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下之前,他仰头看了看上方,一条条有些粗糙的山岩居然附带上了岩浆的色泽,往下的凸起之处,竟有无数双火红眼睛睁开了。
“禁空吗?”下落的少年面孔朝上,他感受着两边呼啸的冷风,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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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道身影落地,峡谷里的路径从中破裂,泥石飞溅爆射。
待到白烟散去,现出站在深坑中的少年。
也许因为是落到了雷区以下,所以怪鸟们纷纷散开,四足紧扣着陡峭山壁,变得毫不显眼起来。
这里是秘境,是残存的三十人共同面对那一位满状态的最强之魇的秘境。
当人数削减到十人时,便会进入最终轮。
若非是夏家家主恰好也在这棋局中,而每一轮都直接团灭掉一只小队的话,相信第一阶段会延续很长时间,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才仅仅进行了四局就进入到第二阶段。
如果遇到对棋局规则了解的棋子,甚至会在第一阶段将自己小队的实力全部恢复后,然后再进入到下一阶段。
然后这一阶段的最强之魇,就是一个香饽饽,一个可以恢复全部实力已经全部状态的香饽饽。
杀死他,就能在最终之局里获得很大优势。
当然,现在这香饽饽却是成了死神。
“前辈,你没事吧?”大师姐远远站着,踮脚向这里张望,却不敢过来。
“呼”夏仁吐了口浊气,他抬头仰望着那陡峭笔直的山峰,如此离开再行绕路,自然是极不甘心。
那么,就将这山峰拦腰折断吧!
既然能够抓出手印,抓出窟窿,那自然没有不能毁掉的道理。
说做就做,密集紫蛇缠绕指尖,寻得一处山峰尤其陡峭之地。
嘭的一声!
夏仁从地面爆射而起,低喝一声,双手再次Сhā入冰冷岩石,扣在了山壁上。
犹如笔直向上开动的挖掘机,他极快的开始了粗犷而毫无风度的攀爬。
所到之处,天空纷扬着石屑、石块,大小不一,在月色里往地面投下无数黑影。
吼吼吼!
每一次刨动,都会在山壁留下个大洞。
这头人形凶兽很快看到了千米之处的雷区。
那里无数收敛羽翼的怪鸟正匍匐在山壁,只等不守规矩之人过境。
“差不多了,就在这里吧。”夏仁感觉已经无法再继续爬了,而且从这山体的构造来说,此处应该也不过是十多米厚。
他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左臂运力,携带着无上内力重重Сhā入山壁,待到整只手臂没入后,他半悬在空中。
右手上的紫色秘电越聚越多,发出噼噼的声响。
“单手暴风雨!”
低低带笑的声音后,是接连不断的深紫气旋向着不远处陡峭山壁飞去。
轰轰轰!
他如此嚣张肆无忌惮的行动,很快引起了山顶一些奇怪生物的注意。
岩浆色的条状岩石,以及泛红的瞳孔犹如星辰一般在他头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扑朔羽翼的声音。
山壁开始颤动,但却迟迟不坠落,夏仁干脆收回右手,左手运力在半空之中借着那窟窿,往前跃去。
待到整个人升高了十多米,速度趋于平缓,而略微静止在空中的时候,他双手合并,大团雷电积蓄在手,明亮如夜间之日。
“去!”
轰!
巨响刺的耳朵几欲破裂,大师姐站在峡谷里,看着半空中的那个少年,月光将他影子投到地面上,像是一只恐怖的魔鬼。
那山体终于不堪重负,咔咔响着,向着一边倾斜过去。
近乎两千米的高峰就如此坍塌下来。
夏仁落地后,仰头看着那地动山摇的一幕,并没有迟疑,整个人向着断壁扑去。
嗖嗖嗖
几个起落,便越过了那断山,而没有了身影。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大师姐,“这这也太猛了吧?”
她忽的心生警觉,环顾四周,却见那坠落的山尖部分正游出成百上千条“蛇”。
长度数米之间,各不均等,体表红黑间隔,红的似乎是滚烫流动的岩浆,黑的仿佛是焦炭。
即便以大师姐的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过这蛇的品种。
那些蛇骤然齐齐扭头盯着她,无数道邪恶的气息令这位大宗师也无法动弹。
“白饕!”大师姐左臂皮肤之下开始浮现出一些白色星芒,犹如一圈圈正在扩大的涟漪
但还未等她抵抗。
这些岩浆蛇纷纷顺着笔直山体开始游动起来,似乎空间对它们来说无法起到丝毫作用。
它们攀爬过断裂的山壁,向着胆敢毁山的狂徒追去。
又或者说是向对于胆敢挑战规则的人追去,至于大师姐,则完全被它们无视了。
一人在前狂奔,成百上千条岩浆蛇在后追赶,天空的四足怪鸟时不时的进行一次飞蛾扑火。
如此你追我赶竟然延续了足足两三个时辰。
期间夏仁曾经停下脚步,想要现将这些岩浆蛇给屠杀殆尽,但未曾料到的是,这些蛇生命力极其强悍,即便被他狂暴的内力轰成碎块,也能很快聚合。
似乎无论多少次,它们都不会死亡。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力竭而亡或者是被这蛇给吞吃。
但对于夏仁来说,累了的时候顶多就是盘膝坐下,运起夹杂着狂暴与暗流的内力气罩。
这种时候,他整个人就会被蛇包裹成一块流动着岩浆的“巨石”。
而一旦恢复,他便会再次起身往北赶去。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夏仁停下脚步,面前再次出现了一座陡峭绝壁,而两旁则是延绵数里,向内包裹,需要折返的地形。
“债多不愁,顶多再多些追赶的怪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便再来吧!”
“挖掘机”再次启动,呼啸着向着半山开去。
轰轰轰!
“还是太慢了!”夏仁不禁皱起了眉头,据十三姨所说,这秘境极大,即便是不绕路也需要七日七夜才能穿行至另一边。
若是如此消耗和耽误时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绯红!”少年不再废话,他决定采取些实际行动来加快自己的前进速度。
苍白火焰拉开简洁窗体,显示出状态栏。
“净魇诀需要完成魇记才能继续,咒怨真经的并不适合现在,铁门心法偏向精准那么剩下的就唯独动荡诀了。”
“唔动荡诀却是比较适合现在这个情形,可是”夏仁有些犹豫起来,当初因为修习了这门功法,而使得内力外泄无法控制杀死徒弟的场景还在他脑海之中。
但是他转念一想,若是因为自己晚至,而导致喰喰失败身死,自己的能点转化器就彻底没了,那还玩个毛啊。
更何况12单位能点,在花费10单位能点将动荡诀升至圆满后,依然保留着2单位能点可以随机领悟啊,对不对?
能点固然可贵,能点转化器价更高。
瞬间,他心中有了决断。
“来吧!把动荡诀升至圆满!”少年露出了狰狞的笑。
随着能点减少,很快状态中功法一栏也发生了改变。
功法1:动荡诀:圆满,特效:海啸。
“唔这海啸又是何意?如此生动贴切,是意味着什么?”夏仁眯了眯眼,下一刻,他所站的地面开始发出爆响,无数泥石混杂的白烟将他淹没。
他刚站稳脚步,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极强的反冲力让他整个人升腾了十多米。
这这就是海啸?
半空之中,夏仁已经处于完全暴走状态,真气无时无刻不在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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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恢复了三成功力,除去封锁住在用于鬼雾阵运行的1500年内力,算上原本的999年,现在只有2200年左右的内力。
“呼似乎肚子有些饿了”夏仁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天空,月已过中天,“已经深”
轰!
刚刚站稳的少年,骤然再次因巨大的反冲力而弹射起来。
又是一座拦在他面前的山。
“碎!”他低喝一声。
整个人扑到那陡峭冰冷的山壁上,迅速攀爬起来。
随着他一上一下的爬动,整座山都开始颤抖起来,随之而苏醒的是山顶的红眼岩浆蛇,与再一次遮蔽月光的四足怪鸟,黑压压的从天边飞来。
少年已经毫不顾忌雷池不雷池了,他整个人早就成为一座人形杀器,此时但凡敢触碰到他的一切生物都是飞蛾!
随着一声刺破耳膜的巨响。
夏仁连续几拳将这尖峭之山拦腰轰断,再一次向着北方狂奔而去。
什么迷宫?
什么地图?
对于他来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直线,这才是他的路线!
如此,“超级挖掘机”一路破坏,待到天边微微泛出一线金光的时候,他身后已经追赶了不知多少的岩浆蛇与四足怪鸟了
他仿佛带头大哥,身后跟随着一只数量恐怖的怪物军团。
“好饿,真想吃点早”
他的自言自语通常都以突兀的戛然而止而终结,伴随着地震一般的轰鸣,再一次被迫开始了狂推状态。
什么是海啸?
他就是海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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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黎明了真是难熬的一晚。”
“是啊,只是不知这一次最强之魇会是谁?幸好你小子机灵,与天女瞳孔对视恰好获得了下一场的讯息靠着这蛇铜铜币,我们才能这么快聚集到一起。”
“是啊,人多总能给人安全感嘛”
一个有些懦弱的裹着棉衣的年轻人正抱着把长剑,站在峡谷溪流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面前的蓑衣大汉在水中捕鱼。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毕竟谁知道这秘境中的鱼类是否有毒。
但是那一位已经判定过了,这些鱼是淡水鱼,无毒,可以食用。
提起那一位,懦弱年轻人眼中的希望之光又盛大了几分,就如同初起的朝阳。
“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他握紧了拳头。
那一位正在树下打盹的可是正道八大门派之中“星辰阁”实力能排第二的南宫阁主,他在大宗师榜上的排名也能排入前十。
除了那整日观星进入忘我状态,已经长达十年的大阁主之外,整个星辰阁已经无人是他对手。
据说那位大阁主是在冲击传奇境界,却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星辰阁之人,所为人称道的便是眼界!
他们具备着博学的武学修养、江湖阅历,敏锐的目光,一针见血的言辞。
往往一名困于某个难题、或是心魔数年都无法通透的武者,在经过星辰阁之人的两三句点拨后,便可以恍然大悟。
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南建孙家那位年轻时候放荡不羁的长老,“黄粱一梦”孙凌烟,虽然据说他已经陨落在鬼城红叶之外,但他的故事却依然令知晓内情的人们对着神秘的“星辰阁”报以敬畏。
那时候的孙凌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在别人勤奋时候,他却把青春浪费在游山玩水之间。
原本已经毫无希望之人,却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之中遇见了这位南宫阁主,两人秉烛夜谈,次日,孙凌烟行师礼,拜谢而去!
之后,则是众人所知的,酒楼草书黄粱一梦,闭关三年大啸出关,独驭扁舟东行,待到归时已经是大宗师境界。
这只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例子,其余点拨之人,不在少数。有人粗略估算,受他一番指教而突破宗师的怕是有二三十人。
当然,星辰阁还喜评价江湖之中年少得志的一些后辈晚生,而受其一句褒扬评语者往往成就非凡,被其批评者,往往也能令其宗门高层擦亮眼睛,知晓这名貌似卓越的弟子其实很可能潜力有限。
当然,也存在一些不信邪的宗门,硬是去培养那些被断言潜力止于宗师的弟子,而结果却大多是以吃的一嘴黄莲,心中苦涩而告终。
就在他在乱想的时候,那边的蓑衣大汉已经在嚷嚷了:“快来快来,这溪里的鱼还不少。”
“嗯!”棉衣年轻人连忙上去帮忙。
很快,几人围着篝火,木棍串着表皮已经金黄的鱼,阵阵香味四溢开来,令人馋涎欲滴。
“南宫老师,您先来”少年郎慌忙将一份喷香的烤鱼双手递上,尽管他在门中也算是精英,但比起面前面前这位神色有些倨傲的中年男子来说,实在是云泥之别。
“嗯”南宫傲点了点头,接过烤鱼。
然后几人打开了话匣子。
“这一次的最强之魇,我认为必定是南宫老师无疑了。”另一边书生模样的青年道。
蓑衣大汉尽管有些迟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书生说的有理。
在他看来,南宫傲作为老牌的大宗师,不仅擅长教人、评人,而且自身在修习方面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可以说若是哪天他下定决心闭关去突破传奇,希望肯定是远远大于常人的。
尽管阴阳一线,生死无门,在冥冥浩瀚的天地之间,个人的神魂极其渺小,妄图寻得这样的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达到天人合一境界,是极其之难,也极其凶险。
但在蓑衣大汉看来,南宫傲显然会比别人更容易找到这样的一条出路。
“那天女说若是能够杀死那最强之魇,可以恢复全部实力,以及状态完好哎”棉衣少年郎道。
“南宫老师的魇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吗?依我看来,之所以这么快进入第四场,肯定也和南宫老师有关系。”
这时那神色倨傲的儒雅中年人淡淡叹了口气:“妄造杀孽,非我所愿也!此时,破局才是第一!待到这秘境完结,再往后怕是要图穷匕见了。”
“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到究竟是何方魑魅魍魉在布这杀局!我南宫傲绝不会绕过他!”
蓑衣大汉一边翻烤着鱼身,一边皱眉沉思着,随即冷静道:“此处秘境与之前尽皆不同,之前全是空地为主,而这一次却是高达数千米的绝壁,无法攀爬,只得顺着这迷宫一般的峡谷通道。看来我们需要做好长期在此的准备。”
“其次,这”
南宫傲忽的摆摆手道:“我了解我自己,作为我的魇,在迷宫之中,最先选择的方向必然是东方,所以我们只需要一路聚集好手,然后往东方前行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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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衣少年见南宫傲似乎还没吃饱,便急忙在半途跑开到河边用木棍刺了些鱼,然后放在篝火上,与熟透的一边相区分,缓缓转动着烧烤起来。
“南宫老师,能否为我们讲讲武学上的一些经验之谈?”棉衣少年诚恳道。
南宫傲斜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面前这几人到底值不值的他开口。
一旁的书生模样青年忙道:“老师还请点拨于我们,稍后与您的魇厮杀时候,说不定我们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南宫傲这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多人问我,这世间是否有捷径,可以一朝顿悟,便成宗师?大宗师?”
“我说没有。”
“他们不信,以为我藏拙,便自己去摸索那极端偏激的功法,妄图一日千里。如此这般,初时可能见效极快,但长期以往,却心魔积累,剑走偏锋,停滞不前。严重一些的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内力,走火入魔!”
“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他们看似强大,其实在我眼里却是破绽百出,可笑之极。”
“所以,只要不停,便是最快!”
他神色肃穆。
而连同蓑衣大汉在内的三人都听得眼神越来越明亮,似乎各有所悟。
“真不愧是南宫阁主,这一番话洞察了这武学之道的真意,在下佩服。”
“只是如此一来,那南宫老师的最强之魇却不知要厉害到什么地步了哎”
“是啊,一想到即将面对全部功力的南宫老师我心里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我们还有希望能活着出去吗?”
“那最强之魇如果不是南宫老师就好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
几人唉声叹气,而南宫傲则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人生之事,本就多变无常。
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需要以区区四成功力,来面对自己。
这难道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吗?
可是他能复制自己的力量,却绝对复制不了自己的智慧!
就在这时,忽的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远处传来。
几人将视线透过去,入眼之处却见是一条拖成长线的白烟。
“这是什么步法,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不,这不是步法,而是内力泄露”
那棉衣少年现学现用,抚掌笑道:“说什么便来什么,这人连自己内力都无法控制,真是破绽百出,可笑之极啊。真不知他是如何活到第五场的。”
“咳咳”蓑衣大汉倒是个明眼人,“各位难道不觉得这人的内力有过强大的过分了吗?”
中年书生嗤笑一声道:“如此这般,怕正是走火入魔的架势,怕是离自爆身亡不远了。这人真是可笑,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手中,真是南宫阁主,您怎么看?”
南宫傲摸了摸短须,无奈摇了摇头,评价道:“不入流。”
棉衣少年道:“南宫老师真是一针见血”
“即便看起来似乎威势惊人,但其实不过是离死不远了。”
“我想,我已经领悟到了武学的真意了。”
中年书生也皱起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前有星辰阁南宫老师的一番话,后有这么一个最好的反例,他觉得自己的瓶颈隐隐有要突破的趋势。
轰隆隆轰隆隆
那道白烟刚刚犹如狂风一般呼啸而过,之后便出现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阴影,以及地面的一条一条宛如岩浆河流奔腾的怪物。
南宫傲淡淡道:“看来这人不仅不入流,而且还愚蠢的很。如此险地,竟然还不知收敛低调。”
“不过,他也告知了我们一点。”
“那便是这秘境之中,除了我们与那最强之魇外,依然有着原生的怪物。”
“怪物?”棉衣少年显然没看的真切。
“便是那天空飞着的四足怪鸟,地上游动的岩浆蛇啊。”
“不用管他,他这是自寻死路,谁也救不得。”
“即使我们救了他,他自己也会因为走火入魔而自爆身亡。”
另一边,正在狂奔的夏仁忽的嗅了嗅鼻子,“好香!”
然后他骤然折转,向着这处溪流旁的沙地奔来,宛如巨兽一般,几个附带地动山摇效果的纵跃,便已近了。
“稍作躲避。”南宫傲淡淡道,“我们没有必要与他身后的怪物交锋,这种必死之人,我们并没有与他交手的价值。”
“而且这种不入流的武者,也不值得我们出手。”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身子却宛如清风拂柳一般往一侧飞快移动起来。
夏仁转瞬已经扑至,目光环顾,看到篝火上三只烤鱼,顿时毫不客气伸手去拿。
第一根木棍直接爆裂开来,烤鱼也化作碎块散落到沙地上。
他低低骂了一声,强行收敛内力,抓起第二根木棍,直接将整条鱼塞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
“味道不错。”随意赞了声,他紧接着去拿第三根。
但手掌刚刚放置到木棍之上,一道无形而汹涌的劲力顿时将整个架着篝火的沙地轰成个窟窿
吞下烤鱼后,夏仁微微侧过头:“唔居然有四个人在这里。”
略作思考,他便决定开杀。
毕竟早一步将人员削减至十人,便能早一步进入到下一阶段,自家的能点转换器也能早一步安全。
有自己与复制体两人的共同努力,应该很快可以达到这个小目标。
只是希望他或者那所谓的青莲山庄的大恐怖,不要先找到喰喰才是啊。
心意既决,他五指虚扣,那掌心环绕的已不是正常的紫电气旋了,而是一团爆裂之气,只是短短刹那的功夫,便在他手心爆炸开来。
这小小的爆炸,似乎又引发了他体表覆盖的狂暴真气的一连串的爆响。
“不要害怕,年轻人。”中年书生道。
“你看,他已经走火入魔,自爆了。”
“这样的敌人根本不可怕,他们尽管看似凶猛,其实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切,我才没有害怕呢!”
“被南宫老师评价为不入流的武者,我可能害怕吗?”棉衣年轻人道。
就在他们对话的功夫。
那一团爆炸的人形导弹已经激射过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南宫傲面色一凝,所领悟的一道淡青色异气顿时缠绕在他足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刻,他硬生生往后拉出数十米,并且进入了短暂的隐身状态之中。
轰!
人形导弹原地爆炸,那未能及时躲闪的三人全部炸成血雾。
夏仁见状,也不停留,立刻转身,继续向着北方奔驰而去。
他不敢慢下来,毕竟被身后那已经近万的熔浆蛇和四足怪鸟追上来,滋味也不是好受的。
最主要是气味
熔浆蛇会复原还好,那怪鸟死亡后会分泌出一种绿色的雾气,极度难闻恶心。
这也是夏仁不敢停留的原因。
就在他离开不久,在深坑不远处浮现出一阵波纹,那波纹逐渐清晰起来,显出人形。
南宫傲呼了口气,看着远处的那道白烟,皱眉露出不解的神色。
忽的,一阵阴寒之感从他身后传来。
他猛然转身,却见身后出现一名与刚刚那人一模一样的少年,“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少年却是露出狰狞神色,低低笑了起来,“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他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待到再出现时候,那星辰阁的南宫阁主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唯独溪流边的沙地上又漂浮其一股淡淡血雾。
“真是太弱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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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会不会被累死?”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累?”
真气狂暴汹涌,形成一个约莫数米宽气罩,以夏仁为中心,摧毁着周边的一切东西。
行走过得路径会露出一条深浅不一的轨迹,像是某个不负责之人挖出的渠道,最深处甚至能有十余米,浅处也要一米左右。
轰隆隆轰隆隆
“人形挖掘机”由南往北,一路狂推。
终于,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后开始加入了新的物种。
那是一种一蹦一跳,四足撑地,能在竖直的山壁保持平衡的黄泥色怪物。
怪物头大如斗,无眼无鼻,面容恶心彷如在滚水中烫过一般,带着密密肉泡,里三层外三层宛似铠甲将它周身包围起。
腰部犹如铁柱,还缠绕着不知多少根令人作呕的肉藤,这肉藤上每隔些距离便有些手指大小的下垂肉粒肉球,在奔跑之间上下晃动。
它们速度快如风,厌恶直行,而且并不和红眼岩浆蛇为伍,反倒是喜欢爬上绝壁,然后妄图绕行至“人形挖掘机”前方,两边包夹,以达到阻截的效果。
期间,夏仁曾经和这种令人作呕的怪物对撞过几次,并用行动好好教导了它们一番,不要以为长得难看才是怪物。
然而,这种生物的生命力简直强的令人恐惧。
夏仁看着刚被自己附带着“海啸”与“暗流”的气罩撕裂撞飞的三四个黄泥色怪物,它们撞击部位直接粉碎,有的失去了头颅,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甚至失去了半边身子。
仅仅只有受力部分才收到伤害,而不会波及到其余的器官!
这说明很有可能这怪物的身体上,每一部分都是在单独运转的!
更令人心寒的是,这些残缺的怪物速度不减,拖着“残疾”的身子继续从两边绕行前来拦截,仿佛头没了,手脚没了,身子没了都不重要。
只要还能以人所能想象到的方式前进,它们就会如此去做。
同时,那被轰碎的伤口处并没有半点血迹,相反,则是无数细细的肉芽开始生长,交叠,并且很快的进行修复。
夏仁扭头看了眼身后,那成千上万的陆空怪物大军
从刚才的一些情况来看,这些怪物似乎就盯上了自己,即便有其余人在它们附近,也不会去搭理。
除非这人正好不幸的挡住了它们的去路,这就另作别论了。
可是魇棋之中的这些怪物是谁安排的?
仅仅只是原生怪物吗?
魇,应当是阴鬼阵营的吧
而这些生命力旺盛,数量极多,看似是用作惩罚“违规”之人的怪物,哪里和鬼能扯上关系。
他脑海中浮现出最初在夏家诗心岛上遇见的变异后的夏诗,以及在山梁城陌上剑社废墟里,那便以为上身神圣下身则为怪物的慕容梼
应该更偏向于他们。
而这,应该是阳魔才是吧?
根据绯红之中阵营的相生相克,人类克阳魔,阳魔克阴鬼,阴鬼克人类。
为何阴鬼的克星会出现在它们的棋局里,充当“执法者”?
一瞬间,夏仁已经理清了思路,可是对现在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影响,也许以后随着对这个世界探索的深入,能够明白原因吧。
这一路上并没有在遇见什么人,但自己身边却热闹的很。
又过一日,在不知横穿过多少山脉后。
夏仁只觉得身后的物种又开始增加了,这是一个看似巨岩,匍匐在山顶的巨兽。
身高足足有双层尖顶阁楼,圆头圆脑,无发无角,甚至没有耳朵只是它看起来表皮极厚,而且奔行之间能够引发小范围的震动。
这巨兽喜好骤然加速冲刺,猛不丁往夏仁这边来一下,虽然大多是扑空了,却偶尔有那么几只幸运的,可以真正触碰到气罩。
与狂暴至极的真气相撞,它居然只是表皮裂开,露出些血迹,而再无大碍。
“看来这应当是随着“犯规”次数的增加,而使得执法者的级别在增加。”夏仁皱起眉头,他有些不敢想象,当自己再这么穿个几日几夜,身后会出现什么玩意。
“应该快了我如此直线前行,应该快了。”他打定主意,一旦找到喰喰,便放缓脚步,反正有着狂暴的真气护罩在,这些怪物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又过一日,在身后拼死相追的怪物里,又多一种双头猎豹一样的奇怪生物后
夏仁已经彻底面瘫了。
前方忽的地面一阵颤动,那尘土散尽后,很快现出一道人形。
这人的面孔极其熟悉,夏仁古怪的看了一眼这突然出现的少年。
“你好!”他一边狂奔着,一边打了声招呼。
那少年露出狞笑:“我的本体,你竟然如此狼狈吗?那不如让我来助你解脱吧!”
“暴风雨!”他此时除了1500年被锁于红叶鬼城维持鬼雾运转的内力外,身上竟有近乎3500年内力。只是似乎夏仁刚刚所学会的动荡诀圆满,他却是无法使用。
无数紫电光球向着奔跑少年飞去,却又因为后者速度太快,而尽皆轰砸在地面上。
仅仅一小会的功夫,那身后的各式各样的怪物大军再次冲了过来。
突然,怪物们停下脚步,同时侧首看向那正在施展的魇夏仁。
气息相同,体型相同,容貌相同
怪物们做出判断后,立刻向着魇夏仁冲去。
“这”他顿时呆住了,却随即发狂一般的大笑起来,“找死。”
瞬间冲入怪物群中,内力发挥到了极致。
“真爽,真爽,真爽!”
魇夏仁杀得起劲,可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怪物却依然绵绵不断。
他终于开始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了,这些怪物死不了,即便是那四足怪鸟,在死后炸散成难闻绿烟后,也会在稍后的时间里再度凝聚而化形。
魇夏仁重重哼了一声,却也不再恋战,沿着山道狂奔而去。
作为魇棋之中的最强之魇,它是不会去违背规则的。
所以相比于本体开山而行,它依然是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绕道。
于是,怪物大军分道,分别加入了两只推土机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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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
“哒啦啦啦啦”穿着肃杀黑色大氅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在峡谷边奔跑着,她瞳孔无神,唇边带着烂漫笑容。
风过,袖口轻轻翻起,露出其中的一些红色。
“小尘,这颜色染得真好,呵呵呵”紫裙女子紧紧跟随着她。
“哒啦啦啦那当然啦。”小女孩似乎很欢快,只是面部表情却僵硬的很。
明妒却打了个寒颤,眯眼看上前面的这个和自己最亲的人,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提不起再去询问的念头。
半日前。
“你的搭档呢?”
“被怪物吃掉了好可怕呀。”小女孩尖声尖气的喊着,她的嗓门很小,似乎只有喊叫才能与人正常交流。
“你的唇怎么这么红?”
“可是,我的脸很白呀。”小女孩尖声尖气的喊着。
明妒眨了眨眼,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
但是经她这么一说,赌坊的这位杀手才注意到这位站在阴影里的小女孩的脸确实白的厉害,犹如涂抹了层厚厚的面粉。
“你的眼睛怎么没有神采?”
“可是可是,我的牙齿很好呀。”小女孩声音刺耳,歇斯底里。
然后她“啊”的一声,长大嘴巴,两瓣血红的薄唇分开,露出其中稍稍有些尖锐的牙齿,白森森的
“你搭档死了,你为什么没事?”
“可是可是怪物不吃我呀。”
明妒眼神微微凝重起来,她也带上了优雅的笑容,身子顿时放空了。
这是属于她的起手式。
虽然剑在伞中,而她的手依然不曾握伞,可是,下一刻,她能犹如魔术一般,将剑刺穿面前之人的咽喉。
蒙着眼,塞上耳,也可以。
她的气场忽的变得很清晰而独特,给人以尊贵女王行走在红地毯上的优雅感。
“怪物怎么不吃你呢?”她一字一顿的问道,声音带着笑。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的都咳嗽了起来。
四周空气忽的凝固起来,连风声都消失了,连暮色的光芒都暗淡下来。
“可是可是我就是怪物呀。”小女孩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这皮囊还没用好,怎么吃呀!”
下一刻,明妒动了。
可是小女孩却更快,她那毫无神采的瞳孔忽的现出又一对瞳仁,带着时间最邪恶的光芒看向面前的刺客。
绝世刺客顿时静止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男童却蓦然眼睛亮了起来:“黑御小姐姐!黑御小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呵呵呵”
“是小尘呀。”小女孩咯咯笑着。
“过来呀。”
“让我看看可爱的小尘长大了没有?”
男童呵呵笑着,迈开小腿,捏紧拳头甩开双臂,很快跑到了黑衣女孩身边。
小女孩伸出细长枯瘦的手,轻轻抚过男童的面庞。
“真凉!脸很凉,耳朵很凉,脖子很凉,胸口也很凉呀!”小女孩兴奋尖叫着。
“呵呵呵”
“真好,真的长大了呀!”
小女孩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男童眼前,她的手指极烫,似火。
“转一转眼珠。”
“哦呵呵呵。”男童很听话。
“不是这样呀!”她尖叫起来。
“额?”
“好烦呀!我来帮你!”小女孩嘟起了嘴,手指微动,男童的眼珠便咕噜噜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仿佛再也停不下来了。
“好疼好疼,黑御小姐姐!”男童发出痛苦的声音。
“一会就好了呀!”
“好疼!好疼啊啊啊!”男童的声音犹如屠宰场中,那被洗净养肥的猪被人用刀开肚。
“一会就好了呀!”小女孩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画着奇妙而无法言说的神秘轨迹,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最后成就了一副短暂凝固的简单符号。
那符号似微微拉开,而露出缝隙的阴阳鱼,缝隙之中一片虚无,除了几缕扭曲线条,看样子似乎是女子的长发。
男孩体内忽的传来不绝于耳的“扑扑”声,那是器官爆裂的声音。
然后则是液体急速流动的“潺潺”声,而所有的声响都汇聚于那双已经肿胀而黑红的瞳孔。
流动声渐渐平息,那瞳孔外裹上了一层冰寒。
小女孩伸出手指,贪婪的挖出两颗眼珠,扔入嘴中像吃糖一般咀嚼起来。
“这么难得的九阴之体的男童,养了这么多年口感还算不错呢。和这具九阳之体的女童有的比呢。”她咯咯笑着。
“这样子退路就准备好了。真是开心。”
她擦了擦嘴唇,意犹未尽的模样,一袭参加葬礼的肃杀大氅显得庄重,而带着不详的气息。
风吹过,黑衣边烈烈扬起,犹如新焚的灰烬。
“怎么还在睡呀,小妈。”小女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呼呼呼
声音恢复,光线恢复。
明妒睁开眼,露出一丝迷茫。
“小尘”她皱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尽管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地上则是一副枯皱的人皮,看样子是个年龄尚幼的男孩的。
“这是什么?”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的产生了一股极强的悲恸,似乎要大哭一场才好。
“小妈,这是一个被怪物吃掉的人呀!”小女孩尖叫着。
她的话带着莫名的魔力。
很快明妒眼珠露出一丝混沌之色,再次张开时,却已经忘了地上的那副人皮。
“嗯!”她点了点头,撑起紫伞,“风大,小尘到小妈这里来,你天生体阴,即便血液一旦流出都会结冰不能再受风寒了。”
“等这一次,这一次,我们找到了仙人,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然后我们回去,等你长大一点,小妈给你找个漂亮的姑娘咦?”明妒有些奇怪自己如此明显的语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是英俊又能干的小伙子把你嫁出去,小妈这才会放心。”
“咯咯咯小妈你真好呀!”小女孩并不来紫伞下,而是蹦蹦跳跳着,时不时俯下身子,摘下峡谷里的一朵野花凑到鼻边。
“真香呀!哒啦啦啦”她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美食。
“小妈,我们去杀怪物吧!我知道她在哪里哦”
“好,好啊。”
弱者才抱团
天色渐冥,山影崔嵬。
打伞的紫裙女子拉着冰凉的小手。
小女孩哼着无名的曲子,如同那邪恶而肃杀的黑色衣边飘扬。
当看到远处的吊桥时,两人顿时加快了步子。
明妒带着女童来到沙地,很快猎鱼生火,毕竟前几日也是这么过来的,都已经习惯了。
片刻后,她将一串已经烤的金黄的刀状河鱼递给女童。
“小尘,慢些吃,小心鱼刺。”她关切的说。
“谢谢小妈。”女童尖叫着接过。
“唔是热的。”她有些为难,然后将烤鱼递回,“我不吃啦,你吃。”
“不要任性要么小妈给你将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故事吧?”明妒露出温和的笑。
“你吃!”女童尖叫着。
见面前的紫裙女子还不接过。
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你吃!”
她缓缓站起身,瘦小的身影被初起的月光拉的极长,宛如瘦长的恶鬼。
“你吃!”
明妒一愣,却赶忙把烤鱼接了回来,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感觉到了惊悚。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到小女孩跑到了水边,背对着自己。
“小尘,不要蹲在水边,危险!”明妒关切道,她依然记得前几日,同样的场景,那道幼小的身影也是在玩水,结果差点被溪水冲走,幸好她反应迅速。
“好呀!”女童忽的转过脖子,静夜里发出咔咔的脆响,她的脖子竟然转过了半个圈,直勾勾的笑着看着自己。
明妒手速极快,下一刻就摸向了紫伞,剑柄已经在手。
“小妈,你干嘛呀?”小女孩眨巴着木然的眼看着她。
“小尘你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一直在这里呀。”
“那刚刚谁跑到河边玩水的?”
“我一直在这里呀!”小女孩声音又尖锐了几声。
明妒顿时陷入了沉静,目光微微眯起环顾四周。她忽的抓起两串烤鱼,另一只手拉起女童,道:“这里不对劲,我们赶紧离开。”
风很凉,但却令她毛骨悚然。
“小妈,你真胆小!”女童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也好,我们去找那只吃人的怪物吧!”
--
月芒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行走在夜色里。
明妒优雅的眯着眼,很淑女地虚抓着紫伞伞柄,她身边的小女孩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力气,一直啦啦啦的唱个不停。
那种古老的调子,轻快地从她血红唇间吐出。
“等等!”
明妒忽的拉住小女孩的手,停下了脚步。
“又怎么啦,小妈!”女孩瞪大眼,尖叫起来。
但紫裙女子却坚如磐石,一动不动,她目光在左右来回摆动。然后深深嗅了嗅,手指在虚空之中平坦开,露出掌心生命线处的一道伤痕。
那伤痕恰好与生命线交叠在一起,而向两边延伸的极长,令人无法分清到底是原本的线纹,还是伤痕。
“小尘,你往回跑!不许停!不许回头!”明妒凝重道。
“第一个路口往左,第二个路口往右,然后一直跑到第三个路口,那里左边的路边有一个小的洞茓,你过去等小妈。”紫裙女子语速极快的说着。
“我不!”小女孩尖叫起来。
“乖小妈,求你了。听话好吗?”一向从容优雅的女子露出恳求的模样,只是瞳孔中却越来越急。
啪啪啪
一阵鼓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敏锐的感觉!竟然连顺风而行,也能感觉到在下的存在,实在是值得称赞。”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哈哈笑着,从远处走出。
“所以说,你这样的人有资格加入我们。”他的笑容突然收敛,转而变得严肃。
“至于你身后的那个小兔崽子嘛还是让她早死早超生吧,好不好?”
明妒优雅的神色中带上了一丝冰寒,深寒。
小尘乃是自己逆鳞所在,触犯者,必死!
但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淡淡道:“加入你们?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左手一边伸至背后隐蔽地打着手势,让小女孩赶紧离开。
“小妈,你干嘛悄悄摇手呀!”女童尖叫起来。
“好闷呀!”她微微松了松大氅的领口,露出其中惨白色而略带枯皱的皮肤,“好闷”
“哈哈哈!”那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大笑起来,“小兔崽子自己笨死,这也是命吧。”
“反正我们时间充裕,我便和你说一说。”
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站了六道身影。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竖起一根指头道:“你们以为这一场的目的是逃避那最强之魇的追杀?”
“又或者是齐心合力,将那最强之魇杀死?”
“不!都错了!”
“进入下一局的关键之处是在于人数降低到十人,当然,如果任由那最强之魇四处狩猎,各个击杀,倒也是可以。”
“但,如果我们想活命,或者至少拥有通往下一场的资格,我们必须要采取措施,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他露出有些狰狞的笑。
“当然是加速这个进程,凑集一只小队,如同最强之魇一般去四处猎杀。”
“当我们组成小队后,不仅可以增加在遇见最强之魇时候的存活率,也可以确保百分百杀死遇见的其他参与棋局者。”
“所以,加入我们吧!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公子哥哈哈笑起来。
赌坊为九域邪魔之一,其中的刺客从来都神秘至极,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所以这六人并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紫裙女人乃是赌坊的皇后。
明妒嗤笑一声,优雅的瞳孔中露出嘲讽。
那公子哥很不喜欢这表情,神色顿时阴冷下来:“你笑什么?”
这位赌坊的皇后缓缓拔出紫伞中藏着的秘剑,冷然道:“只有弱者才喜欢抱团,而猛虎却喜欢独行。”
“这样的团队,我不屑加入!”
她微微躬身,仿佛变得石雕一般,但是沉静之中却蕴藏着无限的杀机。
“敬酒不吃吃罚酒!宰了她和那个小兔崽子!”公子哥暴怒道。
皇后宛如优雅的猫咪,轻轻扬起头,低声道:“紫影九”
她的话却没有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一只冰冷的小手已经抓在了她握剑的手。
“小妈,不要冲动,我来和他们说!”
一袭黑衣犹如坟墓中的鬼影,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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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哭
“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公子哥模样的青年不屑的笑道。
小女孩摇晃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办才好呢?你这边居然聚集了七个人,加上她和我,那个变态,以及小妈竟然有十一个人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还有人存活着,就不会进入到最后一场。”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她尖叫着。
“你在胡说什么?”
小女孩轻轻从袖口抽出一张大红色绣着鸳鸯的盖头,她轻轻扬手,盖头顿时在空中飞了起来。
“别跑,小兔崽子!”那七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妙的迷幻之中,顿时追逐那盖头去了。
“这样就好了,你们不会瞎跑,去招惹到不该惹的人而提早死了,进入下一场。”
“其实,你们真的应该感谢我呢!”
明妒露出震惊之色,“小尘,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猛然回头,脖子扭转了半圈,咯咯笑道:“小妈,没事!”她瞳孔里忽的又多了一个瞳仁,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顿时,明妒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乱,随即茫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寻得一处风里稍缓之处,略作休息。
毕竟保持良好的体力也是很必要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遇见敌人。
其实,若非是之前的小尘捣乱,明妒其实是喜欢白日休息,而晚上行走的。
次日依然是个晴天,当破晓降临,一丝金线出现在天边时,两人再次开始前行。
期间,完全是那个黑衣小女孩在带路,走过了一根架在湍急溪流上的独木桥,又沿着蜿蜒盘旋的山路爬高了些,这才站在了一座悬崖边。
哗啦啦的瀑布声响从左侧传来,而横架的一座破烂的吊桥摇摇晃晃,散发着腐朽木质的气味。
明妒试探着用脚尖点了一下,被触碰之处竟然发出咔咔的声响,一丝木板摩擦的细微声逐渐增大。
咚!
那块木板居然直接掉落下万丈悬崖里,虽然下面是看不清的水流,峡谷之间横风较强,那木板被吹撞到两边的绝壁,而变得粉碎。
“这里无法继续前行。”明妒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自然是无碍。但带着小尘
哎?小尘呢?
这时,腐烂吊桥对面那黑衣小女孩正在对她招手。“小妈,快过来。”
“你什么时候”明妒皱起眉,心中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清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快过来!”小女孩尖叫道。
“好!”明妒紫衣飘飘,宛如一只优雅的蝴蝶,在山间横风之后,很快飞渡过腐烂吊桥。
这种对于平常人来说算是绝地的所在,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普通的道路而已。
穿过吊桥后,他们似乎进入了另一边的山脉,开始沿着盘蛇状的山道下行,路径随即变得平缓而单调起来。
又是半日过去。
黑衣小女孩忽的停下脚步,“小妈,怪物就在前面的峡谷里!”
“那个穿着青裙、鹿茸小靴子的,头有点大大的少女,和我们一个队伍里的”
“她就是怪物,你去杀了她!”
“这是黑御的命令。”见到紫裙女子迟疑,她的瞳孔里再次透出邪恶可怖的光芒。
“好!”明妒有些茫然道。
然后她缓缓踏着步子,走进了前面路口颇窄的峡谷。
黑衣小女孩自然就是黑御,这许多年前布下的几颗棋子便是为了今天做准备的。
“希望不要令我失望呀明妒,我可是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如果不行,只有这最后一步了。”
进入魇棋,无法本体进入,被挑战者因为背负着旧日之魇“御”的名号,而会造成明显的不公平,所以它只能选择附身某个棋子。
当然,这一枚小棋子,黑御早就选择好了。
那是这位天生九阳之体的女童。
虽然女童不会半点武功,但是却是她附身的最好皮囊
一旦吞食血液与碎肉,将会小幅度恢复自己本体的力量。
所以根本无需消灭每场的魇,她便能自动回复。
四个队友,每场一个,足够她好好消化了。
而那小尘的男童,与明妒则是她很久之前就埋下的棋子。
她静静揉着自己枯皱而惨白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有些破皮了,露出下面完好的血肉。
没多久,山谷另一边传来剑鸣之声。
只有一声,却如猛虎呼啸于山林的那种咆哮声,凶煞狠戾。
“作为人类,真是不错的一剑。”黑御点头称赞道。
但随即,她的脸庞就发生了变化,奇怪、意外、仇恨,种种复杂情绪混在一起。
那山谷之中爆发出一股令她非常熟悉,而且可以确信不会忘记的气息
“真烦呀!谁把这个老妖婆的红纱嫁封印给解开了”
“我可不想再看到她,即使削弱的再厉害她也是本体就在局中”黑御想也不想,转身就飘了起来。
至于明妒,不过是个失败的棋子,死了就死了吧。
然而,她错了。
明妒并没有死去。
因为应无音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那只手已经蜕皮了,露出其中血色皮肤。
他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恐怖光泽,下一刻,应无音弯下腰,一道长发遮脸女子的鬼影从那躯体中扑出。
一双惨白的手抱住紫裙女子的脸庞,深深向着这位优雅刺客的樱唇吻了下去。
她吻的并不温柔,而是像在吮吸。
很快,一些星星点点的黑点被吸入她口中。
鬼影直接吞下,然后迅速返回了应无音的躯体,“真是熟悉而又美味既然你的棋子都已经派来了,想必你也不远了吧?黑御”
良久,明妒缓缓睁开了眼,瞳孔中迷茫不复,转而清明。
脑海里被遗忘的一幕幕,走马观花重复播放起来。
她身上所有的优雅、从容全部不见了,双手抓着头发往外扯
头快要炸裂了。
可是,这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痛苦。
“小尘!”她跪倒在地,仰头望天发出撕心裂肺地悲鸣。
指甲嵌入掌心,泪水纵横从白玉的面孔滑落,滴答滴答的坠入又一个熟悉暮色的泥土里。
她脑海里那蜷缩在地面上的人皮,怎么也挥之不去
仇敌在眼前,却将她误认作小尘这么多天。
“该死!!”她不顾疼痛的一遍一遍捶打着地面。
她耳边传来一阵淡漠而显得不耐烦的声音。
“哭的差不多就起来了,赶紧带我们去找她!晚了,她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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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峡谷。
“什么声音?”应无音停下脚步,凝神看向远方。
明妒已经哭够了,尽管眼睛依然红着,但却换上了绝望与冷漠,那是一个背负着仇恨之人所该有的眼神。
既然后悔已经没有用了,那就将仇人送入坟墓,否则自己会寝食难安。
“我也听到了。”她淡淡道,深深嗅了口空气中的味道,手指在白昼天光之中轻轻舞着,似乎在感受什么。
“好奇怪”
喰喰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位刚刚欲要刺杀自己,现在却已经转变了立场的紫裙女子。
这是一位大宗师,若是自己未曾有这种机缘,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和她并肩在此,毕竟自己可是连宗师都未曾突破。
之前便是陌上剑社的“紫气”齐东来,也可以追杀自己。
可是现在,她却是这棋局中的对弈者。
这一切,都要感谢他才是。
明妒沉吟道:“这不像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种类型的生物,它们夹杂着浓浓的魔气这气味我曾经存储过,所以不会忘记。”
“魔?”应无音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道:“有多少只?”
明妒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很多吗?”应无音道,“有没有数百只?”
这位寄生了与天龙皇庭密切相关的太监身躯的长发鬼影,显然是知道这些魔的存在的。
毕竟五十年前,也有“违规者”被这些魔围攻过。
那时候,可是足足有一千只啊!
这些魔初始时候还好,只是追捕那“违规者”,那人也有几分本事,硬是和数百只魔纠缠了一两日,后来确实抵不住魔那变态的恢复能力,底牌用尽而亡。
原本以为“违规者”死亡,一切就结束了。
结果那些魔并没有退去,而是转而开始猎杀其他残存的棋子。
即便连她回想起来,也心有余悸。
明妒的脸色有些古怪,但却果断的摇了摇头,她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出了错。
下一刻,她停下脚步,将紫伞Сhā地,双手结印,一番极快而复杂的动作后,她闭上了眼,进入到了一种心如止水的状态。
短短几秒后,她便睁开了眼。
“难道有上千只?”应无音有些无语,“这到底是违规了多少次才能被棋局中派出这么多“执法者”进行追杀莫不是已经产生了除了四足啄石鸟,和火浆岩蛇之外的新物种了吧?”
轰轰轰!
轰轰轰!
明妒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因为我能感觉到,向我们奔来的带着魔气的生物,数量已经无法估计了!”
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一缕清风吹来,彷如吹过三个凝固成石雕的人影。
“怎么办?”明妒开口问道。
应无音当机立断道:“你带路,向她最后出现的地方跑!”
“她最后就是在我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啊”
“能感觉到她的去向吗?”远处轰鸣的响声越来越近,应无音不得不大声喊。
“能!”明妒吸着鼻子,似乎在辨认之前的气味。
“跑啊!”应无音尖叫道。
三人顿时拔腿就跑,距离那浩大声音远一点才会安全吧
--
话分两头。
夏仁喘着气,头发倒梳透出原本遮挡着的额头。
他感受着手指上的红线戒指,其中传出的感觉告诉他,已经近了。
喰喰就在前面不远处!
可是现在自己背后面跟着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天上飞的那个扑闪着巨大黑翼,头上长角,尖牙外露,皮肤皲裂而火红的是什么玩意?
地上足足一副想象之中魔族大军模样的生物又是什么?
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正想着的功夫。
那火红皮肤的黑翼怪物周身空气一阵扭曲。
下一刻,便出现夏仁身后,一双黑翼向着这“劣迹斑斑”的违规者包去。
但夏仁反应也可谓不慢。
反身一拳,夹杂着狂暴之气轰向那黑翼怪物。
嘭!
一声巨响,怪物安然无恙,反倒是夏仁整个人被反弹出去。
受伤倒是没有,但他心中的震惊却是无与伦比的。
这是自己来到这世间,第一个受了自己一拳,而没死的生物。
“竟然没事?”他露出凝重之色。
而那黑翼怪物似乎是察觉到了这形势,原本的一丝顾忌彻底抛开了,顿时连连闪烁,搞得夏仁无比烦躁。
每一次弹跳起来,半空无力所借时,这黑翼怪物便会骤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羽翼如刀一般切割向自己的身体。
那羽翼竟然可以不受自身气罩的影响,而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出拳相迎。
因此速度被拖慢了,而使得后面的怪物大军距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旦被纠缠其中,怕是要一番苦战,才能出来
毕竟那些怪物,可不是江湖上的杂兵。
嘭嘭嘭!
再一次的对撞,又是以夏仁被撞开而告终。
怪物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加快了攻击频率,黑羽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墨色火焰,并没有明显的焰苗,而是宛如淡淡荧光薄膜。
“看来不将你解决了,会很令人苦恼啊。”夏仁终于停下脚步,目光中露出认真的神色,右手五指缓缓伸展,每一个细微的变动都会带来呲呲的电流撞击声。
一条条紫色秘电宛如细蛇覆盖在他手指尖,很快包裹在了手背,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拳击手套”。
那层“手套”继续膨胀,很快扩展至脸盆大小。
紫光从下而上,使得这少年下巴至鼻的部分被照亮,而额头与头发则相对的变得阴暗起来。
桀桀桀桀
红皮肤的黑翼怪物带着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有点热”夏仁评价道。
下一刻,他猛然转身,右拳几乎要撕裂空间,而发出汹涌狂暴至极的力量。
“认真的一拳!”
天地失色,浩大的声响宛如灭世雷鸣,而令凡是有听觉得生物都陷入了短暂的耳鸣。
嘭!
那黑翼怪物已经不复存在,而是化作一团黑色血雾,消散在空气里。
“这下清静了。”夏仁舒了口气。
可是还没待他在做休息,圆满动荡诀配上千年内力而引发的“真气海啸”,再一次令他脚下岩石碎裂,巨大的反冲力,让他再一次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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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怪物为什么紧跟着我们?”明妒忍不住问道。
为了躲避,她们已经拐了好几个弯,甚至有些地方绕道而行也要和那声音的方向错开。
可是每当她们转弯,那些怪物似乎也就跟着转弯,像是盯上了她们。
应无音心中一动,忽的侧脸看了看大头妹子藏在袖中的那只密布着红色缝线的手
这时,喰喰似也是心有所感。
“不会吧”
应无音长叹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找到原因,才能躲避开它们!否则一旦被它们赶上,即使是不对我们进行攻击,我们也必死无疑啊!”明妒急促到。
此时高强度的奔跑,已经让她暂时的忘却了去感受内心深处的痛苦。
但这不意味这仇恨的消失,而是藏在心底,在静夜无人问津时才会醒来。
“是夏仁!”喰喰道。
“他是来找我的”
三人顿时陷入沉默之中,心里如何的无语和咒骂就不多述说了。
良久,应无音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出动如此多的执法者”
那股魔物大军形成的魔气夹杂在风里,令她很不舒服,每一阵横风从远处山峡吹来时,那洞口宛如鸣笛般奏鸣的呜咽,总令她有些感受到溺水的窒息。
她烦躁的抓了抓额头,扯下一大块皮,而露出其中的缕缕长发。
“快跑!”即便是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找到黑御,吃了她!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转过一片密集的山林后,三人的面前出现了断崖,崖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然而吊桥却已经断裂,而垂在一边,在冰寒山风里微微拍打着坚硬的岩壁,发出啪啪的声音。
三人顿时停下脚步。
“她过去了!”明妒眯眼道。
“这吊桥应该是被她故意给毁掉的。”
看着这横风呼啸着从两座高耸的悬崖间穿行,粗略估计,这之间的跨度至少有近千米,如此长的距离,加上毫无踏足借力之地,即便有再高的轻功也无法飞渡。
“怎么办?”
感受到身后的怪物大军越来越近。
喰喰蓦然从裙下掏出一把刮骨刀,身形闪烁之间已经斩下一棵附近的大树。
“喝!”她娇咤一声,鹿绒小靴子将这数百米的高树,踹向悬崖。
她身形并不停歇,犹如疾风一般,极速奔跑到树身最前方,宛如御剑飞行一般。
“抓住我!”她大喊道。
明妒与应无音都非优柔寡断之人,闻言顿时探手抓住大头少女,而被这极快的速度带着一同前行。
速度很快,两人刚刚抓紧,身子便往后飘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断树已经冲出了悬崖,一股失重感顿时传来。
当这巨树前冲的力道用尽的那一刻,几人已经飞过了近三分之一的距离。
“抓紧,不要掉下去!”半空之中,喰喰深吸一口气,右手从裙下掏出一条极长极硬而有着伸缩弹性的物体,那是子母屠灵钩!
不知为何,原本暗哑金属的色泽此时竟然变得微微血红,彷如攀爬上了一些细密的头发粗细的长蛇,镰刀状的尖锐钩身也分叉为双头,一长一短。
“呀!”
她手中的钩子已经飞甩了出去,“当”的一声紧扣在远处的石壁上,双头尖死死卡在岩石深处,宛如两头钻入洞茓的蛇。
三人借着这股力量,在半空中犹如“钟摆”一般晃了大半个圆。
耳边掠过的呼啸阴寒山风令三人产生了短暂的耳鸣,但在这短暂之后,三人不约而同的蹬在了岩壁上。
几人都非常人,这种力道的冲击只是令明妒腿部稍稍酸痛了下,便缓解了冲击力,至于喰喰和应无音她们还是不是人,都还值得商榷。
顺着钩子急速攀登,然后行至顶端则利用Сhā入岩石间的一丝凸出,而很快成功着落在了另一边悬崖上。
几人已经花费了大量的功夫。
便在这时,身后的轰隆隆的声音已经几乎近在咫尺了。
三人猛地回头,却见滚滚烟尘之前,一个头发倒梳的少年已经跑到了悬崖边。
“终于终于赶到了!”
夏仁足上运力,待到悬崖边缘时候,猛然跳起。
在他跃起的那一刻,悬崖直接崩塌
三人看着这“人形推土机”在半空画了个弧,直接落在身前,而形成了一个升腾白烟的大坑。
“能点转换器,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夏仁舒了口气,他此时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能点转换器?”三人大眼瞪小眼,他在说谁?
夏仁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会给三人造成极大的麻烦,于是道:“你们跑你们的,我就在这附近转圈!”
于是也不多说,便直接绕开向着另一边飞奔而去,一路带起无数的烟尘,与岩石碎裂、高山解体的轰鸣。
远处怪物们也已奔跑而至,停不下脚步的便被直接冲入悬崖,还有些靠前的则被后方冲来的拱落。
两崖之间,成千只怪物自半空坠落,但它们却未死去,而是开始在水里开始笨拙的游行。
剩余的怪物,则直接退回,试图绕路再来追猎这“违规者”。
但从天空飞行的诸如四足啄石鸟,以及一些奇怪的物种则直接飞越过来,继续追击。
看着黑压压的将阳光都遮蔽的怪物们。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推土机”的身影,深吸了口凉气。
“继续,早点追上黑御!”应无音很快回过神了,声音冰冷。
而此时另一边。
一身肃杀黑衣的小女孩正哼着古老的调子,身形急速飘动着。
“哒啦啦啦我可爱的小花”
但她显然感觉到了身后的追踪,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当夕阳快落下时,她终于在一个山坳里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于是红唇便露出了天真的笑。
而她对面,则是引领着另一只怪物军队的魇夏仁,虽然品种没有他主体的那么多,但是数量上也是足够令人震惊的。
“是个不一样的猎物啊。”他狞笑着,舔了舔嘴唇,目光像看着死人一般投向了那面如涂粉,唇红如血的小女孩。
黑御看着他,露出很欣赏的表情,她似乎根本无视那极强的冲击而来的身影。
只是尖声尖气地叫道:“你想出去吗?”
“什么?!”魇夏仁的拳头硬生生的距离她还有数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空气不堪这急剧的挤压,而发出爆炸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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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是被妖魔般的力量创造出来,只能短暂存在。”
“遵循着莫名其妙的规则,却毫无思想的杀戮。”
“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而又甘心吗?”
小女孩尖叫着,每一句话都是声调逐渐升高,而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则是类似于崩溃的歇斯底里。
魇夏仁深吸一口气,露出狞笑:“你能带我出去?”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能呀!”
此时,身后的怪物大军已经如同潮水般涌至。
魇夏仁眯眼看着这神秘而鬼气森森的白脸红唇小女孩,似乎在判断她所说话的真伪。
骤然,他转身低吼道:“暴风雨!”
他犹如发泄一般将无数道紫电气旋轰击出去,面前顿时一片狼藉,而随着他的施展,两人所站位置的悬崖,竟然开始出现裂痕。
但小女孩却踮脚站在悬崖边,不为所动。
当最后一道气旋飞出时,两人直接从万丈悬崖上落下。
小女孩“咯咯咯”的笑着,身上的黑色大氅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令她像一只妖异的黑蝴蝶一般缓缓坠落。
而魇夏仁则是早于她一步落地,巨大的轰鸣后,他从冒着白烟的坑洞中缓缓走出。
看着恰好飘落到他面前的小女孩说:“怎么做?”
“如果要完全解释清楚的话,我们要从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简单点!”魇夏仁颇为烦躁。
小女孩忽然停止了笑容,瞪大眼,第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然而她的认真却是惊恐的露出带着血丝的瞳孔。
“这是一场旧日之魇的称号资格战,而若是我主动放弃原本的资格,便能够与一个棋局中的棋子签订“永恒之约”,生死共享、不可分离,从而在棋局结束后,与这棋子一同被留在这秘境之中掩埋起来。”
“直到下一次秘境再启,魇棋触发,才能出现与签订“永恒之约”的棋子相见面。”
魇夏仁冷冷道:“你想让我通过这种方式留在这个秘境?”
“听我说呀!”小女孩尖叫着打断他,“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提前准备了两个异常极端体质的童男童女,并且向那位诉说,而借用了它的印记,通过某种一次性秘法,而达成了一层“保护膜”。”
“当我完成弃权仪式的那一刻,魇棋会刷新整个秘境,可是这层“保护膜”却又至少一半的几率让我骗过它的刷新,而被当做正常的棋子送出外界。”
“连同和我一并签订了“永恒之约”的你。”
魇夏仁沉思片刻,皱眉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出去,为什么要带上我?”
小女孩尖叫道:“因为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棋子呀!”
“我弃权而出去后,将会失去一切,包括力量和部分记忆,而变得很弱小到时候需要你来保护我度过最初的这段时期呀!”
魇夏仁凝神看着她,忽的狞笑起来:“可以!但如果我感觉到一点异常,我会第一时间捏碎你的脑袋。”
“咯咯咯真开心呀。”小女孩兴奋的尖叫起来。
老妖婆与夏仁的存在让她近乎放弃了杀死喰喰的想法,加之明妒的一次刺杀兼试探的失败,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处于极大的劣势。
现在,最关键的地方便是,要在进入下一场之前,完成弃权仪式。
否则魇夏仁将会消失不见,自己即便脱离,也会失去意义。
滴滴滴
突兀的信息忽的传送到了每一个仍在秘境中的棋子脑海里。
还剩19人,18人,17人,16人,15人
按照规则,当人数开始下跌到20以下时,便会进行倒计时报数。
14人
终于,数字停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却只剩下14人这点确是很清楚。
“快!我们时间不多了!你护住我!把靠近的人全部都打残!”
“不可以,不可以杀掉哦!”
黑御慌忙寻得一处地点,尖锐之间在左臂动脉处划开,苍白的手臂绽放出一点红梅,随即犹如红墨渲开。
她垂下手臂,任由那血液滚过干燥的皮肤,直至指尖。
指尖在怪异的屈起,又合十仿佛在祭拜着什么存在。
不知何时,她的十指都开始流出血滴,身形舞动指尖,空气里开始凝聚出淡淡的血气。
13人
随着夏仁越过悬崖,无法直接冲来的怪物大军开始疯狂的绕路,肆虐。
沿路的一些棋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当做路边的树木而被直接践踏,而至死。
整个秘境仿佛沸腾了起来。
终于,喰喰三人站在了某处高地,看着面前明显被损毁的断崖,在前面就是绝路了。
“气息也在这里中断了。”明妒细眉一挑,疑惑道。
万丈的高度与寒风,足以化作利剑将这气息斩断,她无法察觉也属正常。
“可是她也没有死”喰喰道。
应无音眼珠诡异的转动着,猛地她往前扑倒,整个人趴在断崖边缘往下看去。
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大坑。
在她看来,只需要撑到下一场,那个正在率领着怪物奔跑的大怪物肯定会将黑御吃的死死的。
然而,她还是想在这一场里将这个曾经掩埋她的仇敌杀死。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应无音喃喃道。
“不行,得下去看看!”她眼珠忽上忽下,不对称地转动着,显然这具皮囊已经有些超负荷了。
下一刻,她猛的向断崖扑了过去。
身后传来两人的惊呼,但待到凑近一看,却发现应无音根本没有坠落。
手指粗细的长发化成八束,从她额头的伤口处深处,宛如蜘蛛一般急速的往下爬行。
这处秘境显然只是禁空,而不禁下行。
哒哒哒
她的速度极快,每一束头发Сhā落,都会带起一个深洞,她仿佛在竖直平面上掠下的狂风。
明妒低眉,看了看那万丈悬崖,随即冷冷一笑,整个人也纵身飞出。
半空之中,她手中的紫色打伞瞬间打开,带着她飘飘荡荡。
喰喰无奈,也从青边长裙中掏出了子母屠灵钩,然后利用在悬崖之间来回摆动,跳跃式下落。
12人
崖底,一处遮掩之处。
小女孩的皮肤已经开始褪下,露出其中苍白的身影,无数血流宛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她身上游走着,勾勒出奇异的符号。
周围的血气也越来越浓,越来越稠。
“快点呀,快点呀!”她在心里尖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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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皲皱,从两边开始滑落。
应无音伸出枯皱手指,压了压皮肤边缘,使之继续保持住起码的模样,否则一旦滑落,那眼睛鼻子少了维系也会随之弹出。
“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还有空间里飘荡的这股奇异的力量”
“黑御,你竟然要弃权?!”应无音一瞬间明白了小女孩的用意,她不禁咯咯笑了起来,给人阴森诡异的感觉。
但她的笑声却戛然而止,想被人掐住脖子一般。
“若是没有其余选择,黑御她不会弃权而是会孤注一掷有古怪”她很快反应过来。
赶紧,赶紧去看看!
应无音顿时飘了起来,急速往前而去。
这时,明妒与喰喰也相继到了崖底,看到前方队友急匆匆的模样,也忙跟紧。
风萧萧而过,带着若有若无的阴冷血味,令人发寒。
绕过一处巨石,应无音忽的停住了脚步,一股悚然的危机扑面而来。
“你想去哪里呀?这条路不通。”
魇夏仁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带着狰狞的笑。
“是你!?”应无音显然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面貌完全相视,可是她能分辨的出这完全是那位的魇。
“咯咯咯猎人居然维护猎物。”她疯狂大笑起来。
然后走进两步,问道:“为什么呢?有什么秘密呢?”
“咯咯咯”
下一刻,她额间伤口的长发迅速飞出,急速伸长,铺铸成阴冷的杂乱的激流,爆射向面前的最强之魇。
带着邪恶、鬼气森森,无声无息的之间已经缠绕在了对面少年的脖间。
“哼!”魇夏仁却一点都不慌张,尽管那发丝正在不停地勒紧。
他可以感觉到每一道发丝,都宛如刀锋般锋利。
可是,这又如何?
他双手合拢,揪紧面前的长发,竟然原地旋转起来。
应无音一愣,整个人被这强大的力量带动着一起旋转起来。
转速越来越快,魇夏仁直接拉着乌丝抡起对面的敌人,不时抬起,又砸下,宛如拎着一个人体沙袋在发泄似的砸向地面。
若非黑御关照千万不能杀人,他早就一拳轰过去了。
嘭嘭嘭!
应无音的躯体不时和地面作着亲切接触。
她此时心里也恨得痒痒的,若不是一定要占据实体若是可以直接把这层食物的皮囊给褪下你力量再强,便是连触碰我都做不到。
长发鬼影并无痛觉,她只是担心着这具躯体受到损坏,自己不得不爬出来,而被规则排斥。
无奈只能主动的松开了长发,停下了攻击。
魇夏仁感受着手中如同退潮一般急速回流的发丝,那发丝极滑,像是不存在任何的摩擦,即便握紧也是做不到。
“嘿”少年露出狞笑,右手迅速翻转,将发丝在手背缠绕几圈,进行了一次最后的旋转,末了再低笑一声将发丝另一边系着的人影重重扔出。
嘭!
应无音的躯体重重撞击在绝壁的冰冷石面上,发出沉闷响声,当弹落下来时,周身已无一处完好。
她半跪在地,面容和身躯宛如被泡在水中的画纸一般。
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其后越来越多鬼气森森的黑发,与通红带血的肌肤。
“呼”长发鬼影占据着的这具躯体正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似乎察觉了什么,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咯咯咯”她破碎的面容,逐渐露出一丝了然而诡异的笑。
当明妒与随后的喰喰赶到时,也看到了一夫当关的魇夏仁,当那熟悉的面孔站在对立面时,她们才感觉到如此的恐怖。
他仿佛像一块无法摧毁的巨岩,横亘之处便是禁止通行。
“怎么办?如果不突破他我们是无法过去的。”
“可是怎么突破”
几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沉默,而对面的魇夏仁也乐得如此消耗时间。
风里的血味越来越浓,仪式已经进行了大半了。
便在这时,身后的传来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响,伴随着强烈的地面震动,应无音以及随后赶至的两人被弹地往上跳起。
在几人愕然的神色里,那升腾着宛如火焰的白烟里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随即,推土机的身影直接从中飞出,一步一跳,每次跳动,都会令这狭窄的山道随着相同的频率而一起抖动。
“似乎遇到了麻烦啊”巨大轰鸣里,夏仁再一次飞跃至半空中,居高临下道。
“缠住他!!”应无音面露喜色,急忙仰头喊道。
“你是谁啊!?”
“公子,听她的吧!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太多了!”喰喰急忙补上一句。
“早点解决,早点回去!这倒也行”
“可是我还需要缠住他吗?”夏仁咧开白森森的牙,看向对面那与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少年,笑道:“不过区区一介复制体”
“来试着拦住我吧!”
下一刻,“推土机”再次强力启动,咆哮着翻耕过地面,泥石飞溅之中,他带着强大浩瀚无可阻挡的威力,直接冲向那一夫当关的少年。
“拦住我啊!”
“用你全部的力量来来拦住我!”
看到那位嚣张地大喊着本体,魇夏仁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异常烦躁之感,他双手宛如强弓拉后,待到尽头时,十指虚握,两团流窜这无数紫蛇的极大气旋顿时产生。
魇夏仁低喝道:“暴风雨!”
无数人头大小的深紫气旋,撕裂空气,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呼啸着迎面攻向那对面竟敢冲来的人,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少年!
嘭!嘭!嘭!
无数暴风雨一旦触碰到那狂暴的气罩,便迅速消失而且融化,然后化作那气罩的一部分。
夏仁露出一丝嘲笑的神色:“蠢货,连招数都只会用我玩剩下的”
“用暴风雨来对付海啸?”
他头发在狂风其中四散开来,眼中带着无尽嘲讽低喝道:“让我来教教你吧”
“海妖!”
无数散发着紫光的宛如液体般流动的电蛇,密密缠绕在他周身,当高高跃起时候,以他身体为中心,拉开一道极长而又夸张的紫弧。
宛如从海底忽的扑出的妖魔。
“什么?”魇夏仁一愣,随即怒喝一声,迎着那绝世的妖魔,挥出了竭尽全力之一拳!
轰!
一朵蘑菇云,在峡谷上方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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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两人为中心,地面宛如被巨石砸入的水面,翻涌起惊涛般的泥沙石屑。
一圈一圈“涟漪”急速的上下起伏,向周围急速扩散而去,像是有什么翻土的巨兽藏在其中。
两个怪物
远远看着的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很诚实。
话说回来,这魇棋的主角应该是博弈双方,是获取了资格的喰喰大人,与即将落败的黑御小姑娘。
可是为何此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主角应该是在雾气中央的两人呢?
三人受巨大气浪冲击,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在空中往外飞去。
翻滚、沸腾的烟雾里,两人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
魇夏仁皱着眉头,那些有着手臂粗细、首位相连的紫色秘电巨蟒正缠绕着他的身体,游过之处,便在他皮肤上留下一层淡淡的伤疤,以及微微的刺痛。
这原本没什么,但是重复同一处的游动,就是的那刺痛之感逐渐增强,之后完全就是递增。
“这就是海妖?”魇夏仁抬起头,冷冷看着面前的本体。
一股莫名的恨意在心中滋生出来。
啊啊!
他仰天爆喝,全身力道迸发,那些紫色巨蟒受力而拉伸变长,可这只是将它的粗细略作改变,并无大用。
“给我断啊啊啊!”
嘭
终于巨蟒断裂,化作无数道细碎的电弧消散在雾气里。
猛然,一股极大的惊悸之感袭上心头。
对面的敌人不知何时已经弓身出现在自己身边。
“一拳崩天!”
魇夏仁只来得及堪堪将手掌交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挡去,一股极强的力道,宛如流星坠落的力道将他整个人轰的飞起。
随即,那人影急速飞起,似乎是极度熟稔于敌人腾空后的一系列招数。
刚刚跃起,他高举的右拳便攀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电弧,那拳头继续向着凌空的魇夏仁攻去。
在内力大幅度提升后,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承受自己一拳的敌手,此时自己复制体的出现才让夏仁真正体会到了一点,江湖的味道。
魇夏仁眼中恨意渐浓,爆喝一声,半空之中猛然握拳,运气,一拳轰下。
铁拳对铁拳。
半空之中再次炸开一朵小型的蘑菇云,以及圈圈浩大的令人无法接近的无形波纹。
呀呀呀!
两个有着同样面容的人,不时出拳再出拳,他们出拳的速度绝对不算快,可是每一下都地动山摇,令人为之惊恐。
这莫非是仙人打架?可哪有这么粗犷的仙人?
追来的怪物们都收敛羽翼,或识趣的蹲在两边崖顶,或抓扣着巨岩,或是匍匐着在绝壁上,像是观众一般,时不时还跳动两下,往旁边的空闲之处挪动些位置。
它们确实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以及恢复能力。
可若是身处这种蘑菇云的中心,它们的躯体怕是会瞬间被消磨成粉末,然后被巨大气浪分散着送往远处。这种情况下,它们还能否活下来就难说了。
可是,依然存在着一种倒三角脸,下巴处长满密集鳞片的怪物,低低尖鸣着,居高临下,振翅俯冲,妄图从那半空的绞肉机中揪出“违规者”,然后处刑。
可是刚触碰到那蘑菇云一团团爆发的区域,身子便开始崩碎,宛如肉猪被投进了绞肉机一般。
嘎啦啦
倒三角脸怪物发出奇怪的、痛苦的嘶吼,但想要在飞出却是无能为力了。
很快被两架狂暴的绞肉机撕成几大块,每一块被撕下时都发出尖锐的金石之音,仿佛撕碎的不是肉体,而是金属砖块。
其中的碎肉刚要吸附在一起,便又被绞成更多的碎片,而终于失去了生机,木然的在绞肉机中被撕裂成更微小的粉末。
忽的,一道信息传入几人脑海中。
剩余人数剩余11人!
显然,又有哪位不幸的人被地面暴走的怪物给踩死了又或者是为了加速进程,而被其他人所杀。
远处的应无音似乎在大声喊着什么,但是在这浩大气浪里却什么也听不到。
很快,她看向明妒,吩咐了几句。
紫裙女子顿时了然,闭目,双手平摊,似乎是感受中空气里的流动。
她紧皱着眉,似乎在此时那狂暴的气浪很难把握住某种规律。
猛然,芊芊细手开始舞动,然后她睁开眼快速的吐出一句话,这句话顺着一丝奇妙的气流涌向争斗之中的夏仁耳中。
“赶紧去解决黑御,她就在后面!”
夏仁微微眯了眯眼,事有轻重缓急,他拉开一定距离,周身狂暴气罩再次汹涌气密集的紫色电蛇,一道道电弧噼噼作响。
“海妖!”他低喝一声,再次如同妖兽扑出水面一般,冲了上去。
故技重施,但却依然使得魇夏仁为之束缚。
夏仁不再管他,一个箭步,踏碎所踩之地,轰然跃起,扑向前方。
诡异的黑衣小女孩全身游满了血色符号,她正在在一处阴影覆盖、阳光无法落下的山岩下,种种玄妙的气息从她周身的范围里散出。
血唇轻启,吐着晦涩难明的未知语言,她似乎是沉浸在某种奇妙的仪式里,而对于夏仁的到来却似乎并不知晓。
她站立的位置稍高,漆黑肃杀的衣服早已碎裂成条缕的带子,露出其中苍白如涂抹了面粉的皮肤。
夏仁左手五指虚握,凝聚出环绕的紫色电蟒,他并不准备远程攻击
说到远程,已经令他伤透了心。
足间根本无需用力,只是稍稍放任自己那狂暴的气息,便整个人冲天而起。
“死吧!无论你想干什么!”
他高举起拳头,准备狠狠的冲天而降,然而终结这一切。
忽的,他感到一道身形急促跃上,抓住了自己的一只腿。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魇夏仁!他终于在最后时刻,挣脱了海妖的束缚,然后极限赶到,抓住了这一位的右足。
“我不会,让你妨碍她的!”
他不再狞笑,而是瞳孔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握住敌人右足的手开始运力,他要将这个恐怖的本体狠狠砸落在地面上,然后让他明白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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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白烟之中。
夏仁低头俯视着抓住自己的复制体。
“真是可悲”
他露出一副怜悯的神色,左足蓦然带着极强的狂暴之气,猛然踩踏而下。
“海妖摆尾!”
空间似乎都塌陷了,无数细长的电蛇顺着他这左足的一踹而纷纷游向敌人的身躯。
魇夏仁再一次被束缚了起来,紫蛇缠绕,虽然对他无法造成太多伤害,可是却会令他陷入短暂的停顿。
而这种停顿在面对同级别的对手时可是致命的,更何况这个对手是自己的本体!
然而,夏仁现在并没有准备杀他,简单的双足连踢,挣脱开他的手掌,借着这股力量,他再一次扑向那边在举行着某种神秘仪式的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他的速度更快,也更强。
就在这时,黑御猛然睁开了眼,那双瞳孔邪恶、阴冷、可怖。
她爆喝一声,吼出一句夏仁根本无法听得明白的词汇。
显然这个词触发了某种效果。
虚空之中,空气忽的变得粘稠起来,传出一阵阵清脆的碎片响声。
似乎整个世界都临近碎裂了。
“快杀了她!”在应无音的吩咐里,明妒急忙大喊出声,“这一场快要刷新了,不能让她跑掉!”
远处天空,突然一片黑暗,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便是连皮肤对冷暖的触感都失去了。
那黑暗宛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化作一道巨大而平坦的黑幕,极快的掠过这片大地,而所掠过之处,世界竟然宛如玻璃碎裂,然后被黑色帷幕扫入未知的空间。
这令众人想到了棋盘结束,开始收子的情形。
“快杀了她!”
夏仁的拳依然在落下,很快,很强,覆盖着汹涌而毁灭的电弧。
半祼的黑衣小女孩凭空而立,她伸出的枯皱小手突然握紧。
那边依然还在赶来的魇夏仁便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宛如瞬间移动一般。
“挡住他呀!”小女孩尖叫着。
匆匆赶来的魇夏仁速度不可谓不快,抬拳便是一式冲天炮,从下而上顶了上去。
两拳相撞。
后者直接被打的深陷入地面,但就是这片刻的阻挡,一道阴阳鱼飞快缠绕的奇妙气流已经将小女孩和吐血的魇夏仁包围在了其中。
“缔结永恒之约以及易位大阴阳交叠而获得那位的赐福。”
小女孩,带着得意的笑,看着因为被阻挡了一刹那而不得不待在外面的夏仁。
犹如蚕丝结茧,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头发开始缠绕两人,开始只是三四更,分别缠绕在脚踝、腰部、胸部以及头部。
但很快发丝开始逐渐增加,带着阴森鬼气将之逐渐包裹在其中。
“这是”应无音皱起眉头,“永恒之约,以及易位阴阳交叠后,那位的赐福!!”
就在这时,夏仁却猛地动了,他右手早已再次覆盖满了紫色电弧,骤然手臂微屈,五指张开如爪,狠狠抓向那发丝的缝隙。
似乎感到有入侵,那黑色发丝宛如有生命一般,开始极快蠕动,然后扎向来犯者的毛孔,似乎想从中传入他皮肤,进入他的血液,然后裹住他的心脏。
紫蛇与黑发纠缠在了一起,却很快开始散去。
可见这些看似普通的发丝,却是厉害无比。
“给我出来!”夏仁双眼瞪起,猛地手臂往前用力,狠狠揪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入手冰凉,仿佛是抓住了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
“出来吧!”他爆喝一声,这力量哪怕是小山也被他拉动了,可是小女孩却只是微微移动了一点。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一股更强大的吸力,在试图将夏仁也拉入这黑发编织成的蚕茧之中。
进来吧,进来吧
一个阴冷的女子声音在夏仁耳边轻轻喊着,呵着气,但确是冰冷的气。
“找死!”夏仁爆喝到,圆满的动荡诀配上千年内力,海啸毫无抑制与保留的释放而出,但他却无法挣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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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房对无面(求订阅)
明妒重重摔倒在地,血液从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紫裙的优雅。
细长的眉角带上了疲惫,与痛恨。
大宗师
对于江湖中人,或许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已经是可以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
可是,若是从那名为江湖的枯井中爬出,探头往外张望,却发现自己真的非常渺小。
因为,我比你强呀
呵呵,是啊。她说的没错。
可是即便如此,为何自己这么不甘心。
传奇!如果能够重来一次,自己一定会去去试探一下自己的极限。
只有步入传奇,才能具备杀伤这种鬼怪的力量。
尽管那漫漫的传奇之旅,并非力量强大就可以突破,历史上无数称霸武林的凶神、抑或是绝世妖孽,多少人倒在了突破传奇的路径上。
相反,有些早年成名,甚至被人早已遗忘在某个肮脏小酒馆中的醉汉,在流着眼泪用坚定的手刻着雕像的病痨鬼,却在踏入那片虚无后无声无息的成就了传奇。
传奇,已经不是力量的鉴定,而是一种境界与令自我变得完美。
世人眼中的残缺,未必不能成就那最辉煌的荣耀。反倒是名利,才是最大的拖累。
固然,成就传奇者,力量差距极大,有的甚至无法战胜大宗师,但是即便其中最弱小的也有着自己所独特的专属力量,这种力量根本不是通过修炼,或者修习某种秘笈能够获得的。
曾经有一位传奇说过:“那种力量其实一直在你心里,找到它,你就能活下去,找不到它,你将永远迷失。”
一刹那间,明妒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随即,强烈的疲惫感从她心头滋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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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音身体的长发鬼影,从皮肤的破陋之处睁大令人惊恐的眼。
“怎么还没结束,怎么回事?”
已经只剩下十人了。
她目光里,那紫裙女子已经被刺穿了胸口
按照规则,仅剩下十人的时候,场景会立刻崩溃,而进入到下一场,届时在失去了魇夏仁的对战中,黑御再也无法存活。
而且下一场的对战区域极小,根本不存在让她再施展弃权仪式的时间。即便成功了,她在脱离之后,力量将会降到极低的地步,少了缔结永恒之约的强者的保护,她很可能会在江湖上很早就夭折。
然而此时,残存人数竟依然停在11处,而没有丝毫变化。
阴阳包裹中的黑发蚕茧已经将小女孩与魇夏仁彻底包住,只留下最后一丝缝隙。
“我们不会再见了,红御”
应无音看到小女孩的最后的口型,以及那带着嘲讽的眼神。
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有结束?
“不!”长发鬼影带着浓浓的怨恨,将附身的皮囊狠狠往两边撕开,拖着长及脚踝的枯槁黑发,身若闪电般的爬出。
“不,不,不!”她在地面爬行的速度,令人惊悚,彷如瞬间移动一般。
“留下来,陪我!”
似乎完成了某种判定,黑幕蓦然再次加速,由远处急速扫来,转瞬便至,所到之处,一切物体都犹如镜中幻影,碎裂而消失。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碎片消失后,山还是山,断掉的吊桥又再次恢复原状,水流依然在湍急的流动,只是这些存在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泽。
以掠来带起空间碎裂的黑幕为界,两边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曾经的红御依然在狂吼尖叫着,她已从应无音的躯壳之中挣脱而出,按理说这便算是应无音死亡。
但显然魇棋的结果已经判出,即便人数真的变为十人,也无法再挽回什么。
此时,夏仁正在与那编织成蚕茧的黑发做着缠斗。
当黑幕掠来时,他显然也看见了那灰蒙蒙的世界
寂静,无声无色,无生无死。
“那是什么?”
他耳后发丝被森森冷气吹动,而轻轻往前扬着,贴在了棱角分明的脸部。
“咯咯咯进来呀,快进来呀”
“害羞什么呀。”
那是一张根本看不清的脸庞,似乎不是模糊,而是根本空无一物、无眼无鼻的脸庞,这样的脸此时就贴在少年耳边,发出年轻女子略带戏弄的笑声。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从夏仁心底生出,他感觉自己血液都开始凝固起来了。
怕是这头发的主人找来了吧?
可是这又如何?
“拔出来呀!”夏仁咬着牙,全身狂暴内力早已化作海啸,可是这些原本会引得空气爆响生电的内力,却似乎在这张阴森的无面脸庞面前变得静如死水。
紫蛇依然窜动,密密麻麻,宛如千蛇归巢。
但黑发飘飘,宛如深海水草,缠住了这些巨蟒,使得一切无声无息。
“进来吧!”那声音失去了所有耐心,猛地一股超越想象的极强力量将夏仁狠狠揪住,狠命拖向黑发。
那处圆滑如绸的黑色发丝忽的微微分开,但其中却不是之前的小女孩与魇夏仁,而是白森森的尖牙,以及流淌在牙齿间的黄脓涎水。
夏仁左手瞬间虚握扣紧,聚集出一个足足有水缸大小的秘电紫蟒。
“既然这么想吃,就试试这个!”
可是,那巨大的紫色电蟒却根本未曾对那发丝造成半点影响,仿佛那头发根本不在这个空间,而只是虚影。
那张黑发构成的巨口越来越大,无面的脸庞忽的裂开一道贪婪而又奇怪的弧度。
“出来,出来啊!”夏仁确实有些着急了。
但那股吸力却远非他能抵挡,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之中。
这股力量,似乎是之前闭目冥想,和那染血的古代女子闺房一般的吸力。
那个月下森林的诡异女人?!
随着越来越深的陷入,似乎再无一点转机。
“怎么办?怎么办?”夏仁此时脑子转的飞快。
他终于生出一个奇怪而诡异的点子,决定孤注一掷。
那么就试试吧!
生死之间,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那个月下诡异女人的模样。
黑暗中,瞳孔隐约见到了一丝逐渐渲开的白,那白转瞬化作一座鬼气森森的庭院,以及远处带着染血铁锁的古代女子闺房。
闺房里忽的点燃了一根蜡烛。
黄光,原本该给人温馨温暖,但这光却暗沉深晦,将一个女子的身影忽高忽矮的投射到带灰的油纸窗前。
仿佛只是感觉到窗上的影子,都会令人心跳惊悚的停止。
这是一种本能,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在夜色里看到了草丛间的饿虎。
那身影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坐在窗边,梳妆打扮,描红画眉。
但一念之后,便是身形高挂,悬吊于半空。
又是一念,上吊的身影也消失了,转而裂开分成两个影子。
一个娇小苗条,一个则狰狞如怪兽。
画面瞬间又转,怪物影子半跪而下,忽的起身一口吞下了那娇小的女子身影。
再转,怪物身型急剧干瘪,那娇小女子从它腹中爬出,窗纸上印出一只远古巨鳄般的大口,向着那萎缩的怪物咬去。
至此,屋内一片黑暗。
而类似于死前重现的影子戏就此消失。
沉闷压抑的庭院里,传来“哐当”一声清脆响声,染血的锁断开了。
一股极度瘆人的感觉从门缝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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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门后,探出一只惨白的细手。
古老的门扉发出细微的打开声,也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门打开的时候吱嘎的声音,随即又扑回。
夏仁只感觉一股极强的吸力,将自己迅速的拉往诡异闺房拉去。
他此时的千年内力,不过是增加了些“重量”,使得被拉动的速度依然在视线可查的范围内,若是换做其余人,怕是只是一瞬间便已经到了那扇门前。
他此时紧紧眯起了眼,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这就是真正的阴鬼吗?无论那头发,还是这闺房都仿如前世印象中的鬼怪,根本无法抵抗”
转瞬便已过了数十米。
看着那门扉中正扣动在短锁上的尖锐细长的白色手指,轻轻上下抬动着,仿佛在做着餐前的活动。
夏仁只觉得血液都快凝固起来了,然而却偏偏口干舌燥。
他挤出一丝笑容,然而却即刻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那无形的力量彷如一根根绳索,紧紧捆绑自己,在躯体上勒出一道道深陷凹痕。
那手指啪啪啪的敲打着铁索,沉重而缓慢,按照某种可怖而尖锐的节奏。
似乎有些像是丧歌。
又像是贪婪地、焦急地等待。
“怎么还没反应?”他此时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这是来到异世之后,第一次与死亡如此靠近。
一旦被那只手抓住,拖入闺房之中,根本不存在任何逃生的可能。
夏仁重重喘着气,下一刻,他再次开始冥想另一个存在,向他暴露自己的坐标,并且给出自己的“挑衅”。
那座无忧曾经爬上的概念悬崖,他要再往那悬崖底下看一眼,去看看那个“会来找自己”的存在。
人的念头是很快的,尤其是死亡逼近时,一瞬万念也是可以的。
所以,夏仁很快看到了那座根本不存在的悬崖,他半边身子依然在往着闺房扑去,而半边身子却已经置身在那座悬崖上。
岩石没有温度,山风没有声音,颜色转瞬即忘。
他并不奔跑,因为即便跑到天涯海角,他依然还在这座悬崖上。
“我来看你了。”他向那座悬崖底部的存在传递出如此的声音。
夏仁知道那个东西一定能够听得到。
这里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下一刻,一只而挂着腐肉的巨大骨手搭在了悬崖的边缘,然后就静止了下来。
尽管静止不动,却给人任何时候都会出现在面前的感觉。
很显然,一旦被这只手抓住,也绝无存活之理。
魇棋之中,一切似乎都已静止。
连那漆黑横扫的瀑布都缓慢了下来。
黑色发丝彼此缠绕,化作一只诡异的手,缓缓的握住了夏仁那只已经没入“蚕茧”中的右手。
咔!
猛然扣住!
随之而响起的是连续的两声怪异响声。
阴鬼各分地域,绝不喜群居,更不喜欢分食。
越是完整的阴鬼,则越是适用于这一规则。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可怖门扉后的那只白手也抓住了那“美味”人类的右臂,概念悬崖下的骨手则搭上了他的肩部。
三只鬼手,竟然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空气里,忽的弥漫着异常诡异而瘆人的气息。
一只只鬼影,以及咒怨样的血色瞳孔在他面前晃动,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全部都失去了作用,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力量面前。
那些强大都是可笑的,不过是健壮些的蝼蚁而已。
啊啊啊!!
他想放声大吼,却吼不出声音。
忽的一把钢锯从他身后出现,从他后脑勺处开始缓慢的来回切割,一只手将他两只眼珠扣下吊在半空中,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分为二,内脏洒了一地。
似乎因为肉体的坚硬,那钢锯锯的尤其缓慢,而那肉体破开的痛苦,也显得尤为折磨。
一只狰狞的诡异鬼影,推开门,将月光照亮满屋的血腥,然后开始捡拾那些内脏,一口一口细细咀嚼,似乎很有嚼劲,所以那鬼影吃的很认真、很享受。
这一切便如幻影,转瞬又逝。
夏仁回过神来,右手上依然搭着那三只静静不动的鬼手。
而背后,却早已冷汗涔涔,身子几欲虚脱。
他突然产生了一股想吐的感觉,腹中浩渺真气之海角落的阴冷漩涡蓦然加速了转动。
尖锐的诡异鸣叫后。
他的右臂之处,竟然长出了三只鬼手。
一只惨白如玉,一只腐烂冰寒,一只则有些瑟缩的握成了小拳头。
这三只小手微微探出,试图去拨开那三只死死扣住他的手臂。
可是却犹蜉蝣撼树般,毫无用处。
“这不是漩涡里的那三只手吗?”
啊啊啊
他的脑海突然变得特别混乱,像是掉入了名为地狱的无底深渊,永无止境的受着折磨。
那黑暗与血腥的世界里。
三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在游走,碰撞,似乎在争夺着什么。
另一边,三股蝼蚁般微小的力量,则只敢在附近游走,像是要死死守护住什么。
这一瞬间,夏仁终于明白了这自己体内的这三只小手,应该是阴鬼的幼体,或者说是未能完整的阴鬼。
此时在这红黑的空间里看来,那三只小手便如同三个小孩,看着三位变态杀人狂在相互厮杀,争夺宝藏一般。
一股焦灼的感觉忽的传遍全身,他看到自己身下是带着长刺的火坑,尖刺上已经戳了不少血肉,火焰温度适中,恰好便于烧烤,人油滋滋作响。
那股悬吊着他的力量,蓦然松开。
他看到自己身子被火红滚烫的尖刺,从头到脚贯穿成一串。
啊啊啊
再次醒来,身子已经彻底虚弱。
画面再一转,他又被绑在了某根滚烫的铁柱上
再转,四面墙壁向他缓缓压挤而来,很快他化作了肉酱。
再转,一只手拉着他往海底沉下。
再转
再转
他一遍一遍经历着死亡,从刚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木然,但唯独没有求死。
看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仁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经历死亡后,迅速调动出绯红。
我要选择阵营!我要选阴鬼!
这三位存在总不至于屠杀自己一方的鬼吧?
然而,结果却是残酷的。
简洁窗体上显出一行字:宿主无法选择阴鬼阵营。
什么?!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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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黑的世界里,那三只正在厮杀的鬼手忽的停止了下来。
因为在刷新世界的黑幕瀑布另一边,那灰蒙蒙的世界里,竟然有一双眼睛冰冷而癫狂的注视了过来。
磁?磁磁!
奇怪的类似于交谈的声音过后,时间的停止忽然又恢复了。
转瞬之间,那黑幕便将整个魇棋笼入了最初的灰色世界,或者更准确些,可以称之为寂静世界。
细碎、富有节奏的马蹄声让夏仁醒了过来。
窗外飘来一些腊月里的梅花香,淡雅素净。
他吐了口气,将厚布帘子掀开,窗外是延绵的群山,尽管树木光秃,但是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中,却令人心中舒畅愉悦。
即便是连寒冬里的风,也在这阳光里变得暖了起来。
他把手搭在窗棂上,五指微微张开,感受着那柔和的风从指缝流过,那洋溢的花香在指尖轻轻亲吻。
金色光泽覆盖在那显得有些苍白的手背上,却又不时将路边突出的树影倒映过来。
一股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顿时从他心头升起。
马车行使的很平稳,没有半点颠簸,和速度变幻,不会令车厢其中的人产生任何难受的感觉,可见,这驾驭马车的车夫确实是技艺了得。
“你醒了?已经过去三天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即便隔着帘子,还是能感觉到他略带笑意的嗓音。
“幸好你没死,否则我现在就要苦恼了。”无忧笑道。
“是啊,幸好我没死。”
“需要酒吗?醉月乡的藏酒,外面可买不到。”
“不用了。”
然后,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声音。
“我的右手呢?”
夏仁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袖子,他伸出左手摸了摸,却只是摸到愈合后的滑腻。然而却没有半点疼痛和血迹。
似乎这只手突然之间就被整体的截肢了。
“该死!”
无忧淡淡道:“不用担心,新入主青莲山庄的那位让我向你转达一些话。”
“你的右臂被三道天鬼之气所侵袭,她已经为你做了处理,那是类似于隐藏的一种手段,因为这鬼气根本无人能清除掉。”
“如此,你的右臂其实还在,但却已经不是原本的属于人类的手臂,而且需要通过冥思才可以感受到。”
“但是她劝你最好不要去冥思,因为一旦你暴露手臂,相当于对那三个恐怖存在再次暴露了自己坐标。”
“而不是每一次,都有这般的幸运,可以出现什么令那三个恐怖存在放弃吃你的理由。”
夏仁沉默片刻,他依然还在回想着脱离时候的情形,但是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此说来,是她救了我?”
“不!”
无忧抬头看了看晴天,“那种情况下,谁都救不了你。不过敢吸引来三位,以拖延时间,这种天马行空的念头,还真是令人佩服。”
“那么到底是谁救了我?总不可能是那三个突然发了善心,放过我吧?”
无忧陷入沉默,然后摇头道:“我也很好奇,所以尝试着去探寻真相,但是却只能得到些毫不相关的皮毛信息。”
“不过,能活下来,总是件令人值得开心的事不是吗?”
“是啊,我现在只想找一间酒楼,点上一大桌菜,再洗个暖暖的澡。”
“哈哈”无忧笑道,“我恰好知道有一间酒楼的厨师很不错,是被辞退的御厨。”
“他那一道碧山行翠征服了我的胃口,所以我保了他一个月的命。”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非死不可,而我才是他的保命符,所以使劲浑身解数讨好我这段日子我真是尝尽了各种美味。”
夏仁随意敷衍了两句。
然后仅剩的左臂轻轻摸向颈边,那里正挂着一根黑色发丝串着的奇怪淡青色珠子,材质未知,摸着非木非金。
而珠子表面则有着一些简单的雕刻痕迹,可以大概看出是一张笑脸,眉眼与自家十三姨有些相像,只是嘴唇翘起的弧度有些过于夸张了,而显得略微阴森。
夏仁皱了皱眉,而怀中却忽的掉落下一封信,青色信纸,火印也是笑脸的图案。
拆开信封,拈出其中的信纸。
借着马车窗外正暖的阳光,他慢慢阅读了起来。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倒不如是一个对珠子吊坠的简短说明。
“特制莲子令,可以一次积蓄十段“淤”。而每次公子吸收,对喰喰亦有好处。”
然后她似乎怕夏仁不够重视,再次强调了一遍。
“若无万全之策,切勿思及右臂,”
“另外,若公子未曾踏入传奇之境,切勿来青莲山庄找我,切记。”
“但传奇之路,寻求突破之路太过艰难,公子还是勿要勉强。”
喰喰的文风很独特,想到一句说一句,这令夏仁有些无语。
--
此时,青莲山庄之中。
空旷的山谷之内,空无一人。
而一个青裙女子,独自漫步其间。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入主这座山庄。”新任的紫御心中此时充满了复杂。
她所继承的大量信息,以及力量都需要很多的时间去消化,以及理清楚。
然而,她此时终究是明白了“御”的含义。
御就是狱啊。
背负御之名的,某种程度上不过是“监狱长”而已。
青莲山庄,不过是一座独特的监狱而已,而其中所关押的那些
忽然,她猛地一惊,一股奇怪的感觉令她环顾四周。
“什么时候竟然回到了原地?”
“这究竟是”
她露出冰冷的笑容,在自己的地盘上竟敢对自己施展幻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然而,似乎是在响应她的所思所想。
下一刻,远处出现了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木屋。
突兀、诡异的出现在了山谷之中。
紫御冷哼一声,瞬间身形便已出现在那木屋门前,随手推开门,屋内尽是地狱般的血腥与铺了一地的碎肉。
还有一个高约三米,笼罩在黑布里的东西,黑布的上方扣出了两个洞,正好供那一双近乎要崩裂的眼睛看向外面。
那是一双令人惊悚的眼睛,似乎已经有几年没有闭合过,而带着无尽的血丝。
见到来人,披着黑布的东西,急忙将屋中央的碎肉用脚推开,而露出一个深邃的通往不知何处的梯子。
“御它在等你很久了。”2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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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陈旧的樱沉木马车在夕阳里,缓缓驶入了云柳城。
门卫们一如往常般开始收拾,准备拉起吊桥,同时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为何前来换班的人如此缓慢。
仅仅看一眼通关文牒,他们便让这架由寻常的车夫,载运着一个断臂少年的马车入了城。
待到马车走远,一个门卫笑道:“看来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想出去探险游玩的公子哥儿。”
“也对,那么多打着赌说是可以去西北那座莽莽荒山,游玩一圈回来的有钱人多了去了。”
“有为了逞强,有为了女人”
“那座荒山可是连官府都不会派人前去调查,连今年新画的地图上都不曾表标明的。”
“那你说,那荒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刚刚那个幸运的断臂公子啊哈哈。”
门卫们随意聊着,而深冬时分,天色易暮,有些微暗的蓝布开始涂抹上瑰色的晚云,那红色慢慢变深变沉,直至落日终于消失不见。
明月升起,把皎洁而清晰的光投落到这座皇都附近的城市。
对于一些人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生活的刚刚开始,青楼画舫,妖男媛女,公子小姐,街道上的喧嚣声、笑骂声、交谈声宛如浅浅的波浪,一阵阵从紫桃木窗口传来。
“这才是人间的味道啊”夏仁感慨道。
无忧哈哈一笑,醉眼朦胧,却不多言。
夏仁侧头盯着他,看着这个明显想说些什么,却非要等人来问的酒鬼。
才短短十多日未曾见面,他那白净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竟然又长满了胡渣,一身落魄而颓废的气质。
他终于开始开口了,“这也是坐井观天的人们,所拥有的繁华。”
“生老病死,全在此间,那么井外是什么,与常人又有何干呢?”
“若是再来一次,我也宁愿像这样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死亡。”
夏仁笑道:“你若是活够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无忧微微睁开眼,那瞳孔之中无数负面情绪闪烁,甚至可以令意志不坚定的人产生自杀的念头。
但这一次,他认真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你不是遇见过那个存在吗?”他靠着墙壁,露出自嘲的笑容,“而终有一日,我会忘记一切,而变成它,或者说更糟糕只是成为它的养分。”
“我已经快瞎了,这说明距离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而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那感觉和用别人的去看,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轻轻咳嗽一声,扶墙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
“这冬夜里那暗处飘来的白梅香,还是如同百年之前一般素净。而待到春分,漫山会有姹紫嫣红的花海。夏日的甘甘清泉,最适合赤足垂钓。仲秋万物虽凋零,但种着小雏菊的花圃里,依然可以温一壶绿蚁与人共赏。”
“但昔日之人都已不在,独赏也不错。”
夏仁沉默不言,面前这个人活得岁数比他两世加起来都多得多。
但是,很快他笑了起来。
在这个阴暗诡异的江湖,他总算发现了一些温暖的东西。
有些时候,不需要多说,多讲,不需要去证明,去发誓。
他想起之前在魇棋秘境之中喰喰说的话。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东西,如果你感觉不到,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夏仁忽的推门而出,等到他再回来时,却已经拎着两坛美酒。
无忧笑道:“这酒我与那醉月乡的老儿磨蹭了好几日,他都不肯卖我,说是要等女儿婚宴才肯拿出。可是他女儿非但不漂亮,还还天生肥胖,加上满脸的麻点,我还以为终身无望呢。你又是如何拿到的?”
夏仁也在笑,他单手将一坛酒放在无忧面前,自己则拍开封泥。
“哈哈!”无忧也不做作,不再多问。
月色灼灼,两人举坛对饮。
如此冰寒冬夜,令人绝望的妖魔江湖,能有一人相伴饮酒,也是乐事了。
他们对于常人来说,是恐怖存在,可是比起那些真正的力量,却也还是蝼蚁,若是终身不曾发现那外面的世界,称王称霸于一方,直到老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对于无忧来说,有两个问题。
首先,如果自己认识,以及认识自己的人全部都死了,那么一直活着是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梦真经,他才修习到第四层,而他直至现在也只是个宗师。
世间种种功法,秘术,他都修习的七七八八,甚至已经到了懒得再去修习的地步了。
而若想真正突破第四层,便需要真正的完成魂变。
便如同净魇诀第四层突破需要完成魇记,杀死与自己羁绊最深之人,当然这还算简单了。
或许,用长生真经来作比喻更为恰当。
长生真经的第四层突破需要完成血醒,那是百年一次的长生宫门开启后,以仙人之树上凝结出的异血朱果作为引子,在充足的准备后,方有可能成功的完成这一步骤,突破至第五层。
而四大奇书中的另一本咒怨真经,第四层其实也并非那般容易突破,即便是能点,也无法直接强行贯通。
猛虎山庄之中的精英们只是拥有了一只鬼手,突破便已经难如登天。
而夏仁的三只鬼手,几乎使得那突破机会变得极其渺茫,可是这一点,显然他还不知道。
至于四大奇书之首,那本书连名字都被埋藏在某个神秘的时间段里,内容更不为人所知,也有传闻说这本书与江湖势力中“二”字头的那两个势力有所关联。
然而,魂变即便成功,却也已非人。
那么第二个问题,如果能够继续活下去,但却已不是人类,这一点是否可以接受?
也许绝大部分人,觉得没问题,这可以接受。
可是,无忧接受不了。
本质上,他不过是个热爱生活的男人。
而之所以还要找到缔结盟约的强者,以便他死后有人能够将他唤醒,也只是为了一个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桥段,以及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理由。
那一晚,同样的冬夜,那个女人满身是血的倒在他的怀里。
她重重喘着气,但即便死亡随时可能降临,即便痛苦窒息,却还是发现了深爱的这个男人他眼中带上了死志。
两人本已熟悉到一个眼神,便能洞悉对方想法的地步。
而生死离别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无忧”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城里最好的医生!你会没事的!”
“你听我说无忧,我爱你。”
“即便我死了,一千年后,我还是会再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不!你骗我,你只是想我好好活着。我不会答应你的!”
女人露出无力的笑容,眼中光芒犹如冬夜星光,她颤颤着伸出小指,用一贯撒娇而略带呵责的声音说:“拉钩。”
她目光带着恳求,似乎这已是最后的愿望。
两人静静相望,整条冬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女人的目光慢慢黯淡,似乎下一刻便要彻底闭上眼。
可是她却依然倔强的举着手,等待着另一只手,彷如之前漫步过陌上花开的初春小道时,所期待着他能不要那么不解风情,不要那么羞涩,而迟迟不来牵她的左手。
而,她终于盼来了。
那只手终于笨拙的拉起了她的小指。
而无忧,却早已泪流满面。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幼稚的约定,他开始等,等着千年之后与她的再次相见。
这个醉生梦死宫的怪物,其实本质上只是一个相信爱情的傻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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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一只信鸽瞪着眼睛,踩在窗前,似乎是畏惧寒冷,小小的身子瑟缩在窗沿一角。
夏仁撒了一把米,然后丛鸽子脚上取下缠丝的信纸,然后将鸽子放到米粒之中,任由它欢快的啄了起来。
信是宋飞长送来的,昨日听无忧所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居然已经是御前侍卫。
而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与商佑阳走的较近。
或许现在不该叫商佑阳了,因为天子雍明晦已经正式赐他雍姓,并且时常带他左右。
信上的描述也很简单。
天子令他调查近期宫中频频出现的刺杀事件。
而皇都之中,也出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江湖人物,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他似乎是发现其中水太深,无法解决,所以只能写信求救。
夏仁随意放下信纸,看来皇都确实需要去一次了。
可是在此之前,他需要捋顺自己现在的状况,于是盘膝坐于床边,很快进入了冥思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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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镇。
这里是通往极北之地的三条可供选择的路径之一。
除去宽敞供商队行使的官道,以及一条延伸向藏月雪湖供文人雅客们舞文弄墨的道路,便只剩下这条狭窄而扭曲的小道了。
这里已是北方与中原交界。
尽管不如极北之地的永夜冰雪,但却也是一年中有至少两三个月飘雪,庄稼是种不活的,中原来的粮食是买不起的,所以当地人圈养着一些牦牛以及产奶的长毛绵羊。
有些强壮的猎户,则会趁着冰雪融化的时候,结队去山上打猎。
其中带着最肥壮战利品的男人,将会受到多情少女们的青睐,可是依然会存在些不幸的死在野兽口中的猎人,而变作野兽的食物。
镇名:北冰。
而这样的冬日,北冰小镇自然是被冰雪覆盖的严严实实,主道上更是空无一人。
但今天,在路的尽头却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矮个子裹着黑斗篷,包的严严实实。
而另一个面色颇为邪异的少年,冰雪却根本无法近身。
每当雪花吹来,则会在他体外一米处自动滑落,似是撞上了什么无形的气罩。
“夏叁,你还在为之前无法战胜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吗?”黑斗篷里传来小女孩尖声尖气的声音。
“我可是比你还惨呢。”
“放弃那个称号,与战败不同,我的力量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现在我居然退化成了一个人类!”她尖叫道,“实在太糟糕了。”
“在我这样一个人类面前,提起退化的字眼,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有些邪异的少年冷冷道。
“我以前最喜欢的冰冷、阴森没想到这人类孱弱的躯体居然受不了,实在是太糟糕了。”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相比起抱怨,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邪异少年不想再顺着她,便岔开话题问道。
“人类的名字是不是一个姓加一个名的?我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
“嗯。”邪异少年随意应声。
“这样的话,我就叫夏黑好了。”原本的黑御笑眯眯的弯起了眼睛,她脑海里浮现出秘境之中那个怪物凌空而下的狂暴身影。
似乎与那个怪物拥有同样的姓氏,并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那个地方还有多远?”
夏黑尖叫道:“还很早呀!在去那里之前,我们还要前往五个地方,那里藏着我之前埋下的五把钥匙。”
“另外,我需要纠正一点”她嘴唇习惯性的想要裂开,但是却终究只是化作了一道弯弯的弧度,显得可爱,“你并不完全算是人类哦。”
“还有,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它们都不完全算是人类哦,咯咯咯”
“早就想要加入它们了,没想到卸下了那个称号,却拥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这还是多亏遇见了你呀。”
“我亲爱的夏叄。”小女孩尖锐的狂笑起来,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即便是风雪的狂啸,也无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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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的某处。
幽暗小屋静寂无声,没有蜡烛,没有窗子。
门被推开,露出一条带光的缝隙。
来人收起紫色打伞,然后优雅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于她来说,即便没有光亮,也可以感觉到屋内的人所在。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那么,我的东西呢?”
“你做的不错,虽然其中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可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对此,我依然表示赞赏。你要的书在桌上。”
明妒踏着猫步走到一张黑暗中的方桌前,感受着木桌周围的气息,待得以她的方式确认没有陷阱后,她才一把拿过桌上的本薄册子。
“谢谢。”
说完,她一刻也不想停留,那藏在屋中的人她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因为声音听起来颇为怪异,若不是赌坊中小丑推荐的任务,她才不会接下。
“还有一笔交易,你会感兴趣的。”
“不了。”明妒言简意赅,即将推门而出。
“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你死去的儿子吗?”那声音忽道。
回应它的是一片沉默。
良久,明妒冷冷道:“继续。”
“尽管失去了皮囊,他不过是被作为稀罕的仪式祭品,献给了那一位。而我手上恰好有一样东西,是那一位需要的,若是作为交换,她不会拒绝我。”
“你究竟想要什么?”
“很简单,只是需要你嫁入青莲山庄而已相信以你的实力、气质和容貌,这一点并不难做到吧?毕竟青莲山庄下一代历练的年轻弟子已经要出庄了”
那声音继续道:“当然,需要你这样的大宗师,放低身段,陪着小孩子们玩过家家,再进洞房,然后春宵一刻”
“也罢,作为补偿,这本书的后续,我也当做附赠品给你。如此一来,三本你就集齐全了”
明妒一惊:“第三本你竟然也有!?”
“第三本是预付在你嫁入青莲山庄后,我会去为你讨要小尘的灵魂,是叫小尘吧?”
“呵呵呵你考虑考虑?”
明妒宛如冰雕一般,静静站在门前,仿佛过了很久,她转身推开门,淡淡道:“我拒绝。”
门中一片寂静,却再无人说话。
随着一声吱嘎的响声,屋内一片黑暗。9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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