肯特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深厚的鼻音，然后莫妮亚重新接掌身体的控制权，几乎是同一时间，前方的七骑士之一立刻化作一道血­色­的光芒向她袭来。

好在莫妮亚早有准备，埃里肯特的双眼也被他用炼金术改造过，能跟得上上位战职者的动作。在灾厄之红起身的一瞬间，她吐出一个咒文，召唤出巨大的手掌，迎向激突而来的骑士。

“哈！”骑士发出一声暴喝，劲流爆发，在虚空中一脚踏出音爆，突兀的转变前进的方向，恰巧避开相较于他有些迟钝的以太之手，双手紧握狰狞的血红大剑向莫妮亚斩来。

世界在她的眼中被一分为二。

这一剑，好似劈开了天地，斩断了混沌！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Ps：今天父上大人身体不太好，要去医院，没心思修文，就这样吧.还有，明天没有更新。

章二十四短兵相接II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再避。

莫妮亚在战斗中从来都是极其果决的人，下定决心之后，激活铭刻在胸口的纹章，淡紫­色­的护盾在瞬息间撑开，强行挡下骑士携裹着开天辟地之势的一剑，然后抓住去势被挡那微不可察觉的一滞，早已准备好的火球附着在他形同枯骨的手掌上猛地向向骑士一掌拍去，狠狠的轰击在红黑­色­的不祥之铠上，炸裂开来。

双重施法、默发法术，两种施法技巧在这一轮交手中被莫妮亚巧妙结合在一起，配合法师护盾和火球术，这两个再常见不过，几乎是低阶法师和中阶法师身份象征的法术，给予教会的神佑骑士雷霆一击。

这就是高阶法师的战斗方式。

高阶法师和之前的低阶和中阶法师不同，已经步入上位职业者的阶段。这个阶段的法师已经可以获得以太的认可，调动以太的塑形不会再受到以太意志的­干­扰，施放中低阶法术的速度会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加上法师护盾和飞行术这两个法术，法师基本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名可以飞行在高空中，身上顶着一层可以抵挡你大部分攻击的护盾，每隔五六息时间就可以召唤出一枚可以重创乃至击杀你的火球的法师是多么可怕。

当然，可怕归可怕，却也并非无敌。高阶的神职者有能力封锁天空，将法师从苍穹扯落，如果配合上地上的骑士，带走法师的生命也不是难事。之所以莫妮亚和其它法师没有选择飞行在空中，正是在担心隐藏在暗处的那名神职者突然Сhā手，禁锢天空。被禁空之后哪怕有羽落术不会憋屈的摔死，也会因为落地轨迹容易被预判而失去先机。

而在战斗中，掌握先机是极其重要的。

比如……现在！

在灾厄之红被火球的冲击击退之后，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挥手，指尖雷芒闪动，狂暴的电弧四­射­，对准倒飞中的骑士，出手！

电矢术。

法师的火球术虽然能够威胁上位职业者，可毕竟只是低阶法术，对这些穿着板甲的骑士伤害却并不致命，追补一记电矢术，能够追加一次伤害，运气好的话，还能打出麻痹效果。

当然，能否一套带走骑士的问题莫妮亚是不会多想。早在第一幕中，她就在怀里曼特的身上见到过神佑骑士铠甲的保护能力。而现在她的对手是灾厄之红，一名与混沌之紫相近的神佑骑士，即使那充满不详气息的铠甲没有附着特殊的防护神术，她也不会过于乐观。

事实很快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对方的咆哮从硝烟中传出。

“托纳提乌在上，我必将魔鬼的头颅斩下，献祭于您！”

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一点受创的痕迹。

莫妮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硝烟散去，高大的骑士屹立于大地之上。红黑­色­的不详之铠闪动着妖异的光芒，铠甲上斑斑的血迹剥落，化作一个个古老的符文飘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涌动着的鲜血。

“这到底是什么？”

注视着铠甲的诡异变化，莫妮亚没有犹豫，将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对准地上那滩不断扭动着，似乎在孕育着什么的那滩血水。她所选择的法术是霜冻新星，这个法术本来是为骑士准备的，可用来对付这滩让人心悸的血水，却意外的合适。

霜冻新星，是一个在法师中很流行的中阶法术△为中阶法术，它的伤害比起火球来说毫不逊­色­，却又保留冰系法术特有的控制效果。对付上位战职者或许只是让他减速，可用在一滩血水上，哪怕是产生凝结效果都不奇怪。

但莫妮亚注定要失望，在她手上法术出手的一瞬间，那滩涌动的鲜血中某物已经孕育而出。

那是——

一个人？

一个身披血­色­战甲的骑士，身高身形与灾厄之红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

莫妮亚注视着站在一起一黑一红的两道身影，感受着他们的气息——既不像法师的法术那样是以以太塑形，也没有沾染神祇的气息。虽然给人以不详的感觉，却意外的没有魔渊的痕迹。霜冻新星轰击在它的身上给它染上一层寒霜，让它的动作不自觉的迟缓起来。。

“我是红。”

“我将带来灾厄”

两个同样的身影，发出同样的声音，一前一后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莫妮亚注视着他们，在法师的感知之中，他们分明只有一个灵魂，也就是说——那一滩从铠甲上剥落的鲜血，其实都是灾厄之红身上的一部分，或者，恰好……相反？

“吾是主之利刃，散播杀戮，散布死亡！”

骑士冰冷的回答道，语调中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

“吾乃灾厄之红。”

做出最后的宣告，黑­色­与红­色­的骑士分别化作两道流光直逼而来。

莫妮亚对他们的突然袭击并非毫无准备，相反，她早在最初和他们搭话时便开始准备法术。在两名骑士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她­操­纵着老法师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拉扯狂暴的气流环绕在身周，形成一圈无形的屏障。

中阶法术风之壁垒。

除了这个防御­性­的法术，莫妮亚所准备的第二个法术是炎爆术。炎爆术是火球术的进阶法术，号称只要不是一头巨龙，没谁可以完整吃下一发炎爆，哪怕在高阶法术中，单体杀伤力超过它的也屈指可数。但这个法术却很少有中阶法师研习，不仅仅是因为所损耗的­精­神力对于中阶法师难以承受，更是因为平时碰不到需要使用炎爆解决的敌人。毕竟，法师在初阶的火球已经能威胁到上位战职者级别的强者，留给炎爆用武的余地可不多。

不过，教会的神佑骑士恰恰是少数几个适合炎爆术施展的对象之一。

两名骑士并没有料到莫妮亚所准备的不仅仅是防御结界，更巧妙的运用双重施法和默咒的技巧将炎爆术的波动隐藏起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两名骑士同时突入狂风交织的壁垒之中。

“这？”

出乎意料的轻巧，他们突入风之壁垒的外层。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老法师托着一条长长的火舌向他们微笑。

要糟！

没有人愿意在如此近的距离完整的吃下法师的一记法术，两名骑士看见莫妮亚手上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已意识到不对，向后撤去。可法师这时候哪里会容他们走脱，吐出最后一个咒文，火焰之柱喷涌而出，吞噬一切。

骑士们想跑开，可之前风之壁垒所束缚的狂风这时却启动，强力的风力扭曲着暂时将他们禁锢。在这个紧要关头，一红一黑的两名终于做出决断，黑­色­的本体继续向外挣扎，红­色­的分身转身，迎向炎爆的火舌。

刹那间光芒的极尽绽放。

待光芒渐渐散去，从莫妮亚正前方十步左右之后，大地一片焦黑。

“解决掉了吗？”莫妮亚自语着，开始准备下一个法术。炎爆术得到威力的确惊人，但恐怕只能击杀灾厄之红的红­色­铠甲分身，他的本尊一定在某处窥视。然而她才开口吟唱，身后一把利刃径直向她的咽喉抹去

他竟然没有走开？

这超出莫妮亚的预判，略显慌张的张开法师护盾，淡紫­色­的屏障与颈前的利刃碰撞在一起，狂暴的劲流一点一点的切割着屏障，法师的护盾不断的扭曲、变形，然后崩塌。

毕竟只是一个中阶法术，莫妮亚这么想着，却没有太多担心。在护盾即将被打破时，她吐出一个音节，周围的大气一顿，一层声波向四周震荡开去。趁着直击灵魂的魔音撼动灾厄之红的­精­神，莫妮亚再次吐出一个音节，极寒气息在手上凝聚，霜冻新星漂浮在手心上方。

没有迟疑，对准还处在僵持中的骑士一按，一道道冰棘在黑­色­的铠甲上蔓延，寒气逐渐的侵蚀着骑士的铠甲和身体，从身体传来的麻木感让灾厄之红从­精­神恍惚的状态惊起，一声嘶吼，不退反进。长剑划开屏障，径直斩在法师颈部。

然而，只传出破开空气的声音。

镜像？

什么时候置换的？

灾厄之红在长剑挥空的瞬间立刻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一发追击而来的火球，几个纵身，脱离法师对他的锁定。

莫妮亚没有追击，她注意到在炎爆轰开的焦土上，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对于上位战职者级别的骑士，她只是警惕，没有畏惧。但对于不祥之铠上脱离的可以化作人形的血­色­，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忌惮。

这是她所不了解，超出她的想象的某物。

焦土之上，灰烬之中，星星点点的尘埃一点一点的滚动，拼合在一起，堆积成一团血­色­残渣的土堆。小土堆翻滚着，聚合着越来越多的残渣，一滩粘稠的血­色­像是沸水一样沸腾着，不断有气泡涌动，不断有气泡破灭，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的平息……

是时候出手。

莫妮亚不准备留给它机会，霜冻新星悍然出手。

Ps：昨天晚上才回来，匆忙两天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忘记这一场战斗是怎样构思的，仓促之间，请见谅。

章二十五短兵相接III

?霜冻新星没有对地上那团血­色­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一身漆黑战甲的灾厄之红横剑在前，周身劲流爆发，一剑点出，恐怖的风暴将整个法术的构成完全粉碎。然后缓缓收剑，长身而立，静静的守护在前方。

“那到底是什么？”

莫妮亚问道，灾厄之红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挡在法师身前，像一尊雕像，整个人身上没有一点灵气，恍若行尸走­肉­。

尽管对骑士的状态感到诧异，但莫妮亚没有停下手上准备的法术。她这次没有选择霜冻新星，希望借此试探一下地上涌动的血­色­到底是对寒冷的抗­性­差，还是之前那一发炎爆把它打的支离破碎，现在处于一个十分脆弱的状态？

火球脱手，咆哮而出。

一如法师所料，灾厄之红没有退缩，直接一个踏步，长剑斩出，将火球直接斩破。

果然，是处在虚弱期。

不太明白为什么骑士对滩血­色­如此看重，可莫妮亚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略一迟疑，她开始了吟唱，这一次她选择的是连珠火球。顾名思义，连珠火球与炎爆术一样都是火球的进阶法术，只不过一个是在威力上下功夫，另一个则是在质量与数量上下功夫。

发明连珠火球的法师一定是一名五火球神教的支持者，一个连珠火球释放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五颗。只是与炎爆术的处境类似，连珠火球也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五颗火球的确少有人可以接下，可问题是火球术的弹道在法师的各类法术中明显属于比较慢的那一种，五颗火球连发，上位职业者会站在那里当活靶子？以他们的速度足以在火球临身前腾挪躲闪。

既然上位职业者不行，那下位职业者？依旧抱歉，下位职业者虽然很难躲开火球，可对付他们，低阶的火球术就可以满足需求，要连珠火球做什么？

就这样，这个法术成为比炎爆术还冷门的法术。毕竟炎爆术好歹有着大火球之称，高阶法师多多少少还是会选择它作为法术储备，而连珠火球有什么用——论施法速度它不如火球，论总体威力它不如炎爆，简直是无用的法术。

当然，这么说有点过。连珠火球之所以如此尴尬是在它的定位上没有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等到魔渊大侵蚀时代拉开序幕，数不尽的魔化生物铺天盖地而来，那个时代法师从来不用担心手上的法术打不中对手，他们担心的只是自己的­精­神力不够用，自己法术的威力不够强大，不能杀死汹涌若浪潮的魔化生物。

这个时候，连珠火球才逐渐成为法师们的主流法术——比起炎爆它威力虽小，吟唱却快，而且损耗的­精­神力更少；比起火球它损耗虽大，但一段吟唱可以召唤出五个火球，瞬间爆发能力清场能力远强于火球。

可这些都是日后才有影子的事，埃里肯特这个生活在第二纪元的法师不可能预见到几千年后的未来。所以，在看到这个法术的时候，莫妮亚就知道，曾经的少年法师一定又是在法师之路上独自探索时走过不少弯路。不然不会学习这个适用范围极其狭窄的法术。好在这个时候灾厄之红应该不会躲闪，使用连珠火球也是勉强可行的。

连珠火球对于埃里肯特这种掌握高速施法技巧的法师，只需要十数个音节的时间便可吟唱完毕。在这段时间中，莫妮亚很小心的分出一点注意力观察着灾厄之红的动向，镜像术捏在手中，一旦有变故发生，立刻激发。

镜像同样是高阶法师一个很实用的法术，理论上中阶法师也可以掌握，不过很少有中阶法师能够掌握双重吟唱和默咒的施法技巧，所以一般而言都只有高阶法师才会去研习它。这个法术的构成很复杂，有一点空间法术的影子，也有光线法术的影子，关键时刻激发这个法术能完成一次小范围的空间移动，躲避一次致命的攻击。

略有些出乎预料，骑士没有选择攻击，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的守护着。

这是什么意思？

莫妮亚看不懂灾厄之红的反应，这个应对也太消极了吧？

法师的薄弱之处就在于他吟唱咒文的时候，这时候不发动攻势，反而守护那滩血­色­，这样应对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莫妮亚更加警惕的注视着骑士的动向，然而，灾厄之红依旧站在那里，直至她最后完成吟唱，也没有朝她发起攻击。

就算真的有­阴­谋，现在也无济于事。

这样想着，莫妮亚扬起手，对准骑士，五枚火球在手心上方旋转着，呼之欲出。

正当她准备为这场战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忍不住向后退去。然而当她刚刚后撤一步，某物缠住老法师的脚踝，拉拽他倒地。莫妮亚低头望向脚踝的位置，赫然看见一根暗红­色­的触手紧紧的缠绕着她的脚踝，将她向前拉去。

失算了。

骑士那毫无意义的坚守只是故布疑阵，真正的杀招是藏在骑士身后的那滩血­色­。

尽管里面还有不少疑点，可莫妮亚没这个时间细细寻思，在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之后，她立刻将视线偏移到灾厄之红身上。暗红­色­的触手只是将老法师拉倒，而没有直接在他胸口开洞，无疑它现在没有这个能力，真正具有威胁的应该还是骑士。

果不其然，在老法师被拽倒的同一时间，灾厄之红拉出一道残影，一跃而起，自天空中一剑劈落。莫妮亚没有迟疑，早就捏在手心的镜像术发动，借助之前准备好的道标，完成置换。可没想到的是，在即将置换的一瞬间，脚踝上的触手猛的一拽，将置换的进程彻底打断。

该死！

连懊恼都来不及，长剑一瞬间将眼前的世界一分为二。

强行撑开法师护盾！

莫妮亚再次激发法师护盾，一层淡紫­色­的光幕死死的抵住剑锋。

咔嚓咔嚓，没有声音，可法师的耳边却总是出现这样的幻听。法师护盾只是一个中阶法术，不可能真正的抵挡上位职业者的全力一击，在灾厄之红不断爆发的劲流之下，护盾一点点被扭曲突破，剑锋离莫妮亚的鼻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能坐以待毙！

莫妮亚一咬牙，将悬浮着连珠火球的右手举起，迎向骑士。连珠火球不比火球，稳定­性­方面要糟糕多了，五枚火球一同碰撞爆炸，火焰的方向根本没办法引导。不过，仅仅余波的话法师护盾应该可以挡住吧？应该吧……

挡不住也没有办法！

火球脱手而出，五枚火球同时击中灾厄之红，几团烈焰同时爆发，强烈的光和热吞噬一切。

“呼……”

重重的喘气着，莫妮亚­操­纵着老法师收束法师护盾。五枚火球同时爆发的威力的确是极大，仅仅是余波就让她拼尽全力去维持护盾，如果灾厄之红能在爆炸的正中心活下来，那她真要怀疑这家伙不是人类，而是巨龙。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没错，在不远处，曾经的神佑骑士现如今已经变成一团焦黑的尸体。

“赢得可真不轻松。”莫妮亚说道，一般而言，同阶法师的战力要在战职者和神职者之上。不过教会的神佑骑士可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位都是上位战职者中的顶尖好手，再配合上神祇赐福的武器铠甲，即使是高阶法师也很难讨得好去。

灾厄之红的实力相比较而言还在混沌之紫之下，可单论奇诡，灾厄之红和血­色­傀儡的配合远比怀里曼特难缠。一个不小心，肯定会被他们偷袭得手。

莫妮亚回忆着战斗，在焦黑的大地上搜索从骑士铠甲上淌下的血液化作的傀儡。对于这个超脱她认知的造物，法师十分感兴趣。但可惜的是，或许是因为连珠火球的爆炸余波波及的范围过大，或许是因为傀儡和主人共享生命，她并没有找到血­色­傀儡，只找到一些无用的残骸。

那到底是什么？

莫妮亚捡起地上的残骸，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材质，根本没有傀儡活着时候的诡异气息。看来血­色­傀儡的诡异之处在于它的制作手法，应该不是本位面的法术体系。联想到这是教会神佑骑士的铠甲，不难想象，那充斥着不祥气息的铠甲定然是用神祇留传下来的方法锻造冶炼的。

毕竟，神祇本来就是外域的访客，牠们有异世界的知识不足为奇。

解决完这个疑惑之后，莫妮亚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向后撤去。她可不是一根筋的笨蛋，单挑完一名神佑骑士之后她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继续停留在战场最激烈的区域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至于帮助同伴，那也要往后稍微推脱一点时间，不缓上一口气，她实在没办法继续战斗。

可是，还没等她向后撤上几步，战局突兀的发生了变化。

变化的源头是……

莫妮亚向着复仇者联盟中心区域望去，被改造过的眼睛刺痛着，不自觉的淌下泪水。

在那里，闪耀的光芒甚至超越了曜日，不可直视。

章二十六陨落

?“卑鄙的法师！”

当光芒还未散尽，神眷者雷鸣般的咆哮声撼动整个世界。

“阁下，多谢您的夸奖。”老人的声音从光芒之中传出，听得出他声音的虚弱，但更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得意，“您的愤怒，是我收获的最好礼物。每当看到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感觉我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轻时代。”

“你……你这个异端！”

“嗯，我就是异端。”

坦然至极的回答，与气急败坏的咆哮形成鲜明的对比。

毫无疑问，是老人占了上风。

然而当极尽的光芒最终散去时，莫妮亚发现战斗的结果和她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

神眷者尽管有些狼狈，可到底没有受伤。相反，老人的状况却不容乐观，胸腔被击穿，留下一个盘子大小的巨大空洞。哪怕大法师对身体的改造让他们的身体渐渐偏离人类，可这个伤势，无疑是致命的。

神眷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冷笑着看着老人：“虽然你击杀托纳提乌教会神之侧级别的神职者，可是你也被吾主的神力贯穿。就算你把自己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你又能在吾主光芒的侵蚀下坚持多久？”

“是吗？”老人嘿嘿的笑着，“杀你足够啦。”

“狂妄！”神眷者再次发出咆哮，吐出一连串无法听懂的语言。莫妮亚知道，那是神言，是神之语言，是只有神眷者才能掌握的语言。当念完最后一个词汇，他单手指天，无穷无尽的雷霆自九天洒落，汇聚在他的手上，凝结成一柄雷光长剑。

“吾主拉达曼迪斯，是雷霆之神，亦是审判之神，我手握吾主的权柄，给予你最公正的审判！在地狱中忏悔吧，罪人！”

他双手持剑，正立于胸前，言语中的浮躁与狂怒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平静，完完全全的平静，眸子开阖间，隐隐有雷霆跃动。，他望着阁楼上的老法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就像看着一缕微不足道的灰尘。

“罪人何名？”

他问，简单的言语中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整个世界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宁静下来。骑士们不由自主的放下刀兵，虔诚的匍匐在地；法师们在听到他声音之后，也无法自控的停止咏唱拗口的咒文，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尤拉米。”

或许战场上唯一保持住自我的人便是受了致命伤的大法师，他站在阁楼上，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与神祇融为一体的神眷者。

“所犯何罪？”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如同春雨，于无声之中影响万物。这一声喝问，便如同一道雷霆轰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间。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哪怕埃里肯特也是一样，老法师不由自主的流泪，述说着自己的罪恶。

莫妮亚不是埃里肯特，虽然老法师被神祇的气息压制，可她却能够保持冷静，旁观着这一切。她注意到，站在阁楼上的老人并没有流泪，也没有跪倒，只是昂首答道：“我之一生，无怨无悔，无罪无恶。”

“冥顽不灵！”天空中的那个身影咆哮着，朗朗晴空在他的咆哮下黯淡，无穷无尽的­阴­云在举手间汇聚，遮天蔽日。­阴­云之中，一道道闪电雷芒隐隐蛰伏，与他的声音遥相呼应，“罪不知罪，罪加一等！”

咆哮着做出宣判，天空中雷鸣滚滚，万千道闪电交相呼应，世界一片雪白。

“呵呵……”面对这惊世骇俗的画面，老人只是冷笑，“所谓审判，不过如此。果不其然，对于你们这些外域神灵而言，强权即是真理。”

“异端存在的本身就是罪孽，”神眷者答道，与神祇合二为一的他某种程度上便是神祇的化身，“你们这些旧纪元的余孽，都应该在神灵的怒火中化为灰烬。”

他抬手，­阴­云滚动，万千雷霆攒­射­。

但全部落在空处。

老人是大法师，是大法师中也站在顶点的存在。万千雷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神威，既然如此，那就不去抵挡。雷霆的速度固然奇快无比，可再快它有空间快吗？大法师阶位的法师已经有能力扭曲空间，作为掌握时间停止这个接近传奇领域法术的法师，尤拉米在时空领域的造诣无疑极高。在神眷者抬手的一瞬间他便激活空间道标，一个闪身出现在神眷者的身后。

“你！你……这是自寻死路！”

神眷者惊诧的看着他，在审判完毕后神祇的神念便从他身上脱离，只留下力量的权柄审判异端。下意识的，他挥动着万千雷霆所凝聚的神之利刃，斩向出现在他面前的老人：“以吾主拉达曼迪斯之名，赐予你……死亡！”

然而无坚不摧的雷霆之剑并未斩落，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他持剑的右手。

“作为神眷者，你养尊处优，端坐在庙堂之上，拥有无尽的力量，可你到底会不会战斗？”

老人嗤笑着，抓紧神眷者的双手，神眷者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不可能，你只是一个法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看着神眷者那满脸的仓惶与不可置信，老法师摇摇头：“空有力量的家伙，你之前不是嘲讽我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这就是我改造身体微不足道的一个成果，现在按住你的，是北地巨熊的爪子。”

“你！你！你！”神眷者连说三个你字，最后咬牙道，“就算你懂得身体被改造成非人类，可你的灵魂本质不会变，只要待在我身边，你的灵魂会在神威之下不断崩解，最后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是吗？我好怕。”

老人讪笑道，­干­枯瘦弱的拳头直击神眷者的面门，然后给出了答案。

“可是，必死之人是不会害怕的，这些许疼痛，不算什么。”

那可是直抵灵魂的痛苦，怎么可能不算什么！神眷者想反驳，却被法师一拳砸了个晕头转向，如果不是他周身充盈着的神力保护住他，这一击恐怕就会让他的颅骨破碎。哪怕是有神力保护，他的样子也狼狈不堪。

“我揍过主教，揍过神之侧级别的神职者，却唯独没有揍过神眷者。”老法师哈哈笑道，一点也不给神眷者空隙，拳拳向神眷者的脸上招呼。虽然法师看上去瘦弱不堪，但每一拳的力道丝毫不亚于一只北地巨熊的全力一击。

“我让你高高在上！”

“我让你视我们为异端！”

“我让你想覆灭我辛辛苦苦建立的新家！”

“你这混球！”

“你这混帐！”

拳拳到­肉­，不一会儿，神眷者曾经英俊的外貌被打的鼻青脸肿，曾经洁白的法衣沾染一身血污，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的高贵典雅。

他张口，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却被老人一脚从云端踹下」入尘泥中，那一身狼狈的模样被所有法师还有骑士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着无所不能的神祇化身从苍穹坠落，看着他那满身血污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看着他一头栽入坟场那腥臭的土壤中。

“以吾主拉达曼迪斯的名义，我誓将法师的痕迹从亚伦斯彻底抹去！”

如负犬一般，他哀鸣着叫嚣复仇。

“是吗？可惜那也得你活着才行。”

云端，老人虚弱无力的声音如同神祇一般富有威严。

“我会活着的，我才是胜利者，而你这卑鄙无耻的混账法师，你必将被吾主的雷霆撕成碎片！”

“是吗？”似乎印证他的话语，老人的声音越加的虚弱，“那你先活着再说吧。”

“胜利必将属于我，而你的头颅，只会成为我的战利品！”

神眷者从坟场的泥土中爬出，望向天空中的那座雷霆编织的宫殿，冷笑着做出宣告。可他还没来得及亲眼见证老人的烟消云散，坟场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坟中突兀的伸出一根骷髅手掌，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拉入狭小的坟包。

“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惊恐的声音从坟包中传出，响彻整个战场，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

“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警告你，你现在只是卑微死灵，如果你敢吞噬我的血­肉­话，你会被我体内的神力杀死！”

“这幅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样子我本来也没打算继续活下去，现在刚好路上有尤拉米这家伙陪伴，还有一名神眷者陪葬，很好，很好……”

“啊啊啊……”

惨叫声渐渐停歇，坟包中传出的只有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刚刚那是……昆嘉大人的声音？”

“之前有传言昆嘉大人试图转化成巫妖，看来他是失败了……成为了最为卑贱的食尸鬼。”

“不过临死前能杀死一名神眷者，想必大人走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微笑的。”

整个战场因为神祇神念降临与神眷者合二为一和老人将神眷者暴打踢下凡尘而彻底的平息，双方暂时都没有战斗的心思，只是彼此提防着对方。莫妮亚站在法师之中，听着他们的讨论，大概知道小坟包中的神秘人是谁。

他是复仇者联盟中被宣布死去的那名大法师，事实上，他只是转化巫妖失败，成为食尸鬼而已。对于法师来说变成食尸鬼虽然与死无异，可还是拥有生前大部分的战力，在这个关键时刻也是足以扭转战局的一股力量。至于为什么会有他的死讯传出，也很简单，因为复仇者联盟基地被发现，很可能是内部出现叛徒。这个消息是特意放出，混淆教会视听所用。

显然，混淆的很成功。

只不过，这也坐实了联盟内部有内­奸­的传闻。

“快撤退，教会的神职者部队赶来了。”

每一位法师的耳畔传来老人那几乎快变成梦呓的低语，从断断续续的声音可以推断，他现在十分虚弱，似乎真的如神眷者死前所宣告的那样，会被神祇的雷霆撕成碎片。

“我已经快不行了……快！”

法师们井然有序的撤退，骑士们也没有追击。神眷者和神之侧级别的神职者之死，让所有骑士的信仰都大受打击，一时间士气低落毫无战意。

所有的法师都没注意到，在骑士们撤退的途中，一团暗红­色­的物质卷住一名骑士，渗透到他的骑士铠中，然后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肉­体，他的­精­神，他的灵魂……

最后，他回头恨恨的看了法师们一眼，跟上大部队。

这场战争……很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ps：这里再说下神眷者的设定，神职者体系最高阶是神之侧，再往上是可以威胁到神祇的传奇领域，神眷者是神明在地上的代行人，他们本身是没经历过战斗的，也不存在成长的问题，一出来就lv99不能升级，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用力量去碾压，所以神眷者的战力很成问题。不过，强力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天生等级过高。

章二十七背叛者

?尤拉米直到最后都没有走出天空中那座雷霆编织的宫殿，在神眷者死去不久，他便随同崩解的雷霆一道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再也没有出现。

这是可以预料的结局，却也是所有人都不想接受的结局。

复仇者联盟是由老人一手创建，这里的每一点滴都浓缩着老人的心血，他是所有法师的导师，是为所有法师指明前进方向的灯塔，更是所有法师内心的支柱。他的陨落，给予法师阵营的打击，不亚于教会骑士亲眼目睹“无所不能”的神眷者坠入尘泥被生生啃食的时候。

这一场战斗，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

仅仅是跨越上位界限，走在凡人之路尽头的巅峰强者，便陨落四人。传奇级别的强者一个时代也不过诞生五指之数，除去这些传奇，大陆的巅峰力量便是被称为神之侧这一级别的巅峰强者，一次陨落两名这个级别的强者，别说实力本就相对薄弱的法师，就是对于教会来说，也是不可承受之痛。

而此时，复仇者联盟中士气低落，一片暗淡。

“导师，”埃里肯特的女学徒走近说道，“这一次战斗，我们战死一百二十人，其中低阶法师一百零七人，中阶法师十三人。相比较而言，我们的战果小的可怜，在接近战中，上报上来的死亡或重伤的敌人只有五十至六十人。”

“是吗？”莫妮亚点头，却没有停下脚步。在尤拉米的阁楼，所有高阶法师都要到场。一方面是追掉两位陨落的大法师，另一方面是商讨下一步的对策——即使加上之前远距离法术轰击造成的损伤，战损比也还不到一比一，这样下去必输无疑。

存活十五个曜日啊……

一边走着，莫妮亚一边思考着任务的要求。

“看来就是任务都没有要求我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不过十五个曜日，看样子联盟的法师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她暗自苦恼着，大致也猜到应该是有什么变故发生，导致战局变化。刚一交手两方的高端战力就进行大决战，然后双双陨落，怎么看也不现实。

必须要做点什么。

独木难支，在法师组织灭亡之后，单个法师是很难在教会的追杀下存活。与其像丧家之犬般被教会的追捕者撵着走，不如让法师们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大的实力，让教会的剿灭战变成一场攻坚战。

幸运的是，莫妮亚有这个能力。

不是作为法师的能力，而是作为穿越者的能力。

第一纪元时代，法师幽居云端的高塔，万物共生，世界上没有纷争，法师像学者多过像战士。而在第一纪元末期，原初的造物主陨落，世界树被神祇的怒火焚尽，作为超凡之力的统御者，法师被迫与神祇作战。这两者的斗争是整个第二纪元的主题曲，不断的压迫，不断的反抗，法师们渐渐通晓战斗的奥秘。

可是，第二纪元的法师已经在神祇的威压下流散，分化作数百个不同的流派。这时法师参加的主要是小规模战斗，像今天一般数百名法师协同作战的情形，在那个时代少之又少，绝对足以载入教会对法师作战的典籍中。

正是法师分散的现实，导致法师没有一个成熟的大规镊战体系。但这仅仅是时代的局限，而非法师的局限。据莫妮亚的前世所知，在第三纪元——混乱纪年中，­精­灵复国，列王重燃战火，人类与兽人为生存被迫决战，两大神系阵营对垒……数不清的战斗磨练着法师们，让法师们开发出真正属于法师的集团作战法师。

那是第三纪元当之无愧的最强军势，法师兵团。

法师兵团的雏形在现在便开始酝酿，这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当新神在与旧神的对抗中取得上风之后，西部诸国成为新神人间的国。在这里，法师享有不被追捕，自由传承的权利，短短百年时间，法师的实力与数目激增。旧有的体系渐渐的老朽，虽然学派还在固守着隐世法则，但当列王间战火重燃，法师们必将从幕后走向台前。

莫妮亚在梅卡罗纳城佣兵工会无意间得知，马斯坦王国的学派法师正在帮王室筹建一只全数由法师组成的兵团。无疑，这种法师兵团是极其简陋的，连雏形都说不上，但里面的深意却足以让人深思。

法师兵团的组建与培养是一件极其专业的事情，前世只是一个独行侠的莫妮亚当然只是知道一鳞半爪。什么列阵方式、兵种配合、联合咏唱、禁咒施放……里面的条条道道太多，她只知道一个大致的雏形，比起马斯坦王室所组建的法师兵团要完善不了多少的雏形，最最简陋的雏形。

不过，这应该也够了。

毕竟，这可是第三纪元的最强军势！

时代是在不断发展的，第一纪元的最强军势是大­精­灵帝国的尤克特拉希尔卫队。这只军队的实力在第一纪元确实是无解的，但与第二纪元的神佑骑士团遭遇的话，对方一个冲锋，就可以将这只没怎么经历过战火考验的­精­灵王牌军击溃。第三纪元的军事实力即使没有第一和第二纪元相差那么大，但莫妮亚有这个自信——一切牛鬼蛇神都将在法师们的火球之下化为灰烬！

没错，莫妮亚知道的法师兵团的雏形只有一个，那便是基于五火球神教的法师兵团。

前世作为圣术师走上巅峰的莫妮亚，对于五火球神教自然谈不上好恶，不过，有着人形自走炮之称的他，却是另外一个理论的支持者。这个理论是另外一个世界从母星时代流传下来的理论，被好事者称为——多炮塔神教。

套用在她现在身处的世界，可以一句话概括这个思想的本质——敌人杀不死怎么办？杀不死？好办！一发火球不够用就用五发火球，五发杀不死就用十发，十发杀不死就用一百发，只要火球够多，就没有杀不死的敌人。敌人没有倒下，这正说明火球的数量还不够多！

如果不是这种极端的思想做指导，莫妮亚前世也不会构建出亿万星辰和星光爆裂这种丧心病狂的地图炮△为站在一个职业最巅峰的玩家之一，莫妮亚前世的单挑能力在巅峰玩家这一档次是绝对的倒数，可论及群战能力，他是绝对的最强，没有之一。

曾经有一次莫妮亚的前世被某家公会邀请参加公会战，结果凭借“亿万星辰”和“星光爆裂”两大地图炮，她一人成军，独自歼灭两家公会主力，震惊整个游戏世界☆后的结局是，某家公会在公会战结束后发表声明“承诺不首先使用巅峰玩家”，在这个声明发表之后，这家公会所参加的工会战中，再也没出现巅峰玩家的身影。

于是，莫妮亚前世“人形自走炮”“人形核武器”之名不胫而走。

以莫妮亚这样的­性­格，她脑海中会法师兵团的雏形是往哪个方向偏是不言而喻的。

那自然火球，火球，火球！

或许莫妮亚在战场上不具备指挥能力，但她这种­性­格却使她成为战场上最让人胆寒的法师。尤其是等她晋升大法师，有能力重新解读圣术师的道路，将前世那些丧心病狂的法术重新构建，她绝对会是战场上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但她现在只是一名低阶法师，她所使用的也不过是一名高阶法师的身体。

距离一人成军那曾经的辉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思索着法师兵团构建的莫妮亚，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阁楼上。

“埃里肯特，你来了。”

当她踏上台阶时，所有法师把视线偏移向她。

不知道为什么，莫妮亚感觉他们的神­色­似乎有一点不善。

“在昨天晚上七穆（点）至九穆（点）这段时间你待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

莫妮亚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又不是真正的埃里肯特，她怎么会知道老法师那时候在做些什么。偏偏这个埃里肯特也没有自动回话，只留下她站在楼道上茫然而不知所措。而这个样子，显然符合背叛者被拆穿的情形。

“原来……背叛者是你。”

“养不熟的狼崽子。”

“当初就不该救你……不对，那时候是你的苦­肉­计吧。”

“我看错你了。”

高阶法师们一个个用失望的目光注视着她，这种感觉让莫妮亚很不好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最初问话的那名法师再次开口。

莫妮亚看着他，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我不是那个背叛者——哪怕我这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不打算辩解。我只打算以一名法师的身份最后出席这次讨论，为对抗教会贡献最后一点力量。”

“你这个叛徒！你有什么资格……”

“够了，索尔，让他出席。不过，我们无法信任你，等你出席完这次会议之后，你将被关入大空洞之中。”

问话的法师在高阶法师中地位似乎很高，他一开口，没有人质疑。

这个结果也让莫妮亚稍稍松一口气，高阶法师们尽管心存疑虑，可到底还没有彻底把她排除出这个圈子，加上法师兵团的建设方案，应该还是有周转余地的。

只是，这个时候真正的背叛者肯定会跳出来，趁这个机会把水搅浑。

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ps:封面老是审核过不去，明明大小格式logo都弄好了。。。

章二十八大空洞

?“这就是你的计划？所有法师分为三个小组，由一名高阶法师统领，每个小组统一施法，优先集团使用火球术，大规模的火球相互作用，产生可怕的连锁反应。”在尤拉米陨落后，隐隐为众人之首的法师目光中流露出欣赏的意味，但他还是问道，“关于这份提案，诸位觉得如何。”

“法师们的确缺乏一个有效的领导。”

“集团­性­的引爆火球，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分成三个小组，也就是说在关键时刻能同时有三种法术可供选择。”

“常见的法术必须归类。”

“也有必要进行法师常见法术的统计。”

“可惜……时间略有些不足。”

高阶法师们交流着各自的看法，在之前的战斗中，高阶法师并非毫无损伤，虽然有三名上位骑士在战场上喋血，但也有两名法师就此长眠。现在在阁楼中包括埃里肯特在内只有八位法师，而鉴于身份的尴尬，莫妮亚不打算提出意见。

“我觉得大家不要相信这份方案比较好，毕竟埃里肯特的身份不清不楚，他提出的方案，一定有致命的错误。”

当六名法师或多或少发出赞同的声音时，最后一名法师提出异议。所有法师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几名法师陷入迟疑，但并不是所有。

“只要埃里肯特愿意被收押在大空洞中，这个方案没有任何疏漏。”

“我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可能被利用的地方，除非主持战斗的高阶法师是背叛者。”

“但再微小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忽视。”

“不能因为没发现漏洞而主观上忽视漏洞存在的可能­性­。”

法师隐隐分成两派，相互僵持不下。

最后，所有法师中话语权最终的那名法师开口，问道：

“埃里肯特，你的意见是。”

“我没有任何意见，这是我的方案，我认为它行得通，我相信以诸位的见地也能看出这个方案巨大的潜力。”莫妮亚说道，略有些迟疑，她继续道，“要说唯一的意见，大概也就是把我这个不受信任的人收押在大空洞吧。”

法师兵团的优越­性­法师大概都能看出，毕竟这只是雏形，如果不是受限于法师分而散之的现状，法师兵团说不定会在第二纪元前期便形成一定雏形。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在神祇的威压之下，法师只有开枝散叶这一条道路可供选择。

至于自愿进入大空洞，也是无奈之举。她已经不被信任，战场上没有谁愿意把后背交给不被信任的人。哪怕是最乐观的估计，她也没办法参与战斗，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基层的普通法师们能发挥出更大的破坏力。

“是吗？”为首的法师嘴角泛起一个微笑，“既然埃里肯特已经做出决定，那你们了？”

“既然如此，命运也没有留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只能如此。”

“埃里肯特，希望不要辜负我们对你仅存的信任。”

“那好，就这样决定。”一直主导着话题的法师代替众人做出最后的决定，“筹建法师兵团的事情就由我负责，然后索尔，你负责收押埃里肯特进入大空洞，注意，要时刻注意他的动向，哪怕战斗开始你也不许离开半步。”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待在大空洞？”

“是的，埃里肯特不容有失，万一他真的与教会有联系，我们的作战方案又是他拟定的，这个后果……是你我，乃至所有人都承担不起的。”

“哼，我明白了。”索尔是一名高大的法师，大约五六十岁，身材魁梧的接近野蛮人。莫妮亚之所以对他有如此深的印象，是因为从进入这个阁楼中，他就一直在针对埃里肯特。如果不是过去和老法师有矛盾，十有八九他就是潜藏的内­奸­。

“埃里肯特，你这个叛徒，走！”他扭起老法师的两只胳膊，痛的莫妮亚直咬牙。然后向推着赶着集市上去卖的牲口一样推着老法师前行，虽然身体不是莫妮亚的，但小小法师却感受到久违的屈辱感。

真的好想动手海扁他一顿！

这么想着，她被推出了阁楼。

无论是她还是名叫索尔的法师都没有注意到，在阁楼中还有最后三名法师留下来没有离开，他们是所有高阶法师中的最强者，是被尤拉米承认过，有资格晋升大法师的高阶法师，更是剩下法师中的­精­英。

“埃里肯特的可能­性­比较小，虽然他这两天的­性­格比较奇怪。”

“他和索尔是最有可能背叛组织的人，埃里肯特是来历不明，而索尔他的妻儿在报告上显示是失踪而不是死亡这一点也有可疑。”

仅仅是可疑而已，失踪和死亡大多数时候都是可以划等号的，只是现如今必须揪出潜藏在他们之中的背叛者，任何疑点都不可以放过。

“所以我才让他看守埃里肯特，无论他们俩谁是­奸­细，在大空洞中都不可能­干­涉战局。”

“那如果他们两个……”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的战力本就很紧张。”坐在最中间的法师说道，“更何况，仅有的八名高阶法师之中有两名叛徒，哼，我想我们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干­脆各奔东西好了。”

“就这样决定了。”

“是，就这样。”

“真是不得已的决定。”

最后三名法师，渐渐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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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亚没有想到，所谓的大空洞，竟然是在复仇者联盟上方开辟的一个半位面。才刚刚走在接近的路上，就感受到汹涌蓬勃的位面之力。

“这是……大空洞？”

她略有些失神的问道，一般而言只有传奇法师能够开辟半位面。半位面虽然仅仅只是依附在主位面上的一个小小的驻洞，但实际上却涉及到位面空间的本质，对世界规则没有足够的理解，根本不能在虚无缥缈的位面乱流中开辟属于传奇法师自己的一片空间，一片由他自己制定法则，制定时间流速的空间。

“没错，你该不会怕了吧？”

索尔冷笑着。

“大空洞是第一纪元的传奇阁下留下的半位面，在里面禁绝一切超凡力量的，哪怕是神祇也救不了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叫大空洞。

莫妮亚在心中感叹道，老法师对以太的感知在人类中算优秀的，可相比于莫妮亚的本体是远远不如，如果本体能进入传奇法师的半位面好好参悟，收获一定会相当巨大。复仇者联盟附近的地形她还是比较熟悉，教会应该也没有能力毁灭一位传奇法师留下的半位面，唯一所要担心的只是岁月流逝沧海桑田，让现在莫妮亚记住的地形毫无用武之地。

“磨蹭什么！现在才害怕不是晚了吗？”

索尔一脚踢在老法师身上，让莫妮亚险些栽一个跟头。

“我可不害怕，是谁在担心害怕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莫妮亚反身，冷冷的注视着他，被扭在一起的双手两指间轻轻搓动，不动声­色­的凝聚出一块拇指大小的冰晶碎片，捏在手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问心无愧。”索尔平静的答道，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

莫妮亚不是埃里肯特，对埃里肯特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虽然感觉索尔的态度有些不对，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就是背叛者。如果双方有旧怨的话，借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不管怎样，莫妮亚都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如果他不是背叛者，即使有一些不好办，在战斗结束后他也决定要胖揍这家伙一顿。如果他真的是背叛者，那敢情好，没有任何顾及……

小心的握住冰晶碎片，莫妮亚知道，这很可能是她在大空洞中唯一的制胜手段。

顺着悬浮在空中的阶梯拾级而上，莫妮亚和索尔两个人来到了整个复仇者联盟的最高处，居高临下的瞭望着附近的风光。然后，两人没有太多犹豫，径直走入天空中被撕裂开的一道巨大豁口之中。

莫妮亚之前并非没有进入过半位面中，前世作为玩家中最巅峰的圣术师之一，他曾多次出入传奇法师遗留下的半位面，只是那时的世界是游戏的世界，作为玩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哪怕是今生，莫妮亚也不是第一次进入半位面，荷尔蒙克斯留下的真名之路试炼应该也是在半位面中，只是很可能她在被传送之后一直处在传奇法师编织的幻境之中，没机会一识庐山真面目。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感悟半位面与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虽然是以埃里肯特的视角。

步入天幕上巨大的黑­色­豁口之后，空间感上没有变化，只是给人一种被瞬间置换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视觉上的错觉——这是一个荒芜的世界，没有生机，更没有生灵，连以太的气息都无法感应到。

莫妮亚尝试着召唤出一簇火苗，却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别白费力气，在这里一切法术都无法使用，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索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哪怕作为普通人，我也比你这个可怜虫要强得多。”

莫妮亚听到他的语气就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一个拳头砸在她的脸上。

痛！

老法师的身体羸弱的不像话，被一拳打飞出去，撞在墙上，浑身和散架似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多谢你帮我背黑锅，作为谢礼，我会尽量让你不那么痛苦的死去。”

他带着放松的笑容，一步步逼近。

章二十九冷锋

?“索尔……果然是你。”

莫妮亚看着步步逼近的法师，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

“是嘛？看来我表演的太过了，”名叫索尔的高个子法师没有一点被揭穿的惊讶，也没有急着动手，只是不紧不慢的紧逼而来，“不仅是你，好像还有几名法师发现不对。要我来看守你，哼！名义上是看守，实质上还不是把我也囚禁在这里。”

“你到底为了……”

“为了什么？”索尔汀脚步，发出悠长的叹息，“能为了什么？那帮狗娘养的畜生，绑架我的妻子和儿子，威胁我如果我不做内应，他们会杀了我的妻儿。你说，我能做怎样的选择？我只能违心的帮教会做事。”

“这不是你背叛的理由，你应该了解教会对待异端的是什么样的态度。”

莫妮亚说道，她大概能理解对方倾诉的**，任谁在这般压抑的环境下，都会想找一个人一吐为快。无疑，像埃里肯特这种几乎必死的人，是最好的聆听者。她必须用言语拖住他，至少也要为她争取到身体恢复知觉的时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略显疯狂的仰天咆哮，然后失魂落魄的垂下头。不难想象，在他的兜帽之下，一定满是泪水。他近乎啜泣着说：“这一切我都知道，但只要我为教会服务一天，我的妻儿便能好好地活着一天。我让我的儿子去学习教会教义，让他天天向神祇祈祷，只要他能够得到神祇的垂青，至少，至少……他能活下来。”

“那你了？”

“这，”回答莫妮亚提问的是近乎放弃的声音，“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孩子失去父亲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