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听了费耀谦的话,虽然恼,倒也不怎么在意。人无完人,孰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他这样说,便是接受了她的过去。
送走他,素言往回走,一眼看到身后跟着的墨儿,想起刚才两人说的话,心里有点不自在。
她现在深刻体会到身边有人的必要性。做事时有人证,不会平白无故的受了冤枉。
可是时时刻刻的跟着人,说话做事就没有了完全的自由。
素言忽然想起了嫣儿,便问墨儿:“嫣儿呢?我怎么一大早都没看见她?”
墨儿低声答:“昨天嫣儿姐姐自请去少夫人城北的庄子,大爷答应了,一大早就叫嫣儿姐姐收拾好,着人送了过去。”
素言有点惆怅,临别前竟然没能送嫣儿一程。
墨儿道:“大爷赏了五十两银子呢。”这也算是费耀谦的格外开恩了吧。
对于嫣儿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仁慈。
素言叹口气。
一大早,跟打仗一样,竟连问一句费耀谦如何处置的嫣儿都没时间。主仆二人回到长青院门口,正遇见费耀宗从门里出来,满脸含笑,朝着素言一躬到地,道:“大嫂,我跟娘讨了个情,请大嫂帮**持操持。”
素言失笑,道:“我原是什么都不懂,你要我帮忙可以,但是不许嫌我碍事。”
“哪能呢,说是劳动大嫂,实际上不过是叫大嫂过过眼,动动嘴,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就行了。”
素言再没有推拒的理由,说来费耀宗也是为了她,便道:“也好,这会要去哪?”
费耀宗陪着素言往傲霜院走,边走边问:“昨个我听说大嫂酒量不错?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嫂这样的女中豪杰呢。”
素言骇笑,道:“这种丢人的事,还是别提了吧,是我不自量力,又不会拒绝诸位的好意,只能硬撑着喝罢了。”
费耀宗呵呵一笑:“大嫂何必谦虚。今个都是家里人,即使喝醉了,大不了回去睡,还请大嫂不要藏私,喝个痛快才好。我可是特意将一酝朋友送的竹叶青拿了出来呢,这酒大哥跟我讨了两回我都没给他。”
素言只得道:“叔叔盛情,素言恭敬不如从命。”
费耀宗言笑晏晏,谈吐温和有礼,幽默风趣,又惯用的体贴知心,一路上令素言无比的熨贴。
素言却微微纳罕。想起初见时费耀宗那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模样,何以最近他的态度也大相径庭了呢?
想到素心,不觉心里又沉了几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费耀宗开口。
还是费耀宗主动提起:“米二小姐昨天回了府,大嫂也能得空休息了。”
素言不由的抬眼望他。费耀宗的眉宇间都是柔情,满脸的相思之意。素言点了点头,不无遗憾的道:“是啊,可惜,素言的病,治了这么久都没能痊愈……”
“我也听说了,怎么好端端的,在宴席上就闹起来了?”
他一脸的关切,是想从自己这多得到一点素心的消息吧。素言便三言两语将昨日酒席上的事说了一遍。
费耀宗收了笑,凝眉不语。
素言不忍看他伤怀,便静心走路。
费耀宗叹一声,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嫂也别急在一时。”
素言本想安慰他的,倒被他抢在了头里,不由的失笑,说道:“这话最是,急也没用。只是不知道要拖上几年,又会是什么结果,只怕素心这一辈子是要注定拖累的了。”
她提醒的这么明白,就是想要费耀宗死心。就算他想等,费家也断不会容他等,不如这会就丢开手的好。
费耀宗看一眼素言。见她小脸紧绷,眼底处是明显的遗憾和同情,又气又笑,道:“大嫂话外有话,这是在说给耀宗听呢?”
他问的这样直白,素言脸微微一红,道:“素言怎么敢?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说实话,叔叔年纪不小,的确是到了该说亲事的时候了。”
费耀宗坦率的承认,道:“大哥提过。”再无别的话。
素言只能劝慰到这个程度,至于费耀宗如何取舍,就不是她的事了。
费耀宗的傲霜院禀承费府一惯的低调奢华之作风,无处不显大家的风范。这院里有一小座园子,种满了稀世的掬花。秋浓之季,万紫嫣红,千姿百态,说不尽的美丽。
可惜这会是隆冬,看不到这样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