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鬼分食
空剩躯壳?
一个温馨的小石屋?
地狱一般的血腥与铺了一地的碎肉?
平坦而有些幽静的小道上,车夫正小心的驾驭着马车,他年龄看起来有些偏大,粗布衣衫裹着身子,头上戴了顶棉帽,面相有些木然,便是那种朴素勤奋、即便被人占了便宜也只会呵呵笑两声的汉子。
咔!
轮毂似乎是撞击到了什么东西,而被迫停止了下来。
“怎么回事?”绣花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清秀少年的面庞,以及黑暗里正甜甜睡着的大头少女。
“只是一块从泥土里突出的尖石块,该死,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石块!”马夫骂骂咧咧着蹲在地面查看,他双手已经搭在了石块两侧,想要将之直接从土里拉出来。
石块冰冷,而且似乎埋得很深。
马夫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马车轮毂居然出现了裂痕,而石尖恰好卡在了裂痕的小小缝隙之中,若是贸然搬开,这轮毂估计是要废了。
“公子,下来帮帮忙吧,我们需要将马车稍微抬起来些,否则马车怕是要困在此处,而我只能退一半钱给你们。”车夫有些烦躁的喊着。
要不是这年轻公子给了两粒碎金子,自己才不会答应来这种荒山野岭,已经大半天没看到一户人家了。
咔咔!
有些刺耳的声响剩下忽的传来,随即是一阵木制裂开的声音,竟然不待车中少年下车,那轮毂竟然已被刺穿!
车夫真是欲哭无泪,而眼见天色将暗,加之山间多雨,此处又是前不着后不着店的,可该如何是好?
原本打算着今日做完这趟生意,便连夜返回家中,将破陋的屋顶做一番修葺,再为那婆娘添件衣服,现在可怎么办?
难不成只能等到天明,然后再想办法去山下寻人帮忙?
这时,清秀公子从帘子里扔出了一块金元宝。
车夫急忙一把接住,咬了一口,真的!
“这马车我买了,你自己下山吧。”清秀公子淡淡道。
这元宝买三辆这样的车都足够了,车夫心里顿时乐了起来。但转瞬又开始担心这车中的少年少女,道:“这山里入了夜便会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这位公子心肠也好,不若跟小老儿一起走吧。令妹的病情未必需要到山里找那不存在的仙人,小老儿在镇里认识个郎中,手段神奇,我去求求他!”
拿了两粒碎金子,加一块金元宝的车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总想着弥补些什么,如此心里才能求个踏实。
“这里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走吧,公子!”车夫眼见那天气阴沉,而车内两人却无动于衷,便再次催促道。
山间阴测测的风今儿个怎么这么邪门,像是有人在脖子后面吹着冷气。
而且实话说,这一处荒山他之前并未来过,不过是为了赚点儿钱才拍着胸脯接下这任务。
但马车内却安静、沉默。
“公子?”车夫被这忽然而来的寂静弄的有些心慌慌,便又试探着喊了两声,见没有动静。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心中咯噔一跳,但依然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长满老茧的手伸向车窗,却又在半空握住了,似乎在犹豫。
想了想,他从车前拿起一根染着脏泥的小竹竿轻轻挑开了绣花帘子,只是挑开了一角,然后凑着暮色里的些光往里看去。
车夫的手开始颤抖,瞳孔大蹬,几欲裂开。
“鬼啊!鬼啊!”他扔开竹竿,转身扑地滚了两圈,又惊恐至极的向山下奔去,头却是连回也不敢回。
一道惊雷骤响!
冬雷诡异,似乎在劝阻着行人速速离去,又像在预示着此刻绝非是入山的好时机!
很快,彤云从头顶压下,仿要将这个世界包入坟墓之中。
黑暗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所有的光。
直到一团刺眼的宛如闪电之蛇巢茓的光,将这天捅了个窟窿,无数道电蛇向着四面八方游去!
大雨倾盆。
暴雨,狂风暴雨!
连着远处以及四面黑压压峭楞楞如鬼一般的山影,远处那早已失修的路口仿佛幽冥之门!
而夏仁已经与那双狂暴贪婪的眼睛对视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了!
似乎刚刚因为踏过了某条界限,大头少女便忽的醒来,尽管身子依然静止不动,面色依然祥和彷如熟睡,甚至嘴中依然传来轻轻地呼声。
但她的眼睛却睁开了!
死死盯着面前的清秀少年,但她却没有一丝攻击的征兆。
“不要从正门入庄!”她压抑着嗓音,犹如虫鸣,却蕴藏着随时可能爆发出的狂暴。
“理由?”夏仁淡淡道。
“千万不要!”她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双眼忽的再次闭上,软倒在面前的少年膝盖上。
马车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黑暗里,他隐约还能见到少女酣睡的面庞,像个无邪的小女孩。
绣花帘子却早已被暴雨淋湿,而变得重起来,沉甸甸的被一阵一阵的狂风吹着向车里扑打。
雨水,连带着从厚布里挤出的带着刺鼻味道的水滴,向车里入侵。
夏仁随意将帘子用夹子固定住,然后闭目静静等待起来。
安静里,他感觉体内的真气依然在不停增长。
显然那座原本名为“红叶”,现在却是鬼城的土地上,又开始有闯入的江湖中人死去。
根据咒怨真经第四层的特效“聚阴”,鬼雾范围里,每死去一人,他们的力量便会按照三七分成分别提供给阵心之鬼,以及自己!
而这根本是无法复制的。
鬼阵四十四大多是随机产生,其中能够造成区域天气效果的不过三种:鬼雾、幻雨、死雪。
对于内力消耗最低、但是效果最有限的却是鬼雾。
因为猛虎山庄即便有人抽到了这鬼雾之阵,但也根本无法具备足够的内力,在维持自身行走江湖力量的基础上,来扩展到覆盖哪怕一座庄园!
而,即便覆盖了一座庄园,也无法做到双阵叠加,来触发咒怨复苏!
若真是由不同的两人触发了咒怨复苏,怕是彼此都会被恶鬼或撕得粉碎、或占据身体!
雾气本身并无法导致生物变异,但是数量的积累以至于质变,再加上弥漫其中无法遮掩的鬼气,便可以了。
如此种种的巧合,才促使鬼城红叶如同现在这般,源源不断的给一个人不停的供给着力量!
呼呼
他强行压抑住一股骤然多出的内力,显然又是某批高手突然死亡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他已经无法做出判断了,毕竟那座城里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出现。
无论是城里巷子里的白影,还是渊里的地下变异生物,或者是尖牙白鱼、红眼乌鸦、见习无面者、小乌鸦墓地里的诡异研究、那个灭了夏家的虚无缥缈的鬼,以及一些自己都已经不太明白的存在。
“已经4278年了嘛扣去维持鬼雾阵运转的1500年,我身体里还有大概2800年的功力而且这力量还在持续增长。”
如此多的疯狂力量涌入,使得之前好不容易通过“铁门心法”构建起来的暗示,再次崩溃了。
夏仁是彻底放弃了。
心中的狂暴宛如一粒迅速发芽的种子,终于冒出了头,然后疯狂生长!
越发的难以控制了!
黑暗里,这个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无敌于世的少年感受着体内的那只怪兽,在雨声风声里开始低低狞笑,笑声张狂疯癫,连他心智都快受到影响。
他忽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染满鲜血,染满无数生命的双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屠人犹如割草的?
他有些惊恐起来。
而体内那力量却依然在增长。
也许是今天有一大批江湖势力闯入了城中送死!
他呆呆的看着绯红辅助器上,那不停增长着的数字。
4285年年年年年年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又增长了60年功力!
如果是这江湖上的任何人获得了如此多的内力,怕是会欣喜若狂,大笑不止。
可这对于夏仁来说,却是有些惊恐起来。
他收敛内力,掀开帘子,冲入暴雨之中!
而一层无形的气罩仿佛将他与凡尘的一切隔离开了,无数雨滴冲刷而来,却又在距离他一米之外便滑开。
风里的一些异物也是刚刚触及,便远远弹开了,仿佛要远远逃离他一般!
他轻轻握了握拳头,五指之间紫色密电疯狂流窜。
4408年了
夏仁无语的坐在雨水之中。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红叶鬼城一角。
“这次几乎倾尽了温泉关以西江湖正道的各路高手,这邪恶之地,一定一定会找到其中秘密!”
“为了江湖正道为了兄弟情谊我,我不会啊啊啊!”一名宗师忽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朝着身后的雾气里疯狂抛投自己压箱底的暗器!
他确信,那里肯定有人影,肯定有!
刚刚就是这道白色的人影屠杀了他九个老友了!以及他们随行而来的家族晚辈!
这些可都是宗师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知道那白色身影依然还在靠近,便迅速推开身边的一扇破败的屋门,然后想要将门反锁!
锁早已锈的不成样了,只是微微接上,便已经崩断。
黑暗里,他急忙摸索起来,很快发现旁边有一个犹如水缸大小的东西,摸起来像是岩石,冰冷冰冷的,有些粗糙,却无脂肪触感。
便运劲于双臂,双手搭牢那“岩石”,要将之搬到门后,将门堵起来。
同时这周围的黑暗与安静,令他稍稍呼了口气。
想他好歹是个宗师,何曾如此狼狈过。
只是此情此景,让他如何冷静!
那些疯狂的变异的生物也就罢了那个女人,不,那根本就是女鬼啊!这个江湖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想起那惨白、狰狞而破碎的面容,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便在这时,他提在半空中的“岩石”忽然动了起来,黑暗现出一双邪恶的红色眼睛。
这位宗师心中一惊,但本能却让他立刻运足十成功力,化作夹杂着汹涌真气的一掌落下!
嗡
黑暗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像在痛呼,惨叫,而倒是像某种奇怪的生物在嘲笑。
吱嘎
未曾上锁的门被什么轻轻推开了。
那有着红眼的不知名生物慌忙拔腿便跑,地面传来嘟嘟的轻响。
“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那宗师心跳越来越快,满头汗水夹杂着之前打斗伤痕里的血水,化作细流从脸庞滑落,融入眼中有些酸痛,流入口中则有些酸涩。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可是这眼皮才刚刚合上,却仿佛被什么力量缝合起来了一般,再也睁不开了!
啊
他想大叫,但唇却也似乎被缝合了起来。
如果夏仁在此,一定能看到白衣红唇,有着倒转笑脸的小女孩正站在门前。
嘻嘻嘻
她与门外一张破碎面庞的惨白拉长的女子脸庞,隔着门缝四目相对,似乎在宣告这道线后乃是她的地盘。
红叶城,在夏仁离开后咒怨复苏再也无需隐藏
此处已经成了三鬼分食之地啊!
除了夏家庄园,以及标注了“门号”的圈地,整个红叶城都已化作真正的鬼蜮。
人命,灵魂不时的填补着这三个残缺的阴鬼,令她们越来越完整,越来越完整,直至最终真正的恐怖降临。
虚蝉宗越在师父离开前便已经辞行,他还很年轻,尽管奉弱肉强食为信条,可仍然希望在四方的游荡之中来验证自己。
“不和为师一起出行吗?”夏仁问道。
“在师傅的羽翼下,徒儿永远无法成长,我想自己去江湖上闯荡一番。”
“而且师父所言的“境由心生”“万法归一”太过玄妙,徒儿仍然未曾悟透。只是这几日徒儿对于内力的控制,也有了些心得,希望可以得到验证。”如玉公子般的少年显然对自家师父随口说的话心怀敬畏,而铭记心中不敢遗忘。
随后他恭敬的叩拜,再缓缓退去。
此时,虚蝉宗越正在某个寺庙之中,闭目静静沉思。
“只要心静下来,波澜不惊,那便无不能控制之物。”他睁开眼,瞳孔里带着悟出的智慧,而他的左手却运力抓住面前的茶壶,壶中新茶刚煮,颇有禅趣。
坐在一旁的老和尚露出微笑,道了声:“阿弥陀佛。”
“大师用茶。”虚蝉宗越内力轻轻递出,那茶杯便平缓的从空中向着对面的老和尚平飘而去,可见他对内力控制已经炉火纯青,才短短几天时间便做到如此,可见他是真的天赋如妖。
虚蝉宗越带着平静的笑,唇间的弧度却忽的平复下来,然后他皱起了眉头。
轰!
一道新生的极强的内力骤然打破原本微妙平衡,从体内喷薄而出,他右拳一挥,便是一道无形波纹化作撕裂的气浪。
大堂正中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顿时被爆头!
一拳似乎还不够,虚蝉宗越觉体内真气正不停的不受控制的增长,让他心中原本的那一点点平静彻底打破了!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另一只拳,便又是一道气劲将佛像左臂轰破。
只留下身后面容惊恐、不敢置信的老和尚。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虚蝉宗越慌忙解释,可是体内不停生出的内力让他拳头无法抑制的挥舞起来。
“武僧,武僧!”老和尚仓惶而出,高声喊着。
“草!我真不是故意的!”
千里之外,静坐于暴雨中的夏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想要毁灭一切的烦躁。
瞳孔绯红的状态栏里赫然显示着:4523年!
而增长依然在继续!
十三莲叶令
荒山野岭。
破裂的轮毂使得车厢向着左前方倾斜下去,但还维持着平衡,并未彻底翻倒。
远处山谷里传来怪异的声音,令人心生可怖情绪。
“不过是狂风暴雨里山间树木之音,与洞孔之中气的流动所产生的,不用害怕。”紫裙白肤女子安慰着身边的男孩,她长袖下垂,蓬松百褶,拖至蜂腰间。
芊芊细手犹如兰花初开,优雅地虚握住一柄奇特的大伞。
伞面深紫,与那束腰的紫裙一般颜色。
她双眼细长,瞳孔之中带着近乎于冷漠的高傲,与未曾睡醒的慵懒,而显得令人无法接近。只有在看向手中牵着的男孩时,才会露出一些温柔。
那男孩瞳孔却显得有些呆滞,每走个两三步,便会重重咳嗽起来,有时候咳的厉害了甚至还会咳出些血点,溅落在一旁的污泥里,又转瞬被雨水冲散。
紫裙女子眼睛越发的耷拉下来,但脚步却更加急促。
这荒山之中真的存在着那能无所不能的“仙人”,能够治疗尘儿吗?
那么多人抢夺这莲叶令牌,甚至引起了不少武林世家的灭门惨案如果不是真的,那些人又何必要抢夺这江湖上从未听闻过的令牌呢?
还不是因为因为这令牌乃是进入“仙府”的钥匙?
一共十三块莲叶令牌,经过半个多月的争夺,应该都已是有主之物了吧?
而距离仙府开启之日,也就剩下三日了。
紫裙女子微微抬头看了看反常的天空,自言自语着:“只是还有一个疑点,那便是这仙人,仙府,甚至莲叶令牌的消息到底源于何处?”
她曾动用极为隐秘的关系做了紧急的查探,却都是无法寻到源头。
“咳咳小妈,我们去哪儿玩呢?呵呵呵”木然男孩忽地傻傻笑了起来,呆呆的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
“小尘,我们去山上找仙人。”
“不去!不去!呵呵呵”
“仙人有糖果,特别好吃的糖果。”紫裙女子露出无奈的表情。
“糖果呀呵呵呵”木然男孩的口水顿时从唇边流了下来,湿了衣衫。
“我要吃,我要吃糖果,小妈,我们快点上山吧!”男孩一边呵呵笑着,一边拉住女子的手,来回摇摆着。
紫裙女子面色从容,有小男孩的配合,前进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很快,两人翻过一个山坳,走上地势偏高之处,狂风之强甚至令一些细小的岩石被吹得腾空而起,女子将紫伞微微向前做了点倾泻,以便遮挡这令人眼不能睁的暴风雨,以及风里的异物。
这两人走的根本不是寻常的山道。
但很快,高处这反常的天气令两人不得不回归到主道上,否则鬼知道会不会来一场空中飞行,加高空坠落。
“呵呵呵呵小妈,前面有个男人坐在雨里,好傻哦。”木然男孩笑道。
明妒眼神一凝,她明显可以看出那男子的内功之高,实属罕见,雨水居然在离他尚有一米的距离时,便纷纷散开,似乎有个无形的罩子正将他笼在其中。
紫裙女子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门一门江湖绝学,却又立刻排除,再三考量,终于有一门功法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少林佛寺绝学:皆空琉璃盏。
此法乃是一门极为独特的内功心法,更为少林不传之秘。
据说一旦修炼有成,便可以在周身形成一个领域,将雨水、雾气、飞雪等等隔离开来,甚至对于隔空而来的气劲有着极强的阻碍作用。
一般江湖人士所射的箭矢、暗器等等也会在进入这独特领域之后,便纷纷坠落。
但是这领域对于近战却几乎没有太大作用,所以即便在少林佛寺中也少有人修习。
只是没想到能在此见到有人施展这门功夫,而且似乎那人并非少林弟子!
这就有意思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能够格挡雨水于一米之外,那便是修炼到达到两百年的精纯内力,然后全心全意的内力外放。
只是这区区少年,怎可能拥有两百年内力?
紫裙女子摇了摇头,即便如此,能够修成皆空琉璃盏这门绝学的人,也值得她上前结交了。
更何况,一枚荷叶令牌可以容纳五人入仙府。若是那仙府之中暗器重重,这少年的皆空琉璃盏形成的气罩,可是绝妙的防护。
若是走在前面,能省却自己不少功夫。
而且据传闻,一枚荷叶牌中的五人都可以向仙人许下一个愿望,所以几人之间并不冲突。
可以说,他们利益是一致的。
愿望什么的,明妒并不相信,但对于能治好小尘的怪病,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而这一丝希望,就值得她抛下刚刚接手的悬赏,甚至将赌坊的荣耀与信誉踩踏在脚下,这些都无所谓。
她很快走到了那盘膝静坐雨中的少年面前。
“一起入山吗?我的莲叶令牌还能接受三个人同行。”在距离少年尚有数米的位置,她停下了脚步,淡淡问道。
夏仁缓缓睁开眼。
明妒顿时感觉到,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苏醒了,并且死死盯着自己。
这家伙绝不可能是少林弟子!
她微微眯上眼,而持伞之手则不复虚握,而是握实了紫色伞柄,
伞柄也是剑柄,那里藏着她的武器,紫婴秘剑!
秘剑奇异,剑身长于匕首,却亏于短剑。
一寸长一分长,一寸短一分险。
可是以她的身法,长剑却根本就是碍事之物。
杀人,不过是来到身后,用手中之剑优雅地割开他的咽喉而已。
绝世刺客,从不用长剑。
“什么荷叶令牌?”夏仁问道,这山庄所用难道不是莲子令吗?莲叶令牌又是什么玩意?
对此,明妒也不隐瞒,便一一道来。
“所以说你是希望在进入那仙府时,我能走在前面,利用这身气罩来阻拦可能的暗器?”
明妒点点头,然后道:“快些决定吧,时间不多了!要知道这十三快令牌所拥有之人都绝非善类,早一步到达指示之地,便能抢占一丝先机。”
这十三块令牌在这块地域掀起的腥风血雨,绝对也是浩劫级别的,若非天龙皇庭正在立太子一事上忙的焦头烂额,而无暇顾及,怕是早就正大光明的派人前来参一脚了。
这来源神秘的令牌,便是偏生有这么令人争夺的魔力。
夏仁忽然问道:“你带地图了吗?”
明妒淡淡道:“我从不带地图。”
便在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了,露出大头少女宛如瓷器般的精致面庞:“我们答应。”
她的声音很怪异,而且别扭,在说完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发出咯咯的声音。
然后她拿了一把马车里找到的破伞,走到三人身边道:“走吧,这样我们就有四个人了。”
足够去玩这场游戏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岔路口。
按照之前无忧的说明,通往青莲山庄的路径应该是往西北方向,而此时那紫裙女子却选择了向正西方向的道路。
这条道路杂草丛生,几乎无人行走。
“有马蹄印。”明妒淡淡道,“虽然被雨水和泥土覆盖住了,但是痕迹犹在。这也是我不喜欢出行骑马或者坐车的理由之一,自己的脚印远比这些外物容易控制的多。”
她目光轻扫,便走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闭目沉吟片刻道:“这一行应该是三十多人,二十五名左右的护卫,其余五人中应该是四男一女,那五人实力应该不过宗师而已。”
“喂你是如何做出这种判断的。”夏仁有些无语,人数姑且不谈,连性别也能分辨就有些过分了。
但紫裙女子却不答话,淡淡道:“我自有办法。”随后她微微躬下身子,似乎是观察了下什么细节,只是她目光投的方向却是一阵虚无。
她探出白皙修长的手仿佛在感觉着空气流动,又像在嗅着什么味道。
“没有血味,说明没有交过手,又或者他们是第一批来此的人。”
她舒了口气,但旋即表情凝固住了,骤然道:“不对还有一个人,和他们不是一路的!这个人一直跟在这一队人后面!”
“现在他又想跟到我们后面了。”明妒唇边露出一丝优雅的弧度,她拍了拍身边的木然的男童,“尘儿乖,小妈去赶一只苍蝇。”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已经从伞柄中爆发出来,她化作紫色长影骤然抬剑刺向某处虚空。
虚空中并无一物,但那紫影却被格挡了下来。
静夜里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尖鸣。
明妒随手一掌将遮挡之树劈的拦腰折断,树倒之后,那雨中才露出一个透明的身形模样。
她似乎认出了这身形,而停下攻击道:“是你!?”
那透明身形慢慢现出,是一个冷冽的黑衣男子,他手中正持着一把短匕首,瞧着模样,显然是一名刺客。
他瞳孔之中很是谦卑,但若有人真以为他谦卑,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位,便是赌坊中的另一人:老K。
老K名为应无音,乃是赌坊中仅有几名大宗师之一,他在阴阳两分,突破至大宗师后,悟出的异气乃是:匿迹。
这一道异气并无突出的攻击力,但是偏向于特殊效果,这也是他之所以能隐身在此的原因。
“你有莲叶令牌?”应无音显然也认识这紫裙女子。
明妒点点头道:“你若要来,那边算你一个。这便刚好凑齐五人了。”
“好!欠你一个人情。”应无音点点头,随即侧头看向另一边。
小尘他是认识的。
“那两位是?”
“他会皆空琉璃盏。”明妒直接道,“这样的人对于我们这些不得不现身的刺客来说,乃是最好的防护。”
应无音顿时肃然,然后却又露出古怪之色道:“刚刚骑马过去的那群人是少林佛寺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若是被这群人发现自家功法“皆空琉璃盏”被人偷学了,怕是不知道会什么表情。
五人既已齐全,几人便完全放开了脚步。
两名绝顶刺客,加上一名可以形成真空领域以阻挡远程攻击的“盾牌”,另外两位明显的拖油瓶就不算在其中了。
这样的阵容颇为奇异,但某种程度上却也是比较合理的。
敌人远程攻击无效,近身了却要面对两位绝顶刺客,而近战与偷袭正是刺客的拿手好戏,更毋庸谈这两位。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
神圣的古老寺庙,此时清洁地面上却染满鲜血。
血流成河,中央一座香炉上更是趴着无头尸体,那尸体不仅无头,身体更是几乎支离破碎,若非是平时勤奋习武,使得肌肉纹理较为结实,此时怕也和他的师兄弟一般。
化作碎肉了。
宝相庄严的尊尊佛像也已经被玷污。
空气里飘荡的不仅有着香火味道,还有血腥味。
面如冠玉的少年终于平缓了下来,他盘膝坐在某个冰冷的台阶上,周围除了自己已经再无活口。
他缓缓看向自己的手:“真气的增加终于停歇下来了,只是我已经造成了如此之多的杀戮!”
“之前杀那百兽,是因有仇!而这些和尚却与我并无恩怨我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他心中顿时有个声音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可是刚刚那些和尚要杀你,难道你不该杀了他们?”
“不!他们只是想制服住自己!”
“蠢货,你还不明白吗?被人制服,就是任人鱼肉啊。看来师父告诉你的“弱肉强食”,你已经忘记了啊。这个江湖上弱者便是羔羊,他们根本便是任由强者屠宰啊!”
“我我不会成为杀人狂魔的,我绝不会的!”
虚蝉宗越忽的发足,向着寺庙外狂奔起来。
但才刚刚出庙,便见一群官府之人围拢过来。
因为他之前的刻意压制与沉思,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周边的官府已经派人前来抓捕凶犯了!
“抓住他!抓住他!”
“他杀了大师!”
“这人已堕入魔道,乃是杀人狂魔这些无辜的僧人究竟有何错误?居然被屠杀一空?”
“抓住他!死刑!”
虚蝉宗越心中阴测测的声音桀桀的笑了起来:“看到没有,蠢货,这些人要杀了你赶紧去束手就擒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哈哈哈!”
这时,官府为首之人审时度势,见这满手血腥的少年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混乱中,便隐蔽地挥了挥手,示意从后面进攻,格杀勿论。
那站在后面两人也非新人,很快领悟了长官的意思。
便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了几步,见那少年依然没有动静,就猛然抽出长刀,也不喝叫,直接运起力量,将长刀分别往这少年后背与头颅招呼。
轰!
一声脆响,两片血雾。
猩红里,虚蝉宗越缓缓抬起头,那面孔凶虐而狂暴,仿佛被人扰梦而醒的怪兽。
红叶鬼城。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但很快又被雾气的沉重压下。
远处时不时飘来些不知名生物的怪异鸣叫,它们喜欢在黄昏时分叫嚷,像是被掐着嗓子的女人断断续续的尖叫。
生活在夏家庄园里的人,已经习惯将这声音当做是晚饭开饭的提示了。
“怎么小词还不来?”小乌鸦嘀咕着,她的肚子也一并开始嘀咕,于是她开始玩弄自己的头发,将之更为密集的往中间收拢,而遮住面庞。
这几日为了塑造那白骨雕像,也确实是费了不少精力啊,冗长的令人瞌睡的仪式,充满了黑暗风味的手法,这一切却都让小乌鸦着迷。
哪怕瞳孔因此变成那样头发披散在脸上,都没有关系。
那一本源自于十字皇庭的古书,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从翻开它的第一页开始,小乌鸦就知道这是她的爱好、她的生命!
“我去看看。”她忍不住起身,向连吃饭都面无表情的一叶莲,以及妩媚宛如无骨般摊在桌上的杜厌道了声。
这两人怕是饿死都不会去找夏词,一个是能坐到饿死也一动不动,据她说这乃是刺客之美德!而另一个则是懒癌晚期,无药可救,据她说好吧,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十分钟后。
当敲门声在有些潮湿的木门上缓缓响了三次后,里面却依然无人开门。
“小词?”
屋内无人回应。
小乌鸦皱皱眉,双手便直接去推门。
门没有开,似乎是被反锁了。
“夏词!”她又喊了一声,却依然没有回应。
她凑耳过去倾听,门中安静至极。
小乌鸦心中稍感不对,便掌心运力,门被破开,木屑纷飞,散开一个张牙舞爪的洞,四周白雾开始向其中翻涌。
她的身形也随之而入。
屋内没有人,长期在黑暗里生活的小乌鸦并不会困扰于光线的阴暗,但为了看清屋内情况,她还是点燃了一根蜡烛。
烛火燃烧起的时刻,一个简单的屋内情况在她面前显现出来。
桌面上摆着一张信封,淡黄纸张旁的毛笔汁水未干。
小乌鸦心中感到一阵不妙,立刻大步走去。
当她目光投向信封的时候,视线才刚刚扫过漫长语句里的前两个字:仁慈
忽的天空一声惊雷。
她的心中突然夹杂入了无数飞白的雪粒,包括视线也顿时虚无缥缈起来。
她手里抓着的那封信像被什么火焰点燃了一般,一瞬间全部燃烧起来,然后消失在空气里,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片刻后,小乌鸦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明。
她奇怪的看着周围:“我来这里做什么?”
远处的唐静则也是突然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我怎么还没有去准备晚饭呢?”
至于夏词她的儿子,则在遗忘的角落里消失殆尽,便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全世界都已经不再记得这个曾经出现过的绝美少年,他的姓可以是夏,可以是白,可以是欧阳,可以是任何
但他的名字是“词”,只能如此!
这一点,夏仁铭记于心,而且无法忘记,因为只有他还记得自己的那个名叫“词”的弟弟。
他此时盘膝坐在一个黑色的小屋子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绯红视线里显示着此时自己的内力状态:4999年。
已经有快20个小时没有继续增长了,但为何内心却反而生出了一些难得的平静。
这但平静却暗藏着在积蓄的风暴,那是摧毁一切的前兆。
内力依然在暗暗增长,但却并未能体现在数值上,好像4999年再往上便是一个瓶颈。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大门上了锁,三个小隔间。
自己与喰喰在一边,紫裙女子、木然男童在一边,后来的能隐形的神色谦卑恭敬的男子,则又是一人。
屋顶很奇特,呈三角状,每一个角下则分别遮盖着个小隔间。
隔间之出口,环绕成中央的圆形厅堂,中央却是个雕塑,材质为上好美玉,形象是天女捂面,长袖飘飘欲飞的样子。
神色逼真,尤其一双眸子,刻的栩栩如生,宛如下一刻便会对你眨眼一般。
然而,这屋子却无窗无门。几人在踏入某片地域后,便自然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很是奇异。
夏仁刚想要挥拳,破开这屋子,但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搭在了他手臂上。
“我们等”黑暗里,十三姨靠在清秀少年身边,在他耳边轻轻道,她娇柔的躯体并不滚烫,而是很冷。
“你到底是谁?”夏仁冰冷的回应。
“我是喰喰啊”十三姨露出诡异的笑,神色阴森。
也许她自己也察觉这话不太具备说服力,便加了一句:“在我回归青莲山庄之后,我就不只是原来的喰喰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所要的,正是我所期盼的”她断断续续说着话。
“如果能够胜利,你可以获得大量的”
夏仁皱眉道:“胜利?”
“是啊,胜利胜者则生,败者则死。”
“公子,小女子我只能靠你了。”喰喰道,只是她神色依然诡异奇特丝毫没有软弱的模样,倒是一副大战在即的凶狠模样。
“那我们的对手是谁?”
“对手就是另外十二个持有莲叶令牌的队伍,以及混在队伍里的那个“它”!”
“嘘”大头少女竖起食指,表示安静。
“它在找我呢,我睡了。”大头少女说睡就睡,安稳的双手枕头,伏在夏仁大腿上甜甜睡起来。
感受着腿上有些潮湿,清秀少年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发现裤上居然被喰喰睡觉流下的涎水沾湿了看来真的睡得很香啊。
他压抑下了运起内力,将这屋子墙壁破开的念头。
转而思索起来。
说起这个“它”,他所想起的便是那一日在莲子令与这大头少女相遇后,咧开嘴所说的话:找到你了。
那么是谁在找她?
她为何在来到此地便会苏醒?
这时,他忽的看到厅堂中央的那飞天仙女雕塑有了细微变化。
明明是死物,她的眼睛却在咕噜噜的转动,但只是短短半秒的时间,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天女石雕目光掠过时,夏仁明显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以及一丝疑惑。
她捂着脸的长袖,不知是否是幻觉,若有若无的往下落了一点,露出坚挺的琼鼻。
这种邪恶的气息足以令常人当场吓得崩溃,精神失常。
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是幻觉吗?
清秀少年手指轻轻拂过一边的褐色砖瓦墙壁,粗糙而潮湿,砖块之间有着明显的缝隙,参差不齐,里面还长了一些绿苔之类的植物。
便如同有些古老的农家小楼一般。
若非他们传送来此的过程,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话,可能他真会觉得此处是幽远僻静的乡村。
可如此砖瓦建筑的小屋,就想要封锁住一众随意就能破墙而出的武林高手,是不是太自信了?
他目光看向另两个隔间。
而紫裙女子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一边不厌其烦的安慰着正吵闹要糖的男孩,一边细细打量周围,感受着特殊的气流流动,以及常人所无法闻见的味道。
然后她皱起了眉,并且开口提醒队友道:“不要去毁坏这屋子这里很可能是一个独立的异度空间,若是贸然妄动,很可能会招致祸患!”
她看了看腰间那一枚巴掌大小的草绿木牌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光泽,这木牌便是莲叶令牌。
“也许,我们已经进入了仙府之中。”她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仙府怎可能是这般封闭的小屋子?
持着入门的令牌,抵达特殊的界域,然后直接踏入这个异度空间,看似很合理。
那么前一批次的三十多人又去了哪里?
与紫裙女子不同,应无音已经开始翻箱倒柜的查探每一个细节了。
他们都是刺客中的佼佼者,即便在九域邪魔的“赌坊”中,也是属于最上层的战力。对于追踪和反追踪,他们都是大师里的大师,自然各有手段。
明妒擅辨气流、味道。用剑之时,也是将自己融入风里,或者说是再细微不过的气流里,而让人极难察觉她的靠近,再加上她奇特的身法与速度。即便平级的大宗师,被她一招刺杀死的,也并非没有。
更恐怖的是,至今为止,还无人知晓她究竟是领悟出的何种异气。
应无音擅于捕捉蛛丝马迹,加上异气“匿迹”覆盖在身时,可以达到与周围环境融合的特效,他几乎可能出现在任何你想不到的地方,然后一剑夺命。
片刻后,这位面似谦卑的男子开口道:“没有暗门,没有机关。”
“上一次有人来此,距今应该有五十年,而且还是个男子。”
夏仁顿时就惊了,“喂这五十年以及男子,你是怎么得出的判断。”
应无音谦卑的笑笑,走到隔间前,他手指上拈着一丝长发道:“这根长发是我在木床间的缝隙里发现的。”
“我能分辨脱落发丝的年份至于男女,发质有别,这一根显然是男子的。”
“只是他为何要留下长发,这也许是个人癖好问题。”
应无音忽道:“你们也查看夏自己的木床缝隙。”
一阵黑暗里摸索的声音后。
紫裙女子道:“我发现了一枚镜子,红柄,圆形,镜边刻着交叠的花纹,像是”
也许太过奇怪,所以她不得不停下来思考措辞,“像是用头发作出的交叉缝线。”
“这镜子的款式,应该是女子的梳妆镜。”
应无音沉默片刻,淡淡道:“不,也许是男人的,又或者是用作某些仪式的道具。”
“那位有什么发现吗?”
夏仁已经将床边有空隙之处,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有,于是便回应道:“我这里并无任何东西。”
应无音刚准备说话,忽的一阵莫名震动令几人迅速沉静下来。
似乎是地震?
可是屋内的东西却宛如一个整体,只是震动,却不散乱崩塌。
明妒与应无音分别握紧了手中兵器,目光里闪烁着寒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便是形容两人此时的状态。
夏仁倒是无所谓的很,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那4999年的精纯内力什么时候会再往上跳一年而达到5000整。
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产生裂痕,虽然很微小,便如某个巨大的蛋壳有些一丝丝的颤动。
真气海洋之中的漩涡里,两只暗色调的黑手依然在舞蹈,然而那三只白手却静静的靠在漩涡角落里,唯独留下三只怨毒的长眼正散着可怖的光华,令生者无法直视其中自己的倒影。
似乎一眼,便可坠入地狱。
而这裂痕,似乎是整个真气海洋里的裂痕并不在漩涡里。
他根本无法想象水或者气息是如何裂开,但确实有着这样的感觉。
黑暗里,他淡淡思索着。
莲叶令牌,莲子令
这分明都是从青莲山庄里流出的物品嘛。
结合自家十三姨的经历,以及无忧所说的三次婚礼,这之后若没有那所谓的“大恐怖”的影子,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也不清楚自己实力与那大恐怖相比究竟如何,姑且先按照这个规则来吧。
希望到最后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
他忽然灵光一闪。
脑中浮现出刚刚那天女石像邪恶的眼神,与之前风雪山神庙里的小女孩眼神颇为相似,只是邪恶之色更甚。
两者完全是大人与小孩,力量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时候震动停了下来,屋内又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中,只不过三个小隔间与中央厅堂的天女石雕之间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喂!”明妒忽然喊了一声。
“你干嘛?”夏仁奇道。
“测试一下而已,看来这薄膜并未封锁声音。”明妒点点头,下一刻她直接一剑斩向木床边的小角,却在即将砍中时停了下来。
改而割下自己袖口的一块紫纱,将之远远的向着薄膜扔去!
那紫纱直接穿过薄膜,而落到厅堂之中的天女石雕旁。
“似乎没有问题,那这薄膜有何用处?”明妒也奇道。
另一房间的应无音忽的大喊起来:“这里!这里!你们快过来看!天哪!”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尘这样的男童特别好奇,刚准备要跑过去,却被紫裙女子一把揪住后背衣衫,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然后黑暗里,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第三个隔间,静静等待。
秘境
夏仁自然不会去贸然穿过这层薄膜。
声音可以穿过,物体可以穿过,并不代表人也能够。
他并没有认为自己真的已经无敌了,所以对于这未知的、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并不会去做。
另外两边隔间的人显然也洞悉了他的想法,于是便都安静起来。
过了一会,隔壁传来那名为小尘的男孩烦躁的声音:“小妈,不是说来找仙人要糖吃的吗?仙人在哪里啊!”
“再等等呀,小尘。”紫裙女子颇为无奈。
“不嘛,不嘛!我要吃糖!”
明妒温和的抚摸着他的头,笑眼如丝着温和道:“小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尘道:“才不要!你讲来讲去就那么几个故事,一只小白兔与大灰狼,两只小白兔与大灰狼,三只小白兔与大灰狼我听得厌烦了!我不要听了!”
明妒感觉到隔壁两个房间的人似乎在倾听,平日里,若有人听见他们尴尬的谈话,又或者是发出笑声,她会直接杀了那人。
可现在,这一个是赌坊里的老K,一个是神秘的修炼了皆空琉璃盏的少年,尤其是又隔着异度空间之中的薄膜,她根本无计可施。
终于,应无音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后,你讲的故事还真是有意思!哈哈。”
小尘终于受不了了,大喊大叫道:“我再也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们这些傻瓜,我要出去!”说着便向流着光泽的薄膜跑去。
啪!
黑暗里一声轻响,夏仁与应无音两人都安静的听着。
“小妈!你竟然抓我后背!你又抓我后背!你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黑御才对我好!你放开我,小妈,我不要你了!”
那房间里传来衣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小尘你起来。”
“不!我不起来,这样你就抓不到我的后背了。我要滚出去呵呵呵呵呵。”男童发出得意的笑声。
又过了一会
“小妈,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趁着我滚的时候来抓我衣服?你耍赖皮!我我要像蚯蚓一样爬出去我的后背你永远也抓不到呵呵呵。”
紫裙女子实在是头疼,终于她有些无奈,嗔怒道:“今天我给你讲一只小白兔与两只大灰狼的故事!这个你没听过吧?”
“嗯?”
男童迟疑了下,突然跳起鼓掌道:“好耶好耶!呵呵呵”
于是,一位在九域邪魔之一的赌坊中,代号为皇后的绝世刺客,当着另外两位武林同道之面,开始了她的故事。
她此时面色发红,恨不得找个山洞躲进去,再用石头挡在外面,连一点缝隙都不留下。
但小尘却津津有味的听着。
“小妈,你今天的故事缺乏感情了不够生动,没意思!”
明妒长叹一口气,终于放开了,声情并茂的开始了后续的内容。
男童这才满意,安静的坐了下来,不再吵闹。
当紫裙女子把故事讲到“一百九十九只小白兔与七十九只大灰狼”的时候,对面的应无音突然开口道:“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一直在计算时间,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你们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
夏仁微微睁开眼,他自然是早就察觉到异样了。
人有三急,更需要饮食喝水才能生存。
可是这些基本的需求,在这个空间里却全部消失了。
即便两天不吃饭,他竟然丝毫不感到饥饿与困乏。
紫裙女子忽的开口道:“之前所说,三日乃是仙府开启之日,算上我们行走的时间,那么还有半日整便是传闻里”
“小妈!”男童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叙述,“讲故事!”
“准备准备吧!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夏仁淡淡道,这两日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到那天女石雕转动了六次眼球,可谓是早中晚各一次。
在黑暗里,时间可谓是极度难熬,可几人无不是坚忍之辈,俱时沉默着等待。
“半日时间已至!”应无音睁开了眼。
便在这时,突兀的地震再次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几人也见怪不怪,片刻后,那震动平缓了下来。
三角小屋中的每个隔间向外之处的墙壁,忽的产生了波纹,参差不齐的潮湿砖瓦变得透明起来,宛如竖起的湖面,甚至连自己身形都清晰可见。
另一边,那层光泽流转的,向着天女石雕的薄膜也开始幻变,逐渐化成了一堵封闭的墙。
待到落定之后,向外的波纹彻底消散,一缕刺眼而灼热的阳光射了进来。
酣睡的喰喰猛然睁开眼,她微微弯下细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青边长裙,然后小手探入裙里似乎是在将黑色长筒袜的顶端抹平,又像是在整理些什么东西
她身子顿了顿,骤然抬起头时眼中闪着笑意,唇边勾着弧度,而精致的面庞越发小巧诡异,仿佛从某个枯井里捞出来的布娃娃。
“走!吧!”她站起身,裙下的雪白也一瞬间被遮盖起来,她迈开步子,踏入门外的光芒中,现出一个黑色背影。
夏仁也紧随着走了出去。
很热!
这是第一个感觉。
门外竟然是炎炎夏日,阳光毒辣,蝉鸣阵阵,偶有的一丝风,也是熏人的热风,烫着人的皮肤,灼烧着呼吸道。
刺眼!
这是第二个感觉。
这太阳出奇的大,天空碧蓝而无云,金光像是未曾经过任何过滤削弱,便直接落下,宛如亿万跟箭射入人眼中,让人连眯眼也做不到。
所幸,在不远处还有一棵绿荫蔽日的槐树,两人急忙过去站到树下。
“这是哪里?”夏仁忍不住问道,他本能的认为面前这位喰喰会知道些东西。
果然,大头少女没有让他失望,直接解释道:“此处是异次中转通道所连接的秘境。”
“秘境?”夏仁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喰喰继续解释道:“中转通道便是刚刚我们所在的那样的小房子,其中大多是混乱无序的,只是这种极小的通道却是异常罕见,相应的,它的安全性也提高了不少。”
“而秘境,便是独立于暮色大陆之外的,通过这中转通道连接的小空间。
这些小空间很多,像是泡沫一般,并不如大陆稳定,但却也不是很容易崩塌的。
而且这些空间是会存在着特殊规则的。”
“比如”喰喰抬眼道,“我现在的内力,受到某种压制,已经暂时全部消失了。”
夏仁一愣,“内力消失了?”
他本能的握了握五指,一道银白视线的锋利气旋随即出现,将空气压迫的发出吱吱声。
“没有吧?不过确实降低了不少。”
大头少女对于身边的这位怪物早有深深了解,只是嘴角抽了抽道:“据我所知,这种压制的极限,一般顶多是在四千年左右”
“所以,这里是技的舞台!是在失去了内力之后,运用技艺型功法相互厮杀的舞台!
至于如何厮杀,这规则,则是由“它”来制定的,不过“它”的选择其实也不多,而且一旦选定了,也必须遵循。”
喰喰说着话的时候,夏仁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一个从冬天来得人踏入夏天,这样做也没错。
但他也没闲下,趁着这个功夫,开始打量四周。
空旷的原野,小屋子依然在远处。可是,紫裙女子与应无音却不见了。
“那扇开启的门是随机传送的,我们只不过恰好在小屋子附近而已。”喰喰解释道。
“嗯!”夏仁活动了下脖子,淡淡道:“我现在就想问怎么通关。”
“通关”喰喰笑道,“真是有意思,却又形象的表述。”
“是不是把看到的生物都宰了就可以?”
夏仁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烦躁的问道。
大头少女无语道:“你这人也太粗了吧”
“很粗吗?”
“嗯嗯!”
两人突然陷入迷之沉默。
“还是先探索一番吧。”喰喰建议道,然后她从裙下掏出一把青色绣着莲花纹的公主伞,递给夏仁道,“我们走吧。”
“这伞”夏仁露出奇怪目光看向她裙摆,如果没有猜错,其中必然还藏着子母屠灵钩,以及一把刮骨刀。
但他也没有犹豫多久,直接接过青伞撑开,圆罩状的大伞足够遮蔽三人,所以遮阳还是足够的。
身形小巧的大头少女,伴在他身边。
因为四个方向都很相似,所以只是随便挑了个方向便开始前行了。
地面是干燥的软土,被风掠过便能起了黄色沙尘,待到三角小屋已经成了黑点时候,两人已经翻到了一个颇高的山丘顶端。
往远处眺望,可以隐约见到海岸线。
可那海水颜色却是五颜六色,流转之间,闪烁着彩虹般的色泽。
“这是秘境边缘,谁都无法进入那海洋之中,即便是那处区域吹来的风,也会吹散人的灵魂。”喰喰道。
夏仁眯起眼,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唐铃鱼书信里所写的“探索世界尽头”那尽头却不知是否也是这般?
如果自己猜测属实,那么暮色大陆是否只是一个更大的秘境?
天外依旧有天?
他目光凝视着那风平浪静的彩虹海洋,宛如一头美丽的巨兽静静低伏着,却藏着无数无法被世人知晓的秘密。
收回思绪,他又借着这小山丘的地势,开始向两边眺望。
东方似乎是个小的树林,其中还冒着红色的长烟。西边则是一览无遗的平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很快,那红色长烟忽然断了,停顿了数秒,又笔直的升腾起来。
“去那里!”
两人相视一眼,这烟雾异样,仿佛在传达什么信息。或者最主要的便是在表明自己的位置。
于是他们加速奔跑起来。
当赶到林子里时,清秀少年看见应无音满身是血的跪倒在地,而另一边的蔓藤后面则传来金属交击的声音。
谦卑而暗藏凶厉的男子此时面色很是阴沉,怒道:“该死!若不是内力全无,异气消失!”
他握着匕首的手上已经少了根大拇指,脸上,身上尽是血淋淋的伤口,甚至左肩处还有一指大小的洞穿,其中隐约能见到白骨。
可以说,他此时能依然保持住意识,已经极为不易了。
“你终于来了快快去帮皇后!她支撑不了太久了。”见到夏仁过来,他将手中的一个盘旋着火焰纹的长筒倒扣,红烟顿时熄灭。
刺客之道,讲究隐藏身形,一击必杀。
若是失去了内力,在明面上交手,他们在于技艺上的实力,其实未必比得过那些修习了绝顶技艺型功法的宗师。
尽管已经挑选了适合刺客施展的复杂地形,森林,可依然还是惨败!
只是应无音是真的不甘心,因为这样的人,如果在外面生死几乎是可以完全由他操纵的!
可是现在作为刺客,他的心顿时寒了下来。
夏仁眯了眯眼,赶紧挑起蔓藤,走向林子深处。
名为小尘的男童,正瑟瑟的躲在树后,颤巍巍的探头观望。
而那正与紫裙女子交手的,乃是一名手持细长钢刀的冷酷男子,他使的是左手刀,而且左手似有六指,而使得刀刀奇异,令人防不胜防。
他那多出的一根手指,非但不曾成为累赘,反而使得刀之轨迹更为灵活多变,每一刀斩下,那根手指便会用奇异的频率敲打刀柄,使之微微转变方向。
令对面那持着紫婴秘剑格挡的明妒,总是无法彻底进行格挡。
若非是她步伐飘逸,怕是早已被这把长刀将身子砍成两半了。
“可恶!”明妒咬着银牙。
这六指左手刀之人,她认识
同为九域邪魔之一的“杀生门”中人,她怎会不识?
只不过这人只是杀生门八堂之一的景堂中,一名区区副堂主!平日里,蝼蚁一般的存在。
面对这样的人,自己如何会输!
“紫影无相!”她身形微顿,下一刻以奇异的步伐急速奔跑起来,右手之中的秘剑藏在了阴影里,然而只是跑了一半,似乎难以为继,便又停了下来。
对面那冷酷男子露出狰狞笑容,长刀再次化作一道银光,从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斩击下来。
紫裙女子,舞起百褶长袖,身形闪动,同时抬剑,勉强格挡住对面那人随意的一击。
“真是可恶!连内力消耗极少的秘术都无法施展了吗?”明妒觉得憋屈的厉害。
暗器高手(第一更-中午12点左右上架,求订阅)
秘境之地。
古老小树林中。
明妒每次都险险躲开对面的攻击,只是身上却也有了不少伤痕。
紫裙女子见到两人到来,却也未曾露出高兴之色,毕竟这神秘男子修习的皆空琉璃盏,显然也是修习内力为主的。
而这江湖上,内力与技艺并重,且皆取得成就的人几如凤毛麟角,稀罕的很。
更何况真正的刺客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心生这种侥幸,便会变得软弱。
而软弱,就是死亡的前兆。
即便身陷绝境,九死一生之局,也要寻出一线生机!
明妒并不开口求援,更何况在她看来,这男子也绝帮不了她。
在内力全失,皆靠技艺的舞台上,强弱是会产生逆转的!
尤其是这个杀生堂的什么副堂主,这等蝼蚁之存在,平日连仰望自己都做不到的人,此时竟然能在杀伤了老K的情况下,将自己逼入死地。
真是,令人火大!
“公子,去帮帮她”喰喰细微的分辨着前面的情况。
她的眼睛在那冷酷持刀男子略显呆滞的脸上静静盯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似有察觉的笑容,“还请把这人留给她杀为了我们最终的胜利。具体,我稍后再解释。”
夏仁一愣,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不过幸好在这个区域,自己的内力被压制到了千年左右。
嗯,如此正好可以在实战中试验下,之前通过铁门心法、催眠以及一系列步骤来发挥四十五年内力。
彻底掌控,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清秀少年俯首拈起两片枯叶,闭目调息,瞬间宛如潮水退却,被阻门外。而心中充满了难得的平静。
指尖微微运气,一道无形的气息缓缓包裹到那片枯叶上,只是在表面流转、覆盖。
咔
忽的一道气息出现疏忽,树叶粉碎成末,从指尖流下。
但夏仁却没有任何颓废的神色,反而是面露喜色竟然真的成功了!虽然只是在秘境之中。
若是以前,他哪怕是对一棵古树运力,那古树怕是也会直接被炸的只剩下渣。而现在,居然可以精细的用内力寄存于树叶之上。
下一刻,他不再迟疑,一叶枯黄影子从他手中飞射而出。
另一边的持着细长钢刀的冷酷男子似有所觉察,砍出之刀即刻横移,划出一道粗犷的扇形,终于挡在了那急速而至的枯黄影子轨迹上。
当!
枯叶如光刀,平缓的从刀身穿过,留下平滑切口。
那持刀男子显然一愣,眉头皱起,下一刻便拖刀向着少年方向杀来。
他的本能告诉自己,也许这是一位手法精妙的暗器高手,若是任由他在外发挥,会对自己产生很大的不利。
所以,必须要先解决了他才行!
至于内力,他根本不曾往这处去思考。
刀光在阴影里蛰伏,宛如随时扑出的毒蛇,那六指不时敲打刀柄,发出奇妙而轻微至极的“咄咄”声。
不得不称赞,他的想法确实很对,更何况,他早已留好了后招,以防那紫裙女子从背后突袭。
若是她敢前来,自己的反身一刀足以送她入地狱。
猫戏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冷酷男子嘴角勾起斜长弧度。
若不是他对面站着的是神秘莫测、已经化为横亘西方禁地红叶鬼城之主、无意间屠杀了夏家所有人,而成为新任夏家之主的夏仁,他也许真的成功了。
顺带提一句,随着夏词的被遗忘,夏家是真的只剩下他一人而已了。
这家主,当得也是够无语的,难道需要通过开枝散叶才能,继续夏家的传承吗?
夏仁随手抓起一把约莫八九片完整的枯叶,微弱的四十五年的真气完美附着于落叶之上,随后散射出去。
落叶如飞刀。
那冷酷男子随即挥舞长刀,刹那之间他已经格挡住了三片落叶,可是长刀因此也只剩下刀柄,其余的则化成块块碎片,散落在地。
他眼神中顿时露出错愕之色,似乎不敢置信,而他已经躲不开剩余的落叶了。
刷刷刷
落叶将他膝盖切裂,又洞穿双肩,而使得他双手再也无法使用。
冷酷男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他已经失去了任何的行动能力。
夏仁摆摆手道:“你过来,杀了他。”
明妒扬起头,淡淡道:“虽然我很想杀了他,可他是你的猎物。所以,我不会动手。我有我的骄傲。”
她将秘剑回Сhā入紫伞之中,然后开始处理自己伤口。
喰喰忽的开口道:“你若想恢复内力,在这场才刚刚开始的游戏里活下去,最好放下你那可笑的骄傲。”
明妒眯着眼“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深深看了一眼依在那神秘男子身边的大头少女,也不反驳,也不去问诸如“你怎么知道”这一类的废话。
她直接抄起匕首,上前补了那冷酷男子。
她闭上了眼,像是在细细体会,良久道:“大约恢复了我一层的力量,虽然依然很少,但是却足够我使用一些小技巧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暗器高手,在失去内力的前提下,还能如此施展。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唐门十八顶级暗器手法之中,缺乏变数却威力惊人的“枯叶刀”。”
“你身兼唐门、少林的两大绝学,你究竟是何人?”
夏仁:“”
喰喰:“”
明妒继续道:“一个修习了皆空琉璃盏的暗器高手,在这江湖之中绝非无名之辈,但为何我却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仁咳嗽了两声,他目光里,那一身染着斑斑血迹的紫裙女子正眯眼看着他,她本就冷漠从容优雅的神色里,多了一丝好奇。
而另一边,那倒地已经死去的冷酷男子尸体忽现异变,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周围空气里。
“回去再细说吧。”喰喰开口道,她显然了解些什么。
很快,几人包括应无音在内,分别返回了原本的三角小屋里,期间倒是在没有遇到什么敌人。
而就在几人入屋之后。
那向外敞开的透明空间再一次转变为墙壁,三角小屋又恢复了原样,三门环厅,厅中有天女石雕。
第三卷:青莲诡踪
魇棋(第二更-求订阅,支持)
异次中转通道,三角小屋。
黑暗里,喰喰缓缓开口道:“刚刚遇见的持长刀的男子,你们认识吗?”
明妒道:“那男子乃是杀生门六堂中的一名副堂主,在之前的莲叶令牌抢夺之中,他们也曾获得过一枚,所以很可能这次外出时,会一起随行。”
“也就是说,很可能他是如我们一般,只是另一个五人小队里的一员。”
喰喰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诡异光泽,然后道:“我大概明白规则了。”
“规则一:从五人之中挑选最强者,以此为魇,来阻击其他小队。五人中杀魇者,将恢复一成功力。五人中残存者,若是三日不死,将自动回归,并回复一成功力。”
“然而,魇却是会成长的,换句话说,每一次它出现时,将会更强!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每次出现则多恢复原主人的一成功力。”
明妒说:“这世间竟有如此玄奥之事?姑且当做是真的吧,那么每次的魇都会不同吗?因为许多即便只拥有一成功力的人,水准也远超过单纯拥有技艺而内力缺乏的武者。”
“而且当大宗师恢复哪怕一成功力,异气也会恢复,比如我”
喰喰道:“是这样的,如果每支队伍里都存在大宗师的话,那么下一次大门开启,所有的魇都会重新更换。”
明妒道:“那么这游戏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喰喰继续道:“规则二:待得剩余三十人时,便会共同抵御最强之魇,此魇将会是拥有原主人的所有力量,而相应的,灭魇者将获得功力的全部恢复,以及状态完好作为奖励。”
“规则三:只剩下最后十人的时候,魇就会消失,而最终的决斗将在这十人之中展开!并非是五对五!而是依然按照原本的小队序列,一直到最后!哪怕这个小队只剩下你一个人活下来,到了最后依然只是你一个人去面对最终的决战。”
“不要怀疑,即便你恢复了全部力量,但是面对无止无尽,每次出现都会状态完好的魇,你终究会被消耗而死的!”
“更何况,每次出现的魇,乃是另外剩余小队中的最强者也许,你甚至根本无法战胜它!”
紫裙女子冷冷道:“真假姑且不论,你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喰喰露出诡异笑容,淡淡道:“这不过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老的游戏规则,名魇棋。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而已。至于何人布局,又有何目的,我却不清楚想来是那仙人做挑选之用的吧?”
她眼睛微微眯着,心里却藏了一句话未曾说出。
这也是旧日之魇的对弈战场。
以及最终的一条规则。
规则四:此战棋仅会在旧日之魇名号存在巨大争议时,才会出现,由双魇相争,胜者才拥有继承名号之资格。
几人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应无音一言不发,他显然在养伤,回到小屋后,他已经恢复了原本力量,雄浑的内力,加之随身携带的一些压箱底的圣药,此时发挥了不少作用。
而那个叫做小尘的男童,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则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因此,明妒也是获得了一些调理的时间。
她的伤并不重,更多的,是在思考刚刚那神秘大头少女所说的规则,以及仅有一成功力的自己该在下面的战斗中采取的策略。
显然,她是占据了不少优势的。
因为即便再有魇出现,那也不过是只有原主人一成功力的魇,一成对一成,她并不惧怕任何人。
只是那两人为何要将这恢复功力的机会留给自己?
是出于团队精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倒是她考虑多了
喰喰只所以想要将这一成的恢复机会留给她,只是因为当时并未确认规则。
魇棋规则多变,也许会加入小队三局两胜的规则。
届时,若是只有夏仁一人获胜,自己这边也会全部按照失败论处。所以出于提高平均水平的综合考虑,喰喰做出了这个请求。
夏仁静静盘坐在床上,大头少女将他大腿作为枕头垫着头,呼呼的睡了起来。
黑暗里,突然传来应无音的声音。
“那么不知我们之中,谁又是去狙击其余队伍的魇?”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这个问题也许本就不那么重要。
除了夏仁面色露出古怪之外
这个清秀少年摸着自家十三姨有些冰凉的长发,感受着丝滑触感,真是像个洋娃娃。
他自然是知道谁才是魇。
此时,在另一个秘境之中。
悬崖顶端,一个面无表情,瞳孔平静的清秀少年正迎风而立。
“小老鼠们,你们究竟躲在哪里?早点出来,早点解脱嘛,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迟早得死,躲躲藏藏的浪费时间做什么呢?”
“真是搞不懂你们的想法啊。”
在悬崖山体的一个缝隙里,一男一女正浑身发抖的躲藏在其中。
透过遮蔽缝隙的叶子,他们甚至不敢去看那个人,那个看起来也许和自家门派的徒子徒孙们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啊!
他们甚至屏气凝息,生怕那个少年注意到。
抵抗?
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人能与这少年对抗?
无论何等精妙招式,无论如何利用地形,甚至拿出压箱底的暗器全部都无用啊!
即便,他们回复全部的实力,怕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内力全失呢?
“啊!”黄衫女子忽的尖叫一声,这是压抑不住的恐惧,而自然而然发出的声响,她原本颇为艳丽的脸庞此时竟有些扭曲,吹弹可破的皮肤也划满了尘土痕迹。
她视线里,那神秘清秀少年正缓缓随着蔓藤而下,然后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自己两人的踪迹。
山风冰寒,透着阴森,幸好是迎面吹来,所以她的这声音并未能传递出去。
黄衫女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用来平静自己心绪,以防类似情况再发生。
她双手用力的撑着两边粗糙的山壁,山石的尖锐之处使得长期抵触的手掌,生出些疼痛。
如果能动一下,握一握手应该就会舒服多了。
可是她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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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
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黄衫女子心里咯噔一跳,面色惨白,但很快发现并非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声音。
而是自己仅余的那位同伴。
嘭!
山壁之间骤然震动了下,那清秀少年身形舒展,宛如展翅的巨兽一般顿时扑向声响传来之处。
借着着巨响,黄衫女子迅速调整了下身形,再次往缝隙里缩了缩身子。
很挤,尖石已经可以触碰到自己的面颊、大腿以及胸部的傲然。
紧张恐惧,加上压抑,黄衫女子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此时被石块触碰到敏感部位,竟然有了些反应,而开始微微摩擦起来。
啊啊!
另一边传来自己同伴惊怖的叫声。
“我和你拼了!”然后是一阵撕裂空气,略带咆哮的巨斧声响。
嘭
没有碰撞,没有厮杀。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掌,那男子瞬间炸开,纷飞成血雾。
黄衫女子顿时一激灵,身子停止了下来。她甚至不用看都知道那边的情况,毕竟已经看得太多了
“我可是华山派大师姐宁琴我怎么会死在这里!不,我不会死的!”黄衫美艳女子闭目敛息,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若是被华山派弟子看到自家冷艳霸道,天资卓绝的大师姐,落得如此这般境地,怕是要惊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位可是几乎板上钉钉会继承掌教位置的女人。在今年春天,她已经突破了那一道门槛,阴阳二分,而成就了大宗师之名!
这样的女人,谁会让她吓得躲在山壁缝隙里,一动不动?
忽的,在距离她不远处传来清秀少年有些疑惑的声音:“看来不在这里啊,我再去旁边找找。”
宁琴并没有放松,相反,她更为慎重的屏住了呼吸,遮掩住自己全身所有的气息。
很快,山崖外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那少年在悬崖的重山之间奔行的动静,则渐渐远去。
他犹如猿猴一般,在这座大山里攀行。
时而又化作巨兽,不时踩踏着地面,利用山中的反冲之力弹起,只是每次弹起,都会引起地泥石乱溅,白烟滚滚。
不知过了多久,宁琴感觉自己的身子几乎已经要和山壁融为一体了。
这时,山壁外忽的又传来极大的动静。
“看来,还真不在这里啊!”神色木然的清秀少年淡淡道,“那就顺便毁了这里吧。”
说罢,一声声巨响从外面传来,顿时地动山摇起来。
宁琴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她还是不敢动弹,或者发出丝毫的动静。
终于,一块巨石击中了她的背部,这位美艳的华山派大师姐再也支撑不住,随着巨石一起坠入裂开的山隙下方。
最后,在趁着依然保留一丝意识的时候,她整个人钻入了一个有些空旷的洞茓里。
风里传来那少年狰狞的大笑声。
宁琴身子摇摇欲坠,终于趴在一堆腐叶之中,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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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三天了。”
“加上我们在秘境之中度过的一天,共有四天了,到底还要等多久!”应无音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他有些着急,想要杀掉下一只魇以恢复些功力。
否则随着魇的提升,他根本再没有半点希望,弱小者,在这个游戏里根本是无法存活下去的。
所以,在错失了第一次杀死魇的机会后,他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第二次之上。
这一次,即便使出一些永久性透支生命的秘武,他也要将那魇杀死!
喰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也是略微有些奇怪道:“正常来说,在全部的秘境结束后,我们会拥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以进行下一场。除非真在哪个秘境之中,有人消耗到了第三日结束?即便如此,最多再过一天,秘境便会再次打开了。”
而在明妒的隔间里,紫裙女子已经完全恢复,此时她一双雪白长腿紧紧并拢,斜卧在榻上,瞳孔盯着黑暗里,似乎在作着思考。
那名为小尘的男童忽的爬到她身边,招招手道:“小妈,我要和你说几句悄悄话。”
“好的,小尘。”明妒露出温和的笑,把头凑过去。
“一定要保密哦,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男童神神秘秘的。
“好的,小妈和你什么关系呀,还担心我骗你吗?”明妒笑道。
“那好。”男童脸上露出傻傻笑容,道,“黑御和我说话了它要我们杀了那个大头少女。”
“还有小妈,要去迷住那个男人,如果能和他结成伴侣,将他变成我们的人,那就更好了。”
“黑御还说机会只有一次,小妈一定要把握住。呵呵呵”
男童木然的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显得阴森而悚然,他拿起之前在床缝隙里的梳妆镜,缓缓放到了自己面前。
“呵呵呵”他不时地拨弄着头发。
还未从小尘刚刚所说话语中清醒过来的明妒,见此异状,慌忙凑过去:“小尘,你怎么了嘛?”
“这么黑,照什么镜子?”
“呵呵呵黑御在找我它对我真好。”
明妒感觉到一丝悚然,面前这男孩明明是世上与自己最亲近之人,此时他背对着自己,却显得有些阴森与陌生。
男童口中所称的黑御,她根本从未见过。
可是每一次那“黑御”通过自家小尘之口,所说的话却无一出错。
甚至是某些将自己推向了大宗师境界的机缘,都是出自他之口。
有些死局,也是多亏了这“黑御”指点,才能找出一条逃生之路。
可以说,赌坊之中皇后的成长,与这神秘而从未现身的“黑御”有着莫大关系。
但,现在,这黑御居然要自己去迷住那个小子,还要自己与他结成伴侣,搞错没有?
还是先想办法,解决那个大头少女吧。
“小尘别照镜子了。”紫裙女子压低声音说,她把脸凑过去,也想要看看镜子
忽的脑后出现了一丝冰冷的凉风,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呵气。
“什么人!”她蓦然转身,秘剑顿时出鞘。
但,她错了。
她身后没有人,倒是镜子里有一张奇异的可怖的脸庞正直勾勾盯着她。
“呵呵呵呵呵”空旷的隔间,传来男童不时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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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角小屋的震动。
向外的墙壁再次化作波纹,然后变得透明起来。
这一次,门外变成了一座萧瑟的悬崖,时值秋日,山谷里的枯叶正漫天飞着,给人一种登高眺远,却满目荒凉之感。
悬崖的尽头站着一个艳丽女子,黄衫连裙,绿丝束腰,皮肤吹弹可破,眼神冷艳无情,手中紧握着一把中规中矩的长剑。
“是华山派大师姐宁琴”应无音面露凝重之色,“传闻,她今年也已踏入大宗师之境,异气至今还未施展过。没想到这一次的莲叶令牌将她也引来了”
“在成就大宗师之前,她的成名技法乃是华山派不传之绝技“九剑落紫霞”,剑出光明,但却无坚不摧,乃是典型的正道顶级技艺型功法。”
“谁来。”宁琴声音有些冷漠,她高昂着头,犹如一只冰冷的天鹅。
尽管只是魇,但是却依然保留着原主人的一丝性格。
明妒优雅的笑了笑,刚刚往前踏出迎战,却被男童“呵呵”傻笑着拉住袖子。
她略一皱眉,便明白了自家小尘的所思所想。
于是也不解释,不去说“自己不是对手”之类的话,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细长的双眼微微眯着,神色妩媚而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紫裙女子微微侧头,看了看那一身青裙黑丝站在悬崖边的大头少女
以她的速度,只需要动用这一成内力,施展秘法,便可以几乎于瞬间出现在大头少女面前,将她推下悬崖。
又或者是悄悄的、隐秘的走到她身边,然后只需要轻轻碰她一下,便可以了。
利用地形,给出最合理最直接的死法,这本是刺客的基本功。
靠山者坠崖而死,靠水者溺水而亡,入林者死于野兽之牙此乃常事。
而现在就等那清秀少年自告奋勇出击了
明妒心里还有有着一杆秤的。
在杀死这魇之前,内乱都是不必要的。
那么如何做才最好?
她百褶紫袖交叠,在风里宛如翩跹蝴蝶,伸出的芊芊细手握着紫伞之柄。
很快,她心中有了计较。
自己若是不动,那么那清秀少年必然首当其冲,待到他遇到危机时,自己冲过去为他挡下一剑,此为其一。
与宁琴交手直接,故意被斩飞,无意之间撞击到那大头少女,随之一起坠落山崖,此为其二。
再然后,拉住那大头少女之手出现滑动,任其坠落,此为其三。
然后,待到自己从悬崖上上来就开始哭吧
不需要解释,哭泣是最好的辩白。
只是自己真的不喜欢最后这一步,若不是黑御的要求,她才不会去做呢。
可是作为一个绝世刺客,她知道这已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对付这些少年少女如此套路哪怕是杀了他亲妈亲爹,或许他都能原谅你。
夏仁见无人上前,并淡淡道:“我来。”
那作为魇的宁琴抱拳道:“请指教。”动作虽然客气,但是语气却冰冷高傲。
下一刻,她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雄浑的光芒,双脚踩踏着地面,身形急速移动。
“第一剑,剑若其时云翻涌!”
她黄衣飘飘,宛如仙子临世,从云端刺出这无可阻挡之剑。
剑气翻涌,却非无迹可寻,但却给人一种明明在眼前,却生不出去抵挡的心思,仿佛若是去相迎,便是与天地作对。
果然是剑卷风云,携天地之威!
见那清秀男子不闻不问,依然向着那剑走去。
明妒不由有些着急了。
笨蛋,怎么还不用暗器!
眼见,那剑已经快临近了,她再也忍不住了,芊芊细手握紧紫伞伞柄,秘剑化作一道光影,向着悬崖便飞去。
“紫影秘相!”她步伐按照某种奇妙旋律踏着,身形转瞬已经十米之外。
可是有人速度比她还快。
明妒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她本能的停下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那清秀少年,居然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随手挥了一拳,便将那华山派的大师姐打飞出去,后者在空中化作白光消散开去。
什么风卷云涌,什么天地之威,根本架不住他随手的一拳!
太快了,快到她根本连计划都无法实施。
“怎么,小女人,不知道我这又是什么武林绝学呢?”夏仁哈哈笑着,转身离去。
既然喰喰已经确定了游戏模式,他自然不需要让出魇,来提高队友的水平。
他捏了捏拳头,指尖已经隐隐又紫色电蛇盘旋缠绕,看来已经恢复到以一千三百年不到的样子
而那用于维持鬼雾阵运转的一千五百年内力并没有被封锁,可是也无法使用。
随着这名为宁琴的魇的死去,几人并没有立刻返回屋子。
明妒拉不下自尊来讨好这神秘的清秀少年,毕竟在她那可怜的恋爱智商看来,让一个人迷上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去靠近他,讨好他。
她是个优雅的刺客,却不是个卑微的青楼女,所以,即便那是黑御所言,她也本能的开始违背。
夏仁则是与自家十三姨一起,走到悬崖尽头。
这悬崖末端伸出很多,约莫有十多米,走在上面脚下除了一层薄薄的山石,便是在半空之中。
此时雾气并不多,所以极目远望,可以看清这山中的景象。
用一个字形容,便是:乱!
很乱,像被什么巨大的野兽践踏过一般,令人观之则心生寒意。
应无音瞧了一眼,便是不再言语,即便他恢复到大宗师实力,也不可能弄出此等动静。
难道这秘境之中,还藏有原生的怪兽?
夏仁却是一言不发,因为这景象实在是颇为熟悉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踩出来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里曾是游戏规则所制造出的名为夏仁的魇所厮杀的地方。
值得玩味额是,人死之后,尸体会消失。
可是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却不会被去除掉吗?
若真是这般,那假如自己现在一把火烧了这满山的森林,然后将悬崖直接轰击到坍塌,又会如何?
应该还是会出现在其他地方吧?
毕竟秘境之地并不大,只是走一会路程便会触碰到边缘。
于是,夏仁放弃了毁灭这里的打算,当然,他也没有在这个世界布局什么机关陷阱的想法。
随身带着喰喰,便直接顺蔓藤爬下悬崖,他想做一番简单的探索,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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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到秘境崖底,一共花费了几分钟时间。
夏仁一手搂着自家十三姨,另一只手只是利用蔓藤做一个平稳维持。
至于下降速度,那是几乎完全出于直接坠落状态的。
因为内力受到大幅度抑制,清秀少年可以暂时不用去担心泄露问题,毕竟他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努力。
此时,他再次开启了转换,变为完全掌控45年精纯内力的模式。
落脚之处是一片原始林子,地势呈倾泻向上,大片大片的枯黄叶子在山坳里飞舞,但即便以夏仁的敏锐,他也无法察觉到有野兽的存在。
似乎这里就是单纯的林子。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忽的,他眉头微皱,拉着喰喰往一边急闪而去。
原本位置之处,被不知何时一道扑来的枯叶“波浪”所淹没。
那是什么?
清秀少年心生一种威胁之感,而那枯叶聚集起的“波浪”像是被风吹动,又开始扭动躯体,如同巨蟒般盘旋。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一样,用恶毒的、狩猎的瞳孔死死盯着他。
夏仁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无论如何看,面前这东西只是单纯的由枯叶组成,而非拥有着枯叶颜色做伪装,又或者是全身黏着枯叶的什么怪物。
嗖!
这枯叶波浪再次向他席卷而来,犹如真正的液体一般。
夏仁冷哼一声,直接一拳将之轰破。
那暗黄波浪受到攻击,顿时散开,但散开之叶却在半空中再次融合,构成了新的“波浪”,再次俯冲而来。
“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果然45年内力还是太弱了。”夏仁淡淡道,然后他直接提起所有内力,运于右手之上,蛇状紫色秘电顿时如拳套一般覆盖到手背,又在指尖微微爬行。
这时,那夹杂着枯叶、碎叶、尘末的波浪已经再次冲击下来,夏仁微微后拉手臂,蓄力直接一拳轰出。
嘭!
那暗黄波浪顿时碎裂,炸飞成末而再不复原。
但威胁感并没有消失,夏仁抬起头,那天空中纷飞的落叶海顿时也静止了下来,仿佛这个空间被凝固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
一人与一堆空中的枯黄叶子遥遥相望,其中却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喰喰如瀑青丝被那无声之风吹得微微扬起,她左手藏在宽大莲纹袖口之中,那陶瓷色泽的手臂早有半边呈现出缝补的模样,线是深红之线,蛰伏在皮肤下。
见此情况,她右手探出,伸入左手袖口之中,似乎只是因为紧张,而双手紧握着。
哗哗哗
枯黄叶子在半空之中竟然开始自行重组,很快化作一只有着三只牛角,一只独角的怪物,俯视着这渺小的人类。
夏仁并不畏惧这货,只是他担心一旦开战,或许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战斗里,至于战斗意义
在他看来,既然有异物守护,自然是会存在什么秘密。
届时再见机行事好了。
就在他思索之时,感觉左手手臂被轻轻拱了拱。
“哎,给你的”十三姨用手指戳着他手臂。
“什么东西?”夏仁神色奇怪,接过这来历不明的深红色粗线,粗线首尾相连,正好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戒指。
戒指的尺寸,对于食指与中指太小,对于小指有嫌太过宽广,而唯独无名指是恰到好处。
尽管是自家十三姨递来的东西,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带上,而是放在手心里。
“快把戒指戴上。”喰喰焦急道。
“不”夏仁眨了眨眼。
“我又不会害你!”
“不”
便在两人进行着简短对话之际,那枯叶构成的暗黄色怪物已经扑了过来,其腹中空,之中无数叶子正疯狂而急速的旋转着,宛如一柄柄刀刃在来回切割。
空气里传来糅杂在一起的尖锐声响,那是每一片叶子旋转发出的声音,显得极为刺耳。
“小意思。”夏仁握紧拳,“看我一拳崩了你!”
“不!”喰喰忽然开口大喊道。
“我又不是打你!”清秀少年十分惊讶于自家十三姨的反应,她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
“不”大头少女很坚持,“让我来。”
于是,她整个人冲到了夏仁身前,双手张开,护住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清秀少年。
枯叶怪物依然在冲来,携带着宛如绞肉机般的身躯,发出嘈杂的吼叫。
夏仁放下了拳头。
自从进入了这青莲山庄的地界,自家十三姨就变得神神秘秘起来。
但作为可以移动的能点转化器,他并不在乎她有点自己的个性。
十三姨既然说让她来,便自然有她的道理。
嗯自己应该保持冷静。
即便这怪物真的冲过来了,也应该相信十三姨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唔它真的冲过来了。
只是这速度不减,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要逼我啊。
夏仁松开的拳头再次捏紧,数十数百紫色秘电盘旋缠绕在手间。
既然不停,那就给老子去死吧!
短短数秒的时间里,这名夏家之主做出了充分的思考,随后他的拳头带出一道气劲,从自家十三姨头顶呼啸着轰击出去。
而,就在这时,那枯叶怪物似乎是认出了喰喰,而骤然停了下来。
可是拳头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轰!
一道夹杂着数百紫蛇的气劲将这怪物打的粉碎。
眼见着,它还有复原的迹象。
夏仁一不做二不休,低低道:“暴风雨!”
双手五指虚握,左右开弓,每一次都会将一团狂暴的气旋,投向伏地妄图再聚合起来的怪物躯体。
嘭嘭嘭!
无数宛如前世高空投弹般的炸响,在这山坳里的小林子里来回激荡。
终于那一团枯叶真的是连渣都不剩了,夏仁才拍了拍手。
侧头看了看自家十三姨,却没想迎上了一对幽怨的眸子。
两人再次陷入迷之沉默。
喰喰叹了口气,毕竟自家外甥嘛
于是开始解释道:“这是看护之兽,只要来者没有敌意,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刚才,它也只是威胁我们离开而已。”
“不到万不得已,它们绝不会在自己看护的土地上留下血肉这可能会导致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彻底消化一具尸体,需要将这尸体的每一滴血,每一块碎肉都黏在落叶上。
但是,它们天生讨厌被血液弄脏。”
“总而言之,它只是吓吓我们而已。”
夏仁不以为然道:“它搞错恐吓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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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崖底,枯黄叶末散了一地。
中央则站着两名不速之客,少年着劲装,面容清秀。少女青裙黑丝,犹如瓷娃娃。
夏仁开口道:“那么,这怪物既然背负着看护之名,它守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是宝物,也许是囚徒,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喰喰则沉默不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去看看吧,难得来一次,不带走点特产,心里会有些不舒服的。”夏仁道。
出手了却毫无收获,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大头少女眯着眼,却欲言又止,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但她却已经无意识的跟着少年身后,往前面的林子深处走去,一路上倒是漫天黄叶飘零,纷扬如雨,掠过地面发出轻柔的细响。
地面是些交错参差的苔绿蔓藤,粗细不一,以人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在缓缓的流动着。
漫步其中,自会嗅到一股独特的远古丛林的味道。
当片片黄叶落定后,很快五六片靠近的会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奇异的仿若有生命的物体,迅速爬行起来。
只不过在人类看来,那不过是几片叶子被风往了同一方向而已,不足为奇。
但无论是叶子,还是蔓藤,在两人踏过时,都自动让开,似乎有些畏惧的情绪在其中。
至于让不开的,则紧贴着地面“装死”。
“到尽头了。”夏仁停下脚步,再往前,就是个断层,有着约莫三十多米落差,虽然有着斜坡,但只能往前走出几米,还需小心翼翼以防不会掉落。
至于断层之下,则是一块大红色的厚布,覆盖着其下颇为隆起的物体,看材料有些像是无数的新娘盖头密密缝补起来的。
两人抬头环顾了下四周,这才注意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断层,而是一个深坑,一个覆盖着红布的深坑。
又或者说用坟墓来形容更为恰当。
便在这时,夏仁眼前的“绯红”突然闪烁起来,提示着面前这块未知的红色布料可以兑换6单位能点。
清秀少年有些吃不准了他眯眼静静盯着那裹着红布的隆起,似乎因为失去了什么东西的镇压,而时不时宛如心跳一般的动一下,以说明其中的很可能不是死物。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决定先问一下神秘兮兮的喰喰。
后者小手托腮沉思的模样,给了他很大信心。
大头少女整理了下思绪:“我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了,可是我不能说”
“嗯?”
两人眼神静静对望。
“那我们回头吧,我也知道了。”夏仁点点头,这个诡异的江湖里存在着这样的“不可言”的怪物,他也早就遇见过了。
对于这种明显作为封印的东西,他就不吸收了。
又或者等以后更强的时候,故地重游,再来吃了也不迟。
其实这倒是他理解错了,喰喰之所以不说,更多是考虑到距离原因,她担心的是说出不恰当的话会导致红布下的存在被惊醒。
见夏仁如此爽快,大头陶瓷少女实在惊讶于他如此好说话,原本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些委婉隐晦的劝说,此时也用不到了。
她不禁愣了愣,露出笑容道:“好的。”
两人转过身子的时候,却没有迈出脚步,因为原本便狭小的树木间距里,站满了小型的暗黄枯叶怪物。
三牛角一独角,四肢趴地,腹中空,而内有枯叶如刀,旋转不止。
嘶嘶嘶嘶
很不友好的宛如野兽低沉压抑的嘶吼,从周围传来。
某种使命感,战胜了本能的恐惧,这些小型黄叶怪物开始缩小圈子,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地面不时传来落叶掠地,呲呲抓动地面的轻响。
枯叶怪物越走越快,逐渐奔跑起来,犹如群狼一般,很快又从树林后面跑出来数只。
那呲呲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宛如骤雨落地,夏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数量太多了!
喰喰急忙道:“快带上我刚刚给你的红线戒指,上面的气息会让你不受看护之兽的攻击。”
“不”夏仁果断摇头,开玩笑,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但随着对这个世界探索的深入。
他是越发觉得这江湖实在是诡异莫测,乱带别人的戒指,乱吃别人的东西,总之乱搞的肯定会死的很惨。
“这里不是战斗的地方!会惊动”喰喰越来越急,她嘴唇往一边的深坑努了努。
“不”夏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大头瓷娃娃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再次冲到前面护住了身后的少年。
随着喰喰的出现,一干已经近在咫尺,并且排着长队的暗黄枯叶怪物终于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盯着她。
密集的“呲呲”声也停了下来。
一时间,林中静谧之极。
因为也是第一次,所以喰喰小心翼翼的往前踏出一步,一干枯叶怪物没有反应,摇着尾巴看着她。
她再走了一步,已经到了枯叶怪物面前了。
喰喰淡淡道:“让开。”
枯叶怪物们居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很快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任她行走。
呼瓷娃娃般的大头少女终于舒了口气,向后对着夏仁道:“跟紧点。”
“好吧好吧。”夏仁不以为意的走上前,紧紧贴着自家十三姨往前行进。
便在这时,异变突生。
数十个枯叶怪物似乎是见到了这“入侵者”,而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
一个个凌空跃起,扑向这胆大妄为的人类。
嘶嘶!嘶嘶!
无数低沉的吼声,伴随着密集如同叶海流动的声响,击破了原本的静谧。
“停下!”喰喰大声道。
但这一次却没用了,枯叶怪物并不去攻击她,而是绕过那小巧的身躯,直接从她背后发起了进攻。
它们无需撕咬,一旦触碰,任何血肉之躯都会被它们腹中的“利刃”割裂成碎肉。
即便受到伤害,被诸如刀枪棍棒之类的武器打的散开,也会立刻重组起来,再次发动进攻。
除非完全化成尘末,它们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寻常武林人士到了此地,无论来多少都是无用的,凡夫俗子的肉体,只会在这绞肉机里被送往轮回。
“快带上戒指!”喰喰忍不住吼出来,但一个娃娃的发怒还是给人以可爱的感觉。
“等你好好和我讲一讲你的秘密,再说吧。”夏仁淡淡道,“你隐瞒了我不少东西吧?不是吗,十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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喰喰露出怅然所失的表情,正欲再说些什么。
清秀少年直接道:“你到前面去等我。”
在他看来,既然不能直接动手,以免惊动那红布下的隆起之物,那么直接真气外放,同时毫无保留的释放开动荡诀,以及净魇诀的特效。
狂暴与暗流,附带一千多年内力,足以让胆敢对自己近身攻击的杂兵化作血雾。
他昂头静静向前迈出了步子。
就似两兽相争,发出了第一声咆哮。
枯叶怪兽宛如洪流般,顿时奔袭过来,无数枯叶旋转切割的声音,令人心寒。
孤身一人,撞向暗黄洪流。
随即只听空气里发出阵阵爆响,嘭嘭嘭不绝于耳。
一团团黄色叶末在他身边炸开,有流入空气里,直接将附近熏染的全是浓浓的植物气息。
漫天暗黄粉尘,少年独行。
“真是飞蛾扑火,杂兵终究是杂兵”但他未曾注意到的是,随着这些看护的枯叶怪物的锐减,深坑之中的红色隆起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当他走到原本的入口时,身后的林子既然树叶全部凋零,彷如进入了凛冬。
嗖!
一声尖锐、诡异的刺响从身后传来。
夏仁旋即回头,恰好看见那仿佛裹着什么的红布升空而起,其中散发着阴森可怖、令人心悸的气息。
“脱困了?”清秀少年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他再不犹豫的开启了绯红界面,趁着原本的吸收红布,获取6单位能点还没有消失之前,赶紧选择了确认吸收。
走归走,把红布留下,不要浪费啊!
吱吱吱
天空之中红布顿时消失不见了,露出一个长发遮脸、拖至脚跟的鬼影,但只是一瞬,这鬼影似乎在畏惧什么,很快消失不见,再无踪迹。
遥远之地,仍在山崖上观望的应无音忽的身躯一颤,眼珠急速翻滚了起来,待到再睁开时,却是带着深沉的怨毒。
口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话:“你将我埋葬于此,今天,你终于也迎来了这对弈的一日了咯咯咯”
“就让我见证,你如何被一口一口的吃掉吧咯咯咯咯咯。”
“我受规则所缚,走不出这里,你也一起来陪我吧!黑御!”
目光里,崖底的两道身影已经走到了蔓藤边,开始向上急速攀爬。应无音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可怖的笑容。
“真是有趣的小子,竟然直接将封印给吃掉了,咯咯咯…”
另一方面,对于占据的这具躯体,她也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居然是个太监!
而且体内有一道抵御邪魔的天龙真气,那是皇庭天子才能、才配修炼的内功。
有意思
这时,天龙真气化作的金色细蛇忽有警觉,开始慢慢聚集,然后昂起头四爪抓扯,向着这体内的不速之客发出低沉嘶吼,旋即,它猛然扑上来,张开了大口露出獠牙。
一股极强的吸力让长发鬼影的头发有了些起伏。
待到近处,才看清这细蛇满身金鳞,眼睛中带着不可直视的威严。
长发鬼影忽然拨开被长发遮蔽的脸庞,露出其中一张红色的、被割裂的脸庞,她瞳孔悚然的瞪大着,张开与身体比例极不相符的大嘴,直接一口吞下那扑来的龙。
然后慢慢咀嚼起来。
“真是新鲜…”她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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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缘搭上了一只手,那手掌微微向下用力,随即两道身影直接纵跃上来。
“唔…居然都已经选择返回了嘛。”看着空无一人的山上空地,夏仁淡淡道。
“那么,此处秘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更是无隔墙之耳,有些话,你该和我坦白了吧。”夏仁侧头看着身后的大头少女。
喰喰叹了口气,她也不出声,只是谨慎的环顾着四周,似乎在感应什么,然后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道:“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在踏入这青莲山庄地域之后,又许多根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便开始涌入我脑海之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还记得上山途中,马车轮毂被尖石刺穿吗?那就是警示…也是对凡人的清场。即便当时马车没有不幸的被阻拦住,在之后的路程之中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迫停下。若是运气足够好,能够继续深入,甚至可能直接引发各种奇怪的事,比如山石坠落,巨蟒拦路而直接导致死亡。”
夏仁回忆了一番,当初那尖石确实是出现的很突兀,便继续道:“是因为你所说的魇棋开场做准备吗?”
喰喰道:“不错。然而…既然有棋局,便有博弈的双方,以及输赢的代价。”
她迟疑了一下,但毫无隐瞒的继续说道:“而坐在棋局两端博弈的,便是我与那青莲山庄之中的大恐怖,输赢之代价则是某个旧日之魇的继承称号。这称号,我无法说出。”
“原本,我是根本不具备挑战资格的。但是,我遇到了你。”
喰喰正视着面前的清秀少年:“我被标识为魇,但却反噬净魇之人,这乃是资格的第一条。”
“我作为魇,吞吃了净魇之人的血肉,将体内积蓄的淤通过血肉清空,并且阴差阳错的逃离了它的地域,这乃是资格的第二条。”
“然后,我一直躲避着它,但体内淤却积蓄越来越多,不得不通过人肉来对冲。而每一次对冲,我所具备的资格就会多了一分,只是这种积累的速度,没有数百年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威胁。”
“直到公子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每次可以将我作为魇而产生的淤直接一清而空,没有一点残留的全部吸收掉。因此,我所具备的资格飞快的上涨,毕竟时间,也是评价资格的重要参考要素。”
“莲子令乃是它领土的延伸,其中附着着它的气息,所以在夏家庄园的对抗中,我吃掉了他,这使得我的资格彻底被巩固,所差的唯独时机,此乃第三条。”
“那个时候,它也获得了信息…专供魇棋使用的秘境也在冥冥之中开启。”
“当我们踏出红叶鬼城的时候,它不得不发出十三道莲叶令牌,用以甄别棋子,然后开始布局。”
“在我真正具备资格的那一刻,它已经无法直接对我下手。我们的胜负,只能在这魇棋之中决出,但它是布局之人,而且它的上位也是埋葬了之前那位而获得的。所以…在占据如此大的优势之下,如果依然不能获胜,那么它就会被掩埋于此。”
“而我,则会成为新的入主青莲山庄的大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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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他们每一个都可能是那位布下的棋子。而我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喰喰正色道。
夏仁眨着眼,喰喰这一番述说倒是将前后都串联起来了,他又问了几个细节性的问题。大头少女也是一一作答。
那么问题来了,他来此处是为了能点转换器能够扩大最大存储量的,而不是为了参与这旧日之魇的资格博弈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从大头少女体内吸收出的能点,其实是这种特殊的魇体内所积蓄的名为“淤”的东西。
“若你成为那位,体内积蓄之淤是否会更多?”夏仁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
喰喰直言不讳道:“不错,不仅如此,我会制造出新的莲子令,那令牌的本质也是积蓄并且消化淤的工具。届时,尽管我无法离开青莲山庄,但是我可以制造出一枚独一无二的莲子令交由公子,公子有它便有如喰喰在身边。便再也不用将喰喰绑在马上,背在身后,一路同行了。”
“喰喰乃是吃人的妖魔,对于人类来说,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少了我,公子会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夏仁烦躁地摆摆手道:“这些之后再说吧。”
“那长发鬼影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管它了,我们也回屋修养吧。这盘棋才刚刚进行了两次,十三队共计六十五枚棋子距离三十人还有些时候。”
“嗯…应该还要进行至少四五把才会进入到第二阶段吧?毕竟这些棋子…都是它精挑细选出来的啊。”
“应该不会死的那么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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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另一处秘境。
灼烧的沙漠,一名神色慌张的华服老者正站在高丘上张望,掌心中的一对铁胆越来越快,渐渐化作两团收尾相接的银光。
然而目光里,却是半点绿色也无法见到。
沙漠绿洲,在此乃是一种奢求。
“张老,敌人还没有看到吗?”一个五短身材的矮个子壮实汉子稍低砂砾上,他扛着一根顶端略粗、有着野狼雕纹的熟铜棍,面色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在之前的一场两场厮杀中,他们小队几乎都做到完好无损的状态。
这并非因为他们技艺有多么高明,而是武功修习的方向,使得他们在这内力被压制的环境中得到了发挥。
他们五人尽皆修习了外功,比如这壮实汉子,修习的乃是完整版的“铁布衫”,那是与少林佛寺之中的一个无名和尚做出的交换。在武器未曾附着内力、或者内力不足的情况下,他可谓是刀枪不入。
那老者的一对“乾坤胆”,所依靠的也完全是自身对于劲道的掌控,一前一后,双胆并出,便是扛着精铁盾牌,怕是也能被砸出两个窟窿。
他的劲道之用乃是自己结合了一些功法而悟出的,虽然比不得有名的唐门十八顶级暗器手法中的“枯叶刀”的锋利,“镜花水月”的梦幻,以及“飞星传恨”的穿透,但亦是有了自己的风格。
上一场战斗中的那个虎背熊腰的刀疤汉子,便是勉力裆下了自己的银胆,却在金胆的撞击之下,而直接致死的。
所以,他有充分的自信可以继续赢下去。
此时,老者心中所担心的却是这敌人被同伴乘机杀了。
“千万不要跑到他们那边,被捡了便宜啊!”老者露出焦急之色,虽然保险起见,他一起叫了这位修习了“铁布衫”的矮汉同行,并且约定好,谁杀死便算谁的。
但他也只是保险起见,仅此而已。
只是这一次沙漠中的敌人为何迟迟不出现?
“还要等多久…”扛着熟铜棍的矮汉已经有些吃不消者火辣辣的阳光了。
“这里是周围沙漠的制高点,若是敌人出现,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我甚至可以看到那三个蠢货,还窝在一个沙洞里打埋伏。”老者解释道。
“是啊是啊…他们是蠢货。可是我们站这么高,生怕太凉快似得,非要和太阳靠近些…我们实在是太聪明了。”矮汉嘲讽道。
砰砰…
远处突然传来,风声外的一些声音,像是脚步声。
只是这声音也太沉重了吧?
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后眺望而去。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着着劲装的少年郎。
“来了来了!”老者心里一喜,经过前两次的交战,他也大概明白,每一次出现的敌人,似乎都是某个江湖人士的复制体,又或者说是其他队伍的。
毕竟那两人都在之前争夺莲叶令牌时候遇见过,按理说并不陌生,可是在他尝试着问话,对方却毫无反应后。加之死后化作白光,他就知道这应该不是本人。
而此时这少年郎年纪轻轻,自己更是从未见过、更未听过,想来即便是实力超群、天赋异禀,想来也有限的很。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再厉害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
这简直是送到嘴里的肥羊。
老者心中一乐,但表情却故意变得凝重起来:“这人来势汹汹而且颇有面熟,若我猜测的没错,他应当是大宗师境界之人。”
“大…大宗师…”矮汉愣了愣。
“你我有缘,老夫先去探探虚实,你在后方压阵。”老者严肃道。
“好…好的,张老,你也要注意安全,如若不对,立刻返回。”矮汉饶头道,“要么,我们先撤退,去叫唤那三人,再一起围攻他!”
“不必了,他来的太快!”老者道,“你赶紧去通知他们…总有人,需要留下阻挡他一下。”
“张老…”矮汉显然是个浑人,竟然信以为真。
“你多保重!”他抱拳道,然后扛起熟铜棍,转身就跑。
老者不禁露出了笑容,心中暗道:我之所以挑你做搭档,还有一点便是因为你是个傻子啊,哈哈哈。
看来自己需要抓紧时间,将这个少年郎杀死,然后自己的实力应该可以提高到两成了吧?
如此,便能在这诡异莫测的地方,拥有更多的存活下去的可能…直至见到那最终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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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沙漠。
华服老者并没有莽撞的冲上去,而是往后退了两步,低伏在黄沙矮丘之后藏住身型。
灼热滚烫的沙,让他感觉每个毛孔都在渗出汗珠,而自己就快被烤熟了。
把心放空放空
深呼吸,凝神。
老者不时进行着自我暗示,让状态很快调整过来。若是年轻时候,他自然无需担忧,但是现在却还是需要做些提前准备的。
上的山多终遇虎,所以他从来不会留手。
掌心急速旋转的铁胆骤然停下,却蕴藏杀机。
五十步四十三十
老者心中默默数着,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道覆盖于铁胆上,只待那少年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便是雷霆之威的全力一击!
二十
他微微眯起了眼,宛如拉紧的弓弦。
便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老,我带兄弟们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了!”矮汉露出阳光的笑容,熟铜棍在半空挽了个花,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喝!
他大喊一声:“小子!朝这里来!老子皱一皱眉不是好汉!”
矮汉身后则是跟着颇为无奈的两男一女,各持三柄长剑。
见到那劲装清秀少年的陌生面孔后,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瞳孔中现出茫然未知
显然对此人都不认识。
再加上年纪轻轻,即便是绝世妖孽,但未曾拥有岁月的积累,再强能强大哪里去?
即便是硬生生的借着些奇技淫巧而提高了自己实力,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登不了大雅之堂。
“王兄弟,宋师妹,那我们便各凭本事,谁杀死他其余人都不得心生怨恨。”一名高个子胡须男子淡淡道。
他需得事先说好,否则便又要如前一次一般,搞得内部矛盾重重。
至于那清秀少年,似乎早已是砧板之鱼肉,任人宰割。
“张兄之言,我王某岂敢不从。”一名白面无须、有些儒雅风度的男子从背后缓缓拿下两把银色短戟,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似乎早有藏着什么后招。
而另一位套着鹅黄纱衣的女子则露出笑容:“两位师兄,据张老说,毕竟是大宗师不可小觑啊。”
“大宗师啊”
高个子胡须男子,与白面无须的儒雅男子相互对视,笑了笑,也不去纠正这有着几分姿色的师妹。
如果真是大宗师,那老小子会让这浑汉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这浑汉奔跑的速度有些快了。
便在这时,那清秀少年停了下来,猛然扭头盯向几人站立的位置。
“一,二,三,四还有一个躲在沙丘后面。”
他瞳孔先是错愕,随后变得惊喜起来。
刚刚因迷路而产生的愤怒随即烟消云散。
下一刻,他双足运力,轰然一声,爆起千丈黄沙,瘦削的身影竟然遮蔽了炙热的太阳。
令五人的视线前忽然都阴沉了下来。
虽然惊讶于他能跳这么高,但武者对战,还没开战就施展轻功跳起来,而再无附着之力,这不是找死吗?
华服老者眼前一亮,一金一银两道厉芒先后带着“呜呜”声,向那身影飞去。
这碎金断玉的铁胆却未曾那少年有一丝注意。
他低低笑道:“看你们这么集中,就给个痛快吧以此作为奖励。”
“暴风雨!”
沙漠怎么会暴风雨?
那不过是从少年手中飞出的一道道蕴含着无数紫蛇的强压气旋,每一次气旋飞出,反冲之力则会让他瘦削的身形再往上微微上升些。
而这恰好抵消了下坠的力道,使得他犹如波浪起伏一般停留在半空之中。
砰砰砰!
他宛如前世那的掠过天空的轰炸机,无数导弹从半空落下,对一块小小的地带进行着密集覆盖的轰炸。
“这这是什么?”之前还讨论着谁来杀死这少年恢复自身功力的几人顿时目瞪口呆
“假的吧?”
“不用慌!看我铁布”
短短数秒之后,沙漠上浮现出几团血雾,融入灼热的风中流向沙漠远处。
但那少年却仿佛不过瘾一般,哈哈大笑着,仍然一个接一个的扔出气旋。
直到,沙漠开始颤动,远处黯淡似乎沙尘暴即将到来,他才舒服的停止动作,从半空落下,站在一个极深的沙坑中央。
呼
先是一丝凉风,随即狂沙涌动,从远处宛如黑色的黄沙巨兽扑来。
那清秀少年释放开气罩,狰狞笑着,迎面往沙尘暴走去。
至此,这只五人小队,在奋力抵挡了几秒钟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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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次中转通道,三角小屋。
青裙黑丝的大头少女依然维持着睡眠的习惯,床板太硬,她不得不使用夏仁的大腿作为枕头。
夏仁则是闭目静静等待着下一场的开启,能够收获6单位能点,显然是意外之喜,而那个有着看看护兽看守的长发鬼影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他也不后悔,毕竟自己在阴鬼阵营好歹也是排行入千,就当积个善缘,收获些人脉吧。
虽然还未选择阵营,但是总归会有那么一天的。
更重要的是那长发鬼影并没有给自己极度恐惧的感觉,也许是封印时间过长而导致它实力大幅度衰减了也未可知。
他曾抬头看了看它的背影,完全没有月下森林镜子碎片里那个诡异女人,以及无忧爬出来的那座概念悬崖底部的存在恐惧惊悚。
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希望下一个秘境,依然有着这样的6单位能点给自己吃,这才不枉此行啊。
清秀少年不禁又想起了夏家老祖密室中的那片红叶鬼知道那玩意怎么会值8单位能点。
就是开了个通道,让自己进入到月下森林作了一番评估而已。
感觉到安静太久了,夏仁随意道:“喂,那个透明人你怎么不报时间了?之前过去几天不是都报一下吗?”
“那边,小女人,你的小白兔大灰狼的故事怎么不讲了,对于睡眠有着奇效。”
“哎?小朋友,你怎么也这么乖?不会被你小妈偷偷掐死了吧?”
但三人却仿佛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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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小屋,黑暗里。
小尘忽的开口骂道:“你才被掐死了!你全家都被掐死了!”
尽管黑御提醒他安静一些,但被人如此辱骂,还是超过了他忍耐的极限,居然说自己被小妈掐死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然后,他似乎觉得不解气,气呼呼的转身对紫裙长袖女子说:“小妈,这样的人我不喜欢,你不要去勾引他了!哼!”
“让你这么和我说话,小妈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没了吧,后悔了吧?略略略略”
夏仁:“”
然后空旷的小屋里,再次传来男童“呵呵呵呵”的笑声。
忽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镜子,却正好看到一双怨毒而邪恶的竖立瞳孔,冷冷盯着他。
南通一惊,急忙跑过去凑到明妒耳边说:“小妈,我刚刚说着玩的你还是嫁给他吧?”
“小尘,你胡说什么呀你父亲虽然在我嫁入之日就已经走了,但我也从来没想过再嫁人。此事,休要再提。”
男童讷讷道:“这是黑御希望的”
明妒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她好歹是九域邪魔之一“赌坊”中的绝世刺客,代号皇后,行走在暗夜里的死神。
但是紫裙女子叹了口气,如丝而透着妩媚与优雅的瞳孔安静下来,她淡淡问道:“那么小尘,这也是你的希望吗?”
就在这时,新的地震再次来临。
“小妈你说什么?”小尘眨眼问道。
但他的声音亦被淹没在嘈杂之中,而无法被听见。
第三场开始了,地点转换到一片沙漠上,这一次几人面对的魇变为了一名虎背熊腰,扛着金刚铁索的刀疤大汉。
夏仁凌空而起,直接一拳将他轰成白光,然后再次拉着大头少女四处探索去了,毕竟时间比较赶,还是不要多浪费的好。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明妒
这个男人,这只是他一成的功力吗?
他究竟有多强?又究竟是谁?
她未曾注意道身后,沉默的应无音看着小尘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充满了恨意,然而随即又收敛起来。
另一边的秘境里。
面无表情的清秀少年正低首站在血泊之中,低低笑着。
这一次的小队还算聪明,也似乎比较团结,他们将所有遇见过的魇都留给同一个人斩杀,以使他能够最快恢复功力。
并在先一步在这密林之中,布置下了陷阱。
但在化作魇的清秀少年面前,他们根本就是蝼蚁。蝼蚁再怎么布局,还是蝼蚁。
第四场。
夏仁与另一边的魇,纷纷秒杀站在对立面的人,如此操作,他们都已驾轻就熟。
再返回三角小屋后。
清秀少年静静休息着。
除了第一次的探索,之后无论是对于沙漠、还是丛林,都未曾有什么发现。
好吧,他承认沙漠实在太热,并未走到深处,而只是略作探索便返回了。
现在就是等第五场了
“公子,我们即将进入第二阶段了。”喰喰忽的压低声音道。
“这么快?“夏仁愣了愣。
“接下来,我们剩余之人所面对的最强之魇,必然是你!而它也会混杂在人群里对我进行偷袭。这四场里,它所占据的棋子必然已经恢复了四成的功力。”
“并且因为对弈者身份的特殊性,魇并不会攻击我和它。”
夏仁淡淡道:“那简单,我把剩余的人全部都杀了,便不会有威胁了。我感觉这魇棋是存在漏洞的,规则三所说,当人数下降到十人时,便会进入到最终的决战中。那么,我一开场,便直接屠杀到十人以下,那么最强之魇便会消失,我们进入到对战模式后,我再将除你我之外的人全部杀光便可以了。”
“不,不是这样的。”喰喰道,“这一次的秘境会与以往不同”
“如何不同?”
“这一次的秘境空间极大,多以空旷峡谷、悬空栈桥为主,犹如迷宫一般,而且地形很容易被破坏。即便不绕路,以公子的脚力,从一边到另一边,依然需要七日七夜的时间。
而幸存棋子则打乱队伍,以随机二人组合的方式,分别被投放到秘境空间之中。在这一场之中,只有结为队伍的两人不可以相互厮杀。”
“如此,待到人数降低至十人时候,魇才会消失,然后在短暂休养后,我们会进入到最终阶段,以原小队名义作战,直至某一方的对弈者死去,游戏就会结束。”
“因为对弈的缘故,我和它绝不可能被分到同一只队伍里。而我相信如果它真的确认过你的实力,应该会知道第二阶段,乃是他最好的出手时机。因为一旦入棋局,它所能动用的也只是它精心挑选过的俯身棋子的力量而已。”
“其实,据我所知,在你与慕容梼、无忧交战的那条东川道上,它也曾经间接地确认过你的力量,明白你的内力绝不会超过4000年,所以才安心布下魇棋。否则,早就疯狂的发放莲子令,派遣山庄中受他控制的小魇们外出,疯狂追杀你了。”
夏仁皱起眉头:“那现在,如何处理才妥当?”
大头少女凝视着他,从长袖中掏出一枚红线戒指:“带上它吧,这样我们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位置。”
清秀少年接过戒指,细细察看,这不过是简单的两道红丝彼此线揉,再汇聚成环状戒指,但其上时不时有微不可觉的血光流转而过。
“这到底是什么?”
大头少女骤然掀开袖子,露出左边手臂上密密的血线,“这红戒指乃是魇棋中唯有对弈者才能使用的道具,每场魇棋只能使用两枚,用以挑选“左右二士”,作用三,一是在秘境探索时避免当地生物进行攻击,二是能与对弈者互相感觉到彼此所在,三是具备将佩戴戒指者拉入对弈者所在队伍的功能。”
“就这么简单?会不会存在受到控制、生死绑定什么的?”夏仁沉吟道。
喰喰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若不相信,我说再多也没用。”
两人眸子相互注视着,夏仁淡淡道:“那好,我先收起来。”
距离第五场还有些时间。
夏仁继续问出了心中的还有些疑问:“这魇棋究竟是什么?规则又究竟是何种存在所制定?”
喰喰露出些忌讳与恐惧的表情,然后低声道:“魇棋乃是阴棋的一种延伸,专门用作在某个旧日之魇的名号存在重大争议时,用以判断资格的博弈。至于是何存在所制定不可言不可说,甚至不可思不可想。公子,你可明白?”
“而且,据我所知,这样以秘境为基的古老游戏,共有三大类,但衍伸种类则颇多只是绝大部分人接触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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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异于平常的震动,足足持续了十余分钟才平息下来。
无声黑暗里,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直到再次感觉到五阵由远及近、令耳膜有些爆响的轰鸣,才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应无音却依然没有起身,他瞳孔散乱而浑浊,却死死盯着手指上的那根枯槁的长发。
长发是在床缝隙里发现的,它自然知道这是谁的。
如此说来,还真是有缘,五十年前自己在此,五十年后依然能够回来
它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看了看斜对面的两个隔间。
一边是新的对弈者,一边则是有着那位气息的男童。
咯咯咯
红纱嫁封印居然都被她身边的小子给吃了,真是颇有阴鬼的风范。
可惜了,却是个人类。
但新魇有如此强大的左右之士保驾护航,黑御怕是要失算了吧。
来吧,让我给你的布局再添加一丝意外,你不是想在即将到来的秘境之中解决她吗?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这一位新魇刚来就助我脱困。
咯咯咯
尽管在自己这般的变数在对弈期间并无限制,而在输赢定下之后,却会再次清空。可是能看到你痛苦、挣扎被掩埋的模样,我就会很开心了。
留下来与我作伴吧,黑御!
应无音露出越发诡异可怖的笑容,在无光的黑暗,他犹如新娘出嫁需要细细打扮一般,而轻微拨开这在脸上的头发,尽管那具躯体的头发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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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平息,向外墙壁慢慢变淡,化作薄膜,但却未曾如之前一般变得透明。
“假如我们拉着手,又或者说用绳子捆在一起,然后走出门,会否仍然分散到两处?”临出门时,夏仁皱眉问道。
如果可以不用分开自然最好,届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把什么寻路、思考、分析这些步骤统统省略掉。
等杀的只剩下10个人的时候,换个场景继续杀这样才自在嘛。
所以,为了能够心气顺达的屠杀,他还想做一番努力。
“应该不会有用吧规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改变。”
夏仁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枚红戒指道:“这样吧,你我都抓住这红戒指的半边,然后另一只手互相握着,再一起抬步同时走出大门,先迈半步出去。”
大头少女哑然失笑道:“亏你想得到。不过,好吧。”
于是两人十指扣紧,有一只手砸分别用拇指食指扣住红戒指的半边。
“希望能成功。”夏仁道。
然后,一只鹿绒小靴子与一只黑皮靴同时向着那流光的薄膜探去。
模样是有些傻,但希望能有效果吧。
扑扑
仿如跃入清澈水中,阴凉的流动包裹住身子,周围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只持续了短短刹那的功夫,夏仁睁开眼,看着周围高达数千米的陡峭高山,尖峰如剑,直Сhā天空中的那一轮冰月。
气温偏凉,偶有令人战栗的阴风从路口吹来,让清秀少年恰好遮掩的黑发向两边扬起。
两旁高树鬼气森森,月光之下,往通走的路径投下斑驳影子。风吹影动,宛如黑暗里招摇的小手,发出“沙沙沙”的欢呼声。
夏仁侧头看了看身旁:“唔果然失败了嘛?”不过原本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没有想得太多,而且显然红戒指依然在自己身边。
“什么失败!什么态度!”
傲慢的女子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容貌艳丽,雪白皮肤吹弹可破,笼青纱长衫,携中规中矩的长剑。
一串碧玉扣往上收住蜂腰,而使得胸前玉女峰硬生生拔高了些。碧玉腰带挂剑之处还有个手指大小的浅绿流苏配饰,只是风吹之间,还发出隐隐的金属轻碰之声。
叮叮当当,颇为清脆。
可见这浅绿流苏也是另有他用。
每次看到这流苏时,冷傲女子总会忍不住想:“九变猿猴”唐一亮那小子功夫不怎么样,又没什么骨气,竟然入赘我华山门下,配了掌门那个天生肥胖的丑八怪。
可好歹带过来的些唐门暗器还是极好的,比如这流苏坠子,就很好用嘛哈哈哈。
听得身后女子呵斥,夏仁转过了身,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档。
“本姑娘可是大宗师,而且四场全胜,已经恢复了四层功力。”宁琴得意道,一副你要不要赶快跪下来抱大腿的架势。
可是待得月光将少年面容照出来的时候,华山派大师姐骄傲眸子之中的冰山骤然融化。
啊啊啊!
随即一声惨无人道的尖叫声撕裂山中静夜。
“你你”她的模样活像见了鬼一般。
仿佛刚刚从某个噩梦里挣扎着醒来,但睁眼一看却发现噩梦里的那个怪物却在自己身边一样。
“我的脸很吓人吗?”清秀少年摸了摸自己脸庞,有些疑惑道。他是第一次见人看到自己如此反应。
之前遇见的大多是神色平静,神色凝重,神色诡异,神色轻视等等
最多不过是与慕容梼首次在风雪山神庙相遇,他露出极为侵略的凶残的目光,虽然过了没多久,那目光就变的惊悚起来可是第一次还是很正常的。
“你你”大师姐风度全失,一ρi股坐倒在地,双手奋力往后爬着,一双傲人的山巅则受力上下抖动着。
“你见过我?”夏仁心里有了猜测,估计十有八九是遇到自己的魇了。
大师姐狂点头。
“居然没死看来你实力还不错嘛?”清秀少年忽然觉得面前女子有些面熟,好像是第二场悬崖上遇见的那个魇,只是因为被自己随手一拳给拍飞出去了,所以也没太多关注。
“侥幸逃了”大师姐忙道,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道:“您您是我的搭档?”
“唔是啊。”夏仁随口应着,然后皱眉细细回想了一番,听明妒她们说,好像还是个什么门派的大师姐。
既然能在自己魇的追杀下存活下来,估计还是有着几分实力的,也许当时和自己对战时留了底牌吧?
“你是哪个门派的?”
“大师姐我不不,小女子乃是华山派门人。”宁琴畏畏缩缩道。
“看来你实力还可以嘛”夏仁原本想让她自己滚一边玩去,现在转念一想,又问道:“说说你有什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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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延绵万里大山。
重重山峡间林影幢幢,尖峰倒映如獠牙。
冷风起时,山路忽明忽暗,宛似巨口开合咀嚼。
青纱衫碧玉扣的冷傲女子神色紧张,她慌忙道:“我在步入大宗师后,阴阳二分,所领悟出的一道异气名为:白饕!可以,可以吞邪!”
“这很厉害的,据说是八道龙气之一。”
“此处诡异至极,这位小兄不,这位前辈,您留我一起,遇事我也能相助一二。”
说罢,华山派大师姐就瞪大水汪汪的眼睛。
“你对我出招试试”夏仁也懒得去听解释。
“哦”大师姐口上答应着,但却不上前。
“出招啊!”夏仁不耐烦了。
“哦”大师姐眨巴着眼,煞有其事地低低娇咤一声:“哈!”
然后她伸出嫩葱般手指,一指点出,然后蜻蜓点水般的在清秀少年的胸口戳了戳,又如触电一般的收回了。
面对这个少年,她是根本没有出手的勇气,他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抹除的噩梦,每次见到那张秀气的脸庞便会被触发。
那种绝望,那种无力,那种惊恐。
这张脸在她脑海里就代表着死亡,所以她对外是华山派妖孽般的大师姐,但面对这个人,她就是只怂的厉害的小白兔。
“这就是八道龙气之一的“白饕”?”夏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微弱的攻击竟然连他内力外泄都没有能够引起,还没有杂兵厉害?!
“嗯,是啊呵呵”大师姐傻傻笑着。
“滚!”夏仁怒喝一声,然后足上运气内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再次落下已经在数十米之外。
行走之间一步一跳,宛似弹射的导弹,轰响犹如巨锤砸地,溅起大篷的泥石。
“哎,前辈,等等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大师姐宁琴在后面追喊道。
但夏仁已经不再管她,而是眯眼稍作沉思,便带上了那枚红线戒指。
红线上血光粼粼流转,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从他心头升起。
这头“山间巨兽”将头侧向北方,“原来在这个方向,那么先碰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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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带上戒指的那一刻,遥远的笼罩在皎洁寒烟之中的喰喰也猛然抬起了头。
“咯咯咯他终于肯带上那枚戒指了嘛?”
“他肯定还不知道,你可以通过这戒指控制住他的神魂,让他成为你忠实的护卫吧?”
“咯咯咯人类的情感,真是有意思。”
应无音带着鬼气森森的笑容,侧头看着精致如陶瓷娃娃的大头少女。
“只要我不触发那项功能,所谓的控制便永远不会发生我需要的只是他能感应到我的位置,而及时赶来。”喰喰语气冰冷。
“为什么不呢?”应无音低低笑着,“那么强大的人类,真的可遇不可求不要犯蠢了。你需要他,你不想离开他。在你赢得了胜利,成为了山庄主人,获得了名号,但也无法离开山庄的无数岁月里,你准备怎么度过?”
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以及令人心瘆的颤音。
“你究竟是谁?”喰喰皱眉道。
“我?咯咯咯”应无音似乎有些痒,伸出手指挠了挠眉间,指甲顿时扯下一块皮,而露出其中血淋淋的碎肉以及几缕森然的发丝。
“太闷了却不能出来透气,真是想快点见到见到你将黑御一口一口的吃掉,再把骨头吐出来埋葬于此啊!”
“咯咯咯”
见到大头少女警戒的模样,应无音低低笑道:“我,只不过是你敌人的敌人。”
喰喰眯眼看了看他额间的伤口,没有继续去问诸如“这是什么”以及“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类蠢问题。
魇棋的规则里,两人不仅作为搭档,更是作为同一小队的人,所以绝不可能成为敌人,至少在这里而这就足够了。
“我们往南,他在那里。”喰喰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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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夏仁与华山派大师姐一前一后急速向着北方前行。
因为山峰太高,故而翻越反倒是浪费时间,所以两人还是中规中矩的按照峡谷的通道奔行。
但这方向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峡谷通道似乎是与两人作对一般,在正北方向横栏着绵亘数百里的山脉,呈包围之势。将好不容易赶至此处的人不得不考虑折回,或者改道东南。
夏仁自然是不乐意绕路,但山壁尽皆笔直,根本无踏足之地。
他只得顿时运力于手,猛然抓向冰冷坚硬的山石,然后宛如速度极快的猿猴一般,双手并用,急速向上爬去。
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因为一次抓力太过,而导致面前山壁直接破开个窟窿,而他本人因为缺乏支撑,只能下落。
清秀少年显然遇上了第一个问题:道路阻碍。
他仅仅沉思片刻,便直接运起铁门心法,封锁的特效很快将自身的内力模式转化为45年完全控制。
然后他开始一纵一跃的往上攀登,尽管山石异常坚硬,但如此内力却也堪堪够用,恰好可以在山壁上抓出一道供支撑的手印。
这一次,他足足爬到了千米以上。
可是似乎千米便是一个雷区,当夏仁完成了一次纵越,完成了几乎三分之一的攀爬时,天空冰月忽的被黑云遮蔽。
扑朔的羽翅振动之声,宛如浪涛一般由远而近。
一群四足尖嘴怪鸟直勾勾的盯着他,待得见他越过千米之后,便在天空略作停顿,宛如方向瞄准。
随后化作黑压压的“箭雨”,分批次的俯冲下来。
夏仁在半空之中,忙一个翻身,躲过最快的那一批怪鸟攻击。
咄咄咄咄咄
尖嘴撞击岩石居然没有折断,反倒是发出犹如前世机枪扫射的那种声音。
怪鸟扑击不中,四爪竟然扣紧了石壁,然后似在平地奔行般,迅速向着清秀少年冲去。
“太快,太多了”夏仁无奈,只得运起内力,附着了动荡诀的狂暴,以及净魇诀的暗流。
这时,四爪怪鸟已经从天空、从石壁上再次扑来。
砰砰砰!
触碰到那狂暴的内力外罩,依然如同飞蛾扑火,无一幸免。
既然转换了内力,夏仁顿时从精细控制,改为粗犷式攀行,每一次抓下,都会在山体上轰出一个小洞
如此再度上升了数百米,终于在某个地方,内力实在无法掌控,而轰出一个大窟窿,人再次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