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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珠联璧合

回来以后,我们马不停蹄地研究下一步计划。游云说:“这次评审会也让我们探测了外面的风向风势。看来,树大招风啊!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我们不能满足现状,要在质量上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他们。”

离进京演出的日期越来越近,我们的排练也越来越紧张,游云到我们排练场来得更勤了。我们很少按作息时间上下班。一天夜里,我下班回家,妻说:“你也要注意休息呀,工作总是­干­不完的。”我说:“还有一个多月,进京演出完了就好了。”妻说:“你们团有一个叫赵燕的吧。”我说:“有。”“她老公在我们学校,姓白,叫白成。这次是我们约好坐一趟车南下的。他还谈到你们艺术团的事。说外面对你们艺术团有不少流言呢。很不好。还叫我回来提醒你。”

“什么流言?”我感到吃惊。

妻说:“外面说新排的舞剧的两个主角原来是恋人,现在又扯到一起来了。戏外有戏呢。”

我说:“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没事做,嘴巴不烂嚼是非不舒服。”

妻说:“流言由它去。不理它,流言不攻自破。不过,你以后得注意点,别让人家钻空子,就不怕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我问妻:“融,流言你有没有几分相信?”

妻说:“流言我绝对不信。如果我信,就不是流言了。如果我有几分相信,就有几分真实。我完全不相信,就说明完全是流言。因为最根本的理由,是我相信我的丈夫。”

我感动地说:“融,你真是我的好妻子!就凭这一点,我不能对你有半点隐情。融,我坦白告诉你,流言有一部分是真的。我与刘影确实曾是恋人,这你知道。我们在剧中扮演男女主角,这也是事实。而说戏外有戏则纯粹是子虚乌有的诽谤。”

“噢!”妻真的有些震惊。

“我和刘影曾经恋爱过,但,那是在和你相爱以前的事。如今,我们纯粹是工作上的搭档关系。而且,正因为我们曾经有过的那段经历,正好为我们今天的良好合作打下了基础。因为我们相互了解,配合默契,所以,我们在剧中扮演男女主人公,得到大家的肯定。团长游云非常满意,在我们排练场呆的时间最多,最近几乎和我们在一起。欸,这里还有一个秘密呢。你知道吗?”

“我哪能知道?”

我说:“除了临近进京的日子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告诉你,你出去可不能说啊。”

妻问:“什么原因?真的神秘兮兮的。”

“游云团长对刘影有意思了!”

“啊?那是好事啊。你就跟他们撮合撮合吧,他们挺合适的。”

“还没有适当的机会。”

一转眼两个月的暑假就要结束了,妻子就要回到她的学校去了,我们又要告别了。这一晚,我们难入眠。

妻说:“我还是一句老话,你一个人在这边,千万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一忙起来就不顾自己。”

我说:“知道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顺从。

妻凝神看着我,那明亮的眸子如幽潭清波。她伸出手来,用千千手指从我的脸颊慢慢抚摸到下巴,再用两手轻轻掐着我的两腮,慢慢往下拉,拉到她翘起的红­唇­边。终于,我们的嘴­唇­粘在一起了,紧紧地,……我翻身要……她向旁边的玲玲看了一眼,玲玲睡得正香。

我们乐不可支。她像无垠的大草原,我像奔驰的骏马。我们雷雨大作,千钧霹雳,万道电闪,劈入地窍,沁透地心。天地融为一体了。

……

风平浪静,妻下床来,给我端来一杯牛­奶­,我舒心地笑了,望着可爱的妻。

妻上床来,偎在我身旁,摸着我的手问:“等我老了,我们还是这样的吗?”

我说:“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我在金豹家见到你时的那个样子,永远让我陶醉。”

妻温柔地说:“不早了,睡吧。”

“玉生,该起床了。”我从朦胧中睁开眼,哟,朝阳已经洒满东床,床都嗮热了。

我懒懒地伸出双手,说:“拉我起来吧。”

妻牵起我的手,往上一拉,我乘势下床站下地,假作站不稳,仆向她,她往后退,我又把她拉向怀中。妻将我一推,嗔道:“黄蜂撩不得,好人做不得。”对玲玲说:“看你爸坏不坏,我好心拉他,他却撞我。”

玲玲说:“爸爸真坏,爸爸真坏!”我说:“好个丫头,和你妈一起欺负我,看我不揍你。”转身抱起玲玲,把她的脸蛋狠狠地亲。胡子扎得她咯咯直笑。她妈说:“好了,看你爷儿俩。”对我说:“你还不快去洗漱,等你吃早餐呢。”

送妻子和女儿上车后,回到家,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布置得井井有条的客厅,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房间,都留着妻子那能­干­而贤慧的余温。玲玲忘了带走的布娃娃,躺在床上望着我,撩起我的心海,掀起一波波思念的浪涛。突然的孤寂,让我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叮铃铃……”门打开,刘影、赵燕来了,她们手里都拧着包包。

“她们娘儿俩呢?”刘影、赵燕一进门,东张西望了一下,问。

我说:“她们回去了。”

“这么快呀?不是说下午的车吗?”

“卢融说迟走早走总是要走,所以就换了八点的车票。”

“哎!我们特意来送她们。我们买了东西怎么办?”赵燕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说:“留着自己呗。”

“那哪能行啦!”

我们寒暄了一阵后,刘影告诉我,市里通知我们团,月底准备一次大型彩排,按进京的规格和要求。游云到市里开会去了,具体落实这件事。

九月二十五日,《飞升》彩排在飞城大剧院举行。由市政府出资免费向全市分发三千张评议票,市领导文化局领导都来了,本市几家报社杂志社的领导和记者也都来了。这次彩排盛况在我团演出史上是空前的。演出中,台上台下在一个气场中形成了一个统一体,三千多观众的情绪和剧情的进展形成共振效应。整个剧场像一座喷发的音乐喷泉,观众的喜怒哀乐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如同喷泉随着音乐的旋律而喷发出不同的形状一样,那么同步的激荡着。不知是我们的演艺折服了观众,还是观众的理解和支持激励了我们,正如后来人们评价的那样,演出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第二天,团里趁热打铁开了总结会。各级领导,各报记者,观众代表都作了发言,给我们高度的评价,也提出了中肯的意见。他们尤其赞扬刘影的表演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的舞蹈有深厚的基本功,舞姿优美。她的人物­性­格把握得准确到位,表演得细腻生动。对于我的评价也很不错,有的人甚至说,与刘影搭配,非我莫属,说我和刘影是黄金搭档。游云事后更是借题发挥,赞叹不已,说:“上天怎么这样眷顾你,事业上,把刘影做你的黄金搭档;婚姻上,让卢融做你的黄金搭档。你有了事业和爱情,你和她们在不同的人生层面上,演绎着珠联璧合的佳话。”大家对其他的演员也作了充分的肯定。比如,说何求,演吴刚演得特好,把吴刚憨厚朴实、任劳任怨、不辞劳苦、热情忠厚的­性­格表演得淋漓尽致。赵燕把小白兔的温柔可爱,纯洁美丽,生动地表现出来了。大家还对文学剧本进行了由衷的赞赏。说创意新颖,冲破了俗套。特别指出这几个情节设计得好。如:上天赐给后羿仙药,后羿舍不得吃,因为他舍不得离开他的贤慧美丽的娇妻,哪怕是一月两月。那仙药特香,诱人口舌,一大包放在桌上,嫦娥以为是谁送给后羿的什么礼物,就拈起尝一块。结果就飞升上天了。这仙药有红的白的两种,红的飞天,白的下凡。嫦娥不知道啊,她偏偏吃下去的是红的,所以,她上天以后,再也回不到人间了,后悔莫及。有人还调侃说:“世人都是只能上不能下。吸取嫦娥的教训吧,要能上能下。要知道‘高处不胜寒’啊,还是人间温暖多。”

总结会后,林深(马局长调任宣传部,林深升任文化局长)要求我们乘胜前进,再接再厉,在进京汇演中,向国庆五十周年献上一份厚礼。

作者题外话:本小说是心灵­鸡­汤,是心理按摩,读了使人健康长寿,尤其适合中老年人阅读。

十一 密云不雨

进京汇演后,我们拿到了金奖。颁奖晚会上,中央领导还接见了我们全体演员,并合影留念。中央文化部的同志还亲自召见游云团长,说:“你们搞了一个很好的剧目,有艺术­性­、思想­性­,又有时代­精­神。既古典又时尚,很前卫。你们要走出飞城,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从北京回来后,飞城新世纪艺术团的名声火爆了,成为中国南方顶级的民营艺术团。这一年刘影被评为全国艺术界十大­精­英,游云被评为全国最有贡献的十大杰出青年。在以后的日子里,艺术团宏图大展,到全国各地巡回演出。到台湾演出,受到台胞的热烈欢迎。还作为中华民族的友好使者到世界各地演出,一展中华文化瑰丽的风采。

或许因为太累,从外地回到飞城不久,刘影病倒了。

“刘影,你这次的病,说明你真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啊!”我这一次去看她时,她的气­色­好了些。

她说:“谢谢你,经常来看我。——还有游子、燕子,我真感谢你们。燕子这些时一直陪着我。你们像我的家人一样。”

我说:“应该的。大家都在外,不容易呀,应该互相照应。”

她没有言语,眼睛睁着没动,望着天花板,眼眶蓄着盈盈的泪。

我也不说话,静静地望着她。稍后,我说:“人要有一个好身体,什么事都好办。常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事业要搞,但不要透支身体。”

“医生也是这样说的。道理我懂,但总是闲不起来呀。”

“但是,你看如今,你就得躺在床上,想­干­也­干­不了啊!”

她静静地听着,似乎听进了我的话,我接着说:“虽然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但各人毕竟有各人的事。而且,即使我们有心想多关心你,但你一个单身女人,我们也也不好来得太勤啊。阿娟,”她听我这样叫她,转过脸来看我。我说,“我真心地对你说,我把你当我的妹妹,你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能不能考虑有一个家庭呀!”

“玉生,说得那么轻巧呀,去市场买菜吗?说买就买。”她似有诉不尽的苦衷。

“我冒昧地给你提一个人好不好?”

“你说吧。”

“你们的团长游云怎么样?”

“我猜你会提到他。他的确是一个好人。这些时他来得不比别人少,他还特意叫燕子好好照护我。平时他对我的关心没的说,我在心里对他感恩不尽。但是,”她喘了一下气,歇一下,说,“有恩情不等于有爱情。我真想报答他,但报答不等于要成为眷属啊。”停一下,她又说,“如果能够,我想我下一辈子一定做他的妻子报答他。真的。”

我说:“但是,在我看来,没有谁比他强啊。”

“没有谁比他强,我就非要找一个人吗?如果为成家而成家,凑合着过,我宁可保持现状。十几年了,我早已习惯了。”

我无言。

和她告别后,来到外面,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为她将来的日子担忧,也为游云可怜。我将怎样撮合他们呢?怎样能够说服她呢?

“牟兄弟,到哪儿去呀?行­色­匆匆的。我在后面赶都赶不上你。”我没注意到游云在我后面来了,一脸的悦­色­。“哦,就是到你那儿去。”我说。

他手一挥,“好。走吧!”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这不,”他指着蓝­色­手提文件夹,“刚从银海音像出版公司那儿来,为出版《南国艺苑之晨》专辑的事去跟他们商谈。”

“谈得怎么样?”

“还好。”他眉飞­色­舞,喜气洋洋,“如果事情办得好,银海公司说,‘凭你们的名气,发行个几百万张,那将收益不菲呀!’哎!只是偏偏这个时候,刘影她病了。要是叫她和我一起去,她就是不说话,在那里一站,就少费很多口舌了。何况她本来就是行内­精­明之士。”

“噢。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我刚才到刘影那儿去了。”

“她还好吧?”

“她还好。”

“我就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高兴,早一点恢复健康。”

游云真使我为刘影而感动,他俨然把刘影当做自己的老婆,为她忧,为她喜。但他怎么知道啊,刘影对他是什么心意。

我问他:“你还没有向刘影表*意吗?”

他赧赧地低头没作声,像个腼腆的小伙子。而后,他说:“不着急,火候还没到。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得倒是有道理。但金石到底能不能开呀!”我只在心里说,口里没说出来。游云有这种信心和决心很不错,说不定他能事随心愿。

我只说:“是的。慢慢来。这事是不能急的。但是,不能总是拖下去。我想,早一点挑明,早一点确定关系好一些。不过,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万一不成,也不要闹情绪。”

“这你放心,我游某不是那种心眼狭窄的人。我们成不了恋人,我们还不是同事,还不是朋友吗?就算作我没有这种念头吧。我们谈不成,我想刘影也不会小瞧我。”

这真是君子风度!

从北京拿到金奖以后,这一天又是我们艺术团一个喜庆的日子。《南国艺苑之晨》的出版发行协议签订了。这张专辑收录了我们近两年的重要作品,如:《心归何处》、《冲突》、《超越》、《飞升》等。为了庆祝我们取得的成就,这天晚上,我们团全体演职员工在南风轩酒楼举行酒会。酒会上,大家喜笑颜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真准备一醉方休。在我们这一席,酒过三巡,我举起酒杯,对何求说:“何兄,我们来喝一杯吧。”他立即站起,说;“好!”我说:“这一杯祝贺我们有缘相会。我们是同时调到艺术团的,又是同时来参演《飞》剧,这不是有缘吗?”他说:“是的。”“好。­干­!”我们一饮而尽。我又给我们的酒杯添满,再举酒杯时,游云已经举杯过来,说:“何求同志,我们也来一杯吧。我很敬重你这个人,诚恳、踏实、积极——交友者,莫如你何兄也。”何求说:“过奖了,”憨憨笑道,“团长这一夸奖,让我背心麻索格给——心痒痒的。”游云又说:“你这次为我们《飞》剧的成功立了汗马功劳,不光是演得好,而主要的是,你从宣传部来,你的牵线搭桥的作用也很大呀。在此,我表示感谢。”我趁机说:“何兄,既然团长这么知遇你,你现在再做一次牵线搭桥的美事好不好?”他问:“什么美事?”我说:“做我们团长和团副的红娘哇。”我说这话的时候,用眼挑向游云和刘影。他领会了,即将酒杯举向游云,又邀刘影,说:“团长,团副,今天我们喝的是我们团的喜酒,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哇?来,这杯酒预祝你们俩早结连理枝啊。”他这一说,倒把他俩推上了风口,想回避也不能回避了,一时陷入尴尬。我说:“这才是我们何求同志立功的时候呢。”大家都笑起来。游云转向我,说:“我说你牟玉生哪,给我们忠厚的何求同志使坏。我不罚他的酒,我罚你的酒,罚酒三杯。你们这是空|­茓­来风啊。”何求马上给我解围,说:“团长,不是空|­茓­来风,大家都看在眼里,是好事呀,是应该的呀!如果要做媒,我们做你们的媒人。”

“哇塞!”大家喝彩起来。

这样,扯来扯去,终是不了了之,刘影不知什么时候早开溜了。酒足饭饱后,大家陆续散去。

“玉生,我们回去吧。”游云拍拍我的肩,又说:“你呀,差一点让我下不来台,你做的好事。”

“我这不是促成你们的好事吗?”

“怎么促成?像谈判那么直截了当啊,在桌子前就可以搞定?你这不是促成,而是促败,你叫我今后和刘影怎么相处?”

“我说你呀,游兄,你怎么这么­嫩­啊?你现在怕她是不是?别怕,不当一回事,只是酒席上的一个玩笑嘛。这样,我们这就去看看她,勇敢地去看看她的反应。”

到了刘影家,赵燕也在那里。见我们进来,赵燕撅着嘴说:

“我说玉生哥啊,我们正在议论你呢。你的鬼点子,害得我们娟姐当时多难堪也。”

我真的捅漏子了!我这才感觉到,我有一点紧张了。

刘影笑着说:“其实没什么,你们来了,正好。我说呀,不要打乱我们现有的关系吧。我们每个人只要觉得自己生活得顺通就行了。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按世俗的观念怎么样怎么样生活呢?现在是多元化社会,各人习惯了就行了。游子,你说呢?”

游云点点头。

我说:“虽然你是这样说的,但你们两人结合在一起,名正言顺,互相有个照应,不是更好吗?”

刘影说:“玉生啦,今天我才看出来了,你竟是那么俗气。你山里孩子的那个基因还在。”她对大家说,“他原来的小名叫汉娃,哈哈哈!看,多俗气的名字,俗不可耐。所以,”她对我说,“你才把名字改了。”她又想到了她自己,自嘲道:“我原来的名字多好哇,叫芹娟,比你那名字好听多了吧,但我还是嫌很俗,所以也改了。光把名字改吗?观念也要改呀!你们乐意你们的婚姻,我不苦恼自己的单身,而且我现在认为,婚姻给人的是三座大山:经济负担、子女养育、自由被限制。单身就没有这三座大山了。你们说是不是?”

我说:“不知是不是你的真心意思,但你这说法是出不了大门的,于国情于社会不符。”

“所以我说你还是山旮旯的孩子吧。好嘞,不早了,都休息吧!”

我们就告辞,刘影对赵燕说:“燕子,你留在这里,在我这里歇吧!”

出来,游云对我说:“牟兄弟呀,看来,我再不要做梦了。也许是我这个名字起死了,游云,总是在空中漂浮不定呐。”

我说:“不,你这名字说明你还有希望。云聚成雨啊。耐心等着吧,云雨之欢会来的。”说着,我拍拍他的肩,笑了。他推了我一把,说:“你还取笑人。”

十二 贻爱之神

“只在此山中,林深不知处。”林深对我说,“马部长昨天来找我,诡异地一笑,送我这两句诗。接着他说:‘林深啊林深,你这名字起得好哇,多幽雅,多清净哪!可你现在管着文化部门这个山头,你了解你这山林深处的事吗?’我问‘什么事啊,马部长?你打关子我哪能猜得着啊!’他说:‘新艺团在我市文化建设、­精­神文明建设方面是功臣,但我们不能让它在功劳面前摔跤啊!你知道吗?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面搞得沸沸扬扬的不是它的成绩。而是它的绯闻呢!’‘什么绯闻?’我问。他说:‘你知道何求为什么突然调回宣传部吗?就是他在宣传部资料科科长的老婆要求的,说是怕何求在那儿学坏了。’我说:‘那是庸人自扰之啊。我还不清楚,新艺团的人都很不错哇,没话说的。’‘你能天天跟他们在一起,日夜在一起吗?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过细地下去摸摸情况,过两天向我汇报一下。跟你说吧,尤其是那个牟玉生,是个核心人物。’所以,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向你讨教的。”

林深的话,使我觉得,到底是知己,说话坦诚,不打半点埋伏,这是我们彼此信任的结果。当年,我们在一个学校,就是谈得来的朋友。那时,他心里有什么郁结,就跟我舒散。他那样一个才子,不被学校重视,一气之下,他就辞掉学校的工作,下海了。我当时虽然也对自己的现状不满,但没有他那样的勇气。没想到 ,十多年后,我们到底相会了。

现在,林深要向我“讨教”,我也就不能在知己面前遮遮掩掩了,就从我和刘影的故事入手,说明我们几个人的关系,以正视听,并也正好让我在朋友面前诉诉心曲,也趁此机会彰显我们新艺团人的­精­神风貌。

我就讲了下面的故事:

八十年代初,我和刘影是大学同学。那时她叫刘芹娟,我叫牟汉娃,她在艺术系,我在中文系。之前,我们是不认识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相识了,并很快坠入爱河。毕业的那年暑假,她邀请我到她家去,见见她的父母——我未来的丈人丈母娘,我多么高兴啊!她叫我定个日期,我说具体日期还不能定,我回家还要帮父母搞双枪,等双枪完了我再告诉你。

回到家,就投入紧张的双枪。到双枪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就给她去了信,说可能19号来她家,坐汉九班来。她即回信,说:“我们全家欢迎你,我到码头来接你。”读了她的信,每天傍晚我望着西边的晚霞,心里就想着:在那晚霞灿烂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此时站在江边,向东企望——“心上的人儿,何时来到我的身旁。”

终于等到了19号,我登上了去江城的船。那时家穷,我买的是五等舱。那一夜啊,苦是受够了。天亮了,苦尽甘来,江城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来到船舷边,望着夜­色­还没有完全退出的江城,心潮就如江涛,汹涌奔腾起来,就盼着小轮早一点靠岸。

“嘟——”一声汽笛长鸣,船要靠岸了。我望着将要停靠的码头,望着码头上的闸门,似乎看见了一位翘首而立的姑娘,正惊喜地望着这艘小客轮的来临。我正遐想着,突然船身一晃,随着哨声一响,客船就扎实地和趸船连在一起了,舱门打开了,人们出舱了。我随着人群上岸。刚出检票口,就听到一个脆亮的女孩声:“汉娃1”我一看,她就站在我的跟前。她随即接过我手中的包包,领我走向街上。这时我还发现同她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在前面引路,那女孩不时回过头来友好地往我笑。她说这是她的邻居赵燕,还是她中学的同学。我们一路走一路说笑。太阳也出来了,荡漾着红润的笑脸,像是也在迎接我。

在街道上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一座十来层的旧楼前,她说:“到了。”刚进楼门,黑黢黢的,看不清台阶,她说:“小心点,别跌着。”并扶着我上楼。到了她家门口,赵燕与我们道别,她带我进了她家,让我坐在沙发上,随即她从屋里端来一杯豆浆,说:“喝下解解疲劳吧,我去弄过早的来。”说着她下楼去了。我第一次坐在城市居民的客厅里,陌生又好奇。环视客厅,窗台上摆着几盆花,花盆旁放着一个金鱼缸,几条金鱼在缸里悠闲的游着。正面墙上挂着松鹤大锦匾,锦匾上挂着金边圆盘石英钟,锦匾下是栗­色­五屉柜、写字台。五屉柜上摆放着瓷玩,有瓷人、瓷马等,还有一个盘龙烟灰缸。进门迎面是一个大穿衣镜。桌面光洁照人,地面纤尘不染。这在当时,对于我这个山里的孩子来说,就等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汉娃,过早吧!”她从外面端来一大海碗热­干­面进来,放在桌上叫我吃。并安排我洗澡、休息,她随即带上门,出去了。

可能真的太疲劳,我洗完澡倒头一睡,就睡着了,睡得那么香。不知多长时间,醒来,见芹娟忙着擦抹桌椅橱柜,里间厨房里传来煎炒的声音。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伸懒腰。这时她妈妈围着围腰出来,见我起来,轻轻地说:“多歇会儿吧,坐船是很辛苦的。”

“伯母,您忙。”我恭敬地向她问候。

“不忙。听说你要来,今天我特意请了假,买点菜做。”

“擦把脸吧。”芹娟递了条毛巾给我。她妈望着女儿,一半心疼,一半赞扬,说:“她已经三夜没睡好觉了。拿不定你哪天来,就从前天开始,每天三点钟起来去码头接你。前两天没有接着,今天船又晚点了,但总算接着了。”说着从桌上拿水瓶进厨房去。

“姐姐,姐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蹦跳着进来,跟芹娟的脸蛋和身段差不多,只是个子瘦小一些——美丽的姑娘总是生在一家。

“这是我妹妹。”芹娟介绍,“读六年级了,暑假,只知道在外面冲。”

“姐姐,你看,这两条金鱼好不好?”她指着广口瓶里的金鱼给姐姐看。

“又买金鱼了?缸里容得下吗?”

“只这几条怕什么?”说着她到窗台前把这两条金鱼放进鱼缸去,加了水,捏些饼­干­沫撒进去。

午餐是丰盛的,芹娟还请来了她的几个老同学作陪。相逢何须曾相识,年轻人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的。

下午,芹娟就陪我游览了江城的几处景点。先上了横跨大江的斜拉桥。我们靠在桥栏杆上,看车流人流穿过桥面,桥身似乎在晃荡。粗壮的钢索从耸入云天的塔架上斜拉下来,使大桥像一个巨大的箜篌一般的竖琴,被天神弹拨着,演奏出这壮丽江城的优美而豪迈的现代化乐章。

接着,她带我去游览贻爱公园。还没到公园,老远就看见临江的一座小山上有一座玲珑的宝塔。她介绍说:“这塔是我们江城的标志,它就是有名的贻爱塔。”进了公园,我们就直奔那塔而去。这是一座七层八角的飞檐石塔。更为奇特的是,在第六层的面向大江的塔沿上,伸出一棵如虬龙探海一样的古树,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后脑勺扎着一束翘辫儿,俏丽极了。我们从宝塔的正门进去,扶着螺旋形的木楼梯,一层层地向上登。每上一层,就有一个风景了望窗口,每一个窗口所面向的方向不同,由西往北往东再往南,可以观赏整个市区的景­色­,如走马灯一样地让你欣赏一幅幅不同的画面。又由于高度的不同,所见街区景象的视角也不断地变换,视野也由狭小而开阔地扩展着。上到顶层往下看,街道上人行如蚁,车走如虫。江上百船竞渡,半空飞鸟盘旋,好一派万物潇洒竞自由。

我们回到第六层,特意去看那棵奇树。

“这树长得也真奇!不知怎么种上去,又是如何在青石板上扎根的。”我发出由衷的赞叹,并发出疑问。

“我告诉你吧,这里有一个传说呢。”

“有一个传说?那真有趣,快讲吧。”

芹娟就兴趣盎然地讲起来:

传说从前有一位仙人,身上带着一粒奇妙的树种,腾云驾雾来到这个地方,看见了这个宝塔,就按下云头歇歇。一不注意,一阵风吹来,撩起他的衣襟,把那粒树种吹到这塔上。仙人四处寻找怎么也找不着,只好怅然而去。原来这粒树种滚落到第六层的塔沿石缝里,第二年就长出一棵小树苗。树苗长大就成了一棵奇树。奇在哪里?奇在它结出一种果子,落到地下,特别香甜。谁吃了,谁就会产生爱情。就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也会春心荡漾,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果子最好夫妻吃,即使反目,恩断情绝,也会旧情复苏,破镜重圆。一般夫妻吃了,将是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不过……她顿了一下,不说了,我问:“不过什么?”

她狡黠的一笑,说:“像你不能吃。”

“为什么?”

“你还是个孩子。吃了早熟。”

“你这个坏丫头,你才不能吃呢!”我正要上前揍她,她笑着往后退,说:“别猴急嘛,我还没说完呢。”她接着说:“所以,人们说,这是仙人有意赠给世人爱的种子,把爱留在人间。因此,这树叫贻爱树,这塔叫贻爱塔,这公园就叫贻爱公园。青年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公园里恋爱,宝塔里结婚。’”

“这真是情侣幽会的好去处!”我望着这里优美的景致,赞叹着。

芹娟又说:“不仅是爱情,仙人赠给世人的是世间更博大的爱。如爱家人,爱友人,爱世人,爱国,爱家乡,爱山水花草等。”

我说:“这仙人是贻爱之神啊!”

十三 江城一梦

“阿娟,这贻爱之神把爱也赐给我了。”说着,我不顾一切地上前拥抱她,她也不躲闪,我们拥抱得紧紧地,久久地……

离开贻爱公园,就游览鸳鸯湖公园。

到湖边,租了一只小船,泛舟湖上。我拿起双桨,轻快地摇起来。芹娟见了,说:“咦!想不到你还真像一个老渔翁呢。”我说:“我本来就是的嘛。”“给你尾巴就翘起来。”我说“是真的嘛。我的家乡虽然是山区,但山前有一个大水库,我从小就在水库里捕鱼捞虾,划船早是老手了。”说着,我更是卖弄起荡桨的花招来。这时,一艘小艇从旁边驶过,波浪涌上船舷,水花溅起,溅了芹娟一身,吓得她侧身尖叫,小船一倾,她差一点翻到湖里,我上去将她一把拉住,她说:“吓死我了!要是掉到湖里怎么得了?”我笑着说:“掉下去才好呢。”“好你个狗头,要你赔命!”“赔就赔呀!双双坠入爱湖,多痛快!”

“说是说,笑是笑,水里可不是好玩的。我们上岸吧!”

看她正经的样子,我们就上岸了。

坐在路边的凉椅上休息。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吓着吧?在这平静的水面上划船,你相信我,你要绝对放心。我在长江上还划过船,游过泳呢。”她望着我,靠在我身上,似乎她把她全交给我了。

晚饭后,她带我到楼顶平台上乘凉,向我介绍四周的景物。她说这栋楼在这一带算是最高的,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她指着远处,说:“你看,那就是宝塔,那是斜拉桥。”

天黑了,不少人也陆续到楼顶上来乘凉,她叫我和她一起也下去搬来了活动凉床。她说:“这里好,又凉快,又没有蚊子。我们天天都是在这里睡到半夜才回去的。今晚你就睡这里。我们就下去睡。”“你们不热吗?”“没关系。”

床架好了,芹娟就陪我在平台上四处转,吹着凉风,赏江城夜景,讲江城生活,讲江城故事。腿酸了,我们就回到凉床上坐坐。我们有谈不完的话题。夜深了,乘凉的人相继睡着了。芹娟说:“我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啊。”我点点头,她站起身,我望着她,真舍不得她走。她也恋恋不舍地下去了。

半夜里,觉得有人来,我醒了,但没睁开眼,装着睡着了。来人轻轻地把被单牵上来,盖在我身上,转身走了。我睁开眼,见是她母亲,我感到一种温馨,一种亲情。她的母亲似乎就是我的母亲,她的家似乎就是我的家。在这美好的感受中,不知不觉又睡着了。醒来时,天不热了,望着天上的繁星,估计天快亮了,就起床,收拾被单下楼去。

到她家,我轻轻推开门,屋里还是有一点热。我在门边摸电灯开关,这时,听到那边墙上“卡擦”一声,灯亮了。是睡在沙发上的芹娟拉亮了灯。她昂头看看墙上的钟,才四点过一点,她说:“这早起来了,没睡好吧。”我说:“睡得好得很。既醒了,就不睡了。”她说:“喏,给本书你看。”随手从头边递过一本书来。哦,好书!《第二次握手》。我就翻看起来。她打开吊扇,屋里顿时凉风嗖嗖。我说:“不要电扇吧,不然你睡着会着凉的。”她说:“你不热吗?我不要紧的。”一会儿,屋里凉快了,我见她睡着了,电扇吹起的风撩起她薄薄的衣衫,我想过去关掉电扇,她睁开眼,问:“有什么事吗?”我说:“我怕风吹凉了你。”她说:“没关系。——算了吧,我也不睡了。去做豆浆。”说着,她就起身要去厨房,我说:“还早着呢。别把你妈和你妹妹吵醒了。”她说:“我妈是下半夜的班,她上班去了。我妹妹她睡着了,就是打土雷也醒不了。”我说:“那也不要这么早嘛。”我拉她还是睡一会儿,她没站稳,向沙发倒去,头在墙上碰了一下,我慌了,忙上前要给她揉,她头一偏,我竟扑空了,身子失去重心,要倒了,她怕我跌倒到地上,也迅疾拉住我,我们同时都倒在沙发上,我压在她身上了。第一次我们这么紧密的身体接触,下面的事,可想而知,我们是­干­柴烈火,进入了最忘情的最无理智的最幸福的境地。我们同时溶化在这个境地,周围一切都没有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我说:“阿娟,现在我悟出了,你就是贻爱之神,你的爱永远留给我了。”

她羞涩地低下头,小声地说:“你才是贻爱之神呢。你知道吗?你播下了——爱的种子。”

在芹娟家住了一个星期,八月二十六日,我要回去了。她妈妈对我说:“本来我同意阿娟同你一起到你家去,她爸来电话说,一时不能回来,就只好等她爸回来再说了。以后再叫阿娟跟你去。”我点头说:“好。伯母,当然要得到伯父的许可才行。”

是下午的船,芹娟到码头给我送行。处暑过后的天气,变得真快,一天之内,酷暑友好地退位,凉秋顺利地登基。上午还是骄阳似火,下午却是风起云低。我检票上船,芹娟站在闸门口目送着我,久久不肯离去。我依着栏杆,站在船边,久久地望着码头,直到船儿调头转弯,驶向下游,我才找位子坐下。江涛拍打着船头,江风吹拂着人脸,江城离我远去,这一周的美好日子,也梦幻般的逝去,我不禁惆怅起来。真是人生伤离别,也叫男儿心碎。

十四 爱情空车

讲到这里,我吁了一口气,眼眶不禁盈出泪花。林深说:“这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没想到,你跟刘影竟是这么个关系,有这么一段浪漫而美丽的经历。你们最终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来呢?”

“嗐!年轻啊,年轻人的错误。怎么说呢?太幼稚,太无知,太使­性­子吧。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来,其实是一个最简单最荒唐的原因。”“你说说看。”

我不想说还是说了。

从芹娟家回来,还没到家门口,老远,我就看见我年老的父亲母亲伸着颈望着我回来的路上。当发现我的时候,他们就欣喜地迎上来。我走到屋头拐角处,就与她俩碰面,母亲还偏着头往我身后看,问:“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呀?你所说的那个阿娟姑娘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呀?”

为了照顾老人的情绪,我乐观地从情理上解释了芹娟没来的理由。要知道他们早等着城里的儿媳­妇­来过门啦。原计划,两人成双成对回家乡,哪晓得,还是孤身只影见爹娘。原认为我们是短暂离别,谁想到竟是劳燕分飞。毕业后,刘芹娟分到省艺术团工作,我则分到灵龟中学教书。那时你还没有到灵中来,此前我的情况你不知道。毕竟我和她隔得那么远,所在单位使我们的地位在旁人看来是那么悬殊,时间一久,定生变故。就是这样的心态,使我对她产生误会。她是一个在事业上积极好强的人,跟我联系见少,又传闻她与一个男同事打得火热,娱乐圈的屡屡丑闻又使我产生诟病,我的自信渐削弱,我的心胸渐狭窄。一次,我就是带着不良的心态去找她的。真是病人见不得鬼,正巧碰到她与那同事排练一场戏,进入角­色­那么投入。见此景,我简直不能自持了。一气之下,我们就闹崩了。当即返回灵中,赌气:她不主动来找我,我决不去见她。

“这真是你天大的错误。后来呢?”

后来,后来终于那边给我音讯了,来了一封信,但不是她写的,是赵燕写的,说她病了,病得好厉害,是人流引起的,信中痛骂我没有良心,是我害了她。我看了信,心里很难过,很心疼,当即写了回信,表示忏悔,表示回心转意,还是晚上写的。但是,由于没有及时发出去,待心情平静后,又想到男人的尊严,想到那信不是她写的,还不知她的本意,要等她亲自来信再说,于是,我的信就搁置了没有发。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一切,沧海变桑田,青丝变鹤发。它可以抚平创伤,它可以褪毁艳­色­。我就在等待中,让时间消耗了我的感情。最终,我对芹娟失去了希望。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了我的视野,逐渐缓解了我心灵的伤痛。你知道,她是盛晚晴。

“盛晚晴?嗯,是一个不错的女子。”林深说。

人与人哪,说是有缘,又是无缘。那一年,盛晚晴安排到我这个办公室办公,我们的接触就多起来。她常常向我请教问题,每次到我跟前,挨得很近,香气一下子笼罩着我,我有一点嫌那香气太浓,不像芹娟那自然的淡淡的似有似无的清香,但我并不嫌她。我总是耐心地给她讲解,她听着听着,头离我很近了,我甚至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她爱吃零食,买来和大家分享。她­性­格大方开放,男同事有时开玩笑的话,虽然不适合她听,她也不忌讳,不回避,有时还偷偷地笑,脸微红。她和我都是家离校远的员工,每天在办公室呆的时间要长一些,谈的话也多一些。谈的话题也很广。比如,看成|人片问题,看人体艺术画册问题。她问我看没看,我没有否认。问我爱不爱看,我肯定了,又辩证的阐述了。她说:“这才是坦荡君子。有的人虚伪得很,说看不得。他哪里是不看,是心思歪了。”我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像青少年就要有所限制,有所选择地看,还要大人的适当指导。因为他们没有识辨能力,先入为主,容易引向歧途。”我知道她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有时候甚至把你的观点拿出去放大。我就嘱咐她,我们刚才所谈的就不要出去说算了。她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委琐?好了,不跟你说。”手一扬,出去了。

我虽然对她不温不热的,但她把我当做可信赖的人。有什么高兴的事或委屈的事都对我说。一次,她气吁吁地来到办公室,对我说:“汪校长好玩,刚才在校门口嬉皮笑脸地拦住我,叫我给他洗被子。我说:‘你没有老婆吗?’他说:‘没有哇!’‘你老婆呢?’‘她要跟我离婚哪。’‘跟你离婚也不能找我给你洗被子,去找别人吧。’你说这样的人恶心不恶心?跟老婆闹矛盾也要拿出来跟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子说。”

一个周末,我回家去了,周一来到学校,一进办公室,她说:“哎呀,上个周末学校怎么这么冷清呀?人都走了,好可怕呀!我一夜没睡。不是我家离学校远,我也回家去。”我说:“这种情况是偶然的。”不久,又一个周末,老师们也是走得差不多了,不过我那次没有回去。你知道,灵龟中学在城郊,四周是农田和小山,学校后面又是一片树林。不说周末,就是平时,放学后,校园一片寂静,晚上更是静谧难耐。关上门后,再也不敢出门。那天我在房里看书看到深夜,刚上床放下蚊帐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咚咚咚”地敲门声,我一惊,问:“谁呀?”“是我,快开门!”是个女声,紧急的样子,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就开了门,呀!是盛晚晴。她慌慌张张地,气喘吁吁地,一头扑进来说:“哎呀!吓死我了!”我问什么事,她说:“刚才我看见好像有个人在我窗外晃动。我们那一栋女教工宿舍人都走了,还有谁呀?”“你是做梦吧。”她说:“真的。我睡了,突然惊醒,听到窗外有细碎的树叶踩动的声音。睁眼一看,一个人影一晃。我把灯拉亮,大声问:‘谁呀?’没有人应声。我起床向窗外看,没有发现什么。但我再也不敢睡了。看见你窗子还亮着灯,就跑来请你帮我。”“我怎么帮你?”她说:“牟老师,做个好事,我不影响你,我今夜在你这儿坐一夜。”

这一下把我愣住了,说:“这怎么行啊?”

她说:“没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你是个正派人,还怕谁?”

我说“这样吧,你在我这儿睡,隔壁有炊事员老陈,热闹一些。我到你的房间去睡。”

就这样,我们交换了房间,凌晨再换过来。其实,这一夜,我根本没睡好。

林深笑了,说:“你呀,真是柳下惠再世。”

我说:“不敢当。说实话,盛晚晴是个很好的女孩,很可爱,我很喜欢她。但是,当时在我心目中还只有刘芹娟。别的女子都还不在我眼里——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你接着讲吧。”

第二天早上,其他的老师还没有来,盛晚晴一进办公室,就气扑扑地把一沓子纸给我看,说:“昨晚我说的不假吧。这人卑鄙不卑鄙?”我一看,惊呆了。原来是校长汪确得的求爱信。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她说:“昨晚那个人就是他。今早我开门,发现门边一叠信纸,捡起来一看,把人气晕了。表面上正人君子,暗地里龌龊小人。”我看了,对盛晚晴深表同情,也为她后来的日子担心。

不久,盛晚晴调出了我这个办公室。再后来,盛晚晴自己要求调出了灵龟中学,她说:“我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她这一调走,我还倒有一点舍不得,临走那天,我去给她送行,她说:“谢谢你!跟你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我终身难忘。你给我那么多帮助,你真是个好人。”说着,她眼里转着泪花。我不知怎么安慰她,我只有同情,在心里说:“晚晴啊晚晴,你碰到我不是时候。你若想乘上我的爱情之车,或是来早,或是来迟。而此时,我的车上已经没有你的位置呀!”

盛晚晴走后,我的心竟然空虚起来,后来才意识到,原来我的爱情之车是空车啊。

十五 叩问前贤

盛晚晴走后,我竟然产生无端的懊悔,痴想:如果她再回来该多好!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受油然而生。感慨:容易得到的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贵。人说人生命定,命是什么?命是命运,是机遇。抓住了,是这样的命,没有抓住,就是那样的命。爱情如此,事业也是如此。

那段时间,真是命运多舛,爱情失去了,工作也不顺利。工作不顺利,说来可笑。真是俗话说的,“不怕对头事,只怕对头人”。这盛晚晴一走,那汪确得竟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这蹊跷不蹊跷?”林深不理解。

我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话!他汪确得竟把我当做他的情敌。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不屑理睬。他要打盛晚晴的主意,盛晚晴不买账,他以为是我的原因,就把盛晚晴从我的办公室调出。盛晚晴要调离灵龟中学,他认为是我的怂恿。从此,就跟我过意不去了。处处找你的碴儿,你不管怎样做好,他总要­鸡­蛋里寻脆骨,说你不好。”

“他是这个德行,我知道。”林深的话头也打动了,“我刚来灵龟中学的时候,有人就提醒我:‘你要在汪校长手下吃得开,两个条件你必须具备其一,或者你是女人,或者你是奴才。你不要幻想凭水平和能力赢得他的青睐。你看他,两个镜片后面的两只狼眼一样的细细的眼睛是分了工的,一只是在女人中寻找漂亮的猎物,一只是在男人中寻找打击的对象。’事实证明,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假。屈居在这样的人之下,叫人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当年就少陪了他,拜拜了。”

“是这样的。”我说,“他既无德又无才,缺乏素质。我举个例子你听,看他的素质差到什么程度。一次私下聊天,谈到官场*,他说:‘哪个人不爱钱,哪个男人不好­色­?我是那个时代,亏了。现在,搞几个女人算什么?哪个当官的不玩几个女人?毛泽东伟大吧,你看他写的诗: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这仙人洞是什么?就是女人的那个。’说着,他还把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涎水流有尺把长。看看,多么低级、下流、无知。不仅叫人鄙视他,更令人气愤。我当即转身就走。与这样的人为伍,是一种耻辱。——多悲哀啊,我们这样伟大的纯洁的党,竟然让这样的脏物玷污了。”

“你看不惯哪,他还说你不识时务呢。让这些不学无术的人当权,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要知道,现在的官场,要的是奴才,而不是人才。”林深有所感触地说。

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又一次低落到了谷底,爱情遭挫折,工作受打击,感觉前途渺茫,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暑假,我就决定,什么事也不做,回家去,到父母身边去,在家乡的山水间,排遣郁闷。我就背起简单的行囊,走在回家的路上。

来到河边,喊船过渡,那船湾在对岸水边,想起“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诗句,自己就像这只无人过河的渡船,没有向彼岸驶去的意义,因而没有动力。以往回家,兴趣盎然,因为即使我一个人,心里有一位可爱的姑娘,生活就是一片灿烂的阳光。而今身后是一片黑暗,只有我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这山谷中游荡。船越往峡谷深处,越觉得凄凉。两岸移来野草杂树,山林传来鸟鸣雀唱。四周无人,只有船桨与桨桩扭结的塞擦吱呀声和桨叶拍打水面的扑扑声。

回来啦,回到我出生的地方。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从哪里来,在世间转了一圈,又回到哪里去。

想到家乡,感到无比的温馨,无比的欣慰。世上名山圣地那么多,没有家乡的山水美。家乡是我的母亲,家乡是我的人生之根。

船靠岸了,我一步跨上久违的青石跳板,“劈啪”一响,清凉的水漫过脚背,大青石光滑又柔和,唤起我儿时的记忆。走在弥漫着山柴杂木味道的林间小路上,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这次回来,我先要去祭扫爷爷的陵墓。今年的清明节没能回来祭扫他老人家,我不能忘了他老人家。来到爷爷墓前,又想起我的一家。爷爷南征北战打江山,牺牲在战场;­奶­­奶­带着伯伯叔叔和父亲四处流浪;解放后,父辈们又四海为家征服穷山恶水。前辈们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祖国,献给人民,献给家乡。而他们得到了什么呢?爷爷­奶­­奶­是两手空空赴黄泉,一抔黄土伴春秋。父亲母亲是两袖清风回故里,淡泊名利惠子孙。

前几年,爷爷的陵墓被定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清明节、重阳节颇风光了一阵。后来,瞻仰他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走进墓地,苔侵墓道,草掩碑基。多么冷清啊!我跪在爷爷墓碑前,用心灵跟爷爷对话。我问:“爷爷,你们当年的流血牺牲值得吗?”爷爷说:“怎么不值得?我们让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我们为人类的进步而奋斗,为社会的发展而牺牲,我们为祖国的强大打好了基石,为你们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铺平了道路。”

“是的。”我说,“从物质方面来说,我们的生活是比以前幸福了,但人们的­精­神状态却让人担忧。信仰危机,道德缺失,没有­精­神支柱,在物欲横流的现代,我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振作起来吧,孩子。”爷爷说,“别过虑了。你把世道看得太悲观了。你现在不是要回家吗?看看脚下的路,是不是笔直的?不是的。社会发展也不是笔直的,是曲折的。你们没有忘记我们,这是可贵的品质。历史不能忘,传统不能丢,但是,你们也要与时俱进,以新的理念来看待社会,相信社会是前进的,是向着光明的前途的。”

我的额头紧贴着地面,闭起双眼,静静地久久地聆听着爷爷的教诲。片刻,立起身来,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再慢慢地睁开眼睛,凝视爷爷的墓碑,顿觉心胸开阔,神清气爽。看高天白云悠悠,听山谷松涛阵阵。人啦,为什么不抬起头来,挺胸昂首,顶天立地,而要钻进脚下蝼蚁|­茓­中,与虫豸比小论大呢?

林深听到这里,说:“你呀,那个时候情绪如此低落,我分析,根子就在失恋。你还算坚强的,有的人失恋­精­神崩溃了。由于失恋,对周围的一切都看得不顺心,这是移情效应。真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啦。”

“嘿!你这话倒拨醒了我。是这回事。不久,我就走出了人生低谷,见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后来遇到什么事?”

“你还愿意听吗?”

“愿意听。”

“好。我就再接着讲吧。”

十六 金豹家奇遇

到回家里,父亲母亲自然高兴得很,但看得出也有丝丝忧虑。吃饭的时候,母亲说:“前两天金豹来我家了。”

“金豹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提起金豹,让我兴奋起来,我们是绿豆豌豆一起滚大的朋友。

“这伢儿搞得不错啊!在外面打工几年,又自己当老板,发财了。现在在市里又有房子又有车子,小家庭可好呢!人家哪,儿子都快上小学了。”说到这里,只是点拨一下,再不说了,话题一转,说:“金豹这伢儿很讲义气,每次回家,路过这里,总要问问你。你呀,这多年也没跟人家来往来往,只是记得你的大学同学。不要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哇。”

“娘,我哪里会忘记他呢?只是一来各人都忙,二来我又怕人家心里不好受。因为当年没有考上大学,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怕触了他心里的痛处。”

“前两天来,他又问到你,说如果你回来了,有时间的话,到他家去玩玩。——你爹,金豹不是留下了电话号码吗?你放在哪里了?”

“对对。”父亲连忙从房里找出金豹写的字条给我,我高兴极了,打算马上就去看他。

当天下午,我就跟金豹联系上了。他听到是我,高兴得不得了。我问他有空没有,“我要登门造访贵府了。”“哎呀,你们知识分子呀,说话总是那么个味道,冲死人。你说哪里的话,没空老朋友就不要了?我们见面不容易,不管什么时候,你来吧!提前告诉我,我在家等你。”于是,我就和他约定了去他家的时间。

想到金豹,头脑里立即浮现出一幅幅活生生的画面。从小到大,我们都是要好的,高中时,我们的成绩都很好,我们更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可是,到了高三最后的一个学期,我们的关系好像疏远了,他的学习也似乎放松了些,我也并不在意。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一件事瞒着我,他竟与三(4)班的一个女生暗恋着。这也许是他后来成绩下降高考落榜的主要原因。他其实也曾向我透露过,说他将来找老婆,喜欢朴实的女孩。当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后,他高兴地把女朋友带给我看,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他竟非常喜欢。我为他惋惜,倒不是因为他选的女朋友不好,而是过早地涉入爱河,耽误了两人的前途。结果两人都没有考上大学,两人的婚姻最终也没有成功。

金豹大我一岁,身体强壮。小时候,他跟我在一起,我就像有一个保镖一样,别的伢儿不敢惹我。读中学,那时劳动多,他总是跟我合作。比如,挑砖,他给我完成一大半任务。种菜,他挑粪桶,我拿粪瓢;他挑粪,我浇粪。有一件事,他帮我是不光彩的。他是学生会生活部长,常常到厨房检查工作,有时帮忙收餐票,他竟故意留几张拿出来给我。现在想来好笑,但那时对于我这个穷学生来说,似乎占了好大的便宜。他的体育很好,样样都行。球类篮球最­棒­,田径长跑最厉害,1500米冠军非他莫属。他还有一项特长,就是踢毽子。学校曾举行踢毽子比赛,他凭花样踢毽和抽毽的特技表演,拿到第一名。由此,学校还曾刮起一阵“毽子风”,人人都踢毽子。那时他成了“毽子王”,他一出现,就引来大批围观者。尤其是他“踔起鱼儿”来,毽子满天飞,谁也抓不到。你看他,右脚轻轻将毽子踢起,身子一转,眼睛飚着哪个角落没人,毽子就从他右脚后跟箭一般­射­出,­射­到那无人区,等到人们潮水般涌向那里时,那扬着金­色­羽毛的毽子,已经洋洋自得地稳立在地上。

我在去市区的班车上回味着我们从前的故事,想象着我们七八年不见,现在的他是个什么样子。到了车站,刚出站口,正准备打的,“嘎!”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停在我跟前,车上下来一个人,叫道:“汉娃!”

“金豹!”我也高兴地喊起来迎上去。我们紧紧地握住手。他个子显得横胖了,头发向后梳得光亮。我想,嗯,是个老板派头。看来,人不在读书多少,人的­性­格决定命运。敢闯,聪明就行。我们上了车,一会儿到了他家门口,他的妻子早迎在外面,见到我,说:“牟老师,您好!贵客。金豹常常念到您。”我笑道:“嫂子好哇!”金豹妻子在前引我们走进客厅,金豹倒茶敬烟让座,我们叙起从前兄弟般的友情来,那说不完的话语,滔滔不绝。我想到他的儿子,问道:“小公子呢?”他说:“到楼上补课去了。我呀,还是觉得书读少了,吸取教训,再不能让儿子跟我一样了。这小家伙,贪玩得很,这不,请了一个家庭教师,趁暑假给他补一补、要不是补课去了,他吵得你还坐得住啊。”

这时,他妻子来问:“金豹,中午怎么安排?”

金豹说:“到向阳酒楼去。我已经联系好了。”他告诉我,“就是原来的那个向阳旅社。还记得吧,当年我们就喜欢到那个澡堂去洗澡,蒸汽满屋,下到滚烫的水池中,泡得人头昏,还没洗­干­净就跑起来,到休息室,躺在长椅上,盖上浴巾,等待服务员送茶水来,然后与同澡堂人谈天说地,多惬意呀。还记得洗一次澡只要五毛钱,哈哈!”“想起了,那个时候什么都好玩。仅十来年工夫,变化真大。”他又说:“中午到酒楼吃什么无所谓,只是到老地方回味以往的岁月,晚上回来我们再好好喝几杯。”

我说:“我还有事,下午要赶路。”

“怎么?我不怕耽误时间,你还怕耽误时间?你们当教师的多好!待遇又高,又受人尊敬,一年还有两场假。哪像我,天天不得闲,过年过节更忙。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定不能走,不然,就是瞧不起人呢。”

他这一将军,没办法,只有留下来。

在向阳酒楼就餐毕,又回到金豹家。这时细看他家的小楼,惊羡不已。这座别墅式的小楼,坐落在市区繁华地段,对面就是长途汽车客运站,往北不远穿过马路是火车站,很适合他的业务。我羡慕他不仅有经济实力,还很有眼光。他在社会上闯荡,真是成熟了,老练了。社会是真正的大学。

进屋我们在客厅长沙发上坐下,他的妻子就端来了水果饮料,他的五六岁的儿子跟着妈妈蹦蹦跳跳,后来又歪倒在爸爸身旁,要这要那。我感慨不已。读书有什么用?读得好不容易,读得不好,浪费光­阴­。这时,来了一位年轻女子,夹着几本书,一进来,看见金豹的儿子在吵闹,笑着说:“奇奇,上楼读书去,别吵爸爸谈正经事儿。”

金豹说:“卢老师,你真没给我面子啊。中午奇奇他妈叫你在我家吃饭,讲个热闹,你就没答应。”

那女子笑着说:“金师傅,你们就别多礼了。我今天中午的确有事。”说着,上来牵奇奇,说:“好乖啊,我们走,别影响爸爸。”向金豹示意,点头一笑,也顺眼瞟了我一下,跟奇奇上楼去了。我看她,似乎有几分眼熟。我问:“这是……”

金豹说:“是我请来的老师。是市八中的,挺奥的一个英语老师,我特意请她来教奇奇的。”

“她叫什么?”

“叫卢融。”

“卢融?好熟的名字啊。她家住哪里?”我问金豹。

“那可不知道。”金豹说。我说:“不会这么巧吧?我认识一个女孩也叫卢融。”

金豹问:“你认识的卢融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照算她现在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我十三四岁之前,她跟我是邻居。”

金豹说:“你去问问看。”

我说:“不好意思。万一不是,难为情。”

“我去问一下试试。”

我连忙按住金豹。金豹说:“哎,怕什么?我晓得怎么问。”

“算了,是的又怎么样?”

“叙叙旧,交个朋友嘛。你们交个朋友对我的孩子有好处。”

“嘿嘿!”我笑起来。

“你笑什么?怎么?你不愿意,你瞧不起她?”

“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无意义的。”

“什么有意义无意义,件件事都有意义,那不把人累死?现在不都是说着玩玩吗?”

“金豹,让牟老师歇歇吧。好朋友那么多说不完的话。”金豹妻出来提醒他。

“对对,上楼到客房休息一下。”

我就跟金豹上了楼。经过二楼客厅时,见老师正在教奇奇英语。金豹说:“卢老师,你也歇一下,别累着,叫他自己读,自己写。”

老师说:“不要紧。”莞尔一笑。

金豹端详了她好一阵,她意识到了。问:“金师傅,你看什么?”说着用手在头上拂了拂。

金豹笑道:“卢老师,你认识他吗?”用手指我。

“开玩笑吧,你的客人,我怎么认识?”她笑着说,随便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金豹说:“我的客人可认识你呢。”

“真的?”她转过来疑惑地看我。

真是个踢毽高手,把我当作毽子踢给她了,不管人家接不接。此时,我身不由己了,只好硬着头皮问:“请问卢老师,你是哪儿人?”

“芳草湖花岔村。”她爽快地回答。

对了,就是她!我儿时的一件趣事马上浮现在脑海。

十七 花岔情萌

证实了她就是我记忆中的卢融,我没直接介绍自己,而是试探地问:“卢老师,你记得小时候一个顺口溜吗?”

“什么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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