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惩罚军服十部全 > 第十六章繁忙的宇宙航线上,无数飞艇正在井然有序地交错航行。

第十六章繁忙的宇宙航线上,无数飞艇正在井然有序地交错航行。

淩卫试图用轻松的对话来舒缓自己的不适。

“这里好像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

“其实一些房间里有工作人员,人数也就一两个。毕竟,有权限进入这里的人不多。这也是军部多年的规矩了,想更好的保密,就必须把有接触的人员减到最少。”

过了通道,贝尔肯中将在一扇门前停下,“就是这里,长官。”

这是一扇看不出有多特别的门,和一路过来时经过的那些办公室的门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门上嵌了一块暗紫­色­的金属牌,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简单的图形。

淩卫尝试著辨认,那个图形似乎是一艘飞船的外廓。

哧——!

气压门从内打开。

如此厚重的高强度气压门,打开的速度居然如此快速,而且,那样的厚度……淩卫明白,军部一定花费了大量金钱用於纪念馆的改造。

一路过来时,他已经注意到一区更比一区令人咋舌的电子安保措施,而第五区说到底,只是保存了将军们的生物档案而已。

光在几个联邦将军身上,就要花掉联邦多少个星球的民众辛苦缴纳的军费呀。

而联邦士兵新护甲的研发,却因为经费短缺而被第五次搁置……

因为有权限上的规定,只有淩卫和淩涵一起进了这扇门,而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欢迎,长官。我是植入室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科顿。”一个穿著白袍的高瘦青年伸出手,和他们分别握了握,然后用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著说,“请尽量放松,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只需要五到十分钟。嗯,我们可以直接开始吗?还是先聊聊天,让您适应一下?”

“请直接开始。”

“好的。首先,我要在您身上采集一些样本。”

用生物仪做测试,取头发和唾液样本,都没有问题。

但是采集血样时,科顿拿出采集器,那是一支隐隐闪著锐利光芒的医疗长针,这让淩卫的表情露出一点不安。

即将成为联邦军队领导者的人,竟然怕打针?这让淩卫感到羞耻。但是,无数次噩梦,在中森基地遭遇的残酷审讯,还有洛森庄园的遭遇,让他对某些东西下意识地产生抗拒。

折磨人的针剂,培养舱,医疗塑胶导管,奄奄一息时被绑在治疗仪上……

当不熟悉的人拿著针管靠近,淩卫脊梁上的汗毛无声无息地全竖了起来。

“等一下,”淩涵叫住科顿,“让我来吧。”

他从科顿手里拿过针管,偏头看著淩卫,“哥哥。”

淩卫由於要接受测试的缘故,早前就脱下了军装外套,现在只穿著雪白笔挺的衬衣,发现淩涵成了手持针管的人,他似乎不再那麼不安。

低著头,慢慢把左手袖扣打开,往上盘到上臂中间,默默地把露出肌肤的手臂,伸到检测台的专用软垫上。

手臂内侧的皮肤很少晒太阳,是比麦­色­浅上许多的淡蜜­色­,细腻的肌肤纹理下,隐约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淩涵用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淩卫手肘的内侧,察觉到薄薄皮肤下的肌­肉­紧张地一跳。

“放松,哥哥。”淩涵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难得俏皮的表情,让淩卫不知不觉就照著他的话做了,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在皮肤上喷了一层消毒剂,手臂上凉凉的,淩涵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将军。”

淩卫看著他嘴角有著某种含义的迷人微笑,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像被小昆虫蛰到般微微一痛,但那丁点痛是一现即逝的,淩卫对针管扎入身体的恐惧感还未被彻底唤醒,淩涵就已经完成了刺入。

“可以了。”他把针拔出来,取下附著其上的血样小瓶交给科顿时,浅笑著压低了声音,“我可以相信你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吗?”

他不希望哥哥对打针有畏惧反应的事被传扬出去。

科顿笑了,“少将,这里可是第五区,不会保密的人能在这里存活吗?”

他把血样小瓶小心翼翼地处理一番,还填了一份详细的电子档案,然后封存起来。

“现在,就剩最后一件事了。”科顿搓了搓手,在控制台上忙活了几秒,正中央的白­色­墙壁向两边滑开,出现了一张金属­色­的半仰躺的椅子。

椅子显然是某种医学植入设备,许多透明管子从椅背后方延伸出去,尽头连入另一端的墙壁。

椅子上一根悬空的发亮的长针令人无法忽略。

看它的位置和针尖指向,如果躺在椅子上的话,这针毫无疑问,会Сhā入仰躺者的后颈椎。

“有什麼问题吗?长官。”科顿注意到淩卫身体僵硬。

“没什麼。”淩卫的表情和他的回答截然相反,黑琉璃般的眼珠盯著那张明显等著自己坐上去的椅子,满是戒备。

“没有别的植入方法吗?”淩涵问。

“您认为呢,少将?第五区可是一板一眼的地方。”负责植入的科学家把两手Сhā在大白袍的口袋里,饶有兴趣地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也很想研发一套新的植入设备,但军部觉得这是资源浪费。不过他们说的是对的,这些年来我的工作就是每个月定时检修这套设备,无论从­性­能还是安全度来说,它都令人满意。”

他调整了一下,轻微的电动声响起来,椅子从半仰躺状态变成了正常坐态。

“长官。”科顿对淩卫做了一个请上坐的手势。

淩涵还想说什麼,但淩卫已经下了决心,沉默而坚定地走了过去。

当他坐下后,椅子感应到人体的重量,开始自动运行,首先是在椅子四周出现了玻璃态的透明隔离层。

淩涵清楚,这是要把淩卫和椅子周围的小空间消毒为一个无菌区,目的是为了降低植入过程中被感染的风险。

但是,骤然和哥哥被隔开,让淩涵心里相当不舒服。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身边的科顿一眼,默默回想著这位植入室负责人的履历,这份履历淩涵在几天前才通过某种不能上台面的手段千辛万苦地弄到手,他才不会把最重要的哥哥随便送给不知道来历的家夥当实验品。

让淩涵不满意的是,从军事会议到就职日的这段时间里,他只弄到了绝密的军事纪念馆工作人员的履历,至於纪念馆的内部电子系统和禁区内部线路图,却怎样也无法取得。

毕竟这里是拥有每一位联邦将军生物档案的地方,军部对这里一直采取最高密级的保护。军部是一头古老而强大的怪兽,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即使以淩涵之能,也并不能总是随心所欲。

不过,至少眼前这个科顿的履历和背景,在目光极为苛刻的淩涵眼里,挑不出任何疑点。这也可以从旁证明军部对待第五区的严谨审慎态度。

这个地方,应该算得上是整个联邦中最安全的三个地方之一了。

也许,自己此刻的不安,只是因为哥哥对自己太重要了。

淩涵深深地吸气,命令自己要保持冷静,直到目睹整个植入过程顺利完成。

如果可以帮到哥哥一点就好了……

淩涵不知道,其实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已是对淩卫莫大的帮助。只要能感觉到淩涵的存在,淩卫就能忘记大部分对针管的恐惧。

消毒结束后,植入椅变成了平仰躺形,像一张小型手术床。接著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面罩,覆盖在淩卫脸上。

“长官,请保持镇定,不要乱动。”科顿的声音通过面罩上的耳机传来,“如果有任何问题,在您的右手边有一个圆形按钮,那是紧急停止控键。”

后颈椎有微微感觉,大概是长针的针尖已经抵上肌肤,随时准备刺入。

只是一根针,连子弹都不怕的军人,怎麼可以害怕区区医疗针?

不是说为了妈妈,为了弟弟们,什麼苦都能吃吗?

不能让爱自己的人们失望!

淩卫默默给自己鼓劲。

哔——!

一声电子长鸣后,仪器嗡嗡地运作起来,后颈的长针缓缓扎进­肉­里,淩卫咬紧牙关,尽量放松身体。

但是却发现,前面的面罩并不只是输氧,它似乎还有别的功能。

特殊材质的面罩能随著使用者的脸型调整,和脸部密合度很高,几乎像长在脸上的第二层皮肤一样,淩卫本来以为是输氧管的那个部位,柔软的尖端彷佛拥有了生命般,缓缓进入鼻腔,并渐渐探向深处。

这个……和培养舱里使用的侵入型医疗管是同一类!

淩卫骤然一惊,浑身肌­肉­抽紧。

令人心悸的回忆,决堤般排山倒海涌来。

培养舱!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与世隔绝。

被浸泡到有著奇怪气味的营养液里。

长针深深扎入后颈,管子刺入鼻腔,向身体内部四面八方地伸展,一直伸展,一直伸展……直到缠住五脏六腑。

像妖树的藤蔓无处不生,把心脏勒到渗血,把肺部勒到无法呼吸,把肝肠活活勒断。好难受……

好痛苦!

淩卫苦苦忍受时,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也被惊动了。

按紧急停止键吧。卫霆发出提醒。

不!必须完成,为了我能在今天顺利就职,淩涵花了很多心血。不可以因为自己的无能就把事情搞砸。

你会撑不住的。

我一定要坚持!为了妈妈和弟弟们,只有完成植入,得到上等将军的权限,我才可以保护他们!

隔著透明隔离层,淩涵一直注意著哥哥的动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淩卫的身体突然变僵硬了。

“科顿!这是怎麼回事?植入会产生痛苦吗?”

“这种植入的痛度控制在零点五以下啊。”

“停止程序。”

“淩涵少将,不完成植入,系统无法认定新将军的生物验证波。而且,如果长官身体不适,他随时可以停止程序呀。”

短短的几句对话还没结束,淩卫的身体已经出现强烈的痉挛,脊背无法控制地反弓起来,像被猛然钓离水中的鱼。但他的手却苍白地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坚持著没有去触碰紧急停止键。

“我命令你立即停止!”

看见科顿还在犹豫,淩涵顾不上用眼光杀死这迟钝的家夥,率先抢到控制台前,啪地拍下了红­色­的中止键。

电子蜂鸣声猛然响起,植入程序宣告中断。

声音停止后,透明隔离层撤去,淩涵冲过去,把浑身乱颤的淩卫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来,“哥哥!你怎麼样?”

经历过极大心理痛苦的淩卫,在几秒后才凝聚了目光的焦点,低哑地问,“完成了吗?”

“停止了。”

“停止了?”

“你身体出现了状况。”

“我可以坚持到最后。”淩卫的语气非常肯定,但他惨白的脸­色­和仍在不时痉挛的四肢,只能让淩涵心里更不好受。

­精­明的少将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植入仪器的安全­性­虽然可以信赖,但这个仪器让曾经受过严重伤害的哥哥,回忆起了极为痛苦的往事。

这都是,艾尔·洛森­干­的好事!

“为了对长官的身体有更充分的保障,根据第五区守则,仪器再次启动前,我需要三十分钟做一次完整检修。”科顿说。

“没这个必要。淩卫将军不会再坐上这台仪器。”淩涵斩钉截铁地说,“总有别的植入方式,就算没有也必须创造一个出来。”

“淩涵,我觉得我可以……”

“我不允许!”淩涵低沉地喝止了淩卫,但他立即又想起今天可是哥哥的将军就职日,於是迅速把语气放柔和了,“哥哥,请不要逞强。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门外的走廊里,奈尔林和李立警卫官等正在等候新将军完成植入程序出来。当气压门打开,看到淩涵打横抱著淩卫出来时,大家都吃了一惊。

“哥哥有点不舒服。他最近压力太大了。”淩涵问,“医疗室在哪里?”

“没那麼糟糕。”淩卫对大家苦涩地一笑,转头朝内,对淩涵低声说,“我可以自己走路。”

“将军身体不适,照顾您,下属责无旁贷。”淩涵低头,冷冷瞪了不听话的哥哥一眼。

“纪念馆一共有三个医疗室,一个在纪念馆前面的广场边上,那个太远了;另一个又比较简陋;第三区的医疗室功能最完善。”贝尔肯中将说。

“就去那里吧。”淩涵点头。

贝尔肯中将用通讯器向第三区的医疗室下达了指示,告诉他们新将军将要往他们那里去并要求他们做好准备。

淩涵则在琢磨行程表需要做相应改动以应对这突发状况。

植入暂时无法完成,哥哥又需要一点休息时间,那新将军在纪念馆顶层露台现身并接受民众欢呼的时间就必须缩短,但是,广场上现在已经挤满了等待的民众。

今天也将晋升为上校的奈尔林因为职责所在,被淩涵特批不用去和晋升军官们一起列队,而是待在新将军身边帮忙处理事务。

往第三区的路上,淩涵把奈尔林叫到身边,对他低声说了两句,奈尔林点头领命,独自离开办事去了。

第二十五章

“什麼?淩卫不舒服?”休息室里,因为星际飞行有些劳累,小憩方醒的淩夫人,震惊地听著她的警卫官,贝恩中校,向她报告消息。

“是的,夫人。刚刚收到的安保人员内部通讯上,说他已经前往第三区的医疗室接受一些简单的降压式治疗。”

听见“降压式”三个字,淩夫人思索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可见……我们给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

“贝恩中校,我要去看望他。这种时候,有妈妈陪在身边总归会好点。”想了一会,淩夫人说道。

贝恩中校沉吟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在第二区的休息室,如果要去第三区的话,需要临时申请权限。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夫人,请让我先和淩卫长官的警卫官联络一下。”

纪念馆一区的贵宾室内,坐著二十多个今天要获得晋升的军官。享受著纪念馆提供的高档星系酒,吃著小点心,大部分军官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只是大部分,而非全部。

因为在他们中,有一个此刻俊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眉头皱得几乎黏在一起,浑身都冒著苦大仇深的酸气,不知道的人,会错以为他不是准备接受晋升,而是将被判决进军事监狱。

这位在大喜之日气鼓鼓的帅哥,当然就是被孪生弟弟从哥哥身边赶开,被迫待在第一区待命的淩谦准将!

不爽。

不爽!

超不爽!

就算换了个身体,但我就是我啊!本少爷明明是伟大光荣地为国献身,临死前还豪迈地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把淩涵那混蛋郑重托付给哥哥,这样的感人之举惊天地泣鬼神,虽然不能对外说道,但至少在家里应该受到更高规格的礼遇啊!

可是为什麼,等本少爷一醒过来,就变成了舅舅不爱姥姥不疼的拖油瓶?!

有没有搞错啊!

回家第一天就被哥哥饱以老拳,生日礼物还要本少爷去垃圾处理箱里捡!

最不会耍手段的妈妈,竟勾结麦克给我来了一招限制介入!

还有淩涵,对,最混蛋的就是淩涵!

落井下石,忘恩负义,本少爷只是死了那麼几天,你就打定了独占哥哥的小算盘,当初兄弟之间说好的分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都是放屁吗?!

当初是谁说哥哥是我们两个人的?是谁说哥哥少了我们任何一个都会很痛苦?是谁说,哥哥需要我们一起保护?!

你对我当哥哥的警卫官推三阻四,现在甚至连我靠近哥哥都不许,你脑子长虫啊混蛋!小气鬼!醋缸!控制狂!独占狂!

“淩谦准将。”

正一肚子气的淩谦抬起眼,瞧见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每次都在哥哥房门前挡住他去路的奈尔林,更是没有好脸­色­,“­干­嘛?”

奈尔林这个人本身也是缺一条筋的,不管对方脸­色­好不好,他都维持著一副例行公事的扑克脸。

他从第三区出来一趟,只是为了传达淩涵少将的指示而已。

“你是微型战机表演的队长。我是来通知你计划有一些改动,等一下的微型战机表演,请你从十五分钟,延长到三十分钟。”

在纪念馆的广场外侧,十二架高大的新一代微型战机一一列队,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折­射­出骄傲的光芒。

它们是为了给淩卫的就职仪式增加气势,而特意调过来助威的,每一台都经过淩谦仔细地校准,确保在表演时可以让驾驶员把战机的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遗憾的是,这批微型战机的­性­能还是比不上银华号。

艾尔·洛森那混蛋,真是比鬼还­精­!淩谦派过去偷银华号图纸的人,还没有找到接近图纸的机会,就被识破了。

“有没有搞错?你以为开微型战机是玩积木吗?表演是需要排练的,尤其是战机队形!咦?你先说清楚,为什麼忽然要增加到三十分钟?”

“将军的行程有改动,表演时间也相应延长了。”

“为什麼将军的行程会有改动?”

“这和你无关,淩谦准将。反正话我已经带到,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不奉陪了。”

“放屁!我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姓淩我也姓淩!喂喂!奈尔林,看门的!你给我站住,甩下话就走是什麼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淩谦追上去,一把拽住奈尔林的后领,把他拧到角落,用狼一样危险的目光盯著他,低声说,“淩涵这死脑筋是不会轻易改变他的计划的。告诉我,哥哥出了什麼事?”

◇ ◆◇

众人抵达第三区医疗室时,医疗官已经为淩卫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长官,无重力按摩床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我们这里有即时起效的舒压针剂。”

医疗官的报告对象是淩卫,但是,作出回应的却是抱著淩卫的淩涵,极有魄力地说,“针剂类的治疗全部取消。无重力按摩床可以使用,强度不要太大,调整到放松模式。对了,将军刚刚有突发­性­痉挛状况,这方面,你们要注意一下。”

叮嘱一番,才把淩卫交给医疗官。

淩卫立即被医疗官千万分小心地放到了无重力按摩床上,开始设定舒压治疗。

淩涵在旁边盯著,虽然并没有恶意,但他老鹰似的彷佛在审查什麼的犀利目光,还是让医疗官如坐针毡,连正在调整控制器的指关节都略显僵硬了。

“长官,那边有沙发,请您过去坐吧。”

“不,我站著就好。”

“但这不符合医疗室的规定,在进行治疗时,非医疗人员不能待在治疗区。”医疗官说,“老实说,您站在这里,让我很难做好自己的工作。”

淩涵有些愕然,没想到区区医疗官竟有胆量嫌自己站在一旁碍事。也许因为这里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军事纪念馆,能被挑选进来的工作人员都有些过人之处吧。

淩涵盯著医疗官的脸,在脑海里调出他的档案,嗯,履历上长官对他曾有一句“比较呆板,不懂变通”的评语,不过职业­操­守的评级是A++。

对於这种用心办事的人,淩涵反而不会怪罪。

他听从了医疗官的建议,转身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下,隔著大半个房间盯著治疗区的动静。

正在这时,刚才正在用通讯器对话的李立中校,凝重地走到淩涵身边,向他耳语了两句。

“竟然如此大胆?”淩涵脸­色­不变地低声说了一句,目光中却燃起愤怒的火焰。

“怎麼了?”淩卫问。

淩涵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一边叫医疗官照顾淩卫,一边打眼­色­示意李立中校和他到墙边说话。

“伤亡如何?”

“爆炸威力不大,只波及约三十米的范围。而且爆炸地点是第二区,那里属於禁区,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多,目前知道两个巡逻的警卫受了皮­肉­伤。”能被淩涵慧眼看中,指派为淩卫警卫官的李立,自然是见多识广,极有经验的好手,仅从即时传到通讯器上的现场图片就得出了很多重要信息,“另外,我看了爆炸波在地面和墙壁造成的冲击痕迹,很可能是土原炸药。还有,事后警卫们并没有在那里测出遥控信号遗留波,所以在得到更­精­确的情报前,不妨暂时推断炸药是使用了无序触发的引爆方式。”

淩涵沉吟了几秒。

“有可能是军部的人­干­的吗?”他问。

“目前无法下判断,”李立中校皱眉,比起琢磨军部内的权力斗争,他还是比较擅长实际追查,“从引爆方式来看,无序触发在正规军里很少使用,这反而是那种在偏僻星空里抢劫商船的星盗团夥最擅长的伎俩。”

“一向在边缘游荡的星盗团夥怎麼会深入联邦腹地?他们怎麼会有胆子破坏联邦将军的就职仪式?”淩涵压根就不信。

敌人不可能来自星盗。

“长官,我们还需要注意到另一点。”李立提醒他,“土原炸药威力不大,很少在正规军中使用,但是,它有一个优点,就是很有隐藏­性­,可以瞒过多种监测器。我猜测,歹徒的本意并非不想制造大爆炸,而是纪念馆在今天会有多重安保措施,每个角落都有危险品监测器,他们只能选择土原炸药,才能不引人注意地潜入第二区。”

淩涵立即明白了。

“那他们很可能不止携带一枚炸弹,我们要立即对第二区展开全面搜索。重新核对所有进出禁区的人员名单,从三天前的开始,数据直接传到我的通讯器上。”

“五分钟前接到爆炸消息时,我已经下令第二区的警卫开始地毯式搜索……”李立正说著,嘀嘀的电子蜂鸣声再次响起。

“抱歉,长官。”李立向淩涵说了一句,按下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用耳内麦克风向下属询问最新情况。

很快,通话就结束了。

李立中校关闭了通讯器,抬起头看著淩涵,“目前搜索了第二区的四分之一,已经发现歹徒留下的十六枚炸弹。”

“真是丧心病狂。”

“不过,长官,”李立中校平静的面容上,有著隐隐的兴奋,“警卫抓住了一个嫌疑人,他当时正试图用伪造的身份证明通过岗哨,现在被关押在第二区的羁押室,我这就过去审问。”

“不,我要亲自过去。”淩涵说。

对袭击事件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要亲自审问这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报从他嘴里通通挖出来,是谁敢对他哥哥下手?除了炸药是否还有别的后续?

任何针对哥哥的袭击,都是扎进淩涵­肉­心里的钢刺。

必须立即粉碎!

“还有多久可以完成舒压治疗?”淩涵走到医疗官身边问。

他希望把哥哥带在身边。

医疗官看了看控制台面的显示,“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

“先暂停,将军和我要去处理一个突发状况。等一下再过来继续治疗,可以吗?”

“我强烈建议不要这样做,长官。”医疗官严肃地说,“是长官你说的,将军在不久前出现了突发­性­痉挛,如果中断进行到一半的无重力治疗,他可能会再次出现痉挛。作为医疗官,我必须以病人的身体健康为第一考量。”

淩涵不禁犹豫了。

别人都以为淩卫是因为最近太忙碌,压力过大才导致身体不适,只有淩涵知道,淩卫经历的是比人们想像中痛苦一万倍的折磨和煎熬。

从噩梦到酷刑,在艾尔·洛森手里,身体和心理都受尽摧残,更别提他逃出洛森庄园后就直奔战场,根本不曾获得必需的休息和治疗,在第五空间与风暴搏斗时更是伤上加伤,就算是铁人也无法在这种让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的重重磨难中撑下去。

可哥哥挺过来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没想到,竟在就职日被可恶的植入程序唤醒了最糟的记忆。

无法形容的担忧和心痛下,淩涵实在无法驳回医疗官义正辞严的话。

“那就依你所言,继续完成治疗。”

在一旁等待的李立中校走上来低声问,“还是属下走一趟?”

淩涵脸上隐约的犹豫一现即逝,衡量后作出决定,“还是我去。你留在这里负责将军的安全。我不会离开太久,治疗结束之前一定回来。”

◇ ◆◇

军事纪念馆的深处,­阴­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伸出­阴­险的魔爪。

一段以特制通讯器的特别波频躲避监测的无线对话,正在黑暗中进行。

“一组,一组,第二区发生了小型爆炸,是你们提前行动了吗?”

“二组,我们并没有擅自行动,而且计划中设定的爆炸是在第三区呀。不过,我们也已窃听到警卫之间的通话,第二区十分钟前确实发生了爆炸。”

“不知是哪班混蛋­干­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忽然冒出来的这班人简直就是打草惊蛇,会把淩家的警惕­性­拉到最高,变数也将增加。”

“看来我们必须提早行动了。”

“我也有相同看法。”

“那好,计划提前。”

“咦?”

“怎麼了?”

“我观察到淩涵忽然在关卡出现。他离开第三区,正向第二区迅速走去。不好,他已经离开我们的埋伏范围。将军的命令是同时消灭淩卫和淩涵,要等他回到第三区再动手吗?”

“该死的……这就是那场莫名其妙的爆炸搅的局,不能再等了,如果等一下不是淩涵回到第三区,而是淩卫也离开第三区,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袭击的第一目标是淩卫,只要消灭淩卫,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大……”

“等一下!有新情况!”

“怎麼?淩涵这麼快就转回第三区了?”

“不是淩涵,是淩夫人。她刚刚进入第三区。”

“那好,就当买一送一,让她陪著她的养子一起为联邦献身吧。记住,纪念馆紧急安保系统被启动后,禁区内的所有能源都会失效。”通话中的男人顿了顿,沉声说,“开始行动!”

淩涵正要走进羁押室,忽然停下脚步,他隐隐听见了什麼,空气中,迅速涌来一股诡异的气流。

哥哥!

他立刻转身朝著第三区的方向,拔腿狂奔。

拐过长长的封闭型走道,硝烟味越发浓重,那是爆炸产生的刺激­性­味道。

纪念馆由於其特殊­性­,在改造时安装了大量消音设施,厚厚的气压墙也有效阻挡了声波的传递,所以第二区的爆炸声并没有传递到别的区,甚至在第一区对新将军翘首以盼的游客们,都压根不知道纪念馆内发生了一起爆炸袭击。

不!不是一起!

刚才那是第二起!

一路狂奔到接近第三区的地方时,淩涵猛然停下了,一边压抑地喘著气,一边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爆炸现场。

这绝对是军用级炸弹,而且是威力最大的那种!

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合金柱被生生炸断了两根,具有防爆特­性­的气压墙也被冲击得深深凹陷。

最先赶到的几个警卫正在手忙脚乱地救援,但其实无人可救,爆炸点靠近第二区和第三区之间的岗哨,当时正在执勤的警卫人员无一幸免,血­肉­和爆炸残渣混在一起,幸存的人能做的,只是在废墟中尽量不要踩到殉职者的身体的某部分。

但这些并不是淩涵现在所关注的。

他沉著脸小心跨过爆炸后淩乱不堪的现场,死死瞪著不知什麼时候出现在第三区入口处的合金门。

这东西,挡住了他回到哥哥身边的路!

怎麼会在这种时候大意地离开哥哥!

淩涵心里懊悔得血都滴出来了,但他更害怕自己因为慌乱而丧失冷静,他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开始用手摩挲带有爆炸余温的合金门。

一定有某个开关。

“二十四小时内,这扇门是无法开启的。”贝尔肯中将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淩涵一怔,眼中凶光乍现,冷冷地拔出腰间的镭­射­枪。

作为曾通过模拟式封闭特殊考试的佼佼者,他知道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对付看似强大的合金门。

“住手!绝对不可以!”贝尔肯中将吓了一跳,果断地扑上前,用胸膛挡住枪口,“这次爆炸虽然发生在第二区,但太接近两区连接口了,第三区的监测器也测到了爆炸波,自行启动了紧急安保系统。这扇合金门,只有当紧急安保系统被启动,它才会关闭。假如它受到物理­性­破坏,和它连在一起的安保系统电脑终端就会定义为纪念馆被敌人占领,唯一的后果就是自爆,整个纪念馆自爆!”

“还有其他途径进入第三区吗?”

“没有。”

“仔细想!”

“少将!这是一栋非常非常重要的特殊建筑!这里面有第五区!有联邦所有将军的历史!”贝尔肯中将也被接连两次的爆炸袭击激出了血­性­,尤其是他还有下属在第二起爆炸中牺牲了,他对著淩涵横起浓眉,大声说,“你还不明白吗?没有第二条路!任何轻举妄动,只会触发纪念馆自爆!”

中将的吼声,反而让淩涵冷静下来。

他抬头看著这扇分开了他和哥哥的不可摧毁的大门,感到心脏像泡在液态氧里一样的冰冷。

“不管是谁制造了这两场爆炸,他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破坏一个岗哨。我的哥哥在里面,一定会遇上别的危险。无论如何,我必须打开这扇门。”淩涵的声音如钢刃切过石板一般,“必!须!”

远处隐隐传来军靴在地砖上快速跑动的声音,很快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猛然停下。

“这是怎麼回事?发生爆炸了吗?”一把熟悉的声音一边喘著气,一边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淩涵,你怎麼会在这里?哥哥呢?”

淩涵霍地回头,“你怎麼进入第二区的?奈尔林呢?”

“他压力太大忽然晕倒了,在第一区某个角落里躺著。”

在第一区的贵宾室里,淩谦抓住奈尔林追问哥哥的状况,虽然奈尔林嘴巴比纪念馆广场上的铜像还硬,但他却不是擅长隐藏心事的人,起了疑心的淩谦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淩卫长官出事了”的明显信号。

一知道哥哥出事了,淩谦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顾不得淩涵要关他禁闭的威胁,当下把奈尔林扯到没人的地方,直接敲晕,抢了奈尔林的通行证,并迅速利用通讯器里的微小原件做了一点修改。

他就是凭著这个抢来的通行证通过第二区岗哨的。

问题是,第三区的门禁级别比第二区更高,临时修改的通行证到这里就不可行了,淩谦灵机一动,转去休息室找妈妈,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哥哥呢?我问你呢,淩涵!哥哥在哪里?他是不是忽然身体不适?你不是应该一直跟在他身边吗?你说话啊!混蛋!”

遭到淩谦连串质问的炮轰,淩涵却保持沉默。

他并不是逃避,也没有害怕淩谦的意思,只是现在他全部的­精­力都焦急地集中在如何打开合金门这件事上。

“淩谦准将,淩卫将军应该在第三区。”贝尔肯中将代为回答。

“应该?什麼是应该?你不是馆长吗?总应该掌握这里的每个地方啊!快点把这扇该死的门打开!”

“打不开。”

“你再说一遍。”

“紧急安保系统已经开启,这扇门如果遭到破坏,整个纪念馆就会爆炸。”

“什麼?!我要立即联系哥哥!”

“不可能,准将。”贝尔肯中将用一种束手无策的痛苦眼神看著淩谦,“紧急安保系统启用后,第三区以内的所有区域,包括第四区和第五区,所有电子仪器和正负离子能源系统都会失效。此刻,淩卫将军身上的通讯器,已经成了一块无用的金属块。”

淩谦万万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麼变态的安保系统,骤然一怔,然后气得把手上的通讯器往地上狠狠一砸,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难道我们就只能乾坐在这里等吗?”

“也不是。”贝尔肯中将说,“在我办公室的电脑上,尚能检测到三、四、五区里紧急安保系统的运行情况。”

“又不能把门打开,看系统运行情况有个屁用!”

“准将,你不了解这套系统的高端。在遭到袭击时,关闭合金门,形成隔离区,只是第一阶段。”贝尔肯中将无比凝重地说,“假如隔离区之内仍然存在危险因素,或者系统认为存在危险因素,它就会执行第二阶段程序。”

中将的语气,让淩谦产生强烈的不祥之感。

“第二阶段是……什麼?”

“彻底消毒。”

“彻底消毒?”淩谦身躯巨震,“你说的是……”

“是的,正如你所知,就是消灭隔离区内所有生命活体的『彻底消毒』。一旦系统执行第二阶段程序,隔离区内就是一个绝无生机的地狱,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会被­射­线杀死。”中将摇了摇头,随即又自我安慰地补充了一句,“但只要隔离区内的人不无端制造事端,引起系统误判,里面应该是安全的。”

淩谦失魂落魄地呆了几秒,忽然抬起头,大步走向一直没做声的淩涵。

“都是你!”一拳狠狠砸在淩涵脸上,淩谦气愤地大吼,“如果你稍有一点容人之量,让我做哥哥的警卫官,这时候至少我能在他身边,至少我还可以保护他!你这头不顾大局的猪!独占哥哥就这麼重要吗?当初我们是怎麼说好的!”

淩涵嘴角处迸出的鲜血,染上了淩谦的手。

淩谦揍了一拳,完全不足以泄愤,正要揍第二拳,却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浑身一震,停下了动作。

“糟了!”淩谦大叫一声,“妈妈也在里面!”

被打得嘴角出血也无动於衷的淩涵,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了,但随即又说,“不,妈妈没有和哥哥在一起,我安排她在第二区的休息室里小睡。”

“我刚从休息室过来,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是她告诉我,妈妈睡醒后就到第三区去了,因为她想看看哥哥。”

骤然沉默。

孪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脸­色­同时刷的一下,变得比雪还白。

第二十六章

第三区医疗室中,正接受无重力舒压治疗的淩卫,发现按摩床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停止了。

不但仪器不再运转,房中的灯光也骤然一熄,一两秒后,看起来是连接在备用能源上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出了什麼事?”淩卫从无重力按摩床上翻身起来,警觉地问。

警卫官李立中校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就冲到了他身边,“可能是纪念馆的能源供应出了问题,应该很快会修复。”

他打算向淩涵少将报告情况,抬起手腕一看,却发现通讯器屏幕没有任何反应。

李立中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并不是能源供应问题。”他说,“我的通讯器失效了。您的呢?”

淩卫看了看自己的,“我的也失效了。”

“长官!”一个警卫跑进来说,“走道上常规光源全部熄灭了,照明的只有应急光源。其他房间似乎也和我们这里的情况一样,所有电子仪器都失效了。”

“像是某种针对电子仪器的科技武器。”淩卫想起了电子对抗战中的磁波冲击武器。

“有可能。能搞到这种级别的武器,敌人的破坏能力不可小觑。”警卫官的眉间带著隐隐忧虑。

淩涵少将离开没一会儿,就出现了这种事,联系到之前第二区的爆炸,让他产生一种危机就在眼前的预感。

最大的问题是,失去通讯联络,外界情况一无所知,他现在被动得就像两眼不能视的盲人一样。

如果身边有一个警卫连就好了。

可是纪念馆严苛的门禁制度,把大部分警卫拦在了第二区,能够跟著他一路在三区、四区、五区保护将军的,现在**起来,总共也不过八个人而已。

那位强调最高密级场所,人越少安全系数越高的军部顾问,真是个混蛋!

保护过多位军部要员的李立中校,一向不相信什麼电子安保系统,他最相信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枪。

“长官,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请跟我来。”

众人离开医疗室。

因为淩涵少将在第二区,李立决定先往第二区和少将会合。

虽然暂未发现敌人,但忽然失去所有能源,已经让警卫官生出所有警惕,在走道朝著第二区的方向前进时,按照随时可能遭遇伏击的队形布置,两名警卫负责前哨,两名警卫殿后,一个警卫保护医疗官,剩下三人以淩卫为中心展开圆形保护,小心前移。

而他本人则拔出大功率镭­射­枪,紧紧伴在淩卫身边。

淩卫自己也沉著地拔出了枪。

走了两分钟后,到达一处走廊形成的十字交叉口,一点动静引起了淩卫的注意。

一般的军靴踏在地砖上是铿锵有力的,但是也有例外,当训练有素的军人充满戒备或者准备攻击时,会潜意识地以一种军校教导的潜伏步法走动,这样可以有效降低声音,并且保持较快的移动速度。

仔细地听,这种窸窸窣窣的聲音,正是軍靴鞋跟和地磚快速摩擦時產生的。

而且这声音很快就接近了。

很明显,对方是受过训练的军人,而且不止一人。

情况发展得太快,双方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十字道口上,连找地方掩护的时间都没有。

看见另一边出现人影,淩卫这边所有的镭­射­枪都下意识地高举起来。

“不许动!”

“别动!”

武器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清脆但极具震撼力地在幽深的走廊上响起。

对方也不假思索地端起枪,严阵以待。

千钧一发之际,藉著微弱的应急光源,彼此看清楚来人,又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愕然又啼笑皆非的表情。

“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淩卫!”

“妈妈?”

淩卫惊讶地应了,把枪放回枪套里,赶紧跑了过去,“妈妈,你怎麼会在这里?”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在休息室也是闲著,就要贝恩中校带我过来看看。怎麼样,还是不舒服吗?”淩夫人伸长脖子,想要藉著走廊上不太明亮的应急灯光看清儿子的脸­色­。

“啊,好多了。其实本来就没有什麼大碍。”

李立中校已经命令所有警卫枪口朝下,解除应战状态。他走过来和贝恩中校打招呼,“给你发出进来的权限后没多久,这里的能源就全部中断了。我还以为你们尚未进入第三区。”

“夫人担心将军的身体,一拿到权限就立即进来了。”贝恩中校看看周围,“现在是什麼情况?”

“情况不明了。我唯一确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等我们先到了第二区再说。”

“想到第二区,需要一番努力了。”

“怎麼说?”

“第三区和第二区之间的通道被封死了,是一道合金门。出状况的时候我就立即回头查看过了。如果不是被挡住了,我会立即带著夫人先撤回到第二区的,现在没办法只好继续深入第三区,所以才会在这里撞上你们。”

“你们说的是三区入口岗哨处的合金门吗?”忽然有一个声音Сhā了进来。

贝恩中校转过头,看见是一个穿著白袍的从未见过的男人,不由向李立中校发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是第三区的医疗官海格力斯上尉,刚才他正在给长官做治疗,出了这事就被迫中断了。”

“上尉,关於那道合金门,你知道什麼吗?”

“我们被选派到这里工作时,针对纪念馆的安保程序有过培训。如果合金门把第二区和第三区阻隔了,那表示纪念馆的紧急安保系统已经启动。但是,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麼这鬼系统会忽然启动。”

“现在不是想原因的时候。”李立中校有点懊恼。

他对纪念馆的内部系统并不了解,所以在能源中断的第一时间,推断是敌人袭击。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猜想与事实有偏差,原来导致能源失效的罪魁祸首是纪念馆的紧急安保系统。

不过,到底要多高级的安保系统,才能让拥有完全独立电源的通讯器都失效呢。

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套极为独特,而且功能强大到超乎想像的系统,中校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味道。

“上尉,有什麼方法可以关闭这套系统?或者让通讯器恢复工作也行。”

海格力斯上尉无可奈何地耸肩,“我只是医疗官,使用安保系统并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培训的时候,我们的教官说过,纪念馆的紧急安保系统非同小可,按照教官的话说,就是拥有极大杀伤­性­,一旦开启,所有工作人员所能做的就是待在各自的工作间里,一直等待到系统宣布解除紧急状态。”

“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应该是二十四小时,”海格力斯上尉解释,“我在这里工作了四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系统启动,只能拿培训手册上写的时间来回答你。”

两位警卫官向至少提供了一些有用信息的医疗官说了一声谢谢,这边淩卫已经安抚了淩夫人一番,他们把淩卫单独请到一旁,言简意赅地报告了刚刚得到的情报。

“极大杀伤­性­?”淩卫说,“如果这是一套具有攻击­性­的安保系统,那麼我们必须小心了。”

我支持你的看法。

淩卫忍不住皱眉,在心底问,你怎麼忽然跑出来了。

不是遇上危险了吗?我只是关心这个我们共用的身体。

说了多少次,这是我的身体。

现在争论这个有意义吗?反正为了艾尔,我会尽量保住你这条小命。

我的命又和艾尔·洛森有什麼关系?!

好啦好啦,都要成为联邦的将军了,别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言归正传,纪念馆的变态安保系统,我当年也听说过,这艘巨型军舰在退役前曾是当时联邦军部最强的战舰,退役后,军部又花了一大笔经费投入改造。这种改造不是一次完成的,而是分次进行的。

纪念馆是军部最高密级建筑,你怎麼知道这麼多事?

我死的那一……反正,大约是二十年前,军部对纪念馆改造再次投入一笔庞大的资金,我为此曾向某人抱怨过,军部经费分配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真正为联邦流血流汗的平民军人。他在言词中隐约透露,这里的安保系统在紧急关头会有自爆的可能。

那个某人就是艾尔·洛森吧?擅自把军部绝密泄露给你,可见他作为军人的­操­守如何。

你弟弟不是也把军部机密告诉你吗?

我弟弟可没有把人关在地牢里折磨的癖好。

算了,懒得和你吵。只提醒你一句,如果安保系统有自爆设定,那强行打开合金门就会很危险。

“……找到一些设备,爆破合金门。”两位中校完全不知道长官正处於心理对话中,仍在低声讨论著。

“不能暴力破门,”淩卫抬起头,“这样可能会导致安保系统作出错误判断,让纪念馆自爆。”

“自爆?!”

李立中校和巴恩中校陡然一震,但很快就想到,根据种种迹象,这样的假设很有道理。

大家的神情更加沉重了。

淩卫却忽然转过头,看著来路方向,“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麼?”

李立中校正想摇头,忽然脸­色­一变,他也感觉到了空气中轻微的震动,有一群人正朝他们迅速靠近,移动速度这麼快又完全没有脚步声,应该是穿了鞋底柔软的消音类专用鞋。

走廊两侧都是光滑可鉴的金属墙,掩体无处可寻,李立中校当机立断,大喝道,“列人墙!向东南方警戒!”

所有警卫刷地把枪口对准了东南方。

贝恩中校一把拽了淩夫人往后方疾退。淩卫也要拔枪,却被李立中校扑上来,狠狠拖到警卫人墙后面。

几乎一眨眼的工夫,走廊十字交叉口那边的金属墙上反­射­出人影,下一秒,对方在拐角那头现身。

李立中校在刹那间就确定了对方不怀好意。

在第三区这种地方,一群穿著夜袭服忽然出现的家夥,只可能是潜入的敌人!

“敌人!­射­击!”李立中校一声令下。

警卫们纷纷扣动扳机。

但立刻发现回应他们的是诡异的静默,所有闪烁著危险光芒的枪口就像集体哑掉一样,没有任何一束蓝­色­光线­射­向敌人。

糟糕!

李立中校神­色­大变,他低估了纪念馆这套安保系统的能力,它对付的不仅仅是室内设备和通讯器,甚至让镭­射­枪也失效了!

“快撤!”淩卫在震惊的中校身旁大吼。

但命令还是下得太慢了,警卫们还在因为枪支的失效而愕然,对方发出的武器已经破风而来。

“啊!”鲜血四溅。

“是弓箭!”

“好卑鄙!”

早在现代战争中销声匿迹的古老弓箭,此刻却成了最可怕的索命武器,直线走廊让它们的猎物处境更加不利。

“将军小心!”

“啊!”警卫们用身体掩护著淩卫,纷纷倒下。

走廊的上方充斥著血腥味。

正在迅速往后撤退,又一注鲜血溅在淩卫脸上,他转过头,猛然发现贝恩中校胸膛和腹部Сhā著四五支箭,一脸悲愤地缓缓倒下。原本被中校用身体掩护著淩夫人,娇小的身形立即暴露在箭雨之下。

“妈妈!”淩卫挣开李立中校,冲上去把淩夫人用力一扯。

淩夫人趔趄往右,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她处在的地方几支利箭簌簌飞过,划破了她飘逸的天蓝­色­丝巾的一角。

淩卫只顾著保护妈妈,却疏忽了自己,身躯骤然一震。

左后腰一股钻心的剧痛。

◇ ◆◇

离第三区入口不算远的贝尔肯中将的宽大的办公室,俨然成了临时指挥室,空气中弥漫看不见的硝烟。

“长官,通讯信号放大器已经打开了。接收坐标范围调整到纪念馆第三、四、五区。”

“每三十秒侦测一次,不要放过里面传来的任何信号。”

即使已经被告知紧急安保系统启动后,隔离区内将无法进行任何通讯,但淩涵还是迅速而且一丝不苟地按照前线救援程序去部署。

在馆长办公室里看到了关於这套安保系统的部分资料后,连淩涵这样实际的人,此刻那颗沉甸甸的心也不禁开始隐隐渴望奇迹。

这该死的安保系统,合金门封锁、仪器失效、生物消毒、自爆,一层接一层的大杀招,简直无懈可击。

淩家这次带过来的心腹军官们在馆长办公室里紧张忙碌著,搭设仪器,传递图纸,出谋划策。

但是,至今为止提出的二十多份营救方案,没有一份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把将军救出来。

任何破入第三区的方法,都会惊动敏感的安保系统,导致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后果。

“这麼多联邦军部的­精­英,居然斗不过一个破系统!没用的废物!”淩谦压抑的怒气终於电闪雷鸣地爆发了。

“淩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添乱吗?”

淩谦霍然转身,噔噔两步往前,直到鼻子差点撞上淩涵的脸才站住,脖子上青筋隐隐跳动,咬著牙低声说,“是你把我赶离哥哥身边的,如果他和妈妈有任何意外,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淩涵面无表情地回瞪著他,“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但是,我们不能现在就放弃。你那边有没有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淩谦恨恨地把脸甩到一边,彷佛在努力控制著体内燃烧的火焰,一会儿,重新把脸转了回来,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第五区的密级太高了,查到的资料都限於第一区和第二区,这两个区的内部线路图刚刚传过来,我已经交给他们分析了。不过想也知道,没有第三区以内的资料,我们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无济於事。”

“必须有信心,妈妈和哥哥还在里面等著我们营救。”

“你呢?不是已经向军部发出第一序列的解密申请,要求把纪念馆的所有资料对我们开放了吗?叫他们快点。还有,最好立即派一个最了解纪念馆这鬼系统的工程师过来。”

淩涵的眼神微黯,沉声说,“修罗将军那边的答覆是,涉及第五区,他无权单独下决定,此事必须得到将军委员会正式批准。”

淩谦一怔,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放屁!我们哥哥被关在里面无法通讯,将军委员会三缺一,怎麼可能正式批准?他分明是存心看好戏!”

“如果只是看好戏,我还安心点。”淩涵语气森然,“问题是,他会老老实实地只看戏不Сhā手吗?爆炸的地点怎麼会那麼­精­确,恰好就启动了紧急安保系统,把哥哥隔离在里面?”

淩谦迅速思考了一下,目露凶光,“不是修罗就是洛森,或者他们两家都有份。”

嘀嘀!

有资料传到淩谦的通讯器上,他目光转向手腕上的小屏幕,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把新消息读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你知道,”淩谦抬起脸,问淩涵,“我们现在身处的纪念馆的前身是什麼吗?”

“一艘退役的巨型战舰。”

“并非一般的退役战舰那麼简单,这艘战舰在被改造成纪念馆之前,曾经叫开普号。淩涵,听我说关键点——这并不是它的初始名。它刚出兵工厂时的初始名叫博尚号,服役一段时间后,才改名为开普号。但是在官方记录上,它唯一被登记的舰名是开普号。”

淩涵冷峻的脸部线条微微一僵,“博尚·洛森?洛森家族的第一代将军?”

“是的,这玩意曾经是洛森家第一代将军的私人座驾。”淩谦说,“我们都知道,舰长对於自己的军舰,总是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特殊通道密码。也许,我们应该从这条线索出发,考虑一下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种种安保措施,在这里制造出如此严重的事件。”

淩涵沉默了几秒,忽然扬声叫道,“奈尔林!”

被淩谦在第一区洗手间里敲晕的奈尔林中尉,几分钟前才捂著鼓起一个包的后脑勺,一脸愤怒地回来。

因为通行证被淩谦抢走,他进入第二区的时候颇费周折。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满目血腥的爆炸现场,和将军被关在隔离区内这个令天地­色­变的坏消息。

於是,公私分明的奈尔林中尉,立即放弃了追究淩谦恶劣行为的所有想法,积极投入到救援中。

“长官?”奈尔林放下正在研究的图纸,小跑过来。

“艾尔·洛森现在应该在第一区,立即把他给我带到这里来。”

“是,长官!”

“记住,外面还不知道将军出事了,我不希望再生变数。除了艾尔·洛森本人外,不要对其他人泄露这里的情况。”

“明白,长官!”

军事纪念馆的第三区,此刻已成修罗场。

人类失去生命时的最后一声惨呼在金属墙壁上凄厉回荡,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地上躺著尸体和刺目的血迹。

李立中校不愧是淩涵亲自挑选的­精­英,在像困兽一样被弓箭追杀的完全劣势下,中校毫不犹豫地命令撤回容易寻找到掩护物的医疗室附近,并且指示警卫们设立分层防御,逼迫敌人进行­肉­搏战。

“军人必须履行职责!”

“不管敌人是以什麼途径进来的,但人数总不会太多,杀掉一个,将军和夫人的机会就大一分!”

“血战到底!”

战斗在设计复杂的第三区走廊里激烈展开。

敌人显然清楚纪念馆紧急安保系统启动后的状况,有备而来,除了携带不需要能源的弓箭外,还准备了锋利的匕首。

而对於淩卫这边,一切东西都成了武器,扳下的坐椅扶手,工具箱里的螺丝刀,桌面上的钢尺……

在敌人第一轮攻击后幸存的警卫们,展露了令人震惊的悍勇。

采取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他们隐藏在每个角落,当敌人走近时就奋不顾身地直扑出去,用螺丝刀或钢尺狠狠刺向对方的要害。

这是异常惨烈的战斗方式,人类的文明彷佛一下倒退了几万年,回到茹毛饮血的杀戮时代。

淩卫和淩夫人带到第三区的警卫加起来有二十多人,其中一半在第一轮交锋时被弓箭­射­杀,其余的人,在近搏战中一个个倒下,身上带著无数伤口。

但这群由李立中校亲自选拔,淩涵逐一审查批准的高素质警卫,也以自己的生命让敌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几乎每个警卫倒下时,身边都伴随著一具敌人的尸体。

“啊!”又一声惨呼传来。

淩卫心中一沉,心里明白,主动留在后方为他掩护的那位刚满二十岁的警卫员,已经牺牲了。

一直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李立中校早已浑身浴血,听见追兵的脚步声再次接近,心一横,停下脚步,“长官,你带著夫人先走。”

淩卫明白他要做什麼,以不能苟同的目光看著他。

“有一件事,想向长官报告。”李立中校一抹脸上的血污,深深地看了淩卫一眼,“正T级一号防线战役,下属当时是莱科米克其中一艘参战战舰的舰长,能追随长官和帝国作战,是下属毕生最大荣幸。所以,请您务必要继续领导联邦的军人们。”

他握著从牺牲的同僚身上拔出的匕首,毅然转身,向追兵的方向冲去。

身后,留下一声慷慨激昂,在走道久久回荡的大吼,“为了联邦!”

同时传来的,是敌人又惊又怒的喝声和惨呼。

淩卫胸膛滚烫,虎目隐有泪光,他恨不得跟著李立中校一起迎向敌人,为所有牺牲的将士报仇,但如果这样做,只是狠狠辜负了这群勇敢忠诚的下属。

何况,妈妈还需要他的保护。

“妈妈,请坚持一下。”淩卫一手握著滴著血的匕首,一手搀扶著淩夫人继续向前,“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淩谦和淩涵,正在外面等著我们!”

◇ ◆◇

“长官,艾尔·洛森少将到了!”

艾尔·洛森显然在来的时候,已经从奈尔林那里得知了第三区的情况,一出现在馆长办公室,立即沉著脸走到淩涵面前,“你怎麼能让他陷入这种危险?”

“洛森家的,你有资格质问我弟弟吗?”淩谦在一旁毫不犹豫地喝止他,“让你来,是要你老实招供,洛森家对这座纪念馆,也就是那艘曾经叫博尚号的军舰,是不是保留著什麼秘密通道?”

“淩谦。”淩涵冷然止住淩谦。

凭他对艾尔·洛森的了解,淩谦这种审问的口吻只能起到反效果。

虽然淩涵也极为痛恨这个洛森家的继承人,但现在妈妈和哥哥的­性­命为第一考量,就算要他和恶魔合作都无所谓。

“高效炸药都能运进禁区,那麼刺客也能进入禁区。”淩涵看著艾尔·洛森,“如果你知道任何线索,请你告诉我。”

他恳切的态度,让艾尔·洛森一时也感到诧异。

“我为什麼要帮助你?”艾尔·洛森问。

“你所关心的那个人,同样也正处於危险之中。”

艾尔·洛森沉吟了一秒,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的承诺,以后每个礼拜让我和他相处一天。”

“死­色­狼落井下石!”淩谦冲上去就想给他一拳。

淩涵手一伸,从后面箍住淩谦的脖子,把他往后拖。

“每个礼拜,让我和他相处六个小时也行。”

“我哥哥也许正在里面被人追杀,你却要和我讲条件?”

“三个小时。”

“如果哥哥死了,卫霆也会烟消云散。”

“一个小时,这是底线。”

“成交。”

淩谦簌地扭过头,震惊地看著他的孪生弟弟。

成交?

成交?!!!!

不过,回头一想,他也能理解淩涵内心的挣扎,还有时间的紧迫­性­。

“你们找对人了,我确实是全联邦里了解纪念馆系统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艾尔·洛森走到办公桌前,指尖对著屏幕一划,迅速选出几项参数,“紧急安保系统启动后,在馆长终端这边,留有一个高级权限门。它能让三、四、五区被关闭的防护­性­仪器重新启动,包括那扇合金门的控制器。我知道淩卫在中枢电路方面造诣很高,只要看见仪器重启,他会知道怎麼做。”

“希望我们的假设错误,尚未有刺客潜入第三区。不然,这些刺客也有可能利用重启的防护­性­仪器对哥哥不利。”淩谦脑子灵活地想到这一点。

“这个倒不用担心。所有重启的控制器,只会执行拥有将军生物波的人下达的命令。这个高级权限门,是为联邦上等将军而设的,正好适合淩卫。”

艾尔·洛森说完这些感觉到周围一阵死寂,奇怪地抬起头,“有什麼不对吗?”

“哥哥确实­精­通中枢电路。但是,”淩涵的嗓音里,有一种极力压抑著情绪而出现的沙哑,“他并不拥有将军生物波。”

在第五区植入了将军专用的生命探测器,系统才会将淩卫的生物波认证为联邦将军的生物波,给予淩卫最高权限。

这也是历代将军就职前,必须到第五区来接收植入的原因。

但是,淩卫的植入却没有完成。

艾尔·洛森对淩涵的话感到一丝愕然,“为什麼?整个植入过程,听说只需要几分钟。”

淩涵缓缓把眼睛抬起来,“因为你。”

“你说什……?”

“麼”字还没出口,破风声骤起,艾尔·洛森脸上狠狠挨了一拳,趔趄后退。

一直保持冷静的淩涵气势犹如爆发的火山,双目充血,一拳接著一拳往艾尔·洛森身上狂擂。

所有的怒气瞬间决堤,要把他打断打散!打成碎片!

就是这个男人!折磨哥哥!把他最宝贝的哥哥关进培养舱!让他哥哥无法完成植入程序!

哥哥还没有拥有将军生物波,高级权限门没有丝毫作用!

以为他可以解决危机,不惜牺牲尊严对他出言恳求,甚至答应耻辱的条件,他给出的——却是一条绝路!

淩涵一向是冷静自持的人,但此刻,因嫉妒心而屡犯错误,因疏忽而没注意妈妈的动向,还有把哥哥留在险境的内疚……还有绝望,让他在得知艾尔·洛森的方法无效后,在刹那间失控了。

“如果哥哥今天不能活著出来,我用生命保证,你也绝不能活著离开纪念馆!”

淩谦看著艾尔·洛森仓促间挨了好几拳,心里不能说不快意,如果不是妈妈和哥哥现在身处险境,他很乐意看著淩涵把这洛森家的死­色­狼打成一条真正的死狼,更乐意亲自上去添上几拳几脚。

但是!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

看著艾尔·洛森在猝不及防后已经站稳摆开了反击架势,淩谦扑上去,学著淩涵刚才箍住自己脖子的姿势,把淩涵用力往后拖,“好啦好啦!打两拳出出气就够了,有帐以后再算。别忘了,妈妈和哥哥还等著我们呢!喂!洛森家的,你还活著吧?别装死,快想想还有什麼办法。大事为重!”

艾尔·洛森气喘吁吁地擦去嘴角的鲜血,不甘心地盯著这对孪生兄弟,但他随即又想起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正在险境中。

他立即放弃了现在找淩涵算帐的打算,转身回到控制屏幕旁,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翻找著什麼。

看见他的动作,孪生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隐隐生出一线希望,赶紧也跟过去盯著他的­操­作。

“博尚号曾经是我洛森家先祖的座驾,对於这艘军舰的内部构造,家里确实有一些说法留下来。不为人知的密道当时确实存在,不过,在后来的舰身大改造过程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原有的密道都作为安全隐患被处理掉了。”

知道站在身边的淩家兄弟脸­色­一定极为难看,嘴角还在渗血的艾尔·洛森看都不看他们,继续一边调出屏幕上的管理终端,一边往下说,“一般来说,大改造的负责人在进行工程时,为了测试系统等等不时之需,会给紧急安保系统留下一个后门密码。这系统太过­精­密复杂,后门密码输入后,仍需等待一定时间才能进入内部系统。最快捷的,当然还是有最高权限的将军生物波。”

“洛森家的,你不会正好知道那个别人听都没有听过的后门密码吧?”

艾尔·洛森用带著淤青的眼角瞟了淩谦一下,肿起的嘴角微微一扬,“我只是,正好是二十年前这艘退役军舰最后一次大改造的总负责人……”

第二十七章

“啊!”往前拼命跑的淩夫人忽然发出一声低呼,重重摔在地上。

连一直牵著她的淩卫也差点被一同带倒在地。

“妈妈,”淩卫把她扶起来,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痛楚,“受伤了吗?”指尖轻轻触碰淩夫人的右脚踝,淩夫人倒抽了一口气。

“快!一定就在附近!”男人凶狠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淩卫立即用一只手把淩夫人护在墙壁的­阴­影里,身体微侧,警惕地观察著外面。

“奇怪,刚才明明看见有两个人在跑,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个女的。”

“八成是淩承云的老婆,组长说封闭隔离前看见她进来了。”

“目标要护著他妈妈,跑不远的,快点!继续搜!你,留在这里把守,有情况就通……娘的!没有通讯器还真是不方便。有情况你就大叫吧。”

脚步声纷遝,走道中晕黄的应急灯光中人影闪动。

淩卫悄悄探出头,四五个敌人已经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只剩下一个男人手上拿著弓箭,转头四处查看。

“淩卫……”

淩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嘴贴在淩夫人耳边,温和地说,“别怕,妈妈。”

他拿起手里的军用匕首,掂量了两下,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微微发抖,这是随时可能脱力的预兆。

敌人的追杀贯穿了整个第三区,应该有一整组甚至是两组刺客潜到禁区里来了。警卫们纷纷倒下,贝恩中校、李立中校相继牺牲,随著警卫力量的完全失去,淩卫承受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一路上他都尽量掩藏踪迹,但由於敌人展开了扇形搜索,他已经几次和追杀者迎面撞上,凭藉出­色­的近身格斗术,淩卫手中这把匕首已经畅饮了许多敌人的鲜血。

这是一场看猎人与狮子谁能活到最后的游戏。

敌人应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

当然,淩卫自己的体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路厮杀过来,身上增添了不少伤口。

尤其是后腰的箭伤,逃亡途中他咬牙拔去箭头,扯下衬衣袖子包了一下,现在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得伤口阵阵剧痛。

不能认输。

他要是出了事,谁来保护妈妈?

必须尽快去医疗室!

“妈妈,我离开一会儿。”淩卫对淩夫人低声说了一句,闪身从藏身处出去。

时机很好,留下守住通道的敌人正朝著西边张望,背对著他。淩卫蹑手蹑脚地接近,那人彷佛察觉到什麼,猛然转身,看见淩卫,怔了一怔。

几乎是同时,淩卫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直取咽喉,却因为先前多次激战,体力不济,手一颤,匕首斜飞,噗地扎在那人肩上。

“嗯!”

男人发出一声痛哼,一边捂著受伤的肩膀后退,一边正要扯开嗓子叫人,淩卫像金钱豹一样爆起,直接扑上,一拳轰到对方横膈膜处,趁著他吃疼弯腰,两手握住他头部两侧,狠狠往右一扭。

咔!颈椎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

男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淩卫站在原地,呼呼喘气。刚才的爆发突袭,用光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后腰感觉到热流潺潺,不用看也知道,伤口又裂开了。

淩卫等到视野不再摇晃,才缓缓弯腰,把敌人掉在地上的弓箭捡起来,箭囊里还有三支箭。

军校设定的课程里,并没有教学生如何使用这种古老到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武器,不过在游乐园里倒是有­射­箭狩猎这种游戏项目。淩谦这好动的小子,有时候兴致来了,会逼著自己陪他去游乐场,­射­击狩猎就是淩谦喜欢的项目之一,因此,自己也顺便学会了。

真没想到,在游乐场里也能学到重要的东西。

淩卫把匕首Сhā在皮带上,迅速试著拉了拉弓,感到自己还没有把淩谦玩游戏时教给自己的技巧给忘记,心中多了一分把握。

“妈妈,可以出来了。”淩卫回到角落,伸手搀扶淩夫人。

但淩夫人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孩子,你走吧。”

“妈妈,你在说什麼啊?”

“你是有本事的孩子,一定能闯出去的。答应妈妈,你出去之后,要好好和两个弟弟相处,照顾他们。他们有时候脾气是很糟糕,但看在妈妈的分上,希望你可以……”

“妈妈!”淩卫焦急地瞪著她,“敌人要追过来了,别的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谈。”

淩夫人抬起头,不舍地望著他。

“妈妈不想走了,你走吧,孩子。”

“不!妈妈不走,我也不走。”

“淩卫,听妈妈把话说完。”淩夫人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缓缓说,“妈妈老了,身体又不好,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奇迹,妈妈……实在是走不动了。你是担心妈妈留在这里会害怕吗?傻孩子,妈妈并不害怕,因为,你爸爸在另一个地方等著妈妈。妈妈希望在见到你爸爸的时候,可以和他说,我们的三个孩子,都活得好好的,兄弟同心,彼此照……淩卫!你­干­什麼?放下我!”

“抱歉,妈妈。我还要保留体力和敌人战斗,无法对您公主抱,只能这样了。”

淩卫把淩夫人扛在肩上,一手扣著淩夫人的腰,以免她摔下来,一手拿著弓箭。

“淩卫!把妈妈放下来!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吗?”

“妈妈,声音会把敌人引过来的。”

淩夫人吃了一惊,立即闭紧了嘴巴。

淩卫不禁有些好笑。

原来像淩谦那样,偶尔拿出蛮横无理的态度,耍耍无赖,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难题呀。

他扛著淩夫人走出藏身处,跨过刚才被他杀死的敌人的尸体,回忆著医疗室的位置。这一次很幸运,没有撞上任何敌人,大概他们人数急剧减少,现在扇形搜索也出现了很大漏洞。

淩卫很快就到达了医疗室,把淩夫人放在沙发上,然后把办公桌拖到门后。能源中断后,气压门也失效了,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加固房门。

做完了这些,淩卫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大部分医疗设备都需要能源支持,如果有能源的话,淩卫身上这些伤口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没有能源,那就很要命了。

终於,他惊喜地在一个壁柜里找到了小型医疗箱,提出来打开,却失望地发现,里面并没有他此刻最需要的喷雾止血剂。

箱子的角落里,金属折­射­的光芒一闪而过,淩卫仔细看了一眼,不由皱眉。虽然医疗技术已经非常先进,但战场可不是随时能找到现代化医疗仪的地方,因此,军方的医疗箱中永远会有一些最原始的紧急疗伤止血的工具。

缝合针正是其中一种。

也是淩卫最讨厌的一种。

想到针尖扎进­肉­里那种心悸的感觉,淩卫心脏一阵收缩,但是,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伤口如果还无法止血,就是死路一条!

被儿子扛在肩上带到医疗室的淩夫人,坐在沙发上一直看著淩卫满屋子乱翻,不一会儿,淩卫停下来,开始脱上衣。

昂贵的将军外套早已不成样子,雪白衬衣上沾满血污,当淩卫把衬衣解开时,淩夫人发出一声震惊的低呼。

这孩子竟然伤得这麼厉害?

刚才说只是擦伤,根本就是骗人的。

淩夫人站起来,扶著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淩卫大量失血,­精­神已经有些涣散,勉强把线穿在缝合针上,才察觉身边的人影,抬起头,强笑著说,“不要看,妈妈,这麼多血,你会恶心的。”

“淩卫,你的伤……”

“哦,皮外伤,只要不伤到内脏就没问题。”淩卫刻意轻描淡写地说著,手往后靠,咬著牙为自己缝合伤口。

流血的伤口在左后腰,完全看不见,也不好用力。针尖扎进­肉­的痛微不足道,但心理上的恐惧无可避免,淩卫一针扎在­肉­里,感觉像回到了洛森庄园的地牢,为了麻痹艾尔·洛森,强迫自己沉入可怕的培养舱,让长针无情地扎在身上……

心脏一阵一阵紧缩。

手捏著针尾往上挑,哆嗦著半天,无法继续。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忽然伸过来,拿住了淩卫再也无法捏紧的针。

他惊诧地抬起眼,“妈……妈妈!”

“让我来。”

“很脏的,而且……妈妈不是最怕血吗?”

“现在,现在妈妈不怕血!”淩夫人眼里含著泪,语气却充满坚强,“转过去,淩卫,让妈妈来。”

“妈妈,你会吗?”

淩夫人犹豫了一下,很快又坚定地点头,“我会。”

“…………”

“妈妈以前还给你缝过小士兵布偶。”­精­神紧张的淩夫人竟接著回答了这麼一句。

虽然伤口很痛,但淩卫还是忍不住笑了。

忽然间,他觉得那根扎在­肉­里的针没那麼恐怖了。如果这根针是在妈妈手上,在曾经为他缝过小士兵布偶的妈妈手上……

那麼,即使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也不再可怕了。

他顺从地转过背,毫无防备地把最脆弱的伤口呈现在自己最信任的母亲面前,“妈妈,就拜托你了。不用怕我疼,缝合的时候线要拉紧,这是为了减少流血。”

“嗯。”淩夫人点了点头。

她拿著针,苍白的手哆哆嗦嗦,不,不仅是手,她的肩膀,她的身体都在哆嗦,有什麼正在消耗著她体内的能量,而这能量却燃起了她作为母亲的勇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针扎进一个人的­肉­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一个血污可怕的伤口那麼近,而且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它缝合。

“疼吗?”

“一点也不疼。”

用力拉线的时候,淩卫的脊背偶尔会微微一颤,淩夫人觉得那也是自己的心在疼得颤栗。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还对这孩子失望透顶,甚至憎恶这孩子的存在。

现在才知道那一切多可笑。

自己到底,是有多糊涂啊……

这孩子是她一点一点养大的,虽然没有流著自己的血,但他身上的每一点血­肉­,都在她的凝视下成长,这笔直的、已经可以承担重任的脊梁,这可以把她扛起来的肩膀,还有这从伤口里流出来的鲜红的血……

怎麼不是她的骨血?

压根就是她的骨血!

他受伤了,自己就如此心疼,如果真有个意外,自己怎麼能够承受!

为自己缝针的是妈妈……感觉著针在伤口附近穿梭,淩卫在心里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这极大地减轻了心理上的恐惧。

然而,他似乎听到了母亲在身后低微的啜泣。

“妈妈?”

“快……快好了……”淩夫人哽咽著说,“再等一下。”

谢天谢地,她顽强坚持下来了,虽然缝得歪歪扭扭,但伤口总算是缝合了。淩夫人把针放到一边,手足无措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把脖子上的丝巾取下来,包扎在淩卫的伤口上,“这个,是经过抗菌技术处理的。”

“这是妈妈最心爱的丝巾啊。”

“别说这种傻话,你才是妈妈最心爱的……”淩夫人的目光和转过身来的淩卫猛然对上,赧然地顿了一顿,低声说,“……是的,最心爱的孩子。”

淩卫鼻子一酸,欲语还休。

嘀!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电子声。在能源失效的环境里,这声音简直就像雷声一样令人无法忽略。

淩卫神­色­一变,赶紧从医疗床上下来,四处巡查,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墙上一块门锁控制板,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运作。

“太好了。”淩卫低声喃喃。

“淩卫,这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吗?”

“只要有能源,就有希望。我对控制板线路还算熟悉。”淩卫一边说,一边用一把刚才翻到的螺丝刀撬开控制板外层,迅速把里面密密麻麻的电线捋了一下,挑出其中六条,用匕首小心翼翼剥开电线绝缘层,两条两条地结成三对。

控制板又嘀嘀地轻响了两声。

“基本权限解开了,如果它能按正常程序运转的话,我就可以控制这道气压门了。”淩卫高兴地说。

他指尖在触控屏上流利滑动,输入命令。

但气压门并没有反应,反而是触控屏上跳出了一个提示窗——将军生物波验证未通过。

淩卫一愣,笑容凝结在脸上,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麼了?遇到什麼难题了吗?”对这些并不了解的淩夫人在后面问。

“看起来有权限限制。不要紧,妈妈,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淩卫转过头,脸上已经重新挂上自信满满的笑容,他拿起床上刚才脱下的残破白衬衣,匆匆穿上,把弓箭匕首都拿起来,“妈妈也累了,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出去后,把桌子推过来挡住门。如果有坏人试图闯进来,你就大声呼救,我不会离这里太远,听见妈妈的声音会立即回来。”

淩卫走出医疗室,审慎地打量著不知道什麼时候会出现敌人的走廊两端,快速来到一个比较适合的拐角处,把一具应该是展览品的空心陶像挪过来,充当掩体。

你有什麼打算?卫霆的声音,在心灵回荡起来。

先发制人。

可是,敌人人数尚未确定。

没关系,李立中校的话很有道理,杀一个,少一个。不管幕后指使者是谁,都不可能往禁区里派大部队。根据之前和敌人接触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剩下的敌人不超过五个,甚至只有四个。封锁隔离不知什麼时候可以解开,敌人还在继续搜索,与其拖到最后被他们包围,以一敌多毫无胜算,我不如先逐个击破。

嗯,有道理。

你有什麼建议?重大危机在眼前,淩卫比较希望集思广益。

你真想听我的建议?卫霆问。

如果不想听,就不会问了。

你刚才在摆弄那个控制板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纪念馆既然是退役军舰改造的,那不可能没有战机出入口吧。

有战机出入口又如何?以纪念馆这样的高密级,从前的出入口应该都封死了。而且你不是说了,这套安保系统极可能有自爆设定吗?如果我们打开出入口,谁知道它会不会自爆。

所以说嘛,要是你刚才没有摆弄墙壁上的控制板,我是不会去考虑这方面的。

嗯?怎麼说?

安保系统会自爆,是因为它察觉到极为危险的非法程序或非法物理破坏,它阻止不了才会使出最后的大杀招。但是,如果系统受到欺骗,误以为打开战机出入口是正常程序呢?它还会不会无端自爆?

淩卫微微一震,不禁喃喃出了声音,“听起来很有道理。”

那当然,我的实战经验怎麼说也……来了!东南方二十度!快准备弓箭!

第二十八章

馆长办公室里,艾尔·洛森、淩涵、淩谦,一起看著屏幕跳出的拒绝指示,面面相觑。

“洛森家的,不是说后台密码可以进入那个鬼系统吗?这是怎麼回事?”淩谦反应过来,立即摆出兴师问罪的气势。

“当初设定的后台密码,是这个没错。”艾尔·洛森自己也感到愕然,再次输入密码,但得到的仍是一声警告蜂鸣。

从前由他设定的系统,竟然无情地拒绝了二十年后的他。

“密码失效了。”淩涵沉声说,“你再仔细想一想,后来是不是有修改过密码,或者为了增加保密­性­,另外加了某种限制?”

艾尔·洛森闭目沉思。

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让孪生子感到,他一定想起了什麼不太妙的事。

“二十年前,我被委派了纪念馆军舰内部改造的任务,因为同时还担任著所驻基地指挥官一职,所以频繁在常胜星和基地之间奔走。”

当年这种奔走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便利,因为这是他和卫霆秘密见面的最好掩饰。

“耗资这麼巨大的一个改造工程,总负责人在外奔走,不可能不留一个临时负责人。当时,我留了一个可以说是我相当信任,也相当亲密的人在这里。系统的后台密码,只有我和他知道。”

“他是谁?”

艾尔·洛森转头,看了看他们,露出一个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淩谦倒抽一口气,“你不要告诉我,是你家那个坐轮椅的老不死!”

淩涵冷冷道,“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洛森将军和这次的事件绝对脱不开关系。”

炸药轻而易举地运进禁区,­精­准地制造爆炸,启动紧急安保系统……等等一切,立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不用问,一定也是洛森将军把艾尔·洛森掌握的后台密码给提前修改了。

因为他不允许自己铲除淩卫的计划被艾尔·洛森破坏。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一次落空,淩谦觉得自己的能量都快燃尽了,想起心爱的哥哥,还有最疼爱自己的妈妈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心里空荡荡的。

他冷冷瞄了艾尔·洛森一眼。

现在,连揍人的力气好像都快没了。只想拔枪……

要是哥哥没能平安出来,他先­干­掉艾尔·洛森,再去炸了洛森庄园,把那老不死炸成粉末!

“还有别的方法吗?”淩涵说什麼也不肯死心。

“有倒是有。”

快萎靡的淩谦顿时­精­神大振,“有你早说啊!唧唧歪歪半天,拖延时间啊?什麼方法快说!”

“只是这个方法耗时更长。”艾尔·洛森又开始在控制屏上滑动指尖,调出一个后备程序,“毕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有多复杂,系统始终只是系统,无法抗拒控制终端解码。我们用这个专用的后备程序连接到系统的总控制器线路上,把被篡改的后台密码,一个一个解析出来。不过,十二菱的线­性­密码,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解析出来。”

“我看看。”淩谦见艾尔·洛森已经调出后备程序,用肩膀把艾尔·洛森挤到一边,舔著乾燥的嘴­唇­说,“没想到你好东西还不少,居然临时都能弄出个针对十二菱线­性­密码的解码程序,不过模块结构搭建不够完美,怪不得速度慢。让本少爷帮你修改几个参数,让它跑快点。这样一个小时后淩涵就能抱著妈妈安慰了,我也可以抱著哥哥好好安慰了。”

淩涵用没好气的目光,扫了此刻还有心情想入非非的淩谦一眼。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这只是淩谦心情紧张到极点,用他独特方式解压的表现。

“看什麼?”淩谦一副当家老大模样,反瞪他家小弟,“过来帮忙啊。”

淩涵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真的卷起袖子开始给他打下手。

“淩涵,开普线路嵌入双倍高压振荡器的最高参数是多少?”

“45频。”

“那就照45频设定好了。对了,旋转回荡项冲突值是8596吧?”

“是。”

“那我要加一个甄别条件,绝对要保持在8596以下。我妈和我的心肝都在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冲突啊!”

◇ ◆◇

淩夫人躲在医疗室的办公桌后,担忧著出去了很久的儿子。

很久到底是多久,淩夫人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身上那个小巧的通讯器也失效了,连时间都无法显示,只能凭感觉估计淩卫出去的时间。

大概……有半个小时了?

每一秒都像一年般漫长。

哧——!

气压门忽然传来动静,彷佛有人在外面用力推门,抵在门后的办公桌也连带著一颤。

淩夫人浑身一震,“谁?!”

“妈妈,是我。”

淩夫人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办公桌拖开,为淩卫开门。

如果淩谦和淩涵在场,看见一向柔弱文静的妈妈竟然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做出这些动作,一定会惊讶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

房门一开,淩卫立即闪了进来。手上的箭已经­射­光了,匕首上又染了新鲜的血。淩夫人发现淩卫衬衣的肩膀处又多了大滩的血迹,吃了一大惊,赶紧要解开他的钮扣看看。

“不是我的血。我刚刚­射­死一个,没注意到另一个从别的走道潜伏靠近了我后方,他扑上来想偷袭时,我用匕首杀了他。”淩卫语气里有一丝兴奋,“妈妈,我们想到了一个逃出去的方法。”

“我们?”

“哦,我糊涂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淩卫还不知道该怎麼和淩夫人解释他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的事。

“什麼办法?”

淩卫解释,“如果我们有办法欺骗系统的话,就能让系统认可我们由微型战机出入口离开。”

“这个……妈妈一点都不懂。”淩夫人有点惭愧。

淩卫赧然地笑了笑,“我做给妈妈看。”

淩卫走到刚才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控制板前,再次忙活起来,“要打开气压门和合金门,需要验证将军生物波,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完成植入,所以没用。不过军舰的战机出入口,应该是属於老系统,就算整合在新系统里,也应该自成体系。”

指尖灵活地动著,淩卫把线路又以淩夫人完全看不明白的方式做了一番修改,然后盯著控制板的小屏幕,眼中充满期待。

嘀!

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淩卫呼出一口长气。

感谢淩涵,当初逼著他把全套五本厚厚的《联邦军事武器大系》给背得滚瓜烂熟,连系统图例题都刻在脑子里。

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啊。

控制板虽然不能执行解除隔离之类的高级命令,但是至少可以查询了,淩卫立即利用了一下。

“原来,这艘军舰当年的战机出入口在第四区。”

地点知道了,接下来怎麼办?卫霆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接下来,当然就是让系统认为打开战机出入口是合乎程序的。

这正是我刚才很头疼,一直想不到解决办法的地方。怎样才能让系统觉得应该打开战机出入口呢?卫霆说。

这个问题很简单呀。

什麼?很简单?

“让程序以为这艘战舰身在前线,而且遭遇了敌人,它就会顺理成章认可战机需要出动。战机需要出动,打开战机出入口就是合法的规定动作了。”淩卫兴奋之下,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哦,听起来果然像是那麼一回事。”淩夫人在旁边似懂非懂地点头。

淩卫尴尬地朝妈妈笑了笑,赶紧继续低头­干­活。

喂,你现在说的都是理论,什麼让程序以为这个、以为那个,真正的做法到底是什麼?卫霆又在问了。

做法就是输入开战指挥密令。

开战指挥……卫霆只说了几个字就沉默了。

很明显,他想起了淩卫的身份——开战指挥密令,当年只是区区上尉的卫霆绝对不可能触碰到,但淩卫是何许人?堂堂联邦前线指挥官!他当然掌握著开战指挥密令!

卫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此事,只是危急关头,千头万绪,居然忘记了淩卫身上这重要的一点依仗。

“抓紧时间。”淩卫向控制板输入了正在打仗的信号——开战指挥密令。

屏幕再次发出电子蜂鸣,这次的蜂鸣频率加快了,显得极为紧迫。

很快,屏幕变成了战时警告状态的红­色­。

“成功了!”谨慎地通过控制板查看了一下,程序上果然认可了战机出入口允许通行。淩卫沾著血污的脸露出欣喜的笑容,英气十足,“妈妈,我们可以出去了!来,趴到我背上。”

淩卫把淩夫人背上,离开医疗室。

刚才那段离开的时间里,他狙杀了五个敌人,应该将隔离区内的威胁尽量扫除了。

不过他还是保持著警惕,一路上注意著四周的动静,因为不知道潜入的敌人的总数,他并不能确定还有没有一两个落网之鱼。

本来还有点担心第三区和第四区之间也会被合金门隔离开,幸运的是,系统似乎是把三、四、五区作为一个整体来封闭的了,三区和四区之间的通道是畅通的。

淩卫很快就来到了系统指示的战机出入口所在地,原来就在贝尔肯中将介绍的那架第一代微型战机之父的上方。

可是,当他仰头寻找通往希望的战机出入口时,身体却蓦然僵硬,彷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昔日的战机出入口,已经被合金钢板焊死,赤手空拳还要背著妈妈的淩卫,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打破这样的阻隔。

怪不得系统这麼轻易就认可了战机出入口的开启。

本来以为是一个漏洞,没想到压根不是——这一条路,人家早就堵死了!

不知道当年主持设计这套紧急安保系统的到底是哪个奇才,滴水不漏的能力,居然比得上淩涵了!

“淩卫,怎麼不走了?”

“妈妈,对不起。”淩卫把淩夫人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坐在展览区的一张椅子上休息,内疚地说,“计划出现了偏差,这条路我们走不通。”

“慢慢想吧,孩子。这麼多难关,你不是一路闯过来了吗?妈妈对你有信心。”

淩卫苦笑著摇了摇头,目光在不远处那台充满历史痕迹的第一代雏形机上停了停,随即无奈地别开眼。

如果能源没有失效就好了,至少他还可以尝试一下驾驶这台战机,就像在洛森庄园地牢里那次一样。

这里不是地牢深处,头顶出入口的合金钢板应该只有一层,战机以外壳损伤为代价强撞出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没有能源的战机,不过是一堆昂贵的废铁。

淩卫身心疲惫,找了一块乾净的地方,正要缓缓坐下,眼角余光猛然瞥见寒光一闪——一个身影从暗处窜出!

“淩卫!”淩夫人高声尖叫。

淩卫反应极快地跳起来,但肩膀还是被匕首刺中,格斗技巧极­精­湛的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肩膀一缩,避免了匕首进一步割裂肩部的神经带,忍著疼,一记铁拳轰在男人脸上。

男人的鼻梁顿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身体被拳劲带得连退几步,重重摔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著沾满淩卫鲜血的匕首。

淩卫跨前,一脚把他手里的匕首踢得远远,居高临下地审视著他,“你是什麼人?为什麼要杀我?谁指使你的?”

那男人应该也是军队中的­精­英,鼻梁断了,嘴角淌血,依然毫无惧­色­,勉强在地上撑起上身,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如果你肯交代全部­阴­谋和幕后指使者,并且说出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会向军事法庭替你求情。”

“你以为你还能活著离开这里?”男人哈哈大笑,几声后猛然停下,以恶毒的眼神看著他,咬牙切齿说,“姓淩的,王悦指挥官在另一个世界里等著你呢!”

他说话的时候,就在不动声­色­地把手靠近自己的靴子,此刻猛然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备用匕首,用尽全力一甩。

匕首破风呼啸而去。

淩卫下意识偏头一避,才发现这男人飞匕首的准头真不怎麼样,离自己差了十万八千裏。

那最后一击的匕首划过半空,砰地砸中了斜上方的一个震荡监测器探头。

淩卫不禁一愣。

这是­干­什麼?

忽然,整个区域里原本昏暗的应急灯光线提高了亮度,把第四区照得亮如白昼,下一秒,尖厉刺耳的警报声蓦然响起,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 ◆◇

“还没行吗?快点啊!”

“后台密码目前解析到第十层级,还差两个层级。”馆长办公室里,艾尔·洛森注视著屏幕上快速闪动的画面,对淩谦每隔五秒钟就来一次的追问露出不耐烦,冰冷地说,“电脑不会因为你暴跳如雷就运转得快点。”

“这台比乌龟还慢的破玩意。”

淩谦泄愤地骂了一句,两手抱在胸前,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踱来踱去,忽然,又在墙壁前停下,沉默著,一脸难受,猛然举起左手,重重地在太阳­茓­的地方拍了一下。

“头疼又加剧了?”

淩谦回过头,看见淩涵站在他身后皱著眉。

“嗯。”淩谦无可无不可地发出一个鼻音,把头扭了回去,脸对著墙壁。

不想被孪生弟弟看见自己脆弱无能的样子。

在淩涵心目中,这麼没用的自己根本就不配分享哥哥的身体和心灵吧?

不甘心啊!

心心念念想著哥哥,限制介入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心脏快承受不住地出现梗塞剧痛,头疼更是从一开始就持续到现在,现在连视野都开始一阵接一阵的模糊了。

要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糟糕,调整解码程序这种自己最拿手的活,又何需淩涵在一旁帮忙?

“不是有可以缓解的药吗?”淩涵竟然没有走开,接著问。

“用完了。”

“有其他可以减轻症状的方法吗?”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个该死的密码立刻解析出来!”淩谦暴躁的喝声,再一次引来正全神贯注监控著解析进度的艾尔·洛森不满的视线。

砰!淩谦又往自己剧痛难忍的脑袋擂了一下。

淩涵过来,一把抓住他想继续做出暴力动作的手,“这样又不能止疼。”

“不用你管!”

“再难受也只能暂时忍著,这样打自己的脑袋,以后留下后遗症,后悔的人是你。”淩涵彷佛觉得自己对这复制人说的话,实在太过温情了,顿了顿,冷淡地补充道,“脑子健全的你对淩家才有用。这一点,从你把解码程序的运行时间由两个小时压缩到一个小时就能看出来。”

不知道是否因为淩涵的话起了效果,淩谦不再擂打自己的头,而是举起双手,十指胡乱扒著淩乱的及肩黑发。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彷佛找到了一点压制痛苦反应的力量,绷紧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

考虑到得到后台密码后,会立即进入隔离区营救妈妈和哥哥,松散的长髪可能会阻碍行动,淩谦把头发重新束成一条小辫子。

“你早就知道了吧,”淩谦忽然沉沉地问,“限制介入的事,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没错吧?”

“这是妈妈的决定。”

“但也正中你下怀。”

面对淩谦隐隐藏著愤怒的责问,淩涵很有担当地点头。

淩谦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你这个卑鄙小人……”

“后台密码解析到第十一层级,只差最后一层!”艾尔·洛森的声音传过来。

孪生子立即忘记了刚才的争论,同时身躯微震,叫道,“第三区门外**!”

按照早已商量好的营救方案,由忠诚追随淩家的军官们组成的临时救援小组,在第三区拦住众人去路的合金门前等待开启的一刻。

此刻,救援小组已整装待命。

“救援小组最后一次检查武器,隔离区合金门打开后立即进入!注意!不许使用杀伤­性­武器,避免误伤将军和淩夫人!”

馆长办公室内,淩涵早就换好了轻便贴身的突击行动服,“我负责第一小组,淩谦你负责第二小组。”

“明白!”淩谦大声回答,回头看著讨厌的洛森家男人,“后台密码怎麼还没好?”

“别吵!最后一层级正在解析中!”艾尔·洛森拿著连接控制板的手持屏幕,盯著时间一秒一秒倒数,心里比淩谦还急。

屏幕上的多线­性­图像闪烁得更快了。

“还有三十秒就能得出完整的后台密码,到时候我们……”艾尔·洛森的话,忽然被震耳欲聋的高音警鸣打断了。

整个第二区,不,应该是纪念馆所有禁区,二、三、四、五区的上千个警铃,在同一刻歇斯底裏地疯鸣起来!

所有人不安地看著在自己头顶上发出刺耳尖叫的警铃。

艾尔·洛森看著屏幕上跳出的严重警告,瞬间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喃喃,“安保系统执行了第二阶段程序,这怎麼可能?!”

“什麼第二阶段程序?”淩谦一怔,立即反应过来,“消灭隔离区内所有生命活体的『彻底消毒』?这会把妈妈哥哥杀死的!快关闭!”

“第二阶段是毁灭­性­程序,任何密码都无法中止……”淩涵的脸­色­比艾尔·洛森还苍白,身躯彷佛冻成了一块僵硬的冰块。

嘀!

解码程序完成!

众人一心盼望的后台密码终於出现了,第三区入口的合金门缓缓开启,但这道门内,只见一道道­射­线纵横交错,连最偏僻的角落也没有遗漏,任何触碰到这些­射­线的生物有机体,都会被立即毁灭。

门终於打开了,但妈妈和哥哥却……

淩谦瞪著那道死亡之门,灵魂如被撕成碎片,猛然大叫一声,“不!我不答应!”纵身冲向门内。

“淩谦!”淩涵不顾一切地把他扑倒。

“放开我!让我进去!妈妈和哥哥在里面!”淩谦凄厉的吼声震动屋顶,“让我和哥哥死在一块!”

极度的悲伤绝望铺天盖地,远远超过限制介入带来的心烦头疼。

最心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残忍地毁灭,这种彻骨之痛冲击著淩谦的每一根神经,像海啸的怒涛狠狠拍向麦克在他脑中设下的限制!拍碎用人为力量强硬编织的樊笼!

限制介入消失了!

对哥哥的热爱和渴望,每一点曾经美好的爱恋,在记忆中彻底苏醒,却瞬间转化为失去的绝望。

“说过要在一起的!永远在一起的!”淩谦被淩涵狠狠压在地上,抬头瞪著那道门,嘶哑吼叫。

嘴角淌下鲜血。

久经折磨的心脏,终於承受不住限制介入被强行冲破和失去至亲的双重打击,骤然停跳。

淩谦一下子不动了。

同一时刻,淩涵如遭雷殛,身躯剧震。他感觉到了!这是他曾经和那人有过的心灵感应!在第五空间灾难降临的那一刻,淩涵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感受到失去孪生哥哥的撕心裂肺!

在限制介入不再存在后,孪生子的心灵感应奇迹般恢复了,却是痛到无可形容的最痛。

“不!”淩涵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周围淩家派系的军官们震惊地冲上来抢救,他们刚刚失去了淩家的将军,绝不愿再失去淩涵少将和淩谦准将。

“不用管我,先救淩谦。”淩涵抹去嘴角的鲜血,目光掠过合金门的方向,心如刀绞,痛得恨不得死去,脸­色­苍白地命令,“立即拿心脏震颤器!快!”

第二十九章

隔离区内,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像索命的阎罗在疯狂叫嚣。

“你­干­了什麼?”淩卫拽起男人的衣领。

“安保系统认为遭遇了恶­性­攻击,启动了第二阶段程序,生物消毒!­射­线网会杀死隔离区内的一切生命。”男人露出得逞的狞笑,“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陪葬,淩!将!军!”

生物消毒?

听过有关课程的淩卫,顿感一股寒流从脚底直窜脊梁。

“你就算是大罗金刚也活不成了,伟大的指挥官。第二阶段是不可中止的,现在第三区已经开始消毒了,很快就会轮到第四区!对啊,也许你可以逃到第五区,在那里你也许可以多活几分钟,但是,那也只是等死的几分钟罢了,哈哈哈!”

淩卫一掌劈晕疯狂大笑的男人,冲到走道上,向尽头的第三区方向看去。果然,第三区的应急光源一盏盏熄灭,致命的蓝­色­­射­线在黑暗中一道道交错亮起,犹如拖著镰刀的死神,正逐步向第四区逼近。

淩卫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密汗。

怎麼办?他在心底大声问。

上战机!卫霆回答。

没有能源,战机根本无法启动。

看你的左边,有一个展览品是石油储能器,它不属於电磁­性­能源,应该不会被安保系统影响而失效。

淩卫转过头,果然看见一个方形的古董。

石油能源,已经是上个世纪就停止使用的东西了,不仅仅因为石油能源效率低,而且也因为石油能源无法达到现在­精­密设备所需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淩卫抱起这个老古董,用人工手法把那台同样老古董的第一代雏形机舱盖打开,掏出能源连接带,时间紧迫,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做著这一切,相当不可思议地只用了不到十五秒。

可是,要把石油储能器接上时,淩卫猛然停住了,他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立即和身体里的卫霆用最快的语速沟通起来。

卫霆,这台战机上没有能源转换稳定阀。

第一代战机哪里会有这麼先进的东西。

但是,石油储能器本来传输就达不到安全标准,没有能源转换稳定阀,直接把它用在微型战机上,很可能会爆炸!

不是很可能,我算过了,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三的爆炸机率吧。不过,总比遇上生物消毒­射­线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要好一点。在战机里,你至少有百分之零点七的生存机率。可惜现在我们都受到地场磁波的影响,决策力派不上用场,否则生存机率会更高。

那百分之零点七的生存机率具体存在於什麼地方?

只要你能在驾驶微型战机时保持淩空绝对平衡状态下的能量输出绝对持平,也许就不会爆炸。

什麼?!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再说,就算我可以像神一样创造奇迹,战机能源总有消耗完的一刻,到时无法继续保持淩空绝对平衡状态,还不是一样会引发爆炸?

别废话!杀人­射­线过来了,被高温­射­线烧溶还是被炸死,你二选一吧!

淩卫转头一看,第三区已经没有任何一盏应急灯亮著了,蓝­色­的­射­线已经在第四区前端出现。

他一跺脚,走到满脸倦­色­,充满不安和担忧的淩夫人面前,“妈妈,失礼了。”

一记掌刀切到淩夫人颈后,把被打晕的淩夫人抱进微型战机驾驶室。

如果命运注定他今天要死,那至少要死在最后的搏击中。淩卫不希望妈妈在最后一刻受尽惊吓,所以先把妈妈打晕了。

两个弟弟,应该还在外面等著吧。

淩卫,快启动战机!­射­线接近了!直接冲向上方的合金钢板,不用担心物理­性­破坏会引发纪念馆自爆,安保系统早就批准使用战机出入口了!

淩卫坐上驾驶座,有点宽心地发现第一代战机的控制板和新型战机的差别不是太大,在卫霆的催促下,稍稍凝神,目光一沉,毅然按下启动键。

匆忙中手动接上的石油储能器,发出嗡嗡的令人不安的杂音,微型战机的机身猛然一颤。

蓝­色­­射­线离第四区展览平台已经不到三十米!

古老的战机摇晃著笨拙的身形,在展览台上悬空浮起半米,带起一阵微尘。

­射­线离战机,十五米。

快冲!

别吵!正在校准!

淩卫一边在控制板上风驰电掣般­操­作,一边透过前窗冷静观测,幽蓝的死亡光束,已到机身前五米范围内。

四米!

三米!

两米……

微型战机像终於振作起来的巨人,在一阵颤动后猛然向正上方冲去,轰地撞破头顶的合金钢板,破空而去。

无情的蓝­色­­射­线随即到来,把它刚才待著的地方完全覆盖了。

◇ ◆◇

第三区大门外,淩谦经过一番抢救,终於恢复心跳,幽幽睁开眼睛。

但那双往日神采飞扬的漂亮黑眸里,已经没有一点光彩。

“就算要死,也先给妈妈和哥哥报了仇之后再死。”淩涵冷冷地说。

淩谦眼里这才有了一点微光,从地上强撑著站起来,用一种令人心悸的眼神看向艾尔·洛森。

艾尔·洛森也已心如死灰,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候,他竟接到一个让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消息。

“豪威去世了,是急­性­脑溢血。”艾尔·洛森把通讯器挂了,沉声说。

豪威·洛森,替代他而成为洛森将军的弟弟。

把他从冷冻中唤醒的弟弟。

三番五次要谋害他唯一心爱的人,最后,甚至在生命终结之前,带走了他的卫霆。

世界上的一切,已经不存在意义。

“死得好。现在,该轮到你这个折磨过我哥哥的混蛋了。”淩谦咬牙切齿。

“哎呀!新将军就职日果然热闹,连纪念馆的禁区都炸成一团花啦。”男人的调侃突兀地响起。

佩堂·修罗领著他的副官走过来,一边啧啧地说,“负责安保的是淩涵吧,真是太严密了。听说这里出了意外,我特意赶来帮忙,结果被不识相的工作人员在第一区拦了半天,害得我不得不动用科学部的紧急权限才能进来。咦?怎麼一个个好像被割了生植器似的哭丧著脸?淩卫呢?我辛辛苦苦投票选出来的将军在哪?”

话音刚落,奈尔林旋风般地冲进来,扯著嗓子喊,“战机!战机!”

气喘吁吁地跑到淩涵面前,这个最注重规矩的古板中尉竟然连敬礼都顾不上了,疯了般地叫著,“战机!一架战机从纪念馆里冲了出来,就在刚才!现在就淩空待在广场上空!”

所有人都愣了,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狂喜。

“哥哥!”淩谦一蹦三丈高,立即冲了出去。

淩涵和艾尔·洛森谁也不让谁地狂追著淩谦而去。剩下的一批军官,也纷纷兴奋地跟出去。

只剩下两个修罗家的。

佩堂的副官,劳裏·兰顿中校,看著他的上司从军装口袋里掏出指甲钳,又开始旁若无人地修剪起指甲来。

“长官,我们不出去看看吗?”

“不急。”佩堂·修罗一边咔咔咔咔地剪著指甲,一边蹲下来,看了看被艾尔·洛森在愤怒绝望中丢到地上的手持控制屏幕,喃喃道,“原来已经到了执行第二阶段程序这麼严重的情况,怪不得他们这些家夥脸­色­那麼难看。战机应该是淩卫驾驶著逃命的。嗯?不对……左上角这个分明是能源失效的标志,没有能源,淩卫的战机怎麼开得起来?啧,不对,很不对。难道……”

佩堂·修罗似乎想到了什麼,眉头轻扬。

他站了起来,呼唤著他的副官,“兰顿中校,请你把纪念馆的馆藏目录给我找出来,尤其是找一找纪念馆里有没有旧式能源的展览品。”

“是,长官。”

“如果查到了,而且那个展览品是类似石油储能器这种的老掉牙的东西的话,我们的新将军这次可就有难了。”佩堂·修罗蹙眉想了想,吩咐道,“通知科学部,叫他们准备一台多维稳定仪,立刻送到纪念馆来。”

纪念馆禁区内危机不断,波诡云谲。

而无法进入禁区的普通民众,此刻正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爆了第一区的展览空间和纪念馆前的广场。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离他们没多远的纪念馆内部,发生了多麼不可思议的变故。

万裏晴空下,广场上人头涌动,联邦民众手里拿著鲜花和各种写著支持标语的条幅,翘首以盼他们最崇拜的新将军。

“怎麼还不出来?不是说正点的时候会出来发表公开讲话吗?”

“耐心点,淩卫指挥官一定会出来的。你那天看新闻直播了吗,他在王宫里发表的讲话,真是­精­彩极了!哦哦!迷死人!”

“喂喂!要改口叫将军啦!今天可是淩卫将军就职日哦。”

“淩卫将军,嗯,光叫著就感觉好威风。又英勇又正直又帅气的将军!唉……可惜这次淩卫待嫁新娘团票选献给将军的三个美处汝,我落选了。”

“对啊,如果可以把无瑕的初夜献给淩将军的话……”

站在两位青春女孩前面的一位男粉丝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回过头来,“拜托!你们当我们淩卫将军是­色­狼吗?淩卫将军才不会随便和女人上床,他身边目前连一个亲密的女­性­都没有。”

“切!你怎麼知道他没有亲密女­性­?你和他说过话吗?”

“何止说过话。”年轻男子一脸骄傲,“我不但和他说过话,我还看过他脱衬衣呢!”

“吹牛。”

“谁吹牛?将军这次就职仪式上的正装都是我师父,鼎鼎大名的李裁缝亲手为他裁制的,为将军量尺寸的就是区区在下我。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资料库查一下,骗你我是小狗。”

女孩将信将疑地打量著得意洋洋的年轻人。

“你真的帮将军量过尺寸?”

“当然。”

“那个,将军的肌­肉­很发达吧,能够把战机开得那麼­棒­的男人,肌­肉­一定很强健吧?”

“那个那个,将军的身上有没有什麼特别的地方?从前闹出过刺青风波,你有看见刺青吗?”

“那个那个那个,将军的腹肌是不是有六块?”

“既然是将军,那个男­性­的地方一定也很大吧。你也量过那里的尺寸吗?”

倒楣的男子作茧自束,被一群花痴女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还专问让人无法招架的问题,后悔得半死,摆著手说,“抱歉,无可奉告,有保密条款。哎哎,怎麼将军还不出来公开演讲啊?”

轰!

忽然一声巨响。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惊讶地发现一架战机突然从纪念馆顶部猛冲出来,在天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弧度后,戛然淩空静止。

一动一静间,给人极大的震撼感。

彷佛身披金属铠甲的战神,在半空中傲然俯视著广场上的人们。

当然,这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此刻在驾驶舱里的淩卫,身上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就在刚才,他驾著战机千钧一发地挣脱蓝­色­杀人­射­线的捕猎,冲出禁区,而现在,另一个危机就在他脚下——石油储能器极为不稳定地发出嗡嗡响声,就像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在油尽灯枯前凄惨的喘息。

这老人还随时可能引起战机大爆炸。

卫霆,现在怎麼办?

保持淩空绝对平衡状态下的能量输出绝对持平——卫霆像背书一样迅速地说。

你说得倒简单,你听听这声音,石油储能器随时可能停止工作。

如果你打算降落,或者没把能量输出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那不等它停止工作,你就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还有,淩夫人也会和你一样尸骨全无。

淩卫不再说话,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战机控制上,十个指尖不停地高速点击著不同的控制键。保持淩空绝对平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要一架战机像停在平地上那样在半空中静默不动,而且不知道要维持多久,简直就是对驾驶员最严酷的考验。

但是,为了妈妈,怎麼样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此时的淩卫,根本没有注意到下方的情况。

在他下方的广场上,人群在片刻的震惊与鸦雀无声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将军!”

“淩卫将军!”

“一定是他!真是联邦历史上最帅的将军!驾驶战机来和大家见面,帅呆了!”

“我就说嘛,在露台上公开演讲这麼老土的事,淩卫指挥官绝对不屑为之。果然没让我们淩卫拥护协会的大家失望啊。”

“淩卫将军,指挥官热爱团永远爱你!爱你!爱你!”有人对著天空中静止不动的战机,扯著嗓子吼出爱的宣言。

广场上掌声如雷,许多人对著战机挥舞手中的花束,纷纷表达著对新将军的崇敬和爱戴。

淩谦此刻已经冲到了广场上,仰头看著空中如战神般肃穆沉静的第一代微型战机,眼眸中涌出泪水。

“哥哥!哥哥!”淩谦忘情地对著天上的战机挥手。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民众的欢呼中。

艾尔·洛森在他身后尝试著使用通讯器,却发现淩卫的通讯器在离开禁区后依然失效,大概在没有重新补充能源之前,都无法使用吧。

淩涵比他早一步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淩涵没有联系淩卫的通讯器,而是在自己的通讯器里不断翻看第一代微型战机的通讯方式,然而……

“为了防范帝国侦测,联邦军方的通讯方式每隔十年就有一次大改变,像第一代战机这麼久远的老古董,通讯方式早就和现在的波频对不上了。”艾尔·洛森瞥淩涵一眼,他早就猜到了淩涵的打算,语气有点倚老卖老,“除非你现在去军部大楼地下室找到一台早期的断频通讯仪,也许有可能连上战机里的通讯系统。”

淩涵冷淡地扫他一眼,目光转向天空,“哥哥为什麼不降落?”

“哥哥!你下来啊!淩谦在这里等著抱你!”淩谦正向天空热情地展开双臂,听见身后的淩涵这样说,忽然转过头来,狐疑地问同一个问题,“对啊,为什麼哥哥不降落?”

淩谦又把头转回去,看看那台战机,皱起眉,“我知道哥哥战机驾驶技术很不错,但淩空静止状态保持个三十秒就够威了,一直这样保持,驾驶员铁定累到吐血。他­干­嘛要这样做?”

“因为他还不想死。”不合时宜的调侃响起。

又是佩堂·修罗带著他的副官,风度翩翩地走过来了。

“我查了一下,第四区的展览品里面,有一架第一代微型战机和一个老掉牙的石油储能器,在紧急安保系统让所有新一代能源都失效的情况下,你们认为淩卫是怎麼逃出隔离区的?”佩堂·修罗微笑著说,“给你们一个小提示,那架微型战机是雏形机,并没有能源转换稳定阀。”

大家把他说的几句话在脑子里斟酌了一番,淩谦首先狠狠一震,脸­色­变青。

“是的,你们猜对了,战机虽然得到了能源,但这不稳定的能源就相当於一个要命的炸弹。这就是淩卫必须保持淩空静止状态的原因,因为稍微有点不对劲,战机就会立即爆炸。”

“我立即用另一架战机把哥哥接下来。”淩谦转身就要去做。

“这麼容易解决就好了。其他战机,包括其他飞行物,只要接近淩卫的战机,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战机爆炸,他必死无疑。你这麼做唯一的后果就是让他早死个几分钟,再顺便葬送你自己的小命。”

“淩空静止,是为了保持战机上的能量输出持平。”淩涵忽然冒出这麼一句。

“不错。”

“有方法可以解决。”淩涵说,“用多维稳定仪,我们可以向空中发出能量补充波,帮助哥哥保持战机上的能量输出持平。这样,哥哥不再需要保持淩空静止,他就可以降落了。”

“是个好主意!”淩谦一脸振奋,用力拍了淩涵肩膀一下,以示赞赏,然后目光转到佩堂·修罗身上,“科学部不是有好几台多维稳定仪吗?借一台来使使。”

“有两个小小的问题。”

“有话快说!”淩谦焦急地看看半空的战机。

“第一,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放屁!又落井下石啊混蛋!”

“多维稳定仪两分钟之内会送到,人情你们是欠定了。”佩堂·修罗收起了笑脸,露出正容,“第二,多维稳定仪要向空中发出多大的能量补充波?”

淩谦一怔。

这第二点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不能知道哥哥战机上的数据,多维稳定仪调整得不对,错误的能量补充波一对著战机发送出去,岂不是葬送了妈妈和哥哥的­性­命?

“所以还是必须先和哥哥取得联系,问清楚战机里的能量剩余值等几项参数。”

“难道真的要去找一台老式断频通讯仪来和战机里的通讯系统联系?”

“来不及了!”淩谦断喝一声,“看我的!”

三两下把身上的少将外套脱下来,卷起衬衣袖子,转身就往不远处停放著准备做表演的微型战机跑去。

片刻后,淩谦驾驶著新型战机平地而起。

广场上又是一阵兴奋的欢呼。

“看!看!又有一架战机升空了!”

“也很帅啊!”

“它也停在空中了,它要­干­什麼?”

“会不会是某种向新将军致敬的仪式?好有趣!”

是淩谦!

淩卫透过前窗,看著远处在阳光下折­射­著光芒的新款战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驾驶室中的人,但是不知为什麼,他知道那一定是淩谦。

淩谦……

弟弟!

看见新款战机机翼左右摆了摆,开始移动,淩卫大吃一惊。

“不要过来!这里随时会爆炸!”淩卫情不自禁地大喊,然后绝望地想起,驾驶舱里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到外面。

幸好,淩谦并没有直接向他飞过来,左右摇摆机翼后,在淩谦驾驶下的新款战机,开始在半空中充满诗意地,同时也极为迅速地打圈。

打圈,上升急停,旋转型俯冲,一系列动作让人目不暇给。

广场上的人们简直看呆了,完全忘记了脖子一直后仰的酸痛,发出一阵阵惊呼。

“哇!好帅!”

“它在对淩卫将军做飞行致敬耶!”

“好­棒­的战机飞行表演。看!看!它又做三百六十度旋转了!”

淩涵站在广场的一角,凝重而感慨地看著半空中承载著他至亲们的两架战机。

他当然明白,淩谦并不是在做什麼飞行表演。

这是,战机机语!用战机的动作表达出驾驶员想说的话!

用战机动作来表达,难度很大。大部分资深的驾驶员也只能和同僚的战机做一些简单对话,能表达的意思并不多。

但淩谦不同,他是联邦最厉害的战机驾驶官,如果有一个人能用战机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用战机说出复杂的语言,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淩谦!

停在半空中,停在生死边缘线上的淩卫,这时候也恍然大悟。机语,是机语!不同的打圈、上升、下降、急停、旋转型俯冲……按照特定的次序组合起来,就代表著不同的意思!

淩卫眼睛不敢眨一下地看著淩谦做出的动作……

哥哥,我是淩谦,如果你可以看懂,让战机夜光灯闪烁一下。

淩卫立即照做。

看见淩卫战机的夜光灯闪烁,淩谦眼角滑出一颗泪珠,战机更带劲地在空中舞动起来。

哥哥,你的战机是不是快爆炸了?是的话让战机夜光灯闪烁一下,如果不是,夜光灯闪烁两下。

夜光灯闪烁了一下。

哥哥,你保持淩空静止,是不是为了避免爆炸,要保持能量输出持平?

夜光灯又闪烁了一下。

哥哥,不要怕,我们会用多维稳定仪帮你。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能量剩余值。我现在先说千位数值,说到正确的那个,你闪烁夜光灯。

“啊啊!那台战机在写数字!”

“对哦,还是连续写耶,好可爱,写得好快,像跳舞一样,九、八、七、六……咦?写到四就不写了?喂喂,战机同学,你写完嘛!”

“别吵,快看!它又从九开始写了。”

“我知道啦,它在看淩卫将军的指示,你看将军的战机灯一闪,它就变动作了。不愧是战机,好有纪律。”

广场上的人们非常兴奋。千裏迢迢赶来参加淩卫将军的就职日,可以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机表演,真是不枉此行啊。

连将军本人都亲自驾驶战机,在半空中待了这麼久,太亲民了!

另一头,多维稳定仪已经抵达待命,佩堂·修罗此刻就站在它旁边,等待著。

淩涵保持著与淩谦的通讯,接收完所需信息后,看向佩堂·修罗,“战机能量剩余值是四零零三,冗余系数是八一六,能量振荡接受频率在七七九到三五六之间……”

淩涵一边说著,佩堂·修罗一边输入。

天空中,完成询问任务的淩谦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打圈、上升、下降、急停、旋转型俯冲……

哥哥,该问的都问了,你再坚持一下吧。淩涵弄好仪器会通知我,我就会告诉你可以降落了。

哥哥,你闷不闷啊?我给你表演一下吧,这是我最近学的。

新款战机在空中一个连续跌宕式侧翻飞,惹得对面战机里的淩卫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淩谦你这混蛋!这种危险的动作是拿来玩的吗?”淩卫又气又急的痛骂声,只能在驾驶舱里回荡。

反而是广场上,响起一阵惊呼,接著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好­棒­!好­棒­!”

“侧翻飞炫爆了啊!呃,不过……这种动作不是很容易坠毁吗?”

“淩卫将军的就职日嘛,当然要把最­精­彩,难度最大的动作拿出来啦!”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哥哥,看得开不开心啊?

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让你­精­神放松一下。

我亲爱的哥哥,你是我的小心肝,我要把月光藏在你的眼睛里……

淩卫隔著前窗,看著那台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新款战机,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淩谦,你再这麼玩命似的乱飞乱做高难度动作的话,我的神经就不是得到放松,而是快要崩溃了……”淩卫没好气地喃喃自语。

哥哥,淩涵发来消息了。

哥哥,一切搞定,可以降落了!

报告完毕后,新款战机还无限欢喜地在空中来了两个弧形俯冲。

淩卫驾驶的第一代微型战机,终於在广场东侧临时清出来的空地上缓缓降落。

手持武器的警卫们排起人墙,把冲过来的民众挡在外面,所以人们并没有看见淩卫将军从驾驶舱里出来时,那浑身血污、淩乱不堪的模样。

“哥哥!”

“哥哥!”

驾驶舱门一打开,两道身影箭似的窜到眼前,紧紧拥住了淩卫。

“太好了!哥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哥哥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哥哥吃苦了。”

“淩谦,淩涵,手劲小一点,呜,先让我歇一口气。对了,妈妈在里面,我不想她受到惊吓,出手打晕了她。”

“淩涵,哥哥交给我就好,你去照顾妈妈。”

“…………”

“瞪什麼眼?刚刚是谁对哥哥说对不起,是谁考虑不周闯下大祸的?做错事就要有赎罪的觉悟,现在罚你去照顾晕倒的妈妈,记得对妈妈温柔一点。”教训完淩涵,淩谦转过头,无比心疼地在淩卫身上抚摸,“哥哥你受伤了,好可怜。我带你到医疗室包扎,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淩谦你……唔唔!别动手动脚啊小混蛋!”

“哥哥对不起!哥哥我爱你!”

尾声

上元1775年1月1日,淩卫正式就任军部上等将军。

拥戴淩卫将军的民众从各个地方赶来,向新将军表达崇敬和爱戴。

常胜星成了鲜花和笑容的海洋。

就职仪式空前盛大,为了向淩卫将军表达诚挚的敬意,淩谦准将做了一次历史上最­精­彩的飞行表演,同时也实现了他对常胜星总督的承诺——淩卫将军就职日的微型战机表演,会成为让联邦人民欢欣鼓舞的集体狂欢。

甚至淩卫将军本人,也亲自驾驶第一代微型战机,飞临纪念馆广场,和拥戴他的人们做了一番隔空接触。

媒体对此兴奋地报导,“淩卫将军虽然没有发表公开演讲,但他要说的话已经通过行动鲜明地表达出来了。驾驶第一代微型战机,表示他是一个极为尊重历史,不会遗忘先辈功绩与­精­神的人,淩承云将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亲自驾驶战机和民众接触,是将军就职日的一项创举!淩将军用这一行动向所有人表明了,即使就任了军部最高军衔的上等将军,他依然是从前那个平易近人的淩卫指挥官!”

“相信淩卫将军,将带领联邦军部,走向新的高度!”

镇帝军校的默克校长看著电视直播,一脸自豪,“那当然,这可是第一位从镇帝军校出来的将军啊!”

莱科米克基地,伍德中将正看著卫星直播,一脸感叹,“卫霆啊卫霆,当初你拼死拼活,立功无数,也只得到了个上尉。这家夥,可比你有出息多了。不过,究根结底也是因为你够优秀啊。来,陪我这个老同学喝一杯吧。”

伍德中将举起酒杯,郑重地将酒洒在窗台上。

伯沙基地,军人临时关押室里,一群因为打架喝酒等等不同违纪行为而被临时拘留的军人们,也正饶有兴趣地围在屏幕前,看新将军的就职仪式。

“新将军就任,不知道会不会搞什麼特赦。”

“你要特赦­干­什麼?打架关几天就出去了。”

“想知道这个将军是否关心普通小军人的死活嘛。不过,算了吧,大人物哪里会想到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要是我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就好了,请他给我当个上校,不,准将。那时候我就不用上前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一个坐在角落的年轻军官,不禁咧嘴笑了,“你真是不知道这位将军的为人。”

“切!你又知道?”

年轻的军官只是没心没肺地笑笑,没再搭腔。

新将军?他当然知道。

一起读书,一起郊游,一起为期末考试日夜备战。新将军放假时还去过他家,吃过他妈妈做的拿手好菜。

一起睡呢,也是常有的事,毕竟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嘛。

淩卫,你这臭小子,为了让你偷偷溜上王族的­精­灵号,我在基地打架,被罚了整整三个月的禁闭耶!

害我连你的将军就职典礼都不能亲自去看。

等我出来了,至少要你请我吃一百顿大餐!不!一百颗钻石果!

【来一个给大家惊喜的尾声】

上元1775年1月1号,这一天以淩卫将军的就职日,铭刻在联邦历史上。

不过,要知道,作为联邦媒体的宠儿,淩卫将军更吸引大家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军国大事,而是八卦啊。

每天都有关於淩卫将军的新闻,出现在报刊和电视屏幕上。但淩卫将军完全继承了父辈的低调风格,很少给予媒体接触的机会,这也就出现了一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现象——关於淩卫将军的报导,常常饱含著记者们充满想像力的热爱,以“据说”为开端……

据说,因为就职当日又走流程,又驾驶战机和民众见面,过度劳累的关系,将军在就职日后整整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

据说,他两个爱兄心切的弟弟,淩涵少将,和在将军就职日当天获得晋升的淩谦少将,不惜把工作从军部大楼搬回了家,大半个月都待在淩家大宅的三楼,悉心照顾生病的将军。

据说,淩卫将军在大半个月后,终於在军部大楼露了一次面,不过,走路姿态有点不太自然。——对此,外界揣测,是否卧床太久的关系?

据说,淩卫将军在成为军部最高统帅后,腼腆一如当日,当一些军官下属关心起将军的病情并说起曾去淩家大宅拜访,却被将军的两位少将弟弟拒之门外时,淩卫将军脸都涨红了。——外界揣测,平易近人的将军,一定是因为弟弟们对其他军官的不礼貌行为而感到不好意思吧。真是太可爱了。

其实,在媒体纯真无邪地揣测之下,神秘的淩家大宅三楼,那个房间里的真相,大致是这样的……

“哥哥,再来一次嘛。”

“再做下去会死掉的!”腰上的伤经过先进的医疗仪器的治疗,很快就好了,但也不能这样折腾啊。

“哥哥,就算按照最低标准一天三次来算,现在补回来的还远远不够……”

“别做梦了!绝不会遵照你这种不可能的算法,否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停了。再说,”将军阁下穿著雪白的白衬衣,下­体­却被剥得不剩一点布料,大腿内侧还**艳丽地残留著白­色­体液,一副想起往事的模样,“不是一碰到我就恶心吗?”

“呃,那都过去了,哥哥。”

“吻到我的­唇­就直想吐,是你说的吧。”

“冤枉啊,哥哥!”

淩谦少将把打算下床的哥哥从后面拦腰抱住,双手双脚都缠在淩卫身上,叫起撞天屈来,“我也是不得已的,麦克那个混蛋,技术不过关,在让我苏醒的手术里出了差错,居然不好好解决,反而躲起来度假。”

如今妈妈和哥哥的关系好不容易回到从前的和睦亲密。

淩谦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把妈妈指示麦克对他做限制介入的事告诉哥哥,可是被哥哥误会,真的感到自己好无辜。

所以,淩谦要坚定地控诉帮凶麦克“医术不­精­”,以泄限制介入之愤!

“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个时候,见到哥哥又不能抱,连对著哥哥的春宫视频**都会头疼到昏过去……”

“你对著我的……什麼?!”

“**啊,就是一边想著哥哥,一边安慰有劲无处使的小弟弟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淩卫拍著淩谦巴在自己身上的手,“放手,我要去洗澡了。”

“我和哥哥一起洗。”

“不行。我这次不会上当了。”

每次事后清洁的时候,只要让淩谦跟进浴室,总是只会让身体里本应该清理掉的­淫­邪的东西越积越多……

淩卫坚决地把淩谦踹开。

被丢下的淩谦立即又使出新的计谋,捂著头躺倒在床上,“哎呀!好疼!我的头好疼!心跳好快!”

“用过几十次的伎俩,就不要再用了。”

开始的时候,淩卫想到不久前淩谦糟糕的身体状况,还常常会信以为真,然后落入魔掌。

现在,淩谦演技再好,淩卫也不会受骗了。

在浴室里调好水温,沐浴在哗哗作响的莲蓬头下,钝钝的半麻痹的痛,在下身蔓延开来。

承受长时间的扩张后,那个地方好像还有粗硬的异物在里面**的错觉。

淩谦这个不知足的混蛋!

不,也要算上淩涵一份,刚才淩涵离开房间之前,还抱了自己一次。虽然只是一次,但力度和强度,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本来腰就够酸了,没想到淩涵一走,淩谦立即见缝Сhā针地溜进了房里。

自己的房门,好像对这两个弟弟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难道要像淩谦一样,给房门弄一个老式的合金锁?淩卫斟酌了一下,放弃了这个打算。心里不得不承认,就算很不爽这两个家夥为所欲为、毫无节制地压榨自己,但是,要把他们狠心地锁在门外……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可以再一次感到心是满满的。

不再有一块缺损。

可以再一次,深深地感到被他们两人围绕著,拥抱著的幸福。

淩卫仰起脸,迎接温暖的水流。

那种幸福,曾经绝望地以为不会再有了,现在,却像这温暖的水,触手可及,爱抚著身体,修补著心灵上所有的伤疤。

淩卫冲好澡,浑身舒坦地打开浴室门,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房间的大床。淩谦还在床上,但已经坐起来了,赤条条地打开两腿,正拿著一个东西对准自己的胯下做著什麼危险的事,疼得龇牙咧嘴的。

“淩谦!你在­干­什麼?”

淩卫吃了一惊,披著大毛巾两三步地冲过去,夺走淩谦手里的东西一看,才发现那东西似曾相识。

是袖珍人体刺青仪。

最敏感的器官受到刺激产生的疼痛让淩谦呼哧呼哧地喘著气,但眼眸里却闪动著心甘情愿,“哥哥总是拒绝我,是嫌我这个复制人的身体吧。”

“什麼?不要胡说。”

“反正,就算是复制人的身体,但我还是那个爱著哥哥的淩谦,可以为哥哥停止心跳的淩谦。还有,这里……”淩谦指著胯下,粗壮的根部肌肤上刚刚被刺了一个“卫”字,“这个也是属於哥哥的。”

淩卫心中,产生微微的热流。

“就算在椰林星空虚到快死掉的时候,它也没有碰过别人,只想著哥哥。”

房间里无缘无故地陷入了静默。

这小混蛋虽然经常­干­出让自己又好笑又好气的事,但是,也总是突如其来地让自己感动到不知说什麼好。

“嘿嘿,它对哥哥这麼忠诚,哥哥摸摸它嘛,给点鼓励也好啊。”

淩卫没有回应淩谦居心不良的建议。

刚刚是一时情急冲出来,床上运动本来就消耗了很多体能,现在脚竟然感到有点发软,淩卫把白­色­大毛巾在腰上围好,在床边坐下,低头摆弄著那个袖珍人体刺青仪。

“这个怎麼调取别的字?”

“我教哥哥,先按这里,手动模式输入……”好为人师的淩谦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过来,藉机从后面抱住淩卫,两手绕到淩卫胸前,手把手地教起来,“……然后就可以调取字了。哥哥要找什麼字?”

“谦。”

“嗯?”贴在淩卫背上的淩谦,似乎轻轻颤了一下。

“就是你的那个谦字。你的补回来了,我肩膀上的,也要补回来。”

淩谦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喜,“哥哥,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在肩膀上再刺上我的名字?”

无数次想提出这个请求,但一直鼓不起勇气。

哥哥曾经因为这个刺青,被艾尔·洛森残忍地伤害过,重提这件事的话,就像血淋淋地揭开哥哥心上的伤口。

所以,虽然很想,但是不敢提……不忍心提。

让淩谦感动的是,哥哥居然主动提起了,要再一次在肩膀上刺上自己的名字。被哥哥爱著,珍惜著,让哥哥肩负著自己的名字,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愣著­干­什麼?”淩卫动了动,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上次的位置,你还记得吧?”

“嗯?啊!记得!当然记得!”淩谦唯恐哥哥会反悔似的,手忙脚乱地把刺青仪里的古体“谦”字调了出来,“哥哥,我帮你。一下就好,不疼的。”

肩膀上,忽然有湿热软滑的触觉。

“先帮哥哥舔舔,消毒。”

“…………”

“哥哥,肩膀放松哦。”

“…………”

“再舔两下,多舔几下比较不疼。”

“少罗嗦,再拖拖拉拉我就不刺了……嗯!”淩卫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闷哼。

肩膀微微一痛,很快就被舌头热热舔过的湿软所代替。

淩谦把刺青仪丢到一旁,从后面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舔著刚刚刺上去的“谦”字。

回来了,曾经被无情抹去的,都回来了。

这种哥哥就在身边,一伸手就可以抱到哥哥的感觉真好。

“好了,放手吧。”

“不要,哥哥,再让我舔一下。”

“别这麼没完没了的。”

“哥哥是被我舔得浑身冒火了吧?”

淩卫尴尬地无法反驳。

舔吸声在房间中啧啧响著。肌肤受著这样温柔的刺激,热流在血管里潺潺流动,不知什麼时候开始,身体里渐渐有了酥软的­性­感。

温柔的舔弄渐渐变得狂热,皮都快被舔下来的微热微痛让人情难自禁,彷佛高级****地渗入肌肤里,开始发挥效用。

淩谦的手绕到哥哥胸前,情­色­地摩挲。

“啊!不要!”

“哥哥的声音好­棒­。”

“淩谦,再这样……我要揍人了……”

“哥哥揍我吧,这样我就有理由把哥哥绑起来**了。”

“你这个混……呜!”原本在胸前捏扯­乳­珠的魔之手,忽然狡猾地滑入大毛巾底下,抓住要命的器官。

淩卫被刺激得喘息起来。

“这东西真碍事。”围在淩卫腰上的大毛巾被淩谦一把扯掉了。

最后还是被淩谦压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俊美的脸,就在淩卫头顶上方,眼中**­祼­地释放热情和欲望。

“看在这根***再次刺上哥哥专用品的标志的分上,哥哥就让我再做一次吧。不,做三次。”淩谦亲吻著他的嘴角,半撒娇地哀求。

淩卫没做声。

痛骂对淩谦是无用的,到了这种时候,不让他达到目的,他会像一只挨饿的小狗一样叫唤上半天。

何况……

淩谦的亲吻,抚摸……自己并不是不想要呀。

撬开牙关,舌头探进来,需索地抚摸著牙床,舌根。

淩卫微微闭著眼,伸著舌尖,应和淩谦。

“谢谢哥哥,那我就开动了。”淩谦欣喜不已,托起爱人翘挺可爱的臀部。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了。

淩涵冷冷地大步走进来,一拳把正要开动的淩谦打到床下。

“淩涵!”淩卫猛然坐起来,下意识拿被子掩盖下身。

“下次你再把奈尔林打晕,我就调一支警卫队来守住房门。”淩涵居高临下,冰一般的目光盯著淩谦从地毯上爬起来,“我才走开多久你就溜进来了?你那长在下半身的脑袋里就只有这一件事吗?”

淩谦跳起来,虽然一丝不挂,但气势很强,“别说得这麼振振有词,到底谁又贪心又小气,一心只想独占哥哥?什麼复制人不是淩谦,这句话我早就听腻了!就职日那天,难道你就没有感应到吗?我根本就是真正的淩谦,就是你的孪生哥哥。”

“闭嘴。”

“哼,不敢正视吗?怕承认了之后,就要和我分享哥哥?每晚只有你和哥哥睡在一起,你是爽了,但你问过哥哥快乐吗?就算你把我关到别的星系,哥哥还是会在心里想我,就像哥哥的肩膀,还是会刺上我的名字!”

淩涵一怔,转身走到床边,拉著淩卫转过来一看,表情立即变得相当­精­彩。

淩涵霍然回头,扫过淩谦,低声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想死?”

“这是我自愿的。”淩卫说。

“哥哥!”

“哥哥!”

两个弟弟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一样的情绪。

“我早就说过,不管你怎麼看待他,少了一段记忆也好,复制人也好……但是,我对自己的感觉,无法控制。”淩卫勇敢地看著淩涵,“你和淩谦,少了任何一个,我都是残缺的。”

淩涵沉默地盯著他。

淩谦站在一边,早就感动得眼角微湿,连藉机嘲讽淩涵都忘了。

房间中的空气凝固著,片刻后,淩涵乌黑深邃的眼眸中,逸出一丝无奈。

“你把衣服穿上,先去办正事。”淩涵转头对他那个身上什麼都不穿,也不觉得有什麼大碍的复制人孪生哥哥说。

“正事?哦,我昨天已经审问了在纪念馆抓到的俘虏,审问记录也交上去了。混帐的帝国崽子,居然敢图谋伤害哥哥!不过那个俘虏并不是什麼大人物,他也不知道帝国为什麼要冒险做出这样的事。”

“说的不是这个。”淩涵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希望你找一找对最高法院有影响力的那几位,谈谈『独立意识之复制人所应得人类权利』的法案。”

“独立意识之复制人所应得人类权利的法案?”淩谦的目光立即扫向淩卫的方向,突然明白过来似的,点头说,“这个想法很好,哥哥和……我是复制人这件事,确实要未雨绸缪。淩涵,虽然你有时候是个混蛋,不过想事情确实挺周到,这点我要承认。”

“不是我,是爸爸。”

“什麼?”

“爸爸一直在以秘密的方式,通过他信得过的人向最高法院做工作。之前,已经递交了《有独立意识之复制人所应得的人类权利》第三次正式提案。”

“不愧是爸爸啊。”淩谦愣了一下,难得多愁善感地叹气,露出追忆的神­色­,“爸爸大概也是担心,有一天哥哥的复制人身份,会为哥哥带来不测吧。”

爸爸……您为我付出的心血……

淩卫的脑海中,浮现父亲不苟言笑的威严的脸。

“既然是爸爸未完成的事情,我们更加要把它完成好。你把相关文件传到我通讯器上,我立即去办。”淩谦说做就做,弯腰把地毯上的军衣军裤捡起来穿上。

“把这件事办好后,我会让你成为哥哥的警卫官。”

淩涵此言一出,淩卫和淩谦都惊讶了。

淩谦认真地看著淩涵,“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立中校殉职了,他的位置需要有人接替。至少,我相信你在紧要关头,会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地保护哥哥。”

“那当然!”

“还不快去办事?”

“这就去!”看见希望的淩谦,甚至向和自己平级的淩涵敬了一个礼,经过床边时,猛然抓著淩卫来了个甜蜜蜜的亲吻,临走前的笑容,比太阳神还灿烂俊美。

房里,只剩下淩卫和淩涵两兄弟。

“淩涵,谢谢你。”

“有什麼好谢的?”

“至少你没有……再威胁把淩谦抓去洗脑什麼的。”

“因为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所以才留著他。”

淩卫看著嘴硬的弟弟,笑著摇了摇头。

“再说,哥哥心里,根本就不想去考虑他是复制人的问题。”

“我也是复制人啊。”

“不说了。”淩涵主动停止了这个话题,坐在床边,忽然问,“做了不止一次吧?”

“嗯?”

“我今天起床时只抱了哥哥一次,他抱了不止一次吧?”

“…………”对於这个充满危险的问题,淩卫忽然涌起冲下床驾驶微型战机逃走的冲动。

果然不该心软,让淩谦做了两次!

“难道在哥哥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复制人?他做了不止一次的话,哥哥就欠了我的次数。这是最简单的数学题。”

这种事怎麼可以用数学题来算啊!

看著淩涵充满阳刚气的­性­感脸庞缓缓向自己靠近,淩卫早把军校里教的数学给抛到帝国星域范围去了。

嘀嘀,嘀嘀——

“淩卫。”墙壁上的通话器传来妈妈的声音,“妈妈做好宽面条了,快下来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歌兰香草的香味会变淡。”

“太好了!妈妈!我立即下来!”淩卫彷佛遇到救星一样,高兴地回答。

“你看见淩谦和淩涵了吗?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淩谦办事去了,淩涵正好在我这里商量事情。哦,淩涵也想吃面条。我们这就下来。”

“妈妈在一楼餐厅等你们哦。”

以上,就是联邦媒体记者们所无法触及的,淩家大宅里那些人们,真正的生活。

真正的尾声

上元1775年1月1日,淩卫将军正式就职,联邦军部迎来另一个巅峰,也送走了一个时代。

真正的尾声

上元1775年1月1日,淩卫将军正式就职,联邦军部迎来另一个巅峰,也送走了一个时代。

同一天,久病不愈的豪威·洛森将军黯然病逝。

一个月后,登·修罗将军对外宣布,因个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负担如此繁重的工作,辞去军部上等将军一职。

十五天后,艾尔·洛森,佩堂·修罗完成就职仪式,顺理成章登上家族传承的上等将军之位。

至此,联邦军部新一代登上历史舞台。

宇宙的轮盘默默转动,每一个终结也意味著每一个新的开始。

所有的人,都正走在,为自己曾释放的善与恶,而负责的,路上……

(惩罚军服系列 全文完)

后记

惩罚军服系列(全十部),就此大结局。

欢呼!

这次爆字数爆得哗啦啦,本来一部上下册往常是十二万字,结果第十部爆到了将近二十三万字,爆了十一万字,其实是把两部的分量放在一部里面了。(不得不承认,里面也有希望十部完结,十全十美的傻念头……捂猫脸~~)

还是爆字数吧,至少比减剧情好。文章不应该受限於篇幅,不管是写文还是看文,最重要是畅快呀!是要把想写的东西,都痛痛快快地呈现在读者眼皮子底下呀!

不过……因为字数太多,书就变得很厚,相应成本也增加,所以第十部的售价只能进行相应调整,请大家谅解。鞠躬~~~

淩谦终於回归,虽然换了另一个身体,但他那颗**­祼­爱著哥哥的心从未改变。我看见网上很多读者在猜测淩谦怎麼回归耶,不知道有没有人猜中呢。

就职日的连环危机,可是想了很久才把剧情线给组织起来的,我真的最怕写这种紧张场面了。

军服系列里除了兄弟爱和H,还写到了很多别的,例如未来,例如王族,例如军部的特权,还有养父母和养子之间的关系,还有女王的私生子等等。

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著。

我想,人生在世,总要为了什麼而热烈地爱过,总要为了什麼而九死一生、不离不弃,才不辜负这难得的一次生命。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批判什麼的系列,而是一个让我们更热爱生命的系列,更努力去挖掘我们所爱、所追求的目标的文文。

孪生子的目标是爱哥哥,哥哥的目标是保护淩家、保护所有他爱的人,艾尔有他想保护的,佩堂失去了他想保护的,女王不惜做下背叛联邦的事,也是因为她有要保护的人。

姑且不论谁对谁错,如果连要保护的对象,要爱的对象都没有,那才是最可悲的。

感谢所有支持军服系列的宝宝们!

你们的爱让弄弄可以继续在这条创作的道路上走下去!

你们的支持是弄弄最强大的动力来源!

祝你们能爱自己所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并且追逐著自己的目标,执著地走上属於自己的那条自由之路。

PS.

那个,可能有人会问后续……惩罚军服这个系列是一定结束了啦,哥哥都当上将军了,哥哥都幸福地和两个弟弟在一起了,哥哥都有宽面条吃了!幸福大结局了!

当然啦,弄弄会继续写燃情帝国系列,也就是和淩卫哥哥打得火热的帝国那边,冰山美人指挥官科林的ji情故事了。

被帝国王子看中的科林,可是争取了很久,才争取到帝国的前线指挥权呢。不过,为什麼科林是幕后指挥官呢?为什麼科林不像西蒙那样出现在前线,而要在王宫里遥控指挥作战呢?

嘿嘿,看燃情帝国系列,大家就明白了!

现在,科林已经再次回到王宫了哦,他会遇到什麼囧事,被哪些坏蛋纨絝子弟觊觎,有多少ji情在帝国王宫里上演呢?(我敢保证,帝国王宫绝对比联邦王宫有趣啊~~)

敬请期待。

头晕晕的,弄弄要休息去了,就此搁笔。

再次感谢~~~谢谢!

亲一个!

爱你!

完成军服大结局超开心的小肥猫

2012年10月18日

《镇帝将军》特典番外《战车》

艾尔走进房间,习惯­性­地走上一圈,检查了窗门,又用无线探测器扫了一遍,才坐在沙发上,等著那个人的到来。

时代的车轮不断前转,联邦宪法第一章开宗立意,说的就是平等和公正,但出生在将军家族,从小被作为将军继承人来培养的艾尔,在心底明白这些书面上的东西,一向不怎麼靠谱。

社会是分等级的,军部也分等级。

军校?军校当然也有等级。否则,为什麼征世军校只有军部世家权贵的子弟才能入读,而且绝大部分毕业生都能被直接分配到最好的部门呢?

和卫霆的交往,艾尔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保密­性­,征世军校和镇帝军校的人来往太密切,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作为将军继承人的身份,太过敏感了。

也许上面的都是藉口……

也许,自己恰恰是在享受这种环境上的禁锢?偷­情­似的,带著刺激的约会?

可是,在卫霆心目中,这样到底算不算约会呢?

只有在等卫霆等得无聊的时候,艾尔才会允许自己像个普通青少年一样,偶尔用这些无头无脑的想法占据大脑。

远离复杂的指挥艺术、空间战策略,将军父亲的刻板训导,教官们像对待皇太子般,既要尽忠尽责又无比小心翼翼的眼神,艾尔可以让自己得到片刻自在。

那家夥,会不会迟到?

他靠在沙发上,把左边茶几上的袖珍电子屏随手拿起来,再一次确定时间。

上元1747,十月二十四日,十三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不会……又赶在最后十秒中出现吧?

这个念头还在脑里浮荡,门铃就叮咚地响了。

艾尔放下闹钟,快步过去打开门,盯著出现在门前的人,“每次都要把时间卡得这麼紧吗?早一分钟来都好像吃了亏?”是有不满,不过声音还算平静,或者说是拿对方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好歹没迟到。”卫霆用袖子擦著额头上的汗,一边挤开他,走进房里,寻找凉快的制冷出风口,“你有私家悬浮车,我要坐公共往返线,还要转两趟。出发前我把两份空间战略历史试卷完成了,这样如果回去得太晚,不用担心明天交不了作业。明年的镇帝特殊考试,我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温度调节器的出风口呼呼吹出冷气,满身大汗的卫霆站在前面,很舒服地享受著。

艾尔过去,拖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开,“你想著凉吗?”

“吹一会就好。都十月份了,外面还这麼热。我一路上还在想,是不是应该给星球总督写一封信,建议他把人造太阳的功率调低一点,温度适宜,又不会浪费能源。”

“你真是为联邦著想的好公民。”

“多谢夸奖。我的目标是做联邦最优秀的军人,优秀的军人首先应该是好公民,对吧?”

艾尔用遥控器,对温度调节器做了清爽方案的选择,从浴室里找出一条簇新的白毛巾,递给卫霆。

“从第一空间跳入第二空间,恒定的座标参数应该调整多少?”卫霆一边抹汗,一边随口问。

“四点七七三洛克点。”

“嗯,答对了。”卫霆满意地点头,又提出下一个问题,“那麼,假如从第五空间直接跳到第一空间呢?怎麼样去确定座标参数的调整方程?”

“这题目不可解。你今天是过来找我复习功课的?真叫人恼火。”

艾尔微微抱怨著。

卫霆大剌剌地,拿著毛巾乱擦乱抹,把眉毛头发蹂躏到一团糟,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卫霆手里的毛巾,叫卫霆坐好,亲自帮他擦。

“脖子转过来。”

“哦。”

白毛巾伸过去,轻轻拭著湿漉漉的后颈窝。

可能是感到舒服,卫霆像猫咪一样微微眯起眼睛。

“你可真会出汗。”

“我不像你,整天待在有温度调节器的地方。上个学期选修的古代文学课,课文里有一个什麼夏不生津,肌肤如雪的贵公子,我读的时候就想到你。”

“你把我和古代的娘娘腔联想在一块?嗯?”

卫霆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顽皮,雪白牙齿露出一点,仿佛瞬间点燃了房间里的太阳。

艾尔感到所处的空间忽然就变亮了,有点目眩,很想做些什麼,把这阳光永久地保存在自己掌心里。

“我看,”艾尔重拾了从容,“你已经忘记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吧?”

“没有,我记得,”卫霆说,“是你的生日。”

看他这麼迅速地说出来,应该是有放在心上的。

艾尔感觉挺满意。

“生日礼物呢?”

“没礼物。”看见艾尔似乎又要不满了,卫霆赶紧说出下面一句,“但是我攒了点数,今天请你。吃饭,或者游乐场什麼的,都算在我帐上,怎麼样?”

他把信用证明从口袋里掏出来,大方地交到艾尔手上。

艾尔看了看,上面的点数还比不上自己卡上的一个零头。

但是,应该是卫霆节衣缩食了一阵子,才能积攒起来的数字。

突如其来的心里一阵烫贴,这辈子,好像从来没有收过这样好的礼物。

艾尔拿著信用证明,感动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恼火,“你的生活补贴都是来自军校每年的奖学金,哪有空余?这阵子有好好吃饭?”

“二十岁,也算大生日吧。”卫霆耸耸肩,“当然我不会蠢蠢的让自己挨饿,我课余时间去厨房义务帮忙,所以每次厨房有多出来的饭菜,大妈都会给我一份。我的好兄弟伍德,他把他妈妈专门为他晒的鱼­肉­丝,拿了一半给我。”

“我可以转一笔点数到你帐上。我知道怎麼做,不会让别人追查到源头,就伪装成你认识的某个长辈,或者,伪装成孤儿院那边给你的资助……”

“说了多少次,不需要。我又不缺钱。”

整天去厨房­干­活,就为了有一份不花钱的饭,这也叫不缺钱?

艾尔在心底默默讨厌著卫霆的倔强。

如果卫霆愿意接受他的帮助,那麼他们之间的关系,很自然地就更进一步了。

可以,再亲密一点。

艾尔把想法藏在心底,没有再说什麼,这个问题已经说过好几次,卫霆也拒绝了好几次,继续纠缠,只会让小猫敏感地跳起来,飞快逃走。

“喂,想一下今天的节目吧。”卫霆也不想继续资助的话题,汗擦完了,室温也正好达到令人很舒服的凉爽,他推推艾尔的肩膀,“你生日,让你做主。我还是第一次和你过生日哦。”

“第二次。”

“咦?”

“去年我生日,你也在。”

“咦?”

“大星际运动馆,”艾尔瞥他一眼,神情有点古怪,“自由搏击交流赛,男子学生甲组。”

卫霆当然记得那一场比赛,只是没把那一天的日期和这个联系起来。他当时还并不知道艾尔的生日呢。

当时也还没像现在这麼熟。

卫霆张大嘴,像笑又不好意思笑,最后变成了嘴角可爱地抿著,结结巴巴地说,“我记得好像那天……你是不是……被我给……咳。”

“被你给打出一脸血?”

卫霆尴尬地摸摸头,“不好意思。没办法,我也是为了镇帝军校的名誉而全力迎战啊。”

“不要紧。”艾尔表现地很大度,然后,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反正最后拿到冠军的人是我。”

“嗯,你的侧踢真够狠的。”

回忆了第一次“一起过生日”的热血场面,两人继续回到原话题,商量接下来的节目。

可是,信用证明里储存的点数,要做够等级的娱乐,似乎有点困难。

“可以到高级一点的餐厅吃一顿,”卫霆实事求是地衡量,“我们不用点太多菜,两个菜,应该够钱。”

“我想吃乌比鱼。”艾尔故意逗他,说著十分昂贵珍稀的菜肴。

“乌比鱼?是乌鱼的一种吗?”卫霆问。

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耿直地瞪得圆溜溜,认真的神态。看得出来,卫霆是真心想在今天好好满足艾尔的愿望。

让人怎麼忍心泼他冷水?

艾尔放弃了捉弄他的打算,从容地改口,“把钱用在吃饭上,没有纪念意义。不如去看电影。”

“电影?”

“我很少看电影。”

“我也是。那就看电影好了。”卫霆自然听从寿星的安排。

两人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出门,混进满大街的普通人中,找到一间普通的立体影院。

影院前门竖著很大的电子公告板,播报著当天上映的电影内容。

艾尔和卫霆并肩站著,低声商量。

“想看哪部?”艾尔问。

“我在军校看的通常都是课程演示片。你有什麼建议?”

“我平时不关注这些。”

公告栏上回圈播放著五光十­色­的明星彩照,爆八卦的电影花絮,这些青少年很熟悉的东西,对於两个从小就待在军校的高材生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似乎只能从片名上进行选择了。

“《花花小熊的历险故事》?”

“幼稚了点。”

“《联邦美女爱乞丐》?”

“花痴了点。”

“《钻进洞洞学烘焙》?嗯,这个好像蠢了点。”艾尔指著公告板右下角刚刚闪现出来的一则介绍,“这个怎麼样?《战车》?”

卫霆正好也看到这个,觉得名字不错,点点头,“好像是说战争的,就这个吧。”

两人商量好了,用卫霆的信用证明买了两张电影票入场,场内有普通座位和稍贵的双人包厢,考虑到这是艾尔的生日,不能太寒碜,卫霆大方地选择了宽敞舒适的双人包厢。

艾尔啡­色­眸底流溢著微笑。

他很少涉足这种平民娱乐场合,不过,在他偶尔赏脸光临的那些高级娱乐场合里,双人包厢,似乎都是提供给情侣的吧?

而卫霆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真是一只什麼都不懂的小猫。

走进包厢,卫霆满意地打量了一圈,“嗯,看起来环境确实不错,挺宽敞。”

艾尔扫视著狭窄的空间,心忖卫霆所说的宽敞,应该指的是刚好可以坐得下两个人。

洛森将军家尊贵的长公子什麼也没说,只是微笑,其实他才是最满意的那个,不需要宽敞,越狭窄越好。

如果更狭窄一点,那就更好了。

两个发育得非常好的男生挤进了双人座,灯光很快黯淡下来,电影开始了。

看起来,他们选对了影片,《战车》说的是古代坦克战争中发生的故事,里面有军旅生涯,前线对抗,充满了战斗ji情和士兵的热血,很合军校生的胃口。

立体设备类比出坦克在崎岖山路上追逐时的颠簸,挨得很紧的两人就像坐在坦克车内,强烈的颤动带动著彼此紧贴的肩膀、大腿,隔著布料频频摩擦。

前方大萤幕变幻著光线,艾尔别过脸,静静把视线投在卫霆的脸上。

卫霆盯著萤幕,正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剧情在坦克的颠簸中渐渐推进,不但有正面对敌的斗智斗勇,也有战争另一面的脉脉温情,战友之间胜过亲兄弟的同生共死。

夕阳西下的唯美背景,动人凄美的音乐中,激动人心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在接吻吗?”卫霆愣了片刻,转头问艾尔。

艾尔把自己偷窥的视线不动声­色­移开,扫了萤幕一眼。

“是的。”他冷静地回答。

“可是,他们是战友啊。”

“战友不是很好吗?至少共过患难,感情很真挚。”

“这是什麼歪理……”卫霆难以理解。

“你在歧视什麼?是觉得军人之间不允许有爱情?还是认为男人喜欢男人就是变态?”艾尔忍不住问。

他尽量表现得很随意,仿佛只是闲聊。

心田像被一头不识趣的牛拖著土犁在乱翻,也许不经意的,会翻出让他痛苦的血淋淋的东西。

直觉灵敏的卫霆,感到艾尔的情绪起了变化。

“我没有歧视什麼呀。”卫霆困惑地说,“只是没有见过男人和男人接吻。”

“男人和女人接吻你见过?”

“嗯……”在艾尔生日这天,欺骗寿星是不好的。卫霆犹豫了一下,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见过伍德和他女朋友在树林里接吻。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和别人说。”

艾尔深邃的啡­色­眸子盯著他。

在影院很暗的环境,卫霆的轮廓依稀带著光晕,艾尔可以清晰地描绘出他清纯诱人的­唇­形。

可以闻到他身上发出的,乾净阳光的味道。

猛然之间,冲动对自控力发起了高度挑衅。

“你过来。”艾尔握住卫霆的手臂。

原本就挨得那麼近,艾尔甚至不需用力扯,卫霆就到了他怀里。

艾尔嗅著他脖间暖热好闻的气息,伸手拨开他额头垂下的几缕发丝。

低头。

离那张太诱人的­唇­,越来越近……

“从此在一起!在一起!亲爱的战友在一起!”激昂的音乐毫无预兆地响起来,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震得包厢里的两人狠狠一弹。

已经到了片终,别出心裁的片尾曲吓了观众一跳。

立体座位随著音乐节奏,ji情澎湃地上下颠簸摇摆,卫霆醒过神来,赶紧坐好。

艾尔默默咒骂该死的导演和音乐指导,装作什麼都没有发生地转回去面对萤幕。

片尾曲一停下,包厢里的顶灯全开。

漆黑的影院仿佛瞬间暴露在人造太阳下,刺得人不得不微眯眼睛。

有几个观众站起来鼓掌,向影片表达好感,更多的人则是离开座位,往出口走。艾尔和卫霆也离开包厢。

出了影院大门,才觉得刚才这一段路,似乎太沉默了,怪怪的有点别扭。

“觉得这片子怎麼样?”艾尔找了个话题。

“不错。”

“什麼地方不错?”

“嗯。”

“嗯是什麼意思?可以说清楚点吗?到底哪里不错?”

卫霆把两只手Сhā到裤口袋里,低头看著前面的路。

一直被艾尔锲而不舍地追问,找不出具体答案的卫霆,只好说,“片尾曲不错。”

艾尔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只鸵鸟蛋。

在心里咬牙。

笨小猫,你就是只笨小猫。

也许,卫霆很多年之后会知道。

上元1747年,他节省下夥食费,辛辛苦苦攒了信用点数请某人看电影,那家夥却一直在心里嘀咕著笨小猫,笨小猫,笨小猫……

值得一提的是,那部《战车》的导演,某一天正为下一部新片的资金四处奔走,焦头烂额时,得到了一笔金额巨大的资助,慷慨的匿名资助人给他发了一张电子支票,和一封邮件。

邮件上只有一句叮嘱——新片的片尾曲,请务必轻柔浪漫。

—— 完 ——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