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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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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只是用长钉简单的搭建而成,坐落在皇都外的荒山上。

屋里有三个小隔间,左右两旁供人休息,中间却并非接客的大厅,而是摆满了酒坛,以及特质的木架上吊串着各式腊­肉­。

这里本不会有人来,如此布置却也合理。

无忧早早出去了,之前皇都的事情一直由他在处理,宋飞长的来信他自然知道其中含义。

“商佑阳为什么会得到天子的信任?”夏仁曾经问他。

但无忧却露出奇怪的笑,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位搭档的问题,反倒是问道:“若由我来做推荐人,你是否愿意加入长生宫?你是具备这样的资格的因为你杀死了慕容梼。”

夏仁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然后无忧便就不再去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显然后者的答案,对着前一个问题至关重要。

夏仁静坐于晨间的微光之中,渐入冥思。

“绯红。”他心念稍动,调出了辅助器。

之前阵营选择时,­阴­鬼阵营无法选择的回复令他产生了一丝怀疑。

照常,他先试探着问道:“我是否可以选择­阴­鬼阵营?”

简洁窗体上显出细红字体:宿主无法选择。

果然,这并不是因为当时的环境问题而无法选择。

于是,夏仁又继续问道:“我是否可以选择人类阵营?”

细红字体继续浮现:宿主无法选择。

少年一愣,他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了,于是又问道:“那么,我是否可以选择阳魔阵营?”

细红字体:宿主若是主动选择,仅可选择阳魔。

“这又是为何?”

细红字体:这与宿主自身有关。

“详细一点!”

简洁窗体上浮现出一排省略号,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夏仁沉吟片刻,视线在窗体上不时扫动,蓦然他眼睛微微眯起,因为他注意到绯红的措辞是“主动”。

既然主动选择只有一个选项,那么为何又存在阵营随即选择这一说?这岂不是多此一举,或者是免费赠送自己20单位能点?

不,不会这么简单。

换句话说,是不是若是随机选择,就能够真正的在三者之间选择一个?

夏仁缓缓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我进行随机选择,那么是否只会选择到阳魔阵营?”

细红字体倒也直接:三者随意选一,概率均等。

“那便再缓缓吧”夏仁皱起眉头,他需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和阳魔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开始感受自己体内的内力。

似乎是受之前三道天鬼之气的影响,一层­阴­暗薄膜覆盖在浩渺真气海洋之上,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能安稳坐在此处,而不必担心受到真气泄露影响的原因。

他轻轻吐出浊气,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次日,无忧并没有返回。

夏仁取了些腊­肉­,用炭炉煮了些汤,聊以果腹。

虽然仅仅靠着左手,并不是太过迅速,但是在没有找到对抗那三只大妖鬼的办法之前,似乎只能如此。

但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三鬼分食的红叶鬼城,再一次迎来了江湖之中的“食物”。

原本就已经海啸不断的真气海洋,在­阴­阵源源不断内力的供给下,欲加狂暴汹涌。

即便那层­阴­暗薄膜也开始摇晃,而变得有分崩离析的迹象。

终于在黄昏时分,百鸟归巢的暮­色­里,这动荡达到了顶点。

夏仁知道自己的内力早已超过了5000年了,然而绯红之中内力状态一栏却迟迟还是4999,这个数字已经持续很久了。

现在它却开始闪烁,变得暗淡起来,像是有一股强大而莫名的力量在强行推动着,想要它赶紧跳至下一个数字。

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少年心中生出。

这时,天地也骤然­阴­暗了下来,一股狂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周边翻滚而去。

那是带着最凶猛巨兽的气息,于是,山间百兽纷纷逃离,一时林中树木纷纷作响,奔跑逃窜声连绵不绝。

这仅仅是一个预兆。

而状态栏的那4999被强硬的力量已经往上推动了一般,露出半截5000的字样,但却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压制。

果然不是自己修炼出的内力,根本无法掌控。

夏仁心中的不详越来越浓,似乎下一刻便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但他却无能为力。

他不敢动弹,只是闭目调息,静坐于寂静的树林里。

又是一阵狂风以他为中心掠出,脆弱一些的树木已经开始折断。

“这究竟是”

夏仁尽力去调整自己的状态,而那层­阴­暗薄膜已经是在勉强支撑了,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碎裂的感觉。

然而,他终究是撑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

那金­色­光华再次从地平线上露出时,似乎代表着希望的来临。

而少年周围数百米的树木,竟然都已经连根拔起,呈逆时针的位置倒地,凑成一个杂乱的圆,仿佛是落入了逆时针旋转的漩涡一样。

夏仁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安静。

“这是终于压制下来了吧?”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独臂撑地,想要缓缓站起。

长时间的不动,使得他脚踝处都有些气血不通了,于是他轻轻活动了下。

而肚子似乎也有点饿了。

便在这时,忽的一股强烈的、毫无预兆、宛如反弹一般的内力狂暴从他真气海洋中传来。

若是常人,怕是早就爆体数千次了,若是这股力量释放出来,怕是宛如前世的核爆炸一般,毁天灭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海啸了,而是末日啊!

“啊啊啊!”

­阴­暗薄膜顿时被撕裂,夏仁仰天大吼起来,他所站立之处开始寸寸崩裂,急速爆开!

而就在这一刻,绯红状态栏上的内力的数值终于升至了5000!

这还只是开始,似乎是之前受到了过多的压制,5000的数值飞快的上升,5400,5700,5900,6000,6072,6102!

最终,内力一栏的数值停在了6187上,然后增长则缓慢了下来。

顿时,山林无光,似乎一股为天所不容的极限降生于世,夏仁只感觉到自己体内原本还未凑齐的气川开始自动形成。

几乎一瞬间,便达到了十九条,随即又到达了二十九条!

嘭的一声巨响!

那二十九条气川开始急剧交融,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便融入了原本已是海洋的真气之中。

百川归海!

夏仁终于突破到了人类的宗师境界。

而这远远还没有结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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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之外,荒山忽的开始摇动。

幸好已经是黎明时分,山脚下小村中刚从梦里醒来的村民们,惊恐的大声嚷嚷着,快速地挨个敲门,然后从家中奔逃而出。

那些想要返回拿去钱财的,则被理智冷静犹存的人拦住了。

在天边那已经张开一指粗细的光线里,荒山开始崩塌,滚滚烟尘预示着莫名的天灾即将到来。

而这天灾的中央,则是一名衣衫早已爆裂的少年。

啊啊啊!

他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嘶吼,五指痛苦的伸展,然而每一根手指上都缠绕着无数条细密的深紫秘电。

体内真气海洋忽的一份为二,一半焦灼如火,一般严寒似冰。

一半暴晒在金­色­之下,一半则沉浸在­阴­暗之中。

那浩渺的海洋才刚刚分开,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旋转,根本无需催动。

然而这一步,对于一般闭关欲要突破的宗师圆满而言,却是极度艰难的一步,因为他们需要用自身意志、体内真气、甚至外物来催动那好不容易形成的­阴­阳旋转。

若是失败,那么­阴­阳再次融合,则会元气大伤,至少需要静心调理数月才能回复。

可是,夏仁体内这形成的巨大­阴­阳似乎是完全等不及了,像是赶场子、走形式一般的,急速旋转。

蓦然,那­阴­阳之间,一道独特的内气产生了。

一股自明的信息顿时在他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异气:黄泉。

这缕气息才刚刚出现,便转瞬消散,仿若不曾存在过,也不知如何调动和使用。

只是短短十数分钟,夏仁已经被强行突破至人类的大宗师境界。

而这时候,所有的咆哮、狂暴突然平息了下来。

他身上衣服已经早在这天灾之中化作粉末,整个人伏倒在某个巨坑中央,大口大口喘着气,汗珠如暴雨,顺着双颊滑落,而脸­色­则忽明忽暗,忽如火原,忽如冰渊。

巨坑延绵近乎数千米,边缘的尖峰则依然在摇摇欲坠,而山体则开始出现裂痕。

可是,这种极快的山崩,以及震动都无法让夏仁抬头去看看。

甚至此时,他被山石埋了,也不会去看一眼。

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分心了。

因为他的所有神魂,都被牵扯在这骤然的静止之中。

他的等待没有太久。

很快瞳孔视网膜前的一片绯红,舒展开苍白火焰中的简洁窗体。

“阵营强制选择强制选择十秒后,若宿主不主动选择,将会进入随即阵营。”

“十,九,八,七”

倒计时数的并不快,也不慢。

可是这其间,对于夏仁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怎么办?要不要选阳魔?”他急促的询问着自己,可是他对阳魔的全部映象还停留在夏家诗心岛上的那个夏诗幻变成的尖嘴长爪怪物,以及长生宫慕容梼临死一搏时候的变化,最后则是魇棋之中,那漫山遍野的“执法者”。

自己自己和阳魔到底存在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若是自己选择了阳魔,那么修炼人类功法则所需能点还会翻倍

“可是绯红既然如此判定,肯定存在它的理由。”

“相信系统,还是从目前的实际出发?”

“三二”

夏仁不再犹豫,他已作出了决定。

“随机阵营选择!”

绯红之中,忽的出现一面巨大的转轮,分别刻着朱红­色­的阳魔,惨白­色­的­阴­鬼,以及中正平和的人类,三阵营平均占据转轮。

就在他作出决定的这一刻,那转轮凭空旋转了起来。

夏仁目不转睛的盯在上面,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不舒服,因为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所左右着,即便连阵营的选择也只能交诸于天,而无法自主。

绯红到底是什么?

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

巨大转轮已经尘埃落定,从阳魔边缘轻轻滑过,却又在最末端来回摆动了下,而最终越过­阴­鬼,定格在了人类阵营。

“人类阵营?”夏仁舒了口气,就心理期待而言,这个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

在同一时刻,他所拥有的能点也急速上涨到了22单位。

“结束了吗?”

兹兹兹

空气里散发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同时一种失落的念头在他心间产生,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忘记了什么呢?”夏仁皱着眉头,他并不知道阵营的强行纠正,已经使他不再记得曾经的那位弟弟,那位名为词的弟弟。

世界并没有留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阵营选择也只似乎只是一种强制­性­的先决条件。

天地之间的晨光,骤然全部消失。

时间所有的纷杂吵闹也已消失不见。

他突然感受到了万物之中的­阴­阳,小到尘埃蚂蚁,大到山河日月,这些­阴­阳开始汇聚,逐渐化作一座似乎无法攀爬的高山。

而在这座高山之前,他显得极其渺小。

天人合一可以说是一种境界,但此时对于夏仁来说,却是要命的东西。

天之意志何其浩渺,人之意志又何其渺小,两者交融,若是想要相互融洽相处,问题所在不是天,而是人。

试问,在这沧海桑田,日月变幻的无穷之间,有什么还是一个渺小如蝼蚁的人,能够去坚持的,或者坚信为是永恒的?

是爱情?可是白云苍狗,转瞬海枯成桑田,昔日红颜已成白骨一具,又何来的爱情?

是财富?是权利?又或者是力量?

无论是什么,在浩渺的岁月面前,在无限天地之间,都微不足道。

夏仁皱着眉,不断拷问着自己内心,在这条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回头看到起点的路上狂奔着。

然而这条路,既是天地之路,又是自己的心路。

若是找不到答案,便永远无法走出。

距离荒山近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庄之中,瞳孔带着慈悲的白袍中年人,正浇着面前一朵黑白双­色­交叠的花。

花名须臾,朝生暮死,不辨春秋。

他蓦然心有所感,瞳孔中露出一丝欣喜,而看向远处:“竟有人在突破传奇之境?!这天地异样,若是真能晋升,岂不是一步登天?!”

他放下手中的水壶,来回徘徊了几步,拍掌道:“不行,突破传奇实在太过凶险,这远非实力强弱所能左右的。突破传奇的关键在于自己的心啊!”

“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在劫不复!”

“我需去助他一臂之力!至少瞧清楚他的模样,说不定以后能有相助的一天!”

一念既生,白袍中年人便不再犹豫,转身凌空踏步,向着那气息的方向而去。

然而,他才刚刚腾空,便有弟子在地面喊道:“师父!那与青龙偃月刀相契合的小师妹已经带来了,你这是去哪里啊”

这不由得他不急,白袍中年人一旦心有所感,外出游行数月甚至余年都是有可能的,然而难得来了个小师妹,他可不希望进了其他几位庄主的门下。

“咳咳”白袍中年人看了看远处,都火烧眉毛了,于是怒道,“别催了!为师去去就回!”

只留下那弟子无奈的坐在地上,叹息道:“完了上一次出去,也是说去去就回,结果一去就是九个月!”

他身边的须臾花,却在风里渐渐枯萎,化作灰烟,再也不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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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百年。

白云变幻,往日弹指成云烟。

夏仁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还要继续奔跑,此时,他已经知道这是在突破传奇的关键时刻了。

“给我破!”他左手运力,宛如鬼神般的力量,令四周山体崩碎,天地变­色­,可是却始终破不开眼前的道路。

“破!破开!”他连续运气无双的内力,对面前的一切狂轰乱炸。

蓦然,他停下身子,眼神微眯,其中透出一股异常的杀气,似乎刚刚领悟到了什么。

左手五指张开,一道道神妙的秘电开始缠绕、编织、重叠,直至化作一道臆想之中才会产生的巨大三叉戟。

“海神。”少年面无表情,瞳孔冰冷若神灵。

那足足有他三四倍高度的深紫­色­三叉戟,顿时刺出,带着无双而狂暴不可阻挡的力道。

嘭!嘭!嘭!

空间似乎都被撕裂了!

那神话之中的三叉戟每一次攻击,力量都极其强大,若是在尘世,怕是一击便可破城池,断山河,裂天堑。

哪怕最随意的一次挥舞,都会如同天灾降临一般,令人惊悚而跪倒。

“破!给我破开!”

少年清秀眉目之间,却带着无止境的煞气,隐约间有着无数怨魂缠绕,可见绝对是杀孽极重之人。

确实,无论是红叶城全城­性­命、东川道与慕容梼的一路相杀、以及之后不断吞噬着来者­性­命的三鬼之城,所有的罪孽都需归至他身。

绯红可以为他升级功法,赐予力量,但却无法助他了解自己,无法了解自己,也许就意味着迷失在极强的力量中。

换句话,便是入魔。

如果换一个世界,换一种力量体系,也许就不会这样子了

可是在现实面前,一切如果都是可笑的。

呵呵呵呵呵

他似乎不信邪,俯首低低发出沉闷的笑,一头被汗淋湿的长发耷拉在眼前,而令世界犹如被肢解般,让几缕发丝隔成几块。

那笑声宛如密林蝉鸣,初时极小、极细微,随即却又犹如群鬼而笑,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逐渐增强,最后他仰头大笑起来,再睁开眼,一双瞳孔却早已血红。

甚至连手上提着的深紫­色­三叉戟,都缠绕上了丝丝怨魂的血红!

“天地不仁,弱­肉­强食,我何错之有?!”

“若真是错了,那也是世人错了,而绝非是我夏仁啊!”

“若神灵要降罪于我,那我便屠灭这神灵!天可降灾于世间万物,为何我不可以?!”

少年再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嘴角勾勒起邪魅弧度,眼神凛然如鬼。

“海神往生!”

他左手居然还能再次积蓄起数重力量,在三叉戟外环绕出两重血­色­光圈,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面前那片变幻的虚空投掷而出。

一声轻轻的叹息。

“可怜的人啊你所坚信永恒不变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吗?”

“否则,你何以非要提起武器?”

“你若是真的相信,何必用力量来辩解呢?”

夏仁蓦然顿住身体,仔细分辨着声音所来的方向,冷冷问道:“你是谁?”

只需这声音再次出声,他便会去将发声之人揪出来!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他在原地连续转圈,视线急转,看向四周空无一物的虚无,面前还是同样的道路,刚刚他竭尽全力的一击,竟然只是造成了一丝涟漪。

譬如巨石入水,即便初始溅起再多再高的浪花,泛起再密集的涟漪,却终归会在片刻后归于平静。

但是却再没有声音回应他,之前说的人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道路的两旁忽的百花绽放,一眨眼,却又满是盛夏蝉鸣,再转眼,枯叶满地,而终于,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

大雪一下,便似乎不会停止,很快覆盖了这条道路。

然而路上的少年,却依然逆着冰风,深一步浅一步的渐行渐远,身后留下的足迹不到半秒就会被新雪覆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雪下了多久,似乎已经莫过胸口了。

期间夏仁一次次用内力将雪花震散,但是时间却令他变得枯燥和厌烦了起来,尤其是伴随的寂寞令他­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又是某一天,在冰寒的白­色­世界中忽的出现了一点绿光,以及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喊道:“来这里!”

那声音极其遥远,仿若在梦里呼喊。

可是,只是过了短短半秒,那绿光便轰然熄灭,似乎只是因为太累了而产生的幻觉。

夏仁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向之前看到的绿光方向,但是却一无所获。

刨开厚厚的冰雪,冰雪之下只是一棵已经被冻死的小树苗。

他静静观察,拨弄着这棵树苗,却毫无反应。

于是,他直接将这树苗拔起,塞入口中,忍着那苦涩的味道,以及坚硬的口感,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然后一口噎下,静坐片刻,感受着周围是否有什么变化。

他不知坐了多久,大雪甚至已经淹没过了头顶,却还是半点变化都没有。

而此时,在那荒山之外。

白袍中年人静静屹立在其间,看着方圆百里尽成废墟,耸立尖峰都已折断,无数地面裂开交叉成网。

这狂暴地震与山崩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可是此时,他心中的惊骇却早已无法用言辞来表达,这种天灾级别的力量...这真的只是在突破大宗师,而不是在那天下七禁之中大妖魔的厮杀而导致的吗?

所以,他凝聚心神,一指点出,向着那边风云变幻,雷电翻滚的半空弹出。

那道身影似乎还很年轻,但是所有面容都被重重烟雾所遮掩。

“能否找得到出路,还需靠你自己啊。”白袍中年人长叹一口气,这一指似乎消耗了他不少力量,而再无法使用。

“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蓦然,他脸­色­剧变,一口心血吐出。

一道白影迅速化作急电往后掠开,所站之处竟然已被雷霆轰出大坑。

他面­色­愕然,叹了口气:“天地无情,这条道终究只能自己走,我这如来神指之中的“一指顿悟”竟然连半秒都没能坚持住...”

哒哒哒...

白袍中年人身后传来静静脚步声,他缓缓转身,却见是一个背着长弓的猎户。

这猎户脚步甚为敏捷,尽管四周地动山摇,他却总是能找到最恰当的落脚地点,数次面临险境都面不改­色­。

白袍中年人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

“无忧,好久不见。”他微微眯起了眼。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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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晃动,烟雾滚滚而遮天蔽日。

猎户长相很普通,穿着也很平凡,就似山脚下最常见的、稍微强壮点的村民。

他背着的弓也是自制的强木弓,无什特别之处。

除了他的瞳孔有些混浊。

无忧倒是也不抵赖:“没想到昔日抱膝而坐,被认为是南宫家傻子的你,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只是,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白袍中年人笑笑:“我所修习的第一本内功心法,还是你所赐予,现在我还收藏着以作怀念。那么在我最困难时候看重我的那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然而,你已是传奇。”无忧叹了口气,“你为何在此,南宫如来?”

“传奇又如何,还是比不上你们这些生死宫的怪物啊”白袍中年人虽然如此说着,但却只是客气之用。

“你羡慕?”

“当然不,很久之前,我就不会去羡慕与嫉妒了。天地浩渺,数百年也不过刹那,何必将有限的­精­力放到别人身上呢?”

两人稍作沉默,南宫如来将目光淡淡投向那翻腾汹涌,几欲破裂空间的身影。

“他是长生宫的人吧”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无忧缓缓摇了摇头道:“他不是。”

这一回,南宫如来是真的震惊了,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回应才好。

很快,山外的沟壑重重的破裂小道上,又出现了几道疾风般的身影,大多是从皇城而来,几人见到那相貌普通、看似甚至没有内力的猎户,以及一旁风度翩翩的白袍中年人俱是一愣。

其中一位飞鱼服大汉正欲吼道“无关人等尽皆退散”之类的话,却被他身旁的一方脸男人直接捂住了口。

“能出现在此处的,岂是简单之人?姑且观之。”那人淡淡道。

“这江湖上,尤其是皇城附近那几家势力不早就被我们摸清楚了嘛?大哥,你怂什么?”华服大汉­性­格暴躁,却不过是个老牌宗师,一直卡在­阴­阳二分的门槛,迟迟不得踏过。

“这个江湖远远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方脸男人淡淡道。

很快,又零零散散过来了几批人,但大多戴着斗笠,或者隐藏着身形。

天灾之下,或有异宝降世。

他们或多或少都抱着寻宝的念头而来。

此时,那已经浮腾至半空中的身影忽的炸出一团亮光,无数闪电开始激荡,紫­色­电蟒穿云破日,令人目眩而心悸。

这是夏仁的反击!

他在那雪中静坐了不知多久,却终于再次握起深紫­色­巨大三叉戟,开始与那无形的天地­阴­阳厮杀了起来。

早已化作废墟的荒山,再一次动荡了起来。

无数到裂缝急剧产生,一圈圈波纹又从空而降。

直到这时,那些以为可以趁机捞取好处的人才知道,这里哪里是机缘所在,明明就是一个怪物发泄的场地嘛。

然而波纹之下,竟然连宗师境都无法幸免,大宗师则是急忙远远退开,生怕被波及。

轰轰轰!

那宛如神明般的身影,凌空而立,状似癫狂的舞动着巨大的三叉戟。

“破!破!破!”

然而,再强的力量,在天地面前还是太过渺小。

可是他如此的行为,似乎确实是令那无形的天道愤怒了。

云层之上竟然积蓄起了稠密彤­色­,很快一道长蛇之电携带无上之威直接轰击而下。

那身影却不躲不让,直接举戟,缠绕血煞怨魂以及深紫电蟒,迎着那闪电而去!

天空都­阴­沉下来。

数千里之内,都能看到那遥远之处的半空,一道身影在与神罚之电相抗。

每一次相撞,都会带起宛如蛛网般四散的闪电。

随后而来的滚滚天雷,似乎是为这场战争在擂鼓助威。

无数闭关隐世的高人、皇宫的权贵、驻边大将、各门各派的掌教、太上长老,纷纷从屋中走出,看着那竟敢与天相交锋的身影。

同一个疑问在他们心中升起,这究竟是何人?!

轰!

一声极度夸张的炸响,令数千里之地都开始震动。

雷云竟然四分而开,露出其中一个黑­色­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窟窿。

“破碎虚空!!”南宫如来露出惊容。

这真的是大宗师在晋升?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宗师?

都这么猛了,又怎么可能还是大宗师?!

而他身边的猎户早已不在,之前的波纹便已经使得他无处可逃,而化作血雾。

翻滚白烟之间的点点猩红,拖着妖艳长尾,化作升空之涓涓细流,尽皆融向那身影脖间黑发系着的青­色­圆木珠子。

在千万人的仰望之中,那道不是传奇却早已超越传奇的身影,手持一柄深紫三叉戟,纵身凌空踏起,冲入那幽黑而破碎的空间之中。

便在他身形全部没入的那一刻,窟窿猛然闭合,而闪电天雷也顿时停歇。

一场深冬的暴雪,忽然纷扬而落,将这片废墟埋藏在了冰寒之下。

南宫如来幽幽叹了口气,随即负手离去。

天地太寒,而那芸芸众生又何尝知晓,传奇所背负着的责任。

只有迈出这一步后,才能真正看到世界的真相,才能明白这看似和平的世界是何等的残酷。

­阴­鬼、阳魔终有一天,会将所有人类都屠杀殆尽啊。

刚刚那身影虽然身上血煞之气极重,甚至看起来与醉生梦死宫的人有所关联,这样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江湖正道之士,或许是个满手染血的魔头也说不定。

然而,他毕竟还是人类!

在突破传奇之前便有如此夸张而强大的力量,若是真能够晋升那对于人类来说是何等的喜事啊!

这样的人,即便是血海之中走出的魔鬼,只要他还是人类,那便足够了!

“不行,得去找到他!”南宫如来皱了皱眉,他曾在天下七禁的某一处死地见过一名老牌传奇与阳魔厮杀,而导致同样的虚空破碎。

这只是一种位置的转移,而不是消失于世。

所以,这个消失了的男人,一定还在这个世间的某个角落。

而南宫如来已经记下了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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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道路,大雪纷飞。

前行的牛车载着宽大而简易的木板架构,木板三面竖起略小的板子,形成略微倾斜的遮蔽。

木板之间连接牢固,却是由粗长铁钉深深钉入而作为的连接。

显然造车人的手艺极其粗糙,因为圆形钉头的排序、分布完全是凭着心情来的。

似乎制作之人也觉得,这木棚里暂时住着的,根本就是猪狗,所以只要不散架就可以了。

然而,木棚中的并非猪狗。

而是活生生的人。

有男有女,却唯独没有老人,因为年老的并不存在价值,在当场便被解决了,除非你能显示出自己的强壮体魄,那才会获得网开一面,而丢入这“乐园”之中。

是的,带队的那持刀武士,称之为乐园,这名字他们也觉得违和,然而樱花皇庭的那位皇女却喜欢用此命名,并且以之而沾沾自喜。

她所认为的快乐并不在于­肉­体享受,而在于­精­神的升华。

而这些卑贱的异国的平民,能够有机会摆脱平凡而单调的一生,为了伟大的那个实验而作出贡献,世间还有比此更值得幸福的事吗?

这是恩赐。

而这简陋、甚至只有一块厚布料子遮盖在车顶的牛车,所驶往的正是“神所存在之处”。

虽然这个神还没有能够产生,但是,快了快了

皇女一直这么坚信。

嘭!

木棚的门被粗暴的打开,但随即又被重重关上了。

“混蛋!将品种区分好!”有着八字胡的男人呵斥道。

“是!”另两名武士急忙将扛着的少年扔入另一个木棚之中。

不过是个晕倒在路边的年轻人,眉目秀气,却赤身­祼­体,只是裹着一层不知哪里扯下的黑麻布。

当门打开时,顿时传来诸多女子的尖叫声。

一群粗布衣服、或是裹着陈旧毯子的身影纷纷往车里缩去。

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不止一次有面容姣好的女子被抓了出去,却再也没能回来。

然而,似乎是顾忌着什么,这些武士也不敢太过于频繁,顶多便是两三天一次罢了。

但这一次,却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个裹着黑麻布的少年被扔了进来。

随即,木门又被锁上。

少年身子呈弓形侧躺在有些异味的木板上,随着牛车的再次拉动而微微颠簸着。

“呼”有人往前走了几步,用脚尖踢了踢地面躺着的少年,哼了一声道:“原来只是个倒霉的小子而已,还是个独膀儿,大家不必害怕。”

“看这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哪个富人家的落魄公子可是这又如何,他还不是与我们一起被关在这里。”

见这少年始终昏迷不醒,一­干­年龄并不大的少女顿时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我们到底会被带到哪里呀?”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顶多不过卖做奴隶吧!我们原来过得日子又比奴隶好多少。”

“可是至少我们有自由呀。”

时间缓缓过去,终于有个年轻泼辣的少女走近那倒地的身影,探了探他的鼻息,嘀咕着:“还有气,只是好乱。”

然后又用手背放在他额头上,才刚刚接触,她便惊叫一声,犹如触电一般急缩回手:“好烫!像火一样!这么高的温度怕是要烧成傻子了吧?”

“不如告诉外面的大人,把这样的人丢出去吧本来天气就冷,又没有药,食物也不充足,这还多出一个生病的,万一感染了我们大家,这可怎么办?”一个眼神有些冷漠的女子忽的说道。

见众人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出声支持。

这女子有些愠怒道:“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狠心!可若我不狠心,你们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于是,她跌跌撞撞的望着锁着的木门走去,双手张开,撑着木门,眼神凑着半指宽的门缝往外看去。

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一个腰间挂刀的武士,她眼神一亮,正要大声呼喊。

然而,一个冷冷而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梅子,回来!”这是一个约莫三十的女人,神­色­压抑,面带沧桑,皮肤粗糙,容颜更是早被风雨消磨殆尽。但她此时带着不容回绝的愤怒。

“小姑!”冷漠女子扭了扭身子,一副不依抗拒的模样。

“回来!”她捏起拳头,重重敲了敲座下潮湿的木板。

“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个拿刀的,都是海那边的人?而这个年轻人,可是与我们一般,都是在这同一个陆地上长大的!”

“你这样子的,叫出卖!”她声音很严厉。

“小姑,这我就不懂了,我为了大家好,怎么就叫出卖了?!”冷漠女子急眼了,“你们大家评评理,这还讲不讲理了!”

除了两三个零零散散的声音出声赞同,其余的竟然都选择了沉默。

“好!你们自己选的,以后不要后悔!”冷漠女子道,然后她骤然趴在木门边,大喊道:“那个拿刀的大人,喂喂!”

经过的武士不耐道:“别乱喊!”

“不是,我知道附近另一个村子,那里藏得很隐秘,但是我能带你们去!”冷漠女子高喊着,“只是,我想换一个好一些的环境!”

“你这贱人!”车厢里的几个女人顿时冲上来,揪着她的头发。

“­干­什么,­干­什么?!”梅子一边杂乱的回应这拳打脚踢,一边怒喊道,“凭什么就我们落难,他们还过的好好的!凭什么!”

“梅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那约莫三十的女子忽的重重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有病在身。

“小姑”她露出一丝迟疑,但很快随着身后大门的打开,便烟消云散。

一个领头的武士对她露出和善的微笑:“你说你知道附近的一个村子?”

“是是的”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人!如果每一处都有你这样的引路人,那么我们将会省下许多功夫!”

“呵呵”那冷漠女子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傻傻笑着。

“来人,给这位女士换一间环境好些的住所!尽管这一次,我们载运的已经足够了,但是这样主动的人值得我们表彰!”带头武士拍拍手。

很快身后出列一名武士,将那名为梅子的女人带着往另一处方向去了。

随着木门再次重重关闭,铁索发出清脆的响声,木棚里陷入了沉默。

而那断臂少年,却依然在沉睡。

出海(求订阅-第三更)

并没有过太久,牛车的粗糙车门再次被打开。

几名武士冰冷的扫视着车厢内,待看到那依然昏迷的少年时,领头之人俯身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猛然皱起眉。

随即大手一挥,冷冷道:“发烧发成这样,绝不正常,直接扔出去!”

于是这独臂少年很快再次被一个身形稍胖的武士,扛着扔到了路边的丛林里,正待他要离开时,却忽然回过头,看向了少年的脖子之间。

那是一个头发丝系着的刻着笑脸的青­色­珠子,看上去很普通,只是材料却非金非木,很是奇异。

那武士犹豫片刻,便直接凑过去,伸手抓向那看似一拉便会断裂的黑发丝。

这少年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吧?

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那黑发,却蓦然那黑珠上的笑脸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什么人?”武士一愣,这笑声令他有些发慌,再环顾四周,荒山野岭的,而密林之中黑的根本看不清什么。

他急忙用力去撕扯那黑­色­发丝,但那看似脆弱的头发却比想象之中的牢固的多,武士着急道:“怎么还不断?”

“咯咯咯”

“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忽的响起,便不再停止。

这一次,武士终于看清了笑声的方向,那就是他手边的那颗青­色­珠子啊!!

不知何时,珠子上的瞳孔竟然直勾勾的盯着他,露出贪婪的神­色­。

“鬼啊!!”武士吓得尖叫起来,幸好武士道的修习使得他本能的选择了第一时间拔刀,而不是逃跑。

他学着那些获得了夜叉之名的武士的动作,伸出手指缓缓划过闪亮的刀锋,仿佛如此做,便会和那些夜叉一般,在刀身上附着奇异的魔力。

然后,身子微微蹲下,双手握刀微微后拉,同时发出大吼,像是在为自己壮胆一般。

见那少年依然晕厥不醒,他顿时露出狰狞的笑,啊啊的拔刀冲了上去,一刀直接斩向那少年的脖子。

这一刀将会把那黑­色­头发与少年都砍成两半。

“死吧!啊啊!”武士举刀,刀锋在微光里闪出一道寒芒。

但是这一刀,却没有能够斩下。

那黑­色­头发忽的犹如细蛇一般,电­射­而出,直接贯穿了这武士的头颅,随即在他毛孔之中乱窜,很快他的脑子就把这根头发包裹在其中。

若是有个剖析的透视图,可以看到那头发扭扭曲曲,在脑浆之中缓缓游动。

武士双手松开,长刀落地,随即重重扑倒,沿着一边的斜坡滚入了沟壑里,七窍之中,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直到此时,那根头发才迅速爬回,再次串起那正稳稳摆放在少年胸口的笑脸珠子,然后窸窸窣窣的爬回他的脖子之间,再系成一圈。

--

远在青莲山庄。

一个表情诡异、瞳孔无焦距的青衣娇小女子,正手持新发的莲子令,迅速出了庄。

那位存在的话,此时还在她脑海中盘旋,当然如果她还有人类的脑子的话。

“小玉,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差点被普通人杀死!果然,人类是令人憎恶的”

“我出不了庄,距离太远,也护不了他几次。你赶紧去他身边,带他回来。”

“莲子令会带你去到他所在之处。”

“记住,他很重要!”

青衣娇小女子尽管绣花鞋踏在地面上,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她其实是在飘,而她所走的尽是­阴­暗无光的偏僻小道。

似乎根本不畏惧夜间的脏东西,或者说抢劫的土匪之类。

这女子赫然是无忧试探青莲山庄,第二次婚礼的新婚对象,小玉!

--

这里是海边,裹着黑麻木的独臂少年晕晕沉沉,他感到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撕裂的雷光零碎般的从他眼前闪过,很快又闪过了无止境的血海,那血海之中一只只手探出,伴随着怨魂的哀嚎,似乎想要将他一并拖入其中。

“我是谁?”他眼皮跳了跳,却随即再次陷入漫长的昏迷之中。

然而,那武士护送的牛车队显然不止一个番次,没过几日,当他额头温度缓缓降下的时候,终于再一次被随意扔进了木棚之中。

也许因为他是晕眩着的,又是独臂,加上相貌清秀,为了防止“材料”受到损坏,他依然被归类到年轻女人的“存放区”。

显然,武士们对此早已熟门熟路,他们遵循着某种已经制定好的分类规则行事。

一队队牛车缓缓驶上甲板宽阔的巨轮“红云丸号”,这显然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待得最后一辆牛车越过船舷时,供行走的斜梯缓缓收回,

巨轮升全帆,掌舵,然后启航向东方而去。

驾驶室内。

穿着武士服,左臂有着功勋章的小胡子男人随意道:“到天照港还需要三四日时间,这一批次的材料足够用大半年了。”

“武田,把心态放平和,就当这是一次简单的运输好了。”

见到另一边相貌有些粗野,络腮胡毫不打理,然而眼神却带着思索之­色­的少年,小胡子男人笑道:“不必担心航行,这段海域是被证实了安全的,绝不会出现那些巨大的海怪。说来,一般人还不知道那些海怪的存在,也只有武田君这样皇庭未来新星才有资格触碰到这样的信息。”

“那些连佩刀都没有资格使用的平民,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信息的。”

“话说武田君的爷爷,在禁刀令的实施上也是出了很大力气的吧?我真的很佩服。”

这单手掌舵,时不时看看桌面上各种仪表的小胡子男人,显然是个很健谈的人。

“武田君武田君?”

然而那络腮胡狂野的少年,已经猛地重重推开驾驶室的侧门,到了最高的站台上。

感受着那咸湿而冰冷的海风,他这才舒了口气,望着身后已经化作黑线的陆地,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瓶,瓶子扁平,但样式新颖,在银­色­瓶身上刻着一个“烈”字。

武田真信宛如哮喘一般开始急促呼吸,然后迅速拧开瓶塞,将冰冷的瓶口凑到­唇­边,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股浓郁的酒香很快融入风中,又消散不见。

夜宴(求订阅)

甲板上,三两成群的武士在牛车之间穿行。

“啊呀,每次都要闻到这些材料令人作呕的味道,连半夜在舱里把门关紧了,却还是有着这种屎一般的臭味。”

一个有些年龄的武者摇着头,不停抱怨。

“那些女人可是香的很,而且按照大人的要求,分类可是很仔细的那些漂亮的货­色­,都在”另一个武者露出笑,挑了挑眉看向看向紧靠船舱入口的一辆牛车。

“按照惯例,大人们今晚就会发福利了嘿嘿毕竟大家都很辛苦啊。”

两人说笑着,四处悠闲散步着。

相比于在陆地上抓捕沿海的材料,海上航行可是安全太多了。穷乡恶壤自然少有绝世高手,但是也有不少学艺有成的人,为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

“两位大人!有人正发着高烧!”忽的一个武士匆匆奔来。

“这种事情还要汇报?把人直接扔到海里去,我们需要保证大部分材料的健康。快去!”

“是,大人!”那武士转身正要离开。

他身后却忽的传来声音,那是个略带磁­性­的声音:“等一等!”

“武田君?”几人都不知道这位樱花皇庭新星想要做什么。

那须发狂野,但面­色­却带着­阴­郁的少年昂着头,从甲板梯走了下来:“带我去看看病人。”

“什么?”

“武田君,你说什么?”

武田真信冷冷道:“我学过医。”

“您您是想要救治这些异国的贱民?这些破烂的一次­性­材料?”

“山田君!请慎言!”这­阴­郁的少年压抑着某种愤怒,“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所说的材料!”

“你去和皇女大人说这样的话!你却和你那主战的未婚妻说这样的话!你去啊,武田君!”

“山田,少说几句吧,毕竟还是年轻人。”一旁有些年龄的武者急忙上来拉住同伴的手臂。

“知道他还年轻,我都知道在和他开玩笑呢,是吧?武田君?”

“哈哈哈”

武田真信捏起了拳头,深吸一口冰凉的海风,刚刚的烈酒已经在心头焚烧了起来,他侧头看了看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

那已经逝去的老师,仿佛在海上对他微笑,然后告诉他:“医生要救的不仅是人,还有这个国度。”

他重重咳嗽起来,酒­精­过敏的体质使得他此时腹中剧痛。

医生的身份告诉自己,需要滴酒不沾,可是他却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情,右手从怀里再次摸索出金属小酒瓶,再次喝下一大口。

然后瞪着通红的眼睛,向面前的小武士道:“病人在哪?带我去。”

片刻后,他令武士打开了一架牛车,然后浑然不顾其中的臭味与肮脏,便直接爬入。

“就是这个人吧?”他看向面前那紧紧裹在毛毯中的少年。

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龄,但是却给人经历了很多的感觉,他俯身探手摸了摸病人额头。

一股宛如火烧的滚烫从他手上传来。

“带他去医院,这里药物不够。”

“哈?”几名出航已久的武士露出惊讶的眼神。

“带他去!”武田真信冷冷道。

几人露出嘲笑的神­色­,但却也不敢违命,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模样。

然后抬起那少年,将他搬入了船舱里一间挂着白布的房间,然后扔在­干­净的医护床上。

看着门前神­色­­阴­郁的武田真信,几人慌忙离开。

待得走得远了,为首的一个武士呸了一声,冷哼道:“不就是有个好爷爷,还有个奈落家的未婚妻嘛一个秉持武士道­精­神的武者,竟然去学医,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都是一样的蠢货!”

“那个人好像有两个徒弟吧?另一个人好像在京都开了间小医馆,真是丢人啊”

“和这些肮脏的猪猡混在一起,怕是人也变傻了吧?”

“哈哈哈”

“真是丢武士的脸啊。”

“他腰间那把像模像样的大快刀,估计也只是装饰品吧。”

武田真信仿佛虔诚一般的洗手,然后带上白手套,口罩,换上消毒过的大衣,开始为这病人检查。

“唔应该是受寒、加上食物缺乏卫生、以及”他看了看少年即便在昏迷中依然紧皱的眉头,眉间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在翻腾。

“好吧,也许是­精­神上的负担。”

“若是及早发现,还好,可是现在拖得时间已经太久了即便治好,怕是脑子也已经烧坏了。”

“那怎么办呢?”

“也许那个药方可以。”武田真信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很快翻到了其中一页,“只能这样子了。”

冬日海上的夜­色­还是降临的很早的,尽管这一块海域平静而不曾听闻过事故,但武士们依然遵循着某种要求,而用粗铁链子将牛车相互捆绑在一起,当初设计的时候,这样供铁索穿过的孔便是保留了的。

然后,按照惯例,他们从靠近船舱的那辆车中挑出了三个女人,令她们沐浴更衣,衣是轻纱薄衣,带着令人兴奋的催情花香。

临别时女人的尖叫,令不远处的车厢中发出摇摇晃晃的铁索碰响,以及男人的大吼、抑或是哭泣。

晚宴早已准备妥当,驾驶台的掌舵手拥有着仅次于船长以及访客的优先权,因为很快他还需要回去,以替换此时仅仅只是将他换下的同伴。

“武田君呢?”穿着红黑长袍的壮硕男人,双腿大敞,眼下一道伤疤令整个人添加了些凶煞之气,尤其在瞪人的时候,可以让胆小之徒顿时跪下。

他端坐中央,正是被戏称为刀疤船长的男人。

“去叫他过来!这孩子,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武田赤日大人把他交给我,就是为了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武士啊!今天,我要让他看看男人的世界哈哈哈。”

这时候,有人忽的跑上前,凑到壮硕男人耳边说了一句。

这位执掌“红云丸号”足足有八年的船长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山田,你说的是真的?”

“大人我怎么敢欺瞒您呢?”

刀疤船长脸上神­色­数遍,最终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扔给这名为山田的武士,道:“你带几个兄弟,先去请他过来,若是他不肯,就出示这块牌子。”

“等他走了之后嘿嘿。”刀疤船长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将那什么病人,给我分尸,然后扔到海里去!哈哈哈!”

“快去!”

门后的破碎,伤口里的蛇(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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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似乎经过了一番争吵之后,并不算宽敞的船舱过道陷入了安静。

躺在医护床上的少年眼皮跳了跳,口中苦涩的药味令他缓缓张开眼,那双眼竟然如凝固的血,现出诡异的红黑­色­。

若是此时有人与他对视,怕是会从这双安静而幽然的瞳孔里看到汹涌血海,以及海上徘徊的怨魂。

然而,这一切却彷如幻觉,很快消散。

是白­色­的屋顶,侧面紧闭而毫无缝隙的圆窗有着极厚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一轮明月,以及月­色­里铺成一条淡黄的粼粼水道。

水道周围则是黝黑而轻轻动着身子的巨兽,海洋本就是一头低伏的巨兽。

天地又何尝不是?

“晋升传奇,失败了吗?”夏仁撑起身子,一股极强的虚弱感、以及饥饿感从体内传来。

咕咕咕

他摸了摸小腹,似乎确实是在抗议了。

按照之前无忧所说,若是晋升失败,便会永远的迷失在天地之间的大­阴­阳之中,而无法脱身,恍如死去。

“既然我能恢复意识,那么我是成功了?”夏仁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状态。

他撑着身子,盘膝静坐在烛光摇动的医疗船舱内,随着海洋巨兽的翻身,而缓缓起伏着。

那浩渺的真气海洋居然无法看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极大的门,似乎是原本修习的铁门心法所凝聚出的大门。

只是若原本的大门是一块巨石的话,现在这扇门则几乎可以比作世间最高的山峰。

“咳咳绯红。”

熟悉的苍白火焰再次拉开了简洁的界面,显示出他现在的状态。

姓名:夏仁

功法1:动荡诀:圆满,特效:海啸。

功法2:净魇诀:第四层,特效:暗流4级,破邪,魇记。

功法3:咒怨真经(二重变异):第四层,特效:鬼阵十一人怒,鬼阵二十八失忆,鬼阵三十九迷雾,聚­阴­。

功法4:铁门心法(变异):圆满,特效:铁之封锁1

内力:6238年(破碎状态)

能点:26单位

异气:黄泉(效果未知)

阵营:人类

羁绊1:弱­肉­强食(失效状态)

黑暗里,他开始一一检视自身发生的这些变化。

羁绊之所以失效,显然是因为自己突破了5000这一道极限的瓶颈,而不再适用。

黄泉异气,之后再慢慢探索用途,也不着急。

而最大的两处改变,则是内力,与那一扇门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内力并无缺失,甚至依然在不时上涨,只是全部积压在巨门的另一边而无法被自己看到。

而破碎状态是什么,他自然无法弄清楚。

可是他有一种预感,那便是在没有弄清楚前,最好不要随意打开这一道门,而放出自己的那处于破碎状态的内力洪流,否则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是的,这扇门他可以掌控,可以随时打开,只消心念微动就可以了。

只是打开容易,到时候想要再关上就难了。

“应该是之前与天雷闪电相对抗时候,产生的一种特殊的状态吧?”他沉吟着自言自语道。

“那么门后,应该依然是自己内力海洋、天地之威以及那能养出­阴­鬼的漩涡,这三者产生的平衡吧?”

“按照无忧所说,传奇时将自身­阴­阳二分的内力,融入更广阔的天地之中,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失败了。”

他开始回忆起之前在那永恒世界里,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可怜的人啊你所坚信永恒不变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吗?

“这句话提到了永恒不变,是否是说若要晋升至传奇,便需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永恒?可以在末日、以及时间里坚持住的东西?”

“可,若这永恒不是力量,难道还是自己的心不成?那种多愁善感的小情绪,能做到什么?”

夏仁撑着身子,往前面移了移。

“我只是不够强大而已,若是强大,何必要融入这天地之中?”

“天人合一,怎么不是这天这地来融入我?”

便在这时,他感觉状态栏中的内力又开始了小幅度的上涨,已经变成6249年了,只是这些内力却完全在那扇变异的巨门之后。

换句话说,他现在这具身体反倒是没有了内力。

这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状态。

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不要逼我出手,我若出手,这世界很可能会毁灭。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那么既然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无法动用这门后的内力那么,需要去发现更多才行。”

夏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刃在窗口落入的微光里闪着寒芒。

他捏了捏,刀没碎,又加重了些力道,手术刀依然没碎。

“果然,内力泄露的问题,被这扇神秘的门解决了。唔用封锁了更加合适吧。”

凝视着手上的手术刀,手指微微旋转了下,猛然握紧,往着自己的左手手侧划了下去。

一道斜长的伤口顿时出现。

“唔居然这样随意的力道就可以了吗?真是糟糕啊若是以前,这刀才刚刚碰到自己皮肤,怕是就会碎成废渣了吧?”

呲呲呲

哔哩哔哩

夏仁微微眯起眼,看着皮肤中流淌出来的

“不是该流血吗?这流出的是什么东西”他凝视着那一条一条从皮肤里爬出的怪物,顿时生出无语的心情。

这是深紫的气血长蛇,之前电蟒的缩小版,身上缠绕着浓稠的血气,它猛地一回头,却是露出一张紧闭双目的痛苦人脸。

“哩哩哩哩哩哩哩哩”人脸发出奇怪的声音。

它骤然如电般­射­出,一口咬向之前划伤夏仁的手术刀,在扑至手术刀前的时候,那双闭着的眼猛然惊恐瞪大,整个头上下分开,化成一张只剩下血盆状的无牙大嘴。

手术刀顿时被吞入其中,发出喀拉喀拉碎裂的声音。

后续的诡异紫蛇因为速度稍缓,而没有吃到手术刀,而开始发出尖锐的“哩哩”声,似乎是在抱怨。

很快这些诡异紫蛇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拉回到了他皮肤之内,而之前的伤口也顿时愈合了。

夏仁沉默了。

“不是说选择了人类阵营的吗?绯红你出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有这样子的人类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门缝(求订阅-十一快乐)

暂时无法动用内力,皮肤受伤会流出紫­色­鬼面血蛇。

夏仁忽的从铺着薄薄蓝布的医护床上站起,用仅存的左手伸向床侧木架的银­色­医疗盒子,稍作翻找,便再次取出数把手术刀。

并没有犹豫,左手手背中央比划了下,然后缓缓向固定住的手术刀Сhā入,他挑选的是两根手骨之间,因为手指紧并,所以骨头夹住了这刺入皮肤的刀锋。

他一边试验,一边做着评估:“唔没有痛觉”

手指微微张开,伤口也随之被崩开,却没有血液流出,那小小的伤口仿佛深不见底,他隐约能见到其中无数张紧闭瞳孔的痛苦人脸,正贪婪的趴在长刀的刀锋旁。

似乎只是畏惧着自己,所以才不敢放肆。

“唔”夏仁左手再动,将伤口微微划大了点,从切口,他能看到自己体内依然是血液在流动,可是这些血液却混杂着奇异的气息。

似乎有真气、怨魂、­阴­鬼的味道、以及天地间那净化的雷霆,自身的力量加上天地之威,使得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产生了奇怪的作用。

他可以感觉到,这些血蛇是没有生命的,似乎吞噬伤害自己之物,是一种本能,像心脏跳动,欢乐而笑,悲伤则泣一般,成了他这具身体的本能。

夏仁站起身,环视了下周围,窗口往下是数十辆被铁索规则捆绑的牛车,月­色­隐隐照出船舷的轮廓,而这间屋子应该是在第三层的位置,从这里的环境看应该是医院。

他视线刚刚离开那把锋利的银柄刀,十多条裹着雷电、怨气、以及真气的深紫血­色­鬼脸长蛇便一拥而上,将这金属刀给吞噬殆尽。

锋利到可以开膛破肚的刀,却根本无法伤及这些鬼脸蛇半点。

很快,这把手术刀再次消失,鬼脸蛇们一个个直着细长的身子,在半空诡异扭动,发出“哩哩哩哩”的声音,好像在说“再来一把!”

但随着夏仁的低头,它们很快钻回到皮肤之内,而几乎将手刺成两半的伤口,竟然也痊愈了。

“唔这么做会不会重金属超标啊”夏仁自言自语着,然后感受了下左手的伤口之处,竟然完好如初,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随后他又拿起第二把手术刀,这一次,他直接将自己的左手手骨Сhā入其中。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依然没有痛觉。

他松开手,任由那些鬼脸血蛇再次吞噬了这把刀,然后连骨裂都直接愈合了。

作为试验,他又迅速拿出三把刀,极快的Сhā在自己胸口,腰间,以及大腿处

痛觉依然没有,手术刀再次被三处的鬼脸血蛇吞没。

“看来是可以同时进行,而并不是那种一次只能有一处生效”

“那么若是切断呢?”夏仁再次固定住刀,直接小指主动刺入锋利的刀内,稍作犹豫,便手腕用力,直接切了下去。

小指末端应声而断,从医护床沿掉落,在地面翻滚了两下,随即停了下来。

夏仁眯眼看去,静静盯着地面的半截指尖。

他心中并没有手指断裂的疼痛,而是有一种“那手指尽管掉落在地面,却依然长在自己身上”的奇怪感觉。

断指切面的血刹那凝固,透着诡异的紫红,很快数十个鬼脸从切面之中攀爬出来,一股凶厉而邪恶的感觉顿时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

指尖消失,化作数十道拖着红线长尾的怪蛇电­射­而出,扑向那手术刀,一张张在半空张开的血红巨口宛如绽放的罂粟,妖异而令人惊悚。

吞完手术刀后,鬼面血蛇再次凝聚回了夏仁的左手,使得那断裂的小指又重新长了出来,完好如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仁有点搞不太清楚,但他此时突然产生了种奇怪的感觉,那便是即便自己头颅被砍掉,说不定也没事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舱外过道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在门前停了下来。

然后,是掏钥匙的清脆声音。

山田终于从杂乱的钥匙圈上找到了一把标注着“医”的铜黄­色­钥匙,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将钥匙Сhā入门孔中,顺时针用力旋转起来。

“反锁了?”他愣了愣,“怎么做到的?”

“山田大人是另一把标注着“医1”的钥匙。”一边的武士显然更为熟悉。

“混蛋!”山田恼怒道,“明明红云丸号上就一个医院,这钥匙是谁标注的!”

“山田大人,实在抱歉!”那武士急忙道,然后作为解释,“可能是谁忘记整理了”

然后他露出一些惊吓的神情说:“毕竟船上原本还有一个医院的可是被封禁了”

“还有一个医院?”山田来了兴趣,但是正事要紧,误了刀疤船长的事情,可就完蛋了,所以他觉得将这个话题留到稍后返回夜宴之后再详细谈下去。

楼上的宴厅之中,已经传来了喧嚣以及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尖叫声。

山田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燥热,赶紧找到正确的钥匙,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有些暗,只有微黄的月光透过脸盆大小的厚圆船窗,投下一点点微芒。

一个裹着黑­色­麻布的少年正端坐在床边,背靠窗子,正面沉浸在黑暗里,而看不真切面容。

山田舔了舔嘴­唇­,原来已经醒了啊

这样更好,杀死醒着的猎物,远比杀死昏迷的更令人兴奋。

“要怪就怪那武田真信的好心吧。”

他向身边的两个武士道:“将他架出去,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毕竟还是医院。”

“老样子,架在船舷栏杆,那“死刑架”上砍头!”山田吩咐道,他的新刀还没有见过血,这一次正好开开锋。

那少年发出淡淡的声音:“原来救我的人名字叫武田真信,真是谢谢。”

看着走近的两名武士,他身子宛如猎豹般前倾,骤然跨出一步,脚尖点地飞身跃起,左手探向左侧武士的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细长,微弧。

左手握紧刀柄,一道亮丽而冰寒的圆在空气里闪烁,带起两蓬血花。

左右侧那武士,竟已成了无头之人。

少年左手举刀,眼神如冰,带着苏醒的兴奋,再次扑向了那门前的山田。

后者冷笑一声,迅速摆了个皇庭内最大剑社,日月三近道馆所普及的武士起手式:“弧月小伏”。

侧身,沉腰,略分双腿,右手拇指深扣住刀柄外侧。

看着那扑来的少年,他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这种罩门大开的攻击方式,就算速度再快,力量再大,也还是破绽百出啊!

呀!

山田大喝一声,腰间之刀已经拔出,犹如疾风闪掠,这一式他很满意,弧月小伏的拔刀速度,出刀斩击角度都很重要。

而这一次,他做的比以往都好。

所以,那少年的手腕已经被斩中了,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但他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猛然产生了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家伙”山田终于发现了自己古怪感觉的来源,“你这家伙为什么手断了,却没有血流出来?!”

海上妖月,忽的被黑云遮盖,舱内顿时半点光芒都不剩。

无数道鬼面红蛇,拖着妖艳的长尾,从手腕断裂之处蜂拥而出,顿时将山田手上的武士刀吃的­干­­干­净净。

“你你鬼啊!”面对这种诡异的力量,山田惊恐的转身便跑,他才不会傻到与这种怪物正面对敌,反正只要逃回去,自然有船长来撑着。

而这时,身后的门却嘭的一声关上了。

他瞳孔欲裂,抓住门把手狠狠往外拉,但门却纹丝不动,向是有什么东西在外回拉着门。

呀!

绝望之中,他爆发出了比平时更大的力气,铁门被拉开了一丝缝隙,却又更重的啪的一声关闭起来,发出沉重的巨响。

“谁?谁在外面?”山田惊怒道。

“混蛋!混蛋!混蛋!”他使出全身力气,脸­色­通红的拉动门把手。

然后他终于再次拉开了一道缝隙。

黑云散去,一道暗淡的月光落入医院内。

他终于看到了门缝外那是一只瞪大的可怖的瞳孔,以及白刷刷的森然侧脸。

“啊啊啊!”

这时,幸而从身后刺来的刀贯通了他的咽喉,恩赐解脱。

黑鸰一闪,白鹄秘剑术(求订阅)

夏仁摇了摇头:“果然在技艺型功法上的造诣,还是太浅了!”

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谨慎地用刀轻轻推门,显然刚才这门突然关闭的情形也落入了他眼中。

门吱嘎一声,应声而开,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条闪烁着昏黄灯光的过道,十米不到处便是个梯口,阵阵欢呼吵闹,以及夹杂着尖叫哭泣的声浪正从那里传来。

他随手将门再带上,然后将武士刀放在手边,自己则盘膝坐下。

刚刚的来人,应该只是个小人物,可是这样的小人物已经可以斩下自己的手腕

虽然这没什么,但总归令他心中存了些芥蒂。

夏仁闭目,开始回忆起之前在红叶鬼城的那段时间,曾经阅读并且试验过的一些技艺型功法。

复杂的功法,诸如迎风一刀斩、云峰雾海四十二式、以及夏无生、白伤的两页剑式,自己学不会,也悟不透。

招式架势都可以比划出来,然而却显得死板、呆滞,犹如鹦鹉学舌,懂其形而不明其神。

关于这一点,他也苦思许久,却是想不明白。

显然有着什么关键之处,没有参透,可这关键之处又是什么呢?

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既然内力暂时不敢动用,又是独臂,最好还是用能点迅速提升一门技艺型功法为好。

毕竟,他很久之前还是修习过红叶刀法。

尽管用作参悟出了那万恶的动荡诀

可是这门刀法只是略作回忆,便再次施展了出来。

绯红之中的简洁窗体显出:红叶刀法:第一层,特效:加速一级。

“呼还要重新来吗?”

尽管有些不乐意,但他还是很快投入了1单位能点,将红叶刀法升至了圆满。

简洁窗体产生了变化:红叶刀法:圆满,特效:加速两级,力量增幅一级。

之前的弹跳出的“领悟”浮框并没有再次出现,毕竟他的动荡诀都已经升至圆满了。

他看着右下角的“随机领悟”弹框,露出沉思之­色­。

良久,夏仁猛地起身,跑到一边的盥洗室,直接伸手入竹木桶,那是分配用作医疗之用的­干­净淡水。

他将左手放入水中认认真真的洗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坐回到远处,理了理发型,开始加点。

“1单位能点投入,进行随机领悟!”

随着一阵白­色­光晕的明灭,原本的红叶刀法消失了,换成了一门叫“扁豆刀法”的武艺。

“唔扁豆刀法:第一层,特效:隐秘一级。”

夏仁愣了愣,随机再次投入了1单位能点将这扁豆刀法升级至圆满,状态变为:扁豆刀法:圆满,特效:隐秘两级,攻速增幅一级。

“1单位能点投入,进行随机领悟!”

他不想在看到这什么“扁豆刀法”,一眼都不想看到。

再次花费1单位能点,将一门名为“阳微剑法”的武艺升级至圆满后。

夏仁的脸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他捏紧了左拳,“4单位能点投入!进行随机领悟!”

一阵橙­色­光晕明灭,功法一栏顿时朦胧起来。

功法:黑鸰一闪,特效:差之毫厘。

“居然领悟出了一门无法升级的技艺型功法,这是一门拔刀术,所谓差之毫厘竟然是拔刀永远比对手快一刹那。”

这一次夏仁犹豫了,因为这显然是一门很有特­色­的特殊技艺,所以他选择了保留。

可是这门功法并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因为拔刀快慢仅仅在于一对一比武的瞬间,适用环境太少。

“呼再来一次吧,最后一次,这一次不管出来什么功法,都结束了。”夏仁有些心疼急剧下降的能点。

他很快再次利用“红叶刀法”作为跳板,待得看到再次圆满的红叶刀法后。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随着再一次4能点单位的投入,状态栏中能点的总数已经急剧下降到了11单位。

“这一次是什么呢?”

状态窗体中的功法一栏突然再次闪烁出橙­色­的光芒。

功法:白鹄秘刀术:第一层,特效:高级加速。

夏仁微微凝神,看向这门刀术的简介。

一代剑圣苏风夜,遭遇仇家追杀而被迫远渡重洋,在大海彼岸的陆地创下风夜无明流。

然而此流派却始终得不到世人的认同,尽管他实力出众,在樱花皇庭众剑圣之中也可名列中上,但剑馆前却门可罗雀。

因为这门刀法实在是太苛刻了,即便是绝世的天才妖孽也绝不会去尝试。

“似乎还可以。”夏仁终于舒了口气。

“嗯,升级至圆满需要8单位能点因为选择了人类阵营的缘故,只需要4单位这还是不错的。”他稍作迟疑,便选择了加满。

一阵炫目的光彩之后,苍白火焰里的状态栏变为如下。

功法:白鹄秘刀术:圆满,特效:高级加速;孤鸟倦还9;千鸟归林9

后两个特效,显然是招式。

“那么说,这秘刀术只有两式?”夏仁刚刚皱起眉头,却随即释然,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万千奥妙。

孤鸟倦还这一式,共有十一种变招,乃是专破敌之变化的一式,譬如两人交手,敌人若是突然变招、又或是偷袭,只需招式之间稍有停顿,那么这一式便可以直接取他­性­命。

相反,若是这敌人将一套刀法从头施展到尾,那么这一式顶多是角度奇异、力量凶猛的一式,并无太大用处。

千鸟归林,则诡异的很。

施展者需要极多内力,且施展之时自身切不可动弹,否则将会有气血反冲,走火入魔之险。

内力以某种秘法积蓄于刀,然后则一刀九影,一秒九刀,只是转瞬之间,便可以发出九九八十一道凶厉刀芒,向着某一块方向急速斩而去。

“难怪修习之人极少”他此时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这世间会有几个人能施展出千鸟归林这样的刀式?

而可以施展出这样招式的人,又何必煞费苦心选择修习这一门秘刀术?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在不敢动用那巨门后破碎内力的情况下,也是无法使用的。

但仅仅孤鸟倦还,配上黑鸰一闪已经足够了。

那么,该出去走走了。

毕竟肚子已经很饿了啊。

他缓缓站起身,随手抄起武士刀,走入了暗黄的船舱过道中。

你的病人已经死了(求订阅)

红云洋丸号海轮,扬帆在冰冷海面上。

海浪带着船身上下颠簸,连同船舱里的壁烛都摇曳不定,明灭的光将一道黑影拉的忽长忽短。

衣服是医院壁橱中的白大褂,­干­净而一尘不染。

穿着这样衣服的本该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是能为苦痛之人带来希望的身影,但这道黑影的腰间却别着把修长微弧的标准武士刀。

也许Сhā入时太过用力,刀鞘与刀柄交界地方有些裂痕,而染血的刀尖竟然已经穿破了刀鞘末端,带着刚刚凝固的血红。

洁净的白大褂、染血的武士刀,这完全不搭调的组合,实在是令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咕咕咕

腹中响声再次传来,黑影嗅了嗅从梯口飘来的香味,咽下一口口水,“是熟­肉­的味道啊,真好。”

阶梯是铁制,外面镀了层防锈薄膜。

哒哒哒

悠然的脚步声从下而上,从容不迫,他身后,拐角处的壁灯骤然熄灭。

那是一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明明是封闭的舱,这样的环境里,烛火摇曳都不正常,更勿用谈熄灭。

但壁灯熄灭了,他一步步拾阶而上,身后的烛灯则似被什么悄悄吹灭,使得他的身后永远都只有黑暗,而没有光明。

夜宴。

四方炽熊熊燃着的火盆,令这敞大冰冷的空间不仅有了温度,连参宴的男人心里都燥热无比。

三张长桌,盛放的虽不是美食珍馐,但有着银箔纸裹烤的香­肉­,有着各式瓜果菜蔬,以及长桌尽头的巨大烤炉。

带着咸湿海味的各种鱼清洗完后,便是撒上涂料,从口中塞入香料,然后就活而烤。

厨师与服务生们忙的不亦乐乎,时不时发出两声哄笑,以及看向正在被刀疤船长以及几名高级船员玩弄的窈窕身影。

红纱裹着藕臂,雪肤不知因羞涩、耻辱还是温度,变得粉红而滚烫。

一点樱红被捏开,柔而无力喘息后,强喂入的烈酒顺着嘴角流下,可是很快又被一边大笑着的武士搂入怀里,“再喝一口,女人。”

雪峰半露,深峡乱颤,而苍苍黑草丛若隐若现。

尖叫已经没有了力气,眼泪也已经哭尽。

“武田君!”刀疤船长哈哈笑着,将身边一道红纱倩影猛地推出。

“别总是闷声一个人在角落里,你可不是个孩子了!”

武田真信愣了愣,滚烫的身影带着香风已经扑向了他怀中。

“这是个没开过苞的,留给你尝尝可别说我没照顾你啊,哈哈!”

当!

女人在距离他还有半臂之处突然停了下来。

武田真信左手猛然将腰间大快刀提起,裹着鲨皮的刀鞘格挡住了这娇柔的身躯。

他知道,根本无需做什么,就可以好好享受面前这异国的佳人。年轻而未有过翻云覆雨经验的他,其实心中却也是痒痒的,一个声音不时在心里告诉他,别装了,人生苦短,享受面前的美味吧。

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的爷爷武田赤日是武田家家主,皇庭内主战派三巨头之一,更是被赐予烈日之名的大剑圣,执掌妖刀“吞日丸”。

自己的未婚妻莫奈小雪是莫奈家的绝世天才,才仅仅十七岁,便已经初悟属于自己的剑道第一式秘技。

剑道即心道,心有疑惑,剑便会迟钝。

惑尽,心明神通,则可拥有悟出属于自己的一式秘技。剑之所向,而无有不破,即便面对天龙皇庭那些能够将内力运用自如的宗师、大宗师们,也可以应对自如,不落下风。

甚至某些天赋通神的大剑圣们,可以对付彼岸拥有传奇之名的武林高手。

然而每个武者,所拥有的惑不尽相同,需要领悟的境界也不同。

所以根本没有清晰的标准来界定层次,而绝大部分武者选择去往天神社的藏影界牌道一途,来测试自身实力。

所以,拥有着这样背景的自己,可以说,只要不造反,简直可以任意享受人生。

可是

“武田君!武士的刀,可不是用来挡住扑向自己的女人的!”刀疤船长眯起眼,眼下的刀疤令人产生不寒而瑟之感,他的话很平静。

然而这平静的话,却使得整个夜宴的喧闹被压了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向了这里。

“抱歉我无法接受。”武田真信舒了口气,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切”一阵船员的哄笑声从四处传来。

时而夹杂着一些“还是不是男人”之类的话。

“混账!”刀疤船长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捏起巨拳一拍桌子,响声惊吓的刚刚恢复喧嚣的宴会再次安静下来,众人噤若寒蝉。

船长一发火,就会有死人。

这句话,他们都清楚地很,所以没人敢再出声,因为没人想死。

“赤日大人拜托我带你出海,见见外面的世界,他告诉我说,你是和他最像的孙子,未来一定能够成为我樱花皇庭新的柱石!

所以,他用心培养你,甚至将他珍藏的大快刀“二代樱刹”都赠与你。”

“可是我真不知道你和赤日大人到底哪里像?”

“那么多优秀的,比你更强的,更有名气,更有天赋,更愿意为皇庭效死的后代他不培养,却偏偏钟爱你这个整天窝在自己世界里不成器的孙子。”

“甚至将你推上武田莫奈两家联姻的大舞台,你可知这次的联姻对于皇庭来说,对于主战一派来说是多么重要?”

“真是混蛋东西!”

刀疤声音愈发暴躁,他凶厉的眼神猛地瞥向一边道:“藤本君!出列!”

一个高瘦,眼中带着不恭之意的武士理了理衣服,平静回应了声:“哎哎,在。”

“若是武田君不愿意享受,那就交由你来,用完之后,将她砍头,扔入海里。”

“是!”高瘦武士舔了舔嘴­唇­。

刀疤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对了,武田君,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武田真信眼中带着­阴­影,“什么事?”

“你医院里那异国的贱民,我已令山田君处理掉了你知道他刚换了把新刀,而新刀总是要见血的。”

“你们”

一股凶煞、而令人绝望的气息从坐在角落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他缓缓站起身,明明并不强壮高大,却给人一股怪物苏醒的感觉。

“你们敢动我的病人?”

刀疤船长却并不畏惧,而是冷冷笑道:“愤怒吗?武田君那就将你的力量展示出来,让我来替赤日大人掂量掂量,你到底几斤几两?”

“他的人头,此时应该在海底了吧,哈哈哈!”

“你的病人,已经死了死了死了!”

“已经死了啊哈哈哈!”

两人之间,忽的产生了一股冷冽的杀气,双方都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刀。

便在这时,碰的一声,宴厅的门被踹开了。

穿着白大褂,挎着武士刀的少年,打了个呵欠:“不想死的,就去给我准备食物!”

顿时,空气里显出一股迷之安静。

已回刀入鞘(求订阅)

对于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刀疤船长并没有废话。

只是眼神示意了下,两个靠门的武士便起身,连起手式都不摆,缓缓拔出刀便冲了上去。

这种连武士服都没穿,一看就知道牛车里的材料从医院里偷了件白大褂就出来了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双刀一左一右夹攻而来,夏仁随意拔出刀,身子微微侧开半点,刀背挡住一边的攻击,然后猛然弹开。

借着这一弹之力,长刀划出一道奇异的半弧,割裂另一名武士的脖子。

那刀势仿若充满魔­性­一般,左手五指一个巧妙的微拨,便力道不减的再次折回。

又瞬间划出一道寒芒,从另一边的武士的额头急贯而入。

刀疤船长面露凝重之­色­。

他是识货之人,分明注意到这神秘来客的刀势极其古怪。

从头到尾,他那把斩出之刀上的力量始终在叠加,而竟无半点衰竭。

按理说,刀斩出,力量耗尽才能再反向挥舞,即便巧妙,也不过是在这个转着的过程里更为圆润些。

可是刚刚那一刀却竟然毫无力量损耗的进行了折回。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刀术?

于是,他冷哼一声,再次示意一名强壮的武士上前去试试。

那武士上前两步,露出狠厉神­色­,眼睛瞪着,宛如具有经验的狩猎者,将目光仔细在这神秘来客身上打量。

年龄绝不超过十八岁,白大褂是船上医院里的,长刀是皇庭的制式长刀,肯定是从船上某人处获得的。

他缓缓移动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出刀时机。

对于这样的年轻人他有着丰富的经验。

咕咕咕

夏仁无意之间,眼神拐向小腹。

而那武士露出狞笑,先声夺人的大吼一声:“哈!”

日月三近道馆的“小弧月式”顿时完美施展,并且带上了一丝粗暴的­色­彩。

刀客交锋,首比拔刀。

你既已分神,心有停滞,速度怎可能比我更快?

只是刹那之间,他的刀已经拔出,寒芒已经甩出,那几乎动用了他全身力量的一击,足以将面前这个年轻人送入地狱。

刷!

夏仁的刀已经入鞘了。

他此时是体会到“黑鸰一闪”的变态之处了,虽说只是快了一刹那,可实际效果确实出奇的好。

其实,刀从刀鞘之中拔出,再斩出,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在拔刀之时,而一到刀尖现出,毫无阻碍的一斩将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所以,当对面强壮武士的刀才刚刚要拔出时,他的刀却已经出鞘,并如猛虎一般凶残地撕裂了他的咽喉。

带起宛如罂粟般美艳的血花。

这拔刀速度只是快了一点,可就是这一点,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刀疤船长冷冷道:“我想你就是那位病人吧,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山田怕是也已经回归天国了。”

“武田君,你救下的这位可是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啊,这样的病人,你可曾感到一丝后悔?”

武田真信抬起头,缓缓道:“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你爷爷和你那未婚妻,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怕是会很失望。”

刀疤眯眼看着站在门前的少年,通过之前两番战斗,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

“藤本君,去解决了他。记住,全力以赴!”

“哎哎好的,船长。”高个子武士直起了身,然后突然将上衫解开,系在腰间,火盆之中的烈焰烘照出他胸前背后的伤口,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他将武士刀随手半拖着,宛如散步一般悠闲的向着前方的少年而去。

刚刚的交手,他已经看到了。

对于少年的拔刀术,以及刀势,他已有所了解,所以即便没有刀疤船长的提醒,他也不会轻敌。

他悠闲的步伐突然开始加快,很细微,可是这种细微很快就变的明显

这名高瘦的武士,已经奔跑了起来,宛如羚羊般,轻敏迅捷。

“来了,这是藤本君在日月三近道场被特别赐予的那一式起手。”

“雷尾式!”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急促,而声势逼人。

他竟然右手单手持着刀柄,任由刀鞘在飞掠之间,与地面摩擦出丝丝火星。

呲呲呲

火星很快化作一条火线。

转瞬之间,藤本已经冲到了这来客面前。

六米!

六米乃是雷尾起手式拔刀的最佳距离,藤本眼神中的不恭突然消失,转而变得认真而严肃。

他身形低伏,单手运力,微弧的刀顿时划出一道妖异的长芒,刀鞘也随之飞­射­向一边,刀尖上竟然隐隐闪烁着丝微火红,想来是刚刚短暂的火线所至。

“好快!”刀疤船长也不禁侧目。

刷!

夏仁已经回刀入鞘。

他再不顾那高瘦男子,随意走到一边长桌前,冷冷道:“让让。”

长桌前的武士受不住威压,顿时跑开,站到宴厅后面,战战兢兢的拔刀相向。

“你只不过是躲过了我一招有什么好”藤本蓦然回头。

“嘘你已经死了。”夏仁开始消灭桌上的菜了,裹面粉油炸鱼、银箔纸烤­肉­他吃的很快,随即似乎不过瘾,又直接坐到一边的巨大火炉边。

而身后,那还欲再说什么的藤本已经分成两半,血花四溅。

“这条船开往哪里,做什么的?”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问道。

然而,宽敞的大厅却静默的很。

他们不是不能接受藤本的雷尾式被破,可是在这以快速闻名的“雷尾式”面前,依然能一刀虐杀,速度之快甚至连对手身躯已经分半,却还不自知。

这是何等的拔刀术?!

这又是何等的怪物?

“怎么没人说话?”夏仁淡淡问道。

突然,有个穿着红纱的女子挣脱了身边武士的怀抱,迅速冲向了正在进食的夏仁。

那红纱只如一层朦朦胧胧的雾,竟丝毫不能遮掩其后的娇躯。

“大侠大侠!救命!你昏迷被送上牛车时,我还给你加盖了一层毯子”

夏仁:“”

“他们是樱花皇庭的人,将我们虏来却是不知为何!甲板上的牛车里,都是无辜的百姓,我们都有自己的家,都有自己的亲人,虽然日子过得苦,可是”

刀疤船长手指间正玩着一把割­肉­的刀,翻转之间,映照出层层火光的餐刀已经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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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刀直奔那­性­感女子而去。

她显然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而面露惊恐之­色­,这惊恐还夹杂了一丝之前的愤恨,与怨气。

“唔真烦人啊。”夏仁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拦在女子面前,长刀力道极猛,咔擦一声穿破手骨,然后又从手掌心穿出半截刀身。

刀疤船长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不禁露出喜­色­,然后狂笑起来。

面前这少年强大是不错,然而他仅有的左手却居然为了护住那个女人,而被废了。

“愚蠢的天龙猪,杀了”他刚刚出声,话没说完,却又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停了下来。

“混蛋!那是什么”

那少年被刺穿的手掌忽的游出一条条红线,再一细看,分明是裹着一次紫­色­外衣的血虫,或者是缩小版的蛇更为恰当

那些蛇很快将餐刀吞噬赶紧,然后再次被拉回伤口之中,临了,还露出一张痛苦紧闭双目的脸,对着他好奇的看了看。

“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云洋丸号上人数虽多,却竟无一人敢再出手,任由那少年大吃大喝,直到酒足饭饱后,才满意的舒了口气。

“返航吧!这些人该是哪儿的就送回哪儿去。”他说的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

那红纱女子喜极而泣,另两名女子也乘机慌忙跑了过来,藏在了少年身后。

他的背并不宽厚,但是此时却能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我的话并不想说两遍。”夏仁声音越来越冷,“自己脑子清楚点,如果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刀疤船长眼神往四处扫去,但凡他扫到的地方,竟然没有人敢看他。

平日里那些骁勇的、拍着胸脯吹牛的、坚决服从他命令的,此时竟然全部低下了头。

那么只能自己出手了吗?

可是即便是我出手藤本君的那雷尾式起手也绝不可能做到一刀杀死,那么我的拔刀速度也绝不可能有他快!

不如一哄而上,用数量来压倒他?

不行这样的高手,不是用数量可以­干­掉的。

刚开始他的刀势也是极其诡异,根本不存在力竭,而这在群战之中是很占优势的,相比较而言,我们反而会因为人多而受到掣肘。

怎么办?怎么办?

下毒?推他入海?或者引他去那间封禁的废弃医院?可是怎么实施?

就在刀疤船长低眉沉思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了。

“不可能,我们是不可能返航的。”

武田真信缓缓站起身,目光坦然的与那曾经作为自己病人的少年遥遥相望。

刀疤船长一愣,这最不可能出头的人居然站起来了

想起武田赤日以及莫奈小雪那两位变态,如果这小子出了一点事那后果实在是不敢想象,于是他忙道:“武田君,不要冲动,快坐下!”

然后,后者却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狂野而疏于整理的须发使他显得落魄,然而那双忧郁的眼睛却是明亮的、动人的。

他的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刀疤船长怒道:“武田君,我才是红云洋丸号的船长!我命令你坐下!”

武田真信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是嘲笑。

“我是个医生,也是个武士。而我从未听闻过委曲求全、迎难而退的武士输赢也好,生死也好,便如樱花绽放出最美的芳华,这已是对武士最大的成全。”

刀疤船长顿时哑语,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喃喃道:“武田君”

“武田真信,我不想杀你。”夏仁淡淡道。

“还未请教您的姓名。”他恭敬道。

“夏仁。”

“那么,夏仁君,我们是不可能返航的。尽管我对皇女大人的做法很是反感,但这项研究已经到了至关紧要的地步,如果返航,将会对樱花皇庭造成很大的损失。个人喜恶,在国之面前,都已无足轻重。

我可以为了保全你们,去与任何人抗争,但是,此时此刻,我却绝不会妥协。”

夏仁略作思考,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情况了,于是冷冷道:“武田真信,这些人不无辜么?还是因为她们是天龙皇庭,而非樱花皇庭的子民,所以可以尽情虐杀?”

“无辜。而且因为她们是在天龙皇庭沿海边缘,基本无人可管地区的村民,所以才是最容易搜集到的人体材料。”武田真信的眼睛很明亮,回答也很直接。

“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还要坚持继续航程?”

“一切罪孽尽归吾身。夏仁君,你若坚持要返航,那就拔刀吧。”

夏仁淡淡道:“求仁得仁,求死得死。我成全你。”

两人之间,顿时凝聚起一丝杀气。

刀疤船长愣住了,他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

假如真的返航,那么之后可以直接将责任推给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还可以说这是武田真信所治好的毕竟有这么多人证。

可是假若不返航,与这个怪物直接冲突,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武田真信几乎必死,他再厉害再有天赋,能比得过在生死场上打滚十多年的藤本吗?

藤本都被这人一刀杀死,武田真信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若是武田真信死了,自己可是真的完蛋了赤日大人,与那个名为莫奈小雪的疯子肯定会将自己扒了皮吊在城墙上。

既然如此他急忙对着身边的武士使眼­色­,然后低低道了声,“去拦住武田君,将他关起来。”

他自己则大声叫道:“愿意,我们愿意返航!”

然而,那边的两人却像是丝毫没听见他的话一样,都是左手握紧长刀刀柄,快速向着对方走去,很快两人变成了奔跑。

武田真信仿佛换了个人似得,瞳孔冷厉如猛兽,须发飞扬。

七米之处,正是两人拔刀之时。

“黑鸰一闪!”一道寒芒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至。

当!

一声清脆的刀刃交击声,令周围火盆里炽熊熊的火都晃动了下。

两刀相抵。

“挡住了?!”一­干­武士目瞪口呆。

武田真信露出笑容:“夏仁君,请多指教。”

直到此时,他的刀鞘才碎裂开来,露出其后的绯­色­花纹锋刃,刃纹并不杂乱,却是罕见的樱花霰七叠纹。

而原来,他竟然未曾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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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黑影交错、穿Сhā,转瞬之间,两刀已经对砍数十次。

频繁的金属碰撞声,令人为之惊骇。

夏仁左手忽的按下剑柄,剑尖点开对面那一道樱­色­厉芒,仿佛抓住了短暂的破绽。

“孤鸟倦还。”

按下剑柄并没有使得这一击的力道有半分减弱,反倒是因为剑尖挑开那一剑,使得损耗大减。

电光火石之间,微弧的普通武士刀已经斩出了冰寒、无情、绝望的一击,斜向上四十三度,以一个根本无法阻挡的角度骤然刺出,宛如藏蛰之蛇突然探头。

这一击本就是妖异异常,无可阻挡。

刀势总有尽时,一刀的尽头通常就是武者最弱的时候,任何人都是这样!

然而“孤鸟倦还”却使得夏仁手中的刀在未曾见血前,绝不可能力尽,宛如一条始终伺机戏弄着敌人的猛禽。

当!

一声极其尖锐的刀鸣,从两人身间传来。

那一道孤独、黑暗的刺击,竟然被浑然、华丽的樱­色­刀幕挡了下来。

红云洋丸号上的武士们,竟然无一人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两人已经拉开了些距离,样子都看似很随意,却各自拖着长刀,脚步旋转。

“武田君竟然这么厉害吗?”

“他居然可以和那个怪物正面交锋?”

“武田君加油!”

“加油!”

一群畏缩而不敢前进的武士们,临时扮演起了不称职的啦啦队。

而只是短暂的交锋,已经令刀疤船长看出了一些端倪,并不是因为他对于剑道秘辛了解太多,而是这种使刀之法太过出名。

不是美名,而是恶名。

“村名岛绞刑架的魔鬼剑圣柳生谷仁。”

砰砰砰!

砰!

两人不时交击,碰撞,再分开。

优雅的踏着步,却又似虎狼般对视,而剑道若是未曾登堂入室的剑客,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道道漆黑冰寒的刺击,不时激起樱花纷飞。

“武田君他怎么会修习成了柳生谷岩恶魔的“不变之刀”,这是寂岩秘刀术这样的刀术怎么还会遗传下来?”

刀疤船长看着正在厮杀的两人,优雅、强韧、动静合宜,每一次接触都带着浓郁的毁灭气息。

他突然想起,武田真信的那位老师不正是村名岛绞刑架的主角,那个宣传“用仁不杀”的思想影响了年轻一辈部分人的医生。

武田君可是那个医生的两个徒弟之一啊。

虽然那时候他才七岁。

“难道他真的有可能战胜这个独臂的恶魔?”

然而,武田真信此时却绝不轻松,他感到一股股带着死亡气息的压力笼罩在自己身上。

明明和自己年龄相仿

一股不服输的念头从他心头生出。

武田真信忽的定下神来,左手将刀微微拉开,刀刃对外右手五指则温柔的搭在了剑刃上。

“你想­干­什么?”夏仁显然对着异国的武术有着很大的好奇,这样一个不以内力为主的国度,到底是凭借什么成为三大皇庭之一的?

所以,他停了下来,决定给这个年轻人足够的施展时间,而之前,他也并未出全力。

武田真信忧郁的眼神变得极其肃穆,神圣五指正以极其独特的频率动着,从上到下,温柔的掠下,直至刀尖之处。

每一次弹动,那把刀刃上的花纹就会渲开些,到最后的时候,那重峦叠嶂的樱花刀纹竟然飘动了起来,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一般

同时,武田真信的眼睛也睁开了,露出飘散着樱花的瞳孔。

“这是苏醒是妖刀苏醒仪式”刀疤船长眼露惊恐之­色­,幸好他刚才并未和这少年对战自己哪有资格去掂量一个能够觉醒妖刀的男人?

有着这样天赋的男人

他绝对会成为大樱花皇庭的一员得力战将,难怪赤日大人这么重视。

可是,他却遗传着那个医生的思想,以及那个恶魔的刀术。

“夏仁君请多指教!”

他的身子骤然化作一道樱­色­光影,无法形容那速度有多么快,多么妖艳。

当!

一声清脆的细响。

随后是刀刃破裂的声音。

夏仁面露错愕之­色­,他左手握着的武士刀竟然已经从中折断,那道光芒并不稍作停歇,继续从左臂穿过。

半截手臂竟然直接被斩落。

那光影才刚刚现出身形,露出武田真信略带狰狞的笑。

他整个人又一阵晃动,转瞬竟然又如反光折回,夏仁一个旋步躲避开,堪堪躲过一道刀光。

刀光再转,编织成密密的刀网。

夏仁彷如在煞气满满的樱花刀网里漫步。

但那张网却越缩越紧。

“唔是通过觉醒手中的快刀,而同时增强刀与人的能力吗?或许,还有特殊的作用,只是自己还未察觉到。”

夏仁再次站到了门前,他背后、胸前、腿部、甚至后颈的伤口正在急速恢复。

而断裂手臂上突然浮现出一张张鬼面长蛇,长蛇们扑向那把名为“二代樱刹”的刀。

一张张血腥的巨口张开,但却无法直接吞下那把妖刀,而是与刀纹上浮现出的一团樱花厮杀起来,樱花偶有被咬开,露出其中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带着邪恶的光芒。

两相争斗之下,竟然不分胜负,两边都没有占到便宜。

鬼面血­色­蛇们不爽的返回,然后回到主人身上后,使得之手臂再次恢复完好。

另一边,妖刀受到了如此的刺激,泛光的刀纹也显然沉寂了下来。

武田真信眼中的­色­彩也消失不见了,他看到夏仁居然还完好无损,不禁露出了惊诧之­色­。

“这就结束了吗?”夏仁随意从旁边的刀桶之中抄起一把武士刀,身形闪烁之间,“黑鸰一闪”,刀化作极快的一道半月弧芒。

武田真信仅仅来得及将妖刀架在胸前,但刚刚的施展和鬼面蛇的袭击,似乎已经使得他的力量耗尽了。

碰!

巨大力量他连人带刀被砍的飞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的一块突出的粗石阶上,晕眩过去。

“返航吧,船长。”夏仁随意将刀Сhā回腰间,拍拍手掌道。

失去航线的海图(求订阅)

简单吩咐船上武士将温热食物、淡水给牛车中的“材料”们送去一份后。

几人很快来到了驾驶室。

掌舵的小胡子武士听到脚步,则回过头,却恰好见到这个穿着白大褂,却配着武士刀的独臂少年出现在门前。

“你是什么人?”掌舵的小胡子武士略一打量,便有些恍然,“哦看你这幅模样,怕是从武田君的医院逃出来。可是不好好躲着,居然来到这里,真是”

“混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带着凶煞气息的怒吼给打断了。

一向以残忍闻名的刀疤船长冷冷看着他,“这是我们的贵客!”

“贵客?”

小胡子武士有点发愣。

见他如此,刀疤船长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怒道:“混蛋!我说了,返航,听到没有,返航!”

“可是,船长你刚刚没说。”

刀疤船长正好藏了一肚子火,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道:“混蛋!快去执行!”

“是是。可是如果返航,皇女那边”小胡子武士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毕竟那位皇女,以及她所进行的神秘实验,都已经牵扯重大。

如果在这批材料的运输上出现失误,等待他们的将是军法,而且极可能被要求剖腹,然后以一个维持武士荣耀的方式死去。

“小林君!”

“在!”

“若是不返航,我们将等不到再回去见皇女了。所以,请坚决执行命令。”刀疤船长进行了必要的解释。

小胡子武士侧眼看向旁边,那独臂少年正舒服坐在驾驶台前方瞭望的长脚高椅上,看着远方幽黑的庞大的海洋巨兽,以及地平线处一点被黑云遮掩的半黯半明的月。

船长的意思他已经明白,这个少年可以屠杀他们全部人,所以不得不屈服。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因为之前并未见到宴厅中的那一幕。可是对刀疤船长的信服,还是促使他做出了服从的选择。

很快,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淡紫­色­折叠式仪器,表面为蛇铜所铸,随着船舶的前行,而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将前方的海深以及航道标注出来。

一粒点在中央的红宝石,正在缓缓移动着。

“这是什么?”夏仁很好奇这种航海技术。

“这是”涉及机密,小胡子武士显然不太想说,但随着身边少年面­色­的­阴­沉,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这是利用蛇铜的容纳特­性­,而秘制出的记忆海图。而这点红宝石就是我们的红云洋丸号所在之处。”

夏仁凝视着这块小小的淡紫­色­金属,上面正浓淡不一的显示着周围海域的情况,而略微深暗之处则是礁石,再远处突然现出的螺旋纹理则显然是漩涡之类。

他稍作观察,便发现在海洋中航行只有找出正确的航道,才能安全航行,否则那杂乱、而又无规则分布的暗礁会随时将船底划破,令龙骨折断,使得整船之人葬身海底。

尽管有着救生木船,但这种东西只是赌一赌运气使用,谁也不能保证海难之后能靠着这手动划行的玩意逃生。

而在这杂乱的、标注着各种各样小记号的蛇铜记忆海图的中央,显然是一条画出虚线的、弯曲的航道。

航道的尽头,标注着“天照港”三个字。

“转向吧!”夏仁淡淡道。

“是!”掌舵的小胡子武士略微观察了下周围海况,然后便双手微微将木舵微微左转,十多分钟后,船舶顺利转向。

确认没有耍花样之后,夏仁从驾驶室的木柜上取下一个包装­精­美的茶叶盒,然后用粗糙的手法给自己直接泡了杯热茶。

从驾驶室的往下看,隐隐还能见到武士们遵从要求,正在为牛车中的男女们送去食物的情景。

一切都很正常。他微微眯起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子!”

过了没多久,小胡子武士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驾驶室的宁静。

看到坐在四脚高木椅休息的少年侧头看来,他慌忙道:“不是我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等等,我叫船长来看看!”他急忙冲下楼,短短十多秒,刀疤船长便也急匆匆的上了驾驶室,身后还跟着几个高级船员。

刀疤船长面­色­极其­阴­沉,他大步走到黄纹木桌前,匆忙的拿起那记忆海图,稍作摆弄,便又挥挥手招呼了其余几个人。

但很快,那几人纷纷摇头。

期间,小胡子武士显然是放慢了船速,而使得船舶近乎以一种漂流的方式在缓缓前行。

刀疤船长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正抱着武士刀的少年面前,恭敬道:“夏仁大人,很不幸的告诉您,记忆海图上返回的航道已经消失了!”

“记忆海图为每次皇庭船只出海之前,由皇女大人统一颁发,所以在下认为很可能是大人为防意外而进行了相关设定。”

“只是这一点,即便是我,事先也并不知道。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只能按照原本航线,前往天照港。否则,我们必将迷失在这危险重重的海洋之中,也许会有着顺利返回的可能,但是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所以,还请您同意返航。”

夏仁眼神微眯,下一刻,他左手持刀猛然划出一道寒光,刀疤船长还未反应过来,左臂便出现了一道血缝,然后半截手臂砰的一声砸落在木板上。

“你再想想。”少年冷冷道。

“混蛋”剧痛顿时令刀疤船长失去了理智,他眼中闪烁着怨毒之­色­,身子本能地迅速蹲下,右臂肌­肉­膨胀,握紧刀柄,至下而上,一式完美的“弧月斩击”正要出鞘。

血液刺激了他,但是也不足以令他做出必死的决定。

而是因为如此的角度,确实是存在机会的!

他从未听过坐在高脚椅上的武士,如何去面对从下而上的一击。

更何况,他本就是一个赌徒,一个怕死的赌徒!

他可以屈服,可以跪倒,但是若是真正的受到了伤害,恰好又有机会,他就会孤注一掷!

这才是真正的红云洋丸号的船长。

他可以用谦卑、屈膝的外表来让你觉得他不过如此,可是一旦令他愤怒,便会抓住你的破绽,在你想不到时候给予他的全力一击。

“呀呀呀!死啊!”

他眼角间闪烁着凶厉的寒芒,长刀已经半出鞘,夹杂着期间的蓄力,发出滋滋的声响。

“太慢了。”

在永远比敌人快的“黑鸰一闪”面前,所有的拔刀和偷袭都是疲劳而已。

夏仁已还刀入鞘。

他不再顾一旁面露惊恐之­色­的刀疤船长,而是懒懒的指着小胡子武士道:“小林君是吧?现在你是船长了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继续返航。”

“请注意你的措辞,不要逼我再换个船长。”

正急促看着记忆海图的小胡子武士顿时面如土­色­,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刀疤船长分成两半,血液爆­射­,黄木板上绽放出一团巨大的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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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顶,驾驶室,血腥味极浓。

小林君满头大汗的摆弄着仪器,时不时翻箱倒柜,拿出一些老旧的纸张海图。

随后他抬头道:“大人,真的真的无法返航,现在我们所在的海域以暗礁众多而著称,之前未曾开发出航道时,无数船只葬于此处,便是连百年前闻名的大海盗丁格船长,也是连这他的宝藏船葬于这片海域。”

夏仁缓缓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再说一次。”

小林君瞬间跪下,道:“真的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啊。”

夏仁冷冷凝视了他片刻,然后放下刀道:“那么还是按照原本的航程,去往天照港。”

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去往这异国了。

至于牛车里的那些无辜村民,看来确实无法躲避过做材料的厄运了。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做了努力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林君如释重负,调转船头,开始恢复原本的航线。

次日清晨,夏仁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感受着冬日太阳光芒的一些温暖,时而海鸟掠过,而水面之处竟有飞鱼跃出,而穿行如梭。

附近牛车里忽的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救救我们!”

“放我们出来吧!”

夏仁点了点头,随意让武士将这架牛车的车门打开,然后边不再去管。

二三十名女子以及几个小孩,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从牛车中钻了出来。

“带她们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是,大人!”武士们不敢对这个煞星进行抗议,只得遵从。

而此时,旁边的牛车的人则开始大呼起来:“也救救我们吧!”

早晨刚刚吃到的热腾腾的米粥、烤鱼以及煎蛋令他们恢复了少许活力。

但夏仁却不再理睬,之前也是兴之所至。

牛车里的人见这少年不理睬他们,有些脾气暴躁的则开始嘀咕起来。

“你为什么放她们出去,却不管我们?”

“凭什么!”

越来越多的牛车开始起哄。

“他一定是看上了那个­骚­狐狸,也对虽然身子被人泼了滚水而被剥夺了入宫秀女的名额,但小脸蛋还是很妩媚的。”

“放我们出去!”

“也许他们本就是一起的!”

“这位小哥,我们都是海那边的,还请放我们出去吧。”

“不用求他,这什么人!”

顿时起哄里开始夹杂着怒骂声,牛车里的众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开始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

毕竟在牛车里的这些日子,确实是受够了。

夏仁也不回话,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然后淡淡吩咐了句“谁再吵闹,就将一整个牛车的伙食恢复成之前的档次”,于是,甲板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很快,一个穿着稍显宽大武士服的妩媚少女,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后,双手抱于小腹前,微微躬身轻声道:“谢谢,谢谢你。”

微斜的领口可以督见深藏的雪峰一线天,但脖子间却是一块块红疤,而破坏了这美­色­。

也许还未曾适应木屐,棉袜包裹的纤细玉足,以及向上颇为坚挺的小腿有些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

“幸运的小姑娘,乘着抵达天照港还有两三天的航程,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

“天照港?”妩媚少女露出疑惑之­色­。

“我曾经仔细研究过关于樱花皇庭的沿海港口的海图,可是却从未听闻过天照港”

“你如何确认?”夏仁皱了眉头。

“小女子姓田,名梦柔。家父为从事沿海贸易的商人,曾经为砂糖商会下属小商会之一的会长,可惜遭逢战乱而被迫分离所以对此有所涉猎。

家父的地图为自己多年从商时实地考察记载、与人之间的交谈以及花重金所买的地图综合而成,可信度很高所以小女子才能确认天照港是不存在的。”

夏仁沉吟道:“也许只是不存在于地图上而已。”

他仰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也许自己还是太小瞧了这一次的目的地啊,那个什么皇女,还有那什么神秘的实验,到底是什么呢?

他自然也问过船上船员,但显然因为权限原因,他们一无所知。

夏仁几次威逼无效之后,自然也不了了之。

期间,武田真信却也是已经转醒,对于实验明细他也不是太明白,只是听爷爷提及过,说这将是一项伟大的、将改变历史的事件。

他的未婚妻莫奈小雪也在其中扮演着某种重要角­色­,而整个实验则是由三皇女源鸢所主持。

两字之姓极其特别,这可能与三皇女曾经求学过天龙皇庭的经历有关。

然而,却无人知晓她究竟求学于何处,那短短三年的时间她仿佛消失了一般,等到再出现时,却已经在返国的海轮“长生号”上。

这一次返回,她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获取了天皇的信任,并且给予了足够的资源任其挥霍。

而三皇女却迅速从主战派中挑选年青一代的天才,组建团队,然后在一处荒野之地秘密建设了天照港,供其实验使用。

夏仁,自然又细问了樱花帝国的力量体系等等情况。

武田真信自不会在这事上隐瞒,便直接道出。

相对于天龙皇庭的内家入门、宗师、大宗师、传奇,樱花皇庭的分类则简单的多,界限也更模糊的多。

事实上,这个国度是分为两条彼此纠缠的体系的:剑客与快刀。

对于剑客而言,第一步乃是双艺入门,所谓双艺便是茶艺,剑艺。

其次是道馆认可,而获得徽章,只是道馆名声不同,实力强弱也不同,基本可以分为1星至5星道馆。

然后则是解惑问道。

一惑一境界,三惑之上则心念通明,而剑道自悟,可为剑圣。

当然这迷惑所指并非小惑,而是类似于心魔的大困惑,所以对于一般来人说,想要真正找到这种直指灵魂的困惑都未必容易,更毋庸谈去解开。

之所以要求学习茶艺,其中大多是为了给自己安神宁静,在那一片寂静平和的氛围里去寻找。

但不仅仅如此,樱花皇庭体系里还着妖兵的存在。

只有两相结合,才能与天龙皇庭的大宗师,甚至传奇匹敌。

名匠­精­心铸造的锋利之刃名为快刀,而快刀大多并不会被赐予名字,仅仅会在剑柄、或者剑身等隐秘之处刻上名匠独有的徽章。

这种徽章绝不会被滥用,否则一把快刀轻易折断会有损名铁匠的声名。

有名有姓,并且得异象,列与天刀榜上的刀,可谓大快刀。

再往上则是妖刀,妖刀神秘莫测,刀现之时伏尸万里。

大快刀以及妖刀与天龙皇庭的天器榜排行前十的兵器在某些地方,其实是有所类似的,但是刀主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唤醒仪式,来将刀刃唤醒,而获得某些神鬼之助。

这是天龙皇庭的神兵契合所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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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刚开始的适应期,海上的生活还是很单调的。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日,而次日依然是晴天,风和缓而浪平静,前眺后望,却是一片蔚蓝。

偶有海鸟扑朔着羽翼,从高空降落,在桅杆、船舷上略作休息。

夏仁则是取了些碎­干­面包屑子,洒在甲板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海鸟啄食,长脚啪啪地在木板上跳动着。

他正坐在船头,感受着对面扑来充满了水味的海风,眯着眼沐浴在淡金­色­光旭里。

“夏公子”搭着木屐的田梦柔小心的从船一侧,小心倚着船舱铁边缘走到船头,细声细气的喊着:“我刚刚拿来些橘子,出海要多吃些水果。”

海风虽然并不大,但是空旷之处的风依然远胜陆地,将她­精­心盘好的长发吹散。

她一只手挽着篮子,另一只手试图去理顺鬓发上的蝴蝶发夹。

忽来的一道横流使得海轮晃动了下。

“哎呀。”她惊呼一声,脚上的木屐受力侧向一边,整个人竟然向着船舷扑去。

船舷外是平静微澜的蔚蓝,看似平静,却是孕育无数生机、又埋葬无数生命的场所。

既是摇篮,又是墓地。

若是她没抓稳栏杆,又或是手滑。怕是会直接葬身大海。

一篮橘子同时侧倒,而飞了出去。

“呀!”她慌忙舒展手臂去抓住抛出的水果,因而脚步更乱,而无法维持身体平衡了。

下面就是大海了,如果坠落,就会万劫不复。

这时,一把未出鞘的武士刀横在了她肩部,刀身沉寂而如山,没有丝毫颤抖,很快维持住她的身体,令她虽然倾斜,却静止下来。

夏仁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栏杆上,左臂微微使力,顿时将田梦柔拨回了船上。

“喂,下次注意点。”

田梦柔仰头看着那背后是阳光的少年,他宛如神灵一般蹲在铁栏杆上,虽然脸庞沉浸在黑暗里无法看清,只是实在太潇洒了

可以满足多情少女所有对于英雄的幻想,当然前提是这个多情少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曾经­干­过什么

比如那已经化为一处禁地的红叶鬼城,比如被几乎毁掉的东川道,又比如凡人连听都未曾听闻的“五大山庄”中青莲山庄的易主。

“谢谢谢!”田梦柔脸颊有些发烫,当然一半是形势如此,还有一半确实是心动了。

夏仁武士刀力道未尽,再次稍微划出一道圆弧,掉落的一颗大黄橘子稳稳的落在了刀尖上。

他从栏杆上宛如海鸟般一跃而下,将那把普通的武士刀回Сhā入腰间,同时抓住半空中被抛起的橘子,然后扬长而去。

又是一个深夜,若无异常,在明日黄昏时分便可以进入天照港了。

夏仁闭目而坐,思索着如何处理即将面临的一系列问题。

密闭的船舱内,忽的一阵烛光闪烁,他眼中骤然睁开,心有所感,推门而出,却见通道处壁火闪烁不定,将他身影拉的忽长忽短,明灭不定。

明明没有风,舱门也紧关着

他眯着眼,沿着通道慢慢前进。两边舱内船员的鼾声慢慢消失了,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此时已近午夜,仅有驾驶台与底层的当值水手藏有着守夜的武士。

夏仁沿着漆黑的楼梯走到了顶楼,推开门,一阵冰冷的大风从门前涌来,带着森森寒气。

他手臂运力,将门扉推到底,入眼之处却是一片黑暗。

时刻亮着的驾驶室居然灯光全灭,掌舵的小胡子武士也不在木舵之处,相反,黄纹木桌上伏着一道身影,似乎是在熟睡。

而瞭望之用的四脚高木椅上,坐着一个歪着头的身影,背对着门。

驾驶室一般只会有一个人在,尤其是深夜,怎么会还有人?

夏仁顿时生出警惕,眼前的这一切无不预示着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沿着外侧的墙,大步上前,走到高脚椅侧边,借着微茫的月­色­,他终于看清楚了高脚椅上的人竟然是小林君!

那么趴在黄纹木桌,舵机旁的又是什么人?

等等

他用武士刀轻轻拨了拨高脚椅上的小胡子武士,啪高脚椅上人身轻轻晃动,头颅立刻滚落下来,还带着诡异的笑。

哆哆哆哆

夏仁蓦然回头,却见那木舵忽的转了起来,而根本没有人­操­纵。

“不会吧”他匆匆一个箭步踏出,武士刀平起,远远挑起木桌上伏着的人,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使得面颊露在了月­色­下。

居然还是那个小胡子武士,小林君!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夏仁身形急剧后退,拉开到了一个适中的距离。

喀拉喀拉

身后传来诡异声响,那无头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

夏仁随意拔刀,挥出几道寒芒,那无头尸体顿时断成几段。

几块人体部分散落在地上,却是蓦然变成一块块白衣碎片

那种白­色­似乎是医院里的医生服。

很快,那白­色­医生服碎片重新组合,然后披在了小林君身上,奇怪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

“是谁?”

夏仁急速转头,视线在驾驶室中迅速观察,他本能觉得这里还有一个存在。

“你是在找我吗?”

­阴­测测的女声从身前传来。

夏仁抬眼看去,却见小胡子武士已经直起了身,只是他的脸庞异常苍白,瞳孔大瞪着,露出惊恐之­色­,那件白大褂正宛如一件披风挂在他肩上。只是白大褂尺寸显然较小,是个娇小体型的女人所穿。

“跟我来附身维持不了太久”

她的声音很生涩、嘶哑、古怪,僵硬地转身,缓缓推开门。

夏仁皱了皱眉,却依然还是选择了跟她上去。

两道身影下到底层,很快转弯,来到了最底层的某个角落,那里已经废弃了,门前用堆积成山腐烂木箱子堵着。

“请搬开”

夏仁瞄了“小林君”一眼,屏息搬开箱子,箱子里显然放着的海鲜,而散发出极重的腥味。

十几分钟后,箱子分开,露出其中的一条通道,尽头竟是一扇被十多道的厚木板,以及粗铁钉钉着的门,其中隐隐传出一股血腥与恶臭的味道。

“请打开”

夏仁直接抽出武士刀将木门斩出几道缝隙,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露出其中一具赤­祼­、已经腐烂的尸体,而她下­体­竟然依然可以看出撕裂的痕迹。

“小林君”走到一快地方,­阴­测测道:“下面”

那是一处比其余地板更为凹瘪的地面,夏仁直接探手入其中,拿出一个画框。

画框里是一张油画:紫藤花道中,一对情侣露出灿烂的笑容,两人都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显然都是医生。

“哦这个是你啊。”夏仁看着油画上那个戴着绣花洋气遮阳帽、有着淑女气息,笑的很甜蜜的女孩,她满怀幸福的依偎在高大阳光的男子身边。

他再看了看冰冷地面上凄惨的尸体,不禁生起一阵恶寒。

“说吧,你想做什么?不要以为你这副模样我就怕你、或者可怜你若有所求,必有付出,你想好了吗?”夏仁淡淡道。

“我不会害你你的到来才助我脱困而,他们都不知道”小林君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夏仁胸前的那颗青­色­珠子,露出一丝敬畏之­色­。

“说吧,你想做什么。”

“杀了那个负心人他就在天照港内”小林君眼中露出极其怨毒仇恨之­色­。

“而作为报酬,红洋云丸号在化作受诅咒的幽灵船后你可以成为他的主人”

夏仁眯着眼,沉吟片刻,道:“那好吧,我们来谈谈细节。”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至少,返回天龙大陆的船已经找好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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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里。

红洋云丸号的船员开始收帆,备缆。

两条极长的栈桥宛如两条血红的长舌,刺入还算平静的海面。

海轮在二号栈桥末端的一块平台处慢慢靠稳,缆绳被港口跑来的人待好。

“藤本兄,这一次航海还顺利吗?”下方待缆的人笑道。

此时,宽大厚重的斜板已经放下,一辆辆牛车井然有序的缓缓下行。

船舷处的藤本君依然露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面­色­有些僵硬与木然,而且笼着一层灰蒙蒙的­色­泽。

“顺利。”藤本君露出诡异笑容,他身后的刀疤船长正目送着牛车离去,面­色­不知为何显得极为苍白。

“藤本兄,今晚请你去辉玉巷子,老地方不见不散。”栈桥上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显然似乎是两人都明白的暗号。

但是藤本却摇了摇头,道:“不了,马上就要再出航了。”

“什么?”

而就在这时,最后一辆牛车已经落到栈桥上,木板缓缓收起,红洋云丸号竟然片刻不留,便再度扬帆。

“藤本兄,暴风雪今晚有暴风雪!”

然而,却根本无人回应他。

那人再猛地抬头一看,却见船舷边哪有什么藤本、刀疤船长。

“是到船舱里去了吧?真是固执啊不知道又是什么要紧的任务。”那人看着航行在厚积乌云下的红洋云丸号,自言自语道。

--

无星,也无月。

牛车不急不缓的在夜­色­里行驶。

当!

又是一声带起地动山摇的巨响。

“这是什么呀?”田梦柔靠在锁着的木门前往外张望,但是外面一片漆黑,根本瞧不清楚,所以她决定问问这一路上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不知为何,这个少年总给她一股神秘与安全感。

可明明都是与自己一并在村子里被虏来的异乡人而已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自从与阿爹战乱分散,又被闺蜜泼了滚水,而丢了秀女的前程后,她早已拥有了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城府了,至少没有原本那么天真了。

所以,她对此时自己产生的这种感觉很难理解。

“只是闸门而已,这已经是第三道了。”夏仁淡淡道。

他盘膝坐在还算­干­净的牛车上,闭目养神,这三皇女源鸢的神秘实验也许会是某种契机,所以他决定前来看看。

体内那扇巨大的门终归还会有打开的一天,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便未必会有这么好的逃生机会。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依然会面对天地,以及那股令曾经令人产生绝望的无尽的道路。

在此之前,必须要想到一个办法才是。

那白衣医生女鬼因为一丝青莲山庄之主的气息牵引,而挣脱了那已经处于平衡的封印,又因为自己的杀戮,而使得吸收了魂魄从而逐渐掌控了整艘船。

船上之人的大范围失忆,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所以,自己在暗处,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会安全的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继续休息,也许下面面对自己的是铁牢,是监狱,是什么实验室,或者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谁知道呢。

--

大雪如约而至,在藏在雷眠山后的天照港上飘扬。

武田真信拄着“二代樱刹”,静静凝视着牛车消失的方向,他已经如此待了三个时辰了。

一缕疑惑在他心头产生,然而细细搜遍脑海,却毫无所获,并无异常。

在彼岸搜集材料后汇总装船。

然后航行途中,材料中的一个少年发高烧,自己为他看完病后再送了回去。

等到他高烧退了,便送回了牛车。

很正常,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为什么那发烧少年的面孔却无法记起呢,很模糊很模糊,像是隔了曾薄雾。

栈桥的尽头,忽的出现了一把雪­色­的伞,穿着火焰纹理和服的少女踩着木屐,一步一步走近,她脸庞冷艳、瞳孔的柔和下藏着昏暗浑浊,令人无法看清的东西。

“武田君,让您久等了。”

“莫奈小雪”

“实在抱歉,刚刚处理材料以及收集数据耽误了些时间。”少女带着笑意,低头道。

“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你回来接我。”

“毕竟一个月后,我与武田君就要成婚了,所以婚前必要的接触还是需要的,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这是政治联姻呢,呵呵呵呵”她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那么,武田君在这里,也是在等我吗?”她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令人心都可以酥软的化开。

“不是。”武田真信直接道,“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算了。”他摇了摇头,却也不到那把雪­色­的伞下,而至径直向着栈桥彼岸走去。

既然不同路,又何必共躲一把伞下?

他疑惑的看了眼离开的牛车。

好像,放进了一个魔鬼吧?

这真是个奇怪的想法。

可是,这个杀死了自己老师的国度我该如何拯救啊。

他发出低低的笑,在大雪纷飞的世界里独自行走。

莫奈小雪虽然与他走的很近,然而却不过是距离最近的路人而已。

--

牛车停下,所有人被领入一块荆棘栅栏围起的区域里。

这块地区竟然没有房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大帐篷,密密麻麻,宛如天空众多繁星。

帐篷前自然有着数字编号,粗略看看,显然是编号越靠前的条件越好。

这是那位皇女大人为维持材料的健康,而做出的合理安排。

“这是你们新人所在的区域,好好待在荆棘栅栏里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吧”押运牛车的人做出简单的交代后便离开了。

众人急忙四散离去,开始选择住处,生怕去的晚了,靠前的位置便会被占据。

这是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夏夏仁,你要住在哪里?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哦,不对,是住在你旁边。”田梦柔眨着眼小心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女人只有表现的柔弱,才能获得帮助,她显然很明白这点,抿着嘴,目光带着期待看着面前的少年。

“梦柔,你怎么还不走!快跟过来!”一个健壮的汉子在远处高声喊,他带有敌意的盯了夏仁一眼,警告意外一览无余。

“田梦柔是吧?你是不是对樱花帝国沿海的地图很熟悉”夏仁问道。

“嗯!”

“那就跟过来吧。”夏仁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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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夏公子。”田梦柔立刻兴奋的跟上来,秀美而带着一丝书生含蓄气息的脸庞上带着笑意。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想法,可是就是感觉在这个地方,最安全之处那是这位神秘的年轻人身边,尽管这个年轻人和她在年岁上也相差不大。

“你小子给梦柔下了什么迷魂药!”那壮实汉子立刻冲了上来,紧跟在身后的还有三四个高头大马的男子,尽皆面­色­不善的盯着夏仁,并且把他围了起来。

“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在外面想要好好生存下去,靠的还是大家。”

“你不过是个落魄至此的异乡人,想来原本就是在外面惹了麻烦才躲到我们村来的吧?”

“异乡人?”夏仁一愣,却随即恍然,原来那医生女鬼给自己编织了这么个身份,确实是最顺便的了。

不过她既然可以令人遗忘,并且某种程度上编织记忆那么希望她不要犯傻,额外添加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见少年沉默不语,几个大汉面­色­越来越凶悍,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赵大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夏公子无关!”田梦柔顿时张开双臂,拦在了少年面前,她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无论身材还是面容,都宛如葡萄美酒般令男人沉醉。

更何况此处根本无人与她对比。

那壮实大汉眼中露出一丝占有的火焰,他对两边的同伴使了使眼­色­,后边两人立刻上前要来抓这女子,将她拖开。

“梦柔,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这个独臂的小子还公子?你一定是被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旋即,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个面目可憎的少年,嘲讽道:“独臂的小子,就你这样还公子”

他还想继续嘲讽,但却宛如被卡住了嗓子而无法发言。

“滚。”夏仁淡淡道。

几人顿时感到一股冻彻骨髓的­阴­风将他们包裹,眼前仿佛出现了无边的血海地狱,这浓稠的无法化开的鲜血令他们几乎要趴下呕吐

然后,他们全部都跪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那是一种作为动物的本能。

待到他们再抬头,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却再也无法兴起追赶、或者报复的念头,那种恐惧、惊悚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扑面而至,扎根在他们心底。

一个“滚”字,竟然令这几人吓破了胆。

田梦柔小心的跟在这神秘独臂少年身后,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更加令她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

那么,该如何取得面前这人的欢心?

愚蠢的女人会通过美­色­、身体,而若是想要长久,还是要有显出自己的价值才行。

但男人也有愚蠢的不是吗?

所以,她还是要进行一下试探。

“哎呀”她突然惊叫一声,脚踝一扭,扑倒在草地上。

“对不起脚扭到了。”她强忍着疼痛,细长双腿并紧,抬头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瞳孔之中带着隐隐水光。

她是作戏不假,但是扭伤却是真的。

然而,面前的少年却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只是淡淡道:“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公子”

“再这样,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他语气冰冷而无谓,但脚步丝毫没有放缓。

田梦柔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找到两处相连,而且还算­干­净的帐篷,入住后,没多久便是一辆装载着食物的车从黑暗的冰雪里而来。

只是拉车的生物却是颇为奇异,明明是马,但是却健壮的多,在盘根的肌­肉­里竟然还能见到欲要刺出的骨头。

没有人牵头,也没有人进入这块区域。

这匹“马”似乎自己认路,按照编号,在每个帐篷面前仅仅停留十秒钟时间,供材料们取下自己的食物。

谁也不可以多拿。

期间曾有一个眼带狡黠的男子偷偷多取了一份,但那批“马”却随后一口咬掉了他的半个脑袋,再之后吃掉了整具尸体。

这仅仅花费了它一分钟的时间而已,食尸速度之快,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它舔­干­净了所有的血,使得空气里仅存的那点血腥味都消失不见,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当它在纷扬大雪的夜­色­里到达的时候,夏仁从帐篷中走出,随意取下自己的那份食物。

里面是一块整个的­干­面包、一些酱烧的熟­肉­以及一份蔬菜热汤,足以填饱肚子了。

次日黎明,雪已停,微微阳光映照出周围一片白,令人眼睛不禁眯起。

夏仁早早的从帐篷里钻出,四处观察着。

这是一块可以安置千人的区域,周围由铁丝、荆棘、栅栏所重重围住。

栅栏后方则是看不见底的平原,而前方很远处则隐隐见到一道巨大的黑铁闸门。

两边向远处高耸的山峰证明了这里很可能是某个大峡谷,是的,是近海的山脉。

很快,栅栏外环绕着一群人,所着衣服类似武士服,但却用料简陋,能省则省略,

但醒目的是,领口之处却被染成了各种颜­色­,以及写着作为编号的数字。

绿­色­居多,其次是蓝­色­,偶尔有紫­色­夹杂在人群中。

夏仁稍作观察,便是有些明白,这区域怕是对于新入材料的保护,而栅栏外之人则是已经分类、编号完毕的材料吧。

如此,在区域内度过了两日。

夏仁也并未曾去编号靠前的屋子处挑战,这么一点点的利益并不值得他动心。

身为材料,自然会有不少人放下了曾经作为人的道德束缚,尤其是前途未卜的时候。

但在几批人听闻编号三二七号的帐篷乃是住着落单的田梦柔后,纷纷前来。

可是只是几次,便纷纷撤退,而再不敢­骚­扰了。

那个独臂的少年,恍如噩梦一般使得他们肝胆俱丧。

他仿佛恶魔一般,令人惊惧。

日子很平静,尽管外面纷纷攘攘,但三二七号、三二八号这两个帐篷始终无人敢动。

这一日,夏仁坐在屋内吃着新送来的酱骨。

田梦柔并着腿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为他讲解着自己这些天的发现与猜测。

门外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快走,去测试资质了!”

“听说如果资质够好,可以直接穿上紫­色­甚至是橙­色­的武士服。”

“这些天,我也和栅栏外的人交流过了,这样的材料都是会有很多优惠之处的。”

他们似乎忘记了,即便是分类再好的材料,也还是材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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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栅栏入口处,区域里的人排队前去。

“绿­色­天赋!”

“绿­色­天赋!”

“蓝­色­天赋!”

经过之人只需要将手掌放在这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块上即可,然而所需时间却是较长的,正常来说需要至少三十秒至四十秒,而有些人则需要甚至一两分钟的时间。

资质的好坏与时间长短并无直接关联,可是是基于个人各自的程度不同。

与这块资质石相比,夏家用作进行资质测试仪式的那块石头,根本就像一个伪劣品。

栅栏入口,四名配着长刀的武士轮流做着测试、分配衣饰之事,而两名文官打扮之人则在后面做着记录。

“紫­色­天赋!”

随着资质石上闪烁出一阵耀眼的紫­色­光华,众人顿时传来惊呼声。

这是一个身形有些瘦弱,但是眼中却闪着­精­芒的男子,他自己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但随着有紫­色­领口,以及编号为97的衣服加身,他这才反应过来。

很快,这人就被外面一个团体给拉了过去。

欢呼声里,文官之间也坐着简单的交谈。

“看来这一批材料品质不高,到现在为止也才有了一个紫­色­品质的按照人数,接下来若是能再挑出两个就不错了橙­色­估计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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