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条人影迅速地叠在一起。
清秋用力将他摁在大床的椽柱边,急不可耐地搜寻他的唇。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久得他想喜极而泣。
李啬半身重量挂在椽柱之上,两手扶着他的腰,没有拒绝,也没有加深那个动作。面上有抹笑,介于忍耐与放浪之间,禁断迷靡。清秋脑中一接收到那样的表情,便自动分解成“蹂躏”的信号,一身狼血沸腾,没几下便忍受不了,一只手开始攻击他身上的衣衫,另一只手Сhā入他后脑黑发之间,强按下几寸,唇舌顺利地攻城掠地,激烈的翻搅纠缠,逼他一起缠绵共哺。
清秋的动作有些笨拙,生涩,开始时还有些小心冀冀,可是他怀里搂着的是一个妖物,引诱着他放浪,当□在燃烧的室温内攀上高峰,他开始无所顾忌。
大氅掉落在地上,衣物一寸寸地剥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却不感觉寒冷,因为很快有对方灼热的肢体贴上,抚慰,斯磨。当清秋将手探入他的亵裤,攻占最后一件遮敝物时,李啬游戏的眼神也变了,一手扯落他腰间的屏障,双手扣紧。
两人的下身在紧压中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清秋情难自禁地呻吟,一只手着魔似地握住两人的,用力地扭动身躯,磨挲,共热。李啬口里逸出细碎的声响,头颅有些失力地垂下,绵绵实实地含住他的喉结亲吻。
麻麻痒痒的刺感,加剧了下身炙热的洪流。清秋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用力便将人掀倒在床衾之中,倾身覆了上去。
李啬睐着眼,将他的头按下几分,由着他的颊鬓的轮廓下滑至锁骨之间,舔着他细密的汗珠。清秋一只手抚上他的大腿内壁,撑开了一些,腿膝盖趁机顶入了那片空隙,企图分开他的双腿。李啬的动作一僵,但仍是顺着他的力量分开了腿,闷声说:“这一次让着你,有代价的。”
清秋吃力地道:“什么?什么?”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李啬道:“以后都得让我在上……”说着声音一紧,清秋的手握着他敏感之地加速了动作。
清秋布满□的脸上有抹爱极了的温柔,轻声道:“我会让你先痛快的。”紧跟着毫无预警地俯下身,张口含住了他的。李啬没个心理准备,低呼了一声,手一错便紧紧Сhā入他的发里,咬住了下唇。
这一场畅快淋漓的□过后,二人相拥而眠。李啬倦极,眼帘黏在一起。清秋却睁着眼,面上仍有着红晕,眼神灼灼地描绘着枕畔的这一张面庞。之前因为太过害怕他会反悔,不敢问,如今真真切切拥有了,方敢涉及那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愿意和他在一起,维持这种关系?
李啬问道:“清秋,为何我们之前没有在一起?”
清秋的手圈过他的肩膀,在他额间轻轻印下一吻,也合上了眼睛,轻声回答:“你都忘记了么?刚开始来的时候,你身体极差,日日都用金石苦药调理。那个时候我想都不敢想此事,到后来你渐渐好了,可相互之间相处的模式早以固定了下来,自然而然的,我更加不敢提起此事了。”
李啬皱了皱眉头,事情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那些往事,明明一开始都记得极深,如今却只剩下一片似是而非的影子,那些爱恨缠绵的感觉,明明有过,现在却飘渺沉寂如熟睡的深湖。
不过二年而以啊……
每当想到这里,便觉得恐惧。
清秋,请原谅我的自私。之所以愿意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起床醒转,身旁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人。
当夜,竹凉殿走水。
李啬睡熟,因而错过了那边大半夜的动静。接下来的几日,清秋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白日里总是迷迷糊糊地睡着,难得晚上有清醒的时间,二人凑在一起,又是不停地肆情纵欲。
那几日,身体上极致欢愉,心头却总是笼罩着若有似无的阴影。
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有一件极重要的未竟之事,空落一旁。
只是日复倦怠,最后终于力不从心,在亲热正酽时合上眼睛,迷糊睡去。清秋只道是自己的索欲无度终于让他损伤了身体,第二日便传了太医过来诊断。那太医把过脉后神态有异,将清秋叫往一旁说话。清秋消失了大半天,再出现时二只眼睛通红,竟是哭过了一场。李啬忙追问他这是怎么了,清秋推说是融雪入了眼,冻伤着了。
李啬得知竹凉殿走水之事,已是五日之后,当时眼皮一跳,下意识按住了头。连日来日夜颠倒的生活让他神智半晌混乱,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忆起,原来不对劲的地方是他的那本札记。
竹凉殿仅存一片残垣断壁,该烧的都烧光了。李啬呆呆看了半天,突然生气地捶打自己的头,身边的清秋大惊地抱住了他。
“那些无用的东西,既然忘记了,就不要再去想了。从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把那些对前事的用心,都花费在我身上,别耿耿于怀了,好不好?”清秋哀求。
李啬道:“好不好?我不知道。”说着茫然若失,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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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秋之间,很多事情是不待出口,便以达成共识。可是这一次,二人在同一件事情上有了分歧。
李啬想清秋一起出使西陆,清秋想也不想,便即拒绝了。
二人自住到了一起,清秋对他事事讨好,关怀备至。一天十二个时辰更是恨不能时时粘在一起。出使西陆少则二个月,常理推断,清秋对于李啬主动要求一起的提议应是喜形于色才是。断然拒绝实是有些反常。
李啬愕然问道是怎么了。清秋反问:“你为什么想去?”李啬神差鬼使道:“就是想回家看看。”清秋面色一变,道:“家?这里不是你家?”
李啬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清秋事事迁就,恨不能掏心窝似的好,倒显得自己是个煨不熟的白眼狼。于是口气也软了,挨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遗憾,从前的那些事情都给我忘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益发忘得快。依稀记得那儿有一片桅子花林,真的很想看看。”
清秋定定地望住他,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李啬愣道:“我还要记得什么?”清秋的神色罩上了一抹悲戚,叹息一样道:“那些事情,原本忘记了就是好事,但如果你一定坚持要去,我就必须告诉你。你口里的家乡,那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杀了你最好的朋友,你曾对天起誓,永世不再原谅此人。”
李啬神情一乱,有些无措地按住额头。清秋不容他拒绝,将他带入自己怀里,口气松了下来:“只可惜,现在过去,也不是桅子花花期。你这么喜爱这种花树,我们到时移植一些过来好了。种上一大片。”
这时他没有预料到,归程时他移来了花树,却未能将人带走。
他心机算尽,终因一时心软,永远地失去了他。
半个月后,归月国的使团到达西陆都城。
凰帝亲临城门,欢迎归月使团。
李啬缩在龙辇之内,远远地看到那道身影站立于寒风凛冽之间,包着白狐大氅,眼神直望着前方,深遂没有尽头。
那鬓边,隐约有花斑。待近了,才知竟不是眼花,青年天子,鬓生霜发。
李啬怔怔地看着,心窝处莫名肆虐着窒息的痛感。
某个清晨里突发而至的一句无病呻吟,在此刻化作了悲伤如有实质的苍凉:
不满百年身,常怀千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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