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耀宗又说:“那暖阁就叫秋染阁,是赏花、赏枫叶的好地方,今天中午的酒席就摆到那,我一早就叫人过去收拾了。知道嫂子和妹妹们怕冷,昨天就打发人烧起了地龙。”
素言闻听此言,不由得暗忖,费耀宗看上去不学无术,放荡不羁,但实在是个体贴心细之人,擅长享受生活、品味生活。只是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必然只会被冠上吃喝玩乐的名声。
但是他上有费耀谦光宗耀祖,费家又世代簪礼,他有资格尽情的投入和享受。
费耀宗果然只是叫素言过来旁观,所有事早有管事妈妈和大丫头一应安排,压根用不上素言劳心劳力。
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和素言说两句话。
素言也不多心,她能说的,该说的已经说了,下剩的便是诚心接受费耀宗和三个妹妹们的好意。
坐不一会,初雪三姐妹也来了,四个年轻姑娘凑在一起,便是叽叽呱呱的说笑。费耀宗远远的坐着,并不参与。
初雪一拉素言,悄声说:“大嫂,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素言跟着初雪到了暖阁靠窗的榻上,坐下问:“什么话?”
初雪抿嘴一笑,看着不远处的费耀宗。素言不由得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费耀宗却早就低下头去,细细的品味着杯中的茶。
初雪这才收回眼神,道:“大嫂,上回我送给大哥的络子被二哥见了,她非要我再打一条给他。”
素言并不接话。那络子是谁打的,初雪和她都心知肚明。就算是费耀宗也喜欢,只该和初雪要,和她这个当大嫂的却要不着。初雪若是个明事理的,自然也不该做这中间人,代他要。
初雪冰雪聪明,见素言不接这话碴,竟然不易察觉的叹息了一声,再看向费耀宗时,不禁摇了摇头,露出一种无可耐何之态来。
素言看的分明,却不在意,只低头慢慢的拨弄着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沫。
初雪索性挨着素言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大嫂,我听说,昨天园子里可是特别热闹。”
素言扬眉看向初雪,笑着道:“是热闹,你也听说了?我后来醉的人事不知,唉呀,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以帕掩袖,素言说的云淡风轻。
初雪掩嘴笑,道:“嫂子真是豪爽,很得二哥称道,今天我也要喝个痛快。”
素言忙道:“那可不行,喝酒多了误事,能不喝还是少喝吧,那玩意,好奇时沾沾罢了,可千万别图一时之快……”
初雪笑不可抑,道:“嫂子,你年纪不大,怎么说话像娘似的,我哪敢多喝啊,是逗你玩的。”
素言自嘲的笑。许是做成|人太久的缘故,即使重生到不到十五岁的素言身上,还是自觉不自觉的有一种好为人师、诲人不倦的感觉。
其实初雪她们都很早熟,更别说费耀谦兄弟了。就是费夫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了老年。
素言替自己开脱,说道:“我年少时也和你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有一次哥哥们喝酒,我便也趁乱偷了一……坛,自己关起门来偷偷的喝。结果喝多了……”
初雪瞪大眼,问:“那后来呢?米夫人是不是知道了?她有没有罚你?”
素言回想起从前,收了笑,脸上现出了一点惆怅,说:“没有,好在酒后不曾失德,只是大睡了一场,结果第二天起的迟了。那时候早晨赖床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恨不能及刻去弥补。”
有许多话,素言不曾说出来。那会和班里的同学约定了要一起去逛公园的,结果中午才起来,只怕误了约,忙不迭的冲出门去,衣服随意,也不曾化妆。可是那会,正是青春姿意的年纪,仅管那段青涩的恋情无果,可是那种惶惶的心情,一刻都不曾忘过。
初雪看着素言脸上一闪而过的光芒,不由得诧异非凡。这样的光泽,似乎从二哥的脸上看到过。那种暖融融的笑意,从眉稍眼角向整个脸漫延,让人都忍不住为那张焕发着光泽的脸而牵动心魄。
初雪笑起来,道:“嫂子,这下你可教坏我了,我喝醉了就赖在这里不回去,免得被娘骂,嫂子不会撵我走不少字”
素言笑嗔:“你这个鬼灵精的,我是好心教你,倒成了yin*你犯罪了。你若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初雪歪着身子靠在素言肩上,道:“嫂子不疼我了吗?难道你舍得?”
“不舍得。”
初雪伏在素言的肩上,远远的望着费耀宗挤眉弄眼。费耀宗只是瞪了瞪她,就又低下头去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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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烦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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