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告诉你哦,我打算以后不再和徐杭联系了!”
咦?这还真稀奇!我来了精神,
“怎么?腻了?”
“嗯……也不算了,不过感觉真的没意思。而且他玩真的了,我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敢情还是徐杭把她吓跑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没打算真和他交往,早散早了事!
“和他说了吗?”
“还没!我不打算当面跟他说。”她用笔点点课本,我回头一看,嘿!一张白色的信纸扑在书本上,“给他写封信就可以了!”她晃了晃红色的碳素笔,我记起他们都说用红色的笔给人写信代表着绝交。
“厉害!”我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老师转身面对着我们,我忙坐好,看着老师扶了扶眼镜依旧噼里啪啦地讲着,我碰碰诗絮,小声说,
“叶雯不准备和徐杭玩了!”
“早料到了!”诗絮不在意地摇摇头,“她每次不都这样?”
吐了吐舌头,我瞄了瞄前排的周翔,或许她有机会了。不过也不好说,都这么久了,周翔可能早就放弃了徐杭,而徐杭在收到叶雯的信后也不可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接受别的女子。
突然想起前阵子在论坛上看到的一句话:
玛莉喜欢彼得,彼得喜欢杰克,杰克喜欢黛安娜,但黛安娜并不知道,虽然她也喜欢杰克,但她爱艾丽丝多一点,艾丽丝谁都不喜欢,她只喜欢自己,但她却一直和汤尼在一起……真是乱成一团。
下课后,我正往包里塞书本,叶雯走过来,将信塞进申靖靖手里,
“帮我给徐杭,谢啦!”说完撩了撩微卷的长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申靖靖看看前面蹦达的叶雯,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信,一脸的莫名其妙。
“玛莉喜欢彼得,彼得喜欢杰克,杰克喜欢黛安娜,但黛安娜并不知道,虽然她也喜欢杰克,但她爱艾丽丝多一点,艾丽丝谁都不喜欢,她只喜欢自己,但她却一直和汤尼在一起……”
我低着头嘟囔着,抬头对上申靖靖瞪大的双眼,忙笑笑说,
“没事!”
这时徐杭向门口走来,申靖靖忙喊道,
“徐杭!”
徐杭一愣,随后点点头走过来,
“怎么了?”
“叶雯给你的!”
徐杭皱了皱眉,接过信说声“谢谢,再见”离开了。
申靖靖松了口气,
“我以为他还要问什么呢!”
我耸耸肩,又一个人要伤心了。不过,管他谁难过谁和谁在一起,和我无关。
走出教学楼,我和诗絮、申靖靖沿着小路向公寓楼走去,凉飕飕的风从身边掠过,带着狂野的气息在小道盘旋,我将白色毛衣领拉了拉,冬天真的快到了。
申靖靖看了看表,突然尖叫道,
“哇!都快12点半了,江航说12点半打电话到寝室!你们慢慢溜达吧,我先走了,拜!”说完向公寓楼狂奔而去。
“你慢点!”目送申靖靖消失在穿梭的人群中,我笑着摇摇头,“现在就属她幸福了!”
“是啊!往事如风,不需要多久,幸福就离我们很远了!”诗絮感叹道,“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人是幸福的!”
突然一人狠拍着我的肩,差点没把我打趴下,伴随着一掌后,女高音叽叽喳喳在身边响起,
“最近老是看到应言和采儿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听到那刺耳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揉着肩,我抱怨道,
“琉璃,你不用这样吧?痛死我了!”
“对不起嘛!嘻嘻,你们是不是真的分了?”琉璃三八兮兮地凑过来。
“鸡妈妈的妈——”看到琉璃一愣,诗絮接着说,“鸡婆!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嘛!不过,号称小麻雀的你似乎不需要问我们吧?”
“你……”琉璃被堵得说不出话,于是转身看向我,“呵呵,我就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她笑的一脸阳光。
“反正和你无关,你不痛不痒的,多传点别人的小道消息也没事,对吧?”我没好气地说。
“呵呵,怎么会呢?他若真的欺负你,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我们是同学嘛!”见我没理她,她只好讪讪地笑笑,“呵呵,那……我先走了!”说完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诗絮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摇摇头,
“怎么会有这种人?拿别人的伤心当八卦!”
“哼哼!世上什么人没有啊?”我冷笑着,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而这时采儿和一个女子从对面走来,她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然后当作没看到我似地擦身而过,还和身边的女子说着应言如何如何地待她。
感觉心在被一点点掏空,僵硬着身子向前走着,眼前的景象都显得放肆、炙人。
破碎,我感到一丝无谓,抬起头,是浅蓝色的云,紫色的风,绿色的光线,还有那白色的太阳。人生是一幕太仓促的戏,繁华尽散之后,总有些台词被彷徨着蹉跎着思念着的光阴黯黯地错过。
感觉到诗絮的手搭在我肩上,我茫然地回头,发现她正皱着眉担心地看着我,
“别想那么多了!”
“我没事!”给了她一丝微笑,却发觉这个笑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低下头,努力捂住流淌着血腥暗红的伤口,想让破碎的痕迹重新合拢,我阻止自己的思绪狂奔,阻止一切外来因素的干扰,但却无法阻止伤口的腐烂,我看着深深的伤痕由粉红变成腥红,黯淡弥漫进整个身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无力阻挡。
突然,诗絮的手机响了,是王文宁打来的,约她出去谈谈。
“你去吧!”我对她说。
“可是你……”诗絮不放心地看着我,犹豫不决。
“我没事。你赶快去吧!没准你们能和好呢!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见我坚持,诗絮点点头,
“好吧!你回寝室后别乱跑,我尽量早些回来!”
“我知道,你去吧!”
诗絮咬着下唇顿了下,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看着她渐渐远去,我慢慢向公寓楼走着,望着远处的建筑逐渐清晰,却不想再前进。于是,转身向公寓楼后的小路走去,在长椅上坐下,感觉喉咙里泛着诡异糜烂的血腥。
已经说过不要再去想了,但总有些事不由自主地踏过我溃烂的伤口,让我想起他,我的心被撕扯地破碎不堪,无法愈合。已经决定要忘记他,但是脑里心里却全是他。想忘记,却怎么也做不到,人们总说时间会将一切抚平,为什么却无法将我摔碎的心拼凑起来?
透明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仿佛我的心正在缓缓坠落,一声清脆的声响后,摔得一片狼藉,已经没了还原的可能。
“洁儿……”
突然,幻想了很多次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缓缓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眸子,我看到了应言忧郁的脸。有些狼狈地擦掉滑落的泪水,我冷眼看着他蹲在我面前,憔悴和疲惫从他的眼中浸透出来,一点一点浸湿我凌乱的心。
“我不希望看到你哭!”他双手捧着我的脸颊,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
我想我对他还是依恋的,否则我不会让他捧着我的脸,让他的头抵着我的头,也许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从对他的依恋中拉出来。
“你怎么来了?”泪水继续涌淌着,我看着他轻声说。
“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于是就来了。”他的眼睛逐渐湿润了,“但,你过得并不好。”
“你过得也不好!”我伸手让食指滑过他脸上的憔悴,“她待你不好吗?”
他摇摇头,顿了顿,说,
“不,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你认为我能好吗?你认为我看着你伤心我能好吗?”
“可是,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闭着眼,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我的掌心,凉凉的,沉沉的,一种破碎的心痛在手心绽开。
突然,他把我拥进怀里,低沉却悲痛地在我耳边喃喃道,
“不,不……”
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让眼泪滴落进他的头发,滴落进他的脖子,滴落进他的心里……
言,让我最后一次依偎在你怀里,让我最后一次在你臂膀哭泣,让我们最后一次爱着对方……
传说中,美人鱼为爱人甘心被搁浅,我愿为你流尽我最后一滴血,用我仅有的生命,延续你的体温。我无法忍心隔断所有的过往,即使你选择离去,我却依旧飘荡在过去的海洋里,心碎了飘荡在海边,任由沙砾填补心里的空洞,让身躯延续进血色的悲恸中,在苍茫的天际,我的眼泪断了线。
傍晚,我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给金鱼换水,泡了杯蓝山咖啡,然后削了一片柠檬塞进嘴里,任酸涩的滋味弥漫在舌尖,最后抱着小说靠在床上。
眼里倒映着密密麻麻的字,脑中却在回想中午和应言相遇的画面。
他眼中的忧郁较前几天似乎浓厚了很多,我不懂了,他已解脱,从我这得到了自由,为什么还会有忧郁?是因为采儿吗?这说不通啊!是他要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忧郁呢?
或者,他同时喜欢了两个人——我和采儿,这更不可能,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心里是不会容下其他人的!
想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放下小说,我才发现申靖靖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左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坐在桌前,右手晃着笔,桌上扑着一张淡雅的粉红色信纸,是她中午找叶雯要的。
“你想什么呢?”
“嗯?”申靖靖扭头看着我,一个指头指着自己,“我吗?”
我坐起身故意四处看了看:
“这屋里还有别人吗?拜托!你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多小时了,不是要写信吗?”
“我要给我的亲亲老公写信,因此要先酝酿酝酿!”她一脸甜蜜的样子。
“天哪!受不了你!”我假装厌恶地挥了挥手,随后一个“冷颤”,“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完还挽起衣袖,“你看!”
“讨厌!不理你了!”她送来一对白灯泡,“哼!我继续写我的信。”
“是啊!我哪有你的亲亲老公重要啊!对吧?”呵呵一笑,我故意逗她。
“去去去!”她挥挥手,“真不和你闹了,这封信明天要寄走,我要抓紧时间!”说完拿起笔,她又专心于信上,不过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我笑着摇摇头,躺回床上。
窗外的天空已调染成漆黑一片,夜晚的沁新弥漫进寝室,妖艳的霓虹在黑暗中幻化成点点星光,楼后的小路也忙碌开来,时而有情侣甜蜜的笑声传进来,女子挂在身上的装饰品叮当乱响着,而轻重不同的脚步声也时远时近地回荡在夜色里。
旁边的寝室放着音乐,歌声清清楚楚地侵蚀进狭窄的房间,钻进我的耳朵,是容祖儿的《挥着翅膀的女孩》,歌曲前有个对白:
一年了,你好吗?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用担心,我会勇敢的……
听着她轻轻唱出悠扬的旋律,淡淡的音符飘荡在周围,我的心也逐渐静了下来。
成长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一帆风顺,痛苦中带着希望,带着韧性,还夹杂着无奈,人总要从懵懂中长大,失败伤心是经常的事,但只要从中学到了什么,就值得了。
人,不能一味地躲在你认为可以依靠的伴侣背后,因为你不能保证这个依靠能够天长地久,所以你必须学会面对你该面对的一切。
一味地逃避躲藏,你永远都学不会坦然面对和承担,只有相信自己,勇敢地面对成长中的种种困难,用学到的武装自己,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成为勇敢的人,不需要依靠别人就可以生活的很好的人。
即使失去了爱情,我依旧可以在风雨中高昂起头,勇敢地面对一切。
“风雨来不避开,谦虚把头低下来,像沙鸥来去天地,只为寻一个奇迹……
BelievemeIcanfly,Iamsinginginthesky……”
这时,寝室的门被人推开,诗絮哼着歌走进来,
“申靖靖,你也在寝室啊?吃饭了吗?”
“吃了。”申靖靖头也不抬一门心思在信纸上。
“忙什么呢?”诗絮将一个袋子放在我桌前,一手指指申靖靖。
“给她的亲亲老公写信呗!”瘪瘪嘴,我翻着袋子,“给我的?”
“是啊!一个汉堡包还有几个鸡翅。”诗絮将背包扔到床上,揉了揉肩,“想你应该还没吃饭……”
“真是爱死你了!”我拿着鸡翅往嘴里塞,“对了,文宁找你什么事?”
“他说不希望就这样分手,未来虽无法预料,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彼此相爱……”
“呵,说的不错嘛!”
未来的一切我们都无法预知,因此,我们必须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在多年后为从前的轻言放弃而后悔。
端起早已凉掉的咖啡,我问,
“你是怎么想的?”
诗絮低头沉思了几秒,
“其实我也不甘心就这样分手,也许我和他之间没我想象得那么糟。”
“呵呵,你心里都已经有决定了!”我拍拍她的肩,“那就加油吧!或许你们有个好结果也说不定!对自己有点信心,对他也有点信心,至少今天他约你出去就证明他是喜欢你的!”
“嗯!”诗絮点点头,突然把头转向我,一脸的严肃,“你中午和应言在长椅上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一脸的惊讶,她明明走了啊!难道她是耶稣?
“许样告诉我的,他说路过小路时看到你和应言在长椅上,你还哭了。”
许样有经过吗?我真没注意,而且当时的情况我也不可能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放下手中的汉堡包,想了想,我说,
“他也没说什么……你知道吗?他眼中的忧郁好重,而且很伤心……”
“不是吧?他现在应该是春光满面才对吧?”诗絮一脸的唾弃。
知道现在她对应言的印象是坏透了,我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他说不希望我不开心,他说他过得不好,我问他你不是很喜欢采儿吗?他就一直说不……我感觉他还是喜欢我的,可是依他的性格他若喜欢我是不会和采儿在一起。但他若真喜欢采儿也不可能这么忧郁、伤心啊!我现在都糊涂了。”
诗絮听完我的话,皱起眉摇摇头,
“我也不懂了……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他若真的不想解释,你再怎么猜想也没用。”
“嗯!”我点点头,听到诗絮的手机在她背包里响了两声,“你有短信。”我指指她的背包。
她忙奔过去,液晶屏的幽蓝光线照亮了她嘴角的微笑,我想应该是王文宁发来的。
在莫名的感觉里,我们似乎很容易满足,满足于一个人全部的爱,满足于一个人充满关爱的话语,满足于睡前收到的短信,也许,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就不会孤单。
我想为一个人停留,但我却没有停下的理由。
飞不是我的氧气,但却是我的动力,银色的翅膀在阳光下抖动着,却始终学不会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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