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在恶作剧的故意给了她100欧后,我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外面气温很高,我担心那家伙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不希望安知道是我叫来的出租车,所以只给了出租车司机一个大概方位,能让她最终顺利坐上车的方位。
这其实很幼稚,和一个十几岁的人类小女孩耍心机,我本应该觉得荒唐可笑,但我却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心情意外的舒畅和兴致勃勃。我已经有差不多四个世纪没有过这种轻松的心情了,黛蒂米死后,我的时间似乎一直都在静止不前。
傍晚时,新的画具顺利送到,我在付钱时再次忍不住恶意的去想安在看到这些画具时的样子,她在听到价钱时一定会怒气冲冲吧?我迫不及待的在客厅等待着她的回归,当她芬香的气味远远传来时,我兴奋的像个孩子,当她的脚步声即将到达门前时,我端正坐在了沙发上。当她轻手轻脚甚至是小心翼翼关上门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的时候,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我知道她这样的反应才正常,她应该惧怕我,但是,我不喜欢。喜欢?噢,该死!这种恶心的词汇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的心情更糟糕了,我淡漠的去看她,却发现她看上去也不怎么好,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站在那里,瘦弱的让人心疼。心疼?噢!好吧,这个词汇也不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我让她走近我,她忐忑的在离我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难道我身上有病毒?我皱了眉,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刻前进了两大步,这有点好笑,她的动作可爱又有点笨拙,我的心情突然好转,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眼睛在瞟到我身边放置的画具时那种纠结苦恼的样子,我故作深沉的对她说,“你的新画具。”她无奈的问我花了多少钱,我告诉她930欧,之后我看到她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些,这大大愉悦了我。但当她几乎是立刻表示要退货时,我生气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气什么,我很少会这么冲动,但自从遇到安之后,我的情绪总是让我看上去像个无知少年。
我没有再理会她,直接上楼去了。回到房间,冷静下来时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在她面前,我太不懂得控制我的情绪了,这只是件及其小的小事,可是我却为此生气,只因为她要退掉我为她订购的画具?!这太糟糕了,简直糟糕透顶!
我应该立刻下楼去杀了她!她是个麻烦!是个祸端!我不该继续留她在身边!对,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我不该在一个人类女孩身上浪费时间!
我下楼打算一击就杀了她,我甚至在脑中罗列了一组行动计划书,我该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咬上她的脖子,是吸干她的血还是慢慢欣赏她在我的毒液侵袭下逐渐失去生命的过程,事后是该分解她的肢体埋到后花园还是直接交给阿罗处理……我想了很多,心底的那股想要吸食她甜美鲜血的冲动甚至让我全身都兴奋狂躁起来,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理智,这次一定会成功!
但是,当我在楼梯口看到她蹲在那里满脸孩子气的看着手里的画具一脸陶醉与喜悦时,我全身的兴奋感瞬间幻灭,我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惆怅,一会儿思索,一会儿不知道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头,一会儿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从没想过这个内心有些黑暗的女孩会有这么好玩的一面,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不能杀了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很快就发现了我,所以立刻的,她脸上那些轻松的表情全部被惊惶所取代。我很失望,失望极了,心底深处的那股无法形容的、酸涩的陌生感再一次入侵了我的大脑。这让我很烦躁,我不可理喻的恶意再次主导了我的意识,我让她还钱,她给我100欧,我讥讽的让她还1030欧,我看到她愤怒又委屈,敢怒却不敢言,这让我觉得畅快,凭什么只有我觉得烦躁?
签订协议就像是提议让她和我一起生活时那样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说过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这真的太糟糕了,我完全不像是我了。
在写协议时,我的大脑过滤了很多东西,比如让她主动献血给我、或者用身体还债、再或者将我当做她的主人……但最后,我发现,我无法去要求她这些,我只能让她力所能及的出卖劳动力,想到她上次就是因为太晚回家才差点被人轮·奸,我要求她每晚七点前必须回来。她提出反驳说如果不去赚钱,她母亲的医药费,她的生活费、学费都将没有着落,我当时很想立刻接口说【我给】,但是这次大脑反应的还算迅速,我找到了合适的借口,额外付给她工钱。
虽然我一直不愿意去正视某个既定事实,但现实就是现实,逃避没有任何意义。
我和安本该是两条没有任何交集的平衡线,可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它让我们相遇了,我被她深深吸引,她的身上似乎有专门诱惑我的引力,让我不能自已。现在想来,从第一眼见到她而没有直接杀死她开始,也许就已经注定了我漫长生命中的重大转折。
我对她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多么虚伪的词汇,人类称这为浪漫,我倒觉得因为有了这个片面的解释,所以大多数人类的婚姻才会如此不幸。
现在,这个我一直不屑的词汇出现在了我的命运中,我想过反抗、挣扎、逃避,但最终,我意识到,命运的不可抗拒性是多么的可怕。
安的生活习惯并不好,她三餐非常不规律,吃得都是垃圾食品,没有丝毫营养可言。我希望可以给予她好一些的生活,但安太固执了,她的固执让我无奈,却同样的让我引为自豪。她执拗的要求我收回以生活费名义交给她的钱,我以为她只是意气用事,却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读懂她,她是个聪明且自爱的好女孩,生活的艰辛没有让她堕落,没有磨掉她的骨气,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还能自力更生的时候接受别人以各种理由为前提的帮助。很少有人能做到她这一步,她的境遇也许不是世上最凄惨的,她的这种固执也许不是最明智的。
但是,从这一刻起,我觉得我该学会尊重她。
白天安去学校的时候,我一般会回到地下城不经意的露个脸。我和阿罗、凯厄斯不需要经常见面,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平时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在地下城的住处平时没人敢随意接近,过去漫长的岁月里,除了特定的日子,我都会呆在自己的住处,很少外出,所以至今,没有人发现我经常不在的事实。
今天,我同样在白天回了地下城,但我绝对没有想到,回到别墅时竟会首先看到那样一幕。一条毒蛇正打算去袭击她。我知道,有我在,那条毒蛇不可能碰到她分毫,但是,我的情绪完全不受这些影响,我紧张不已,甚至不敢大声和她说话。
撕裂毒蛇,我心有余悸。安突然抱住我大哭让我根本反应不及。她似乎吓坏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这让我很心疼。我无法伸手回抱她,不是不想,是不能,我和她之间有一条十分明确的界限,如果越界了,那么一切都将无法挽回。我虽然已经确认对她一见钟情,但我并不想,是的,不想,不想把她变成吸血鬼。也许刚开始她知道我的秘密时,我有过这个想法,但在正视自己的心后,我已经完全抛开了这个想法。我始终记得黛蒂米对我经常说的那句话,“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还是人类,结婚生子,生老病死。”
这句话让我感触很深,尤其是遇到安以后,我总会不时的想起这句话。它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我的脑袋里,我不希望安像黛蒂米那样,在未来的某一天对我说出同样的话。
我让安回房间去换衣服,而我则留下来帮她把花园里的工作做完,我想,以后我是不会再让她做这些了。
在书房看书时,我听到了安下楼的声音,我听到她的脚步朝着花园走去,继而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听到她的动静。虽然能清楚的感应到她呼吸平缓,但我还是忍不住走出去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她站在那里已经超过45分钟,我不明白花圃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以至于可以让她在那里站那么久,那里对她来说应该也算是恶梦发生地之一吧。直到天彻底黑透,她的身体才终于动了,她看到了我,我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躲开我的视线,但是没有,她就这么直直的和我对视。
我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很不安。
很快,我的不安得到了证实,她突然开口问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我对她好吗?不,一点都不好,我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杀死她,吸干她的血。如果我对她好,我会远离她,放她自由,但是我没有,我自私的想要和她更多的呆在一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了她的问题,那么我和她之间也许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逃开了,转身回了屋子。
站在房间里,安压抑哽咽的哭声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的心在受着煎熬。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坚定的人,但今天,我发觉我的信念竟是如此的薄弱。
我进了她的房间,她抱膝坐在地上的样子显得可怜极了,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现在,我的眼睛是血红色,我尖利的毒牙完全伸展出来,这才是最真实的我。我以为她会害怕的惊叫逃开,如果她这样做了,也许我会冲动的杀了她?或是放走她?
但是没有,她的身体在颤抖,可是在我打算离开时,她竟然主动拉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觉得时间突然静止了,我长久不再跳动的心脏似乎重新有了活力。
“我们试试吧。”她突然对我这样说,我的神经彻底紧绷起来,我的心开始动摇,但我的理智依然保持着清醒,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她却反问我有没有爱人,爱人?哦,当然没有,黛蒂米的突然去世,让我失去了最有可能成为我爱人的伙伴,我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她的呼吸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了,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将我拉入了深渊:“我喜欢你,所以和我试试吧,打发时间的游戏也好,怎样都无所谓,即使最后你还是要杀我也可以,至少不要让我有遗憾。”她不会明白她的这番话对我带来了怎样的冲击,就像是生命尽头突然传来的福音、黑暗世界照进的阳光……
我知道,我和她终究不可能分开了。
我给了她机会,如果她安安静静的,也许不久我会放弃她的鲜血,给她自由。
但是现在,不行了,她征服了我,那么她就绝对没有了退路。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给了我乘虚而入的空隙,给了我机会,给了我绝对不能再放开她的理由。
她注定,要成为我的伴侣。
黛蒂米的话依然在深深影响着我,但那又如何呢?这是安自己选的路,那么她就必须对此负责。
NO.14谈话
我希望可以和马库斯认真的谈一次,我不想对他一无所知。但是,问题在于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提这件事,这也许会牵涉到吸血鬼的秘辛,我无意冒犯他,也不希望因为我的好奇心而让他为难,可是,如果什么都不问的话我又很不甘心。
今天是周六,下午我打算去疗养院看看我妈妈。
在厨房准备我自己的午饭时,马库斯进了厨房。他走到我身后看着我锅里煮的东西,这让我有点紧张。说实话,虽然我昨天很豪迈的向他主动告白,今天早上与他互相亲吻时也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依然怕他。这不是说我对他的感情都是假的,而是,怎么说呢,这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是有一只狮子站在你身边,你清楚的知道它此时此刻不会伤害你,可你的身体和潜意识不可能因为知道这些而不再惧怕它。
我很担心马库斯会看出这点,我不希望伤害他。
“你煮的是什么?”马库斯突然开口问我,同时他的左手环上了我的腰。我本·能的一抖,但立刻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侧仰头对着他笑笑,“南瓜粥。”他眉心蹙了蹙,“只有这个?”我不明所以,“是啊,只有这个。”他突然伸手把炉灶给关了,然后转过我的身体,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有点紧张,“吸血鬼对南瓜过敏?”我问的小心翼翼,他却在下一秒哈哈笑了起来,本来还有点沉闷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他笑得太夸张了,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的像个普通人,但是,我有点生气,“你笑什么?!”马库斯却突然把我拥进了怀里,“安,你真可爱。”他在我耳畔轻声对我说。
好吧,虽然我觉得他的这句赞美更像是在说我可真搞笑,但是,我的脸还是红了,心脏噗噗乱跳,这次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在我面前像个面瘫似的家伙也会有笑得这么明媚开朗的时候,这很不可思议,突兀却令人着迷。我甚至有股冲动,只要能留住他此刻的笑声,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是,他的笑也仅仅只维持了30秒大概,我有点失望,头靠在他胸口继续刚才的问题,“我的话有这么可笑吗?”
马库斯推开我,他的左手依然环着我的腰,我仰头看他,然后看到他嘴角挂着浅笑,眼神柔和的盯着我,我被他这样的注视弄得有点不自在,马库斯这时开口对我说,“不,安,你的话一点也不可笑,只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觉得很有趣。”
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我知道我刚才的话对于吸血鬼来说一定是很傻很天真。我瞪他一眼,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这是个机会,和他认真谈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这次!于是我带点忐忑和不安的看着他,“那个……也许我这样说有点逾矩,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呃……就是……有关吸血鬼的……那个常识……”说完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心里纠结的不行,马库斯却伸出右手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他俯过身在我唇上吻了一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我惊讶的瞪大了眼。
“初吻?”他突然开口问我,语气中明显带着期待。
虽然我觉得快20岁的人了还保留着初吻有那么点点丢人,尤其是在西方,这很不正常,但我还是点了头,因为这是事实。马库斯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安,我很高兴。”他这样对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我这个如果不是初吻,他就不高兴了?好吧,我承认我在钻牛角尖了。这其实没什么意义,我不得不如此开解自己。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马库斯的这句话立刻将我带出了那股无意识的、没事找事、钻牛角的漩涡。我有点兴奋,“谈些什么?”他有点无奈的点了下我的鼻尖,“你心里的那些疑问我都可以帮你解答,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呢?”他神秘一笑,却不再说话了,而是把我带出了厨房,将我按在客厅沙发上坐好。
“我打电话让人送餐。”他又轻吻了下我的唇,然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就要拨号,我立马按住他的手,“为什么要叫外卖?我的粥已经快煮好了。”马库斯眉心又皱了,“粥可不能做正餐。”我对他解释说,“我不是很饿,喝粥就可以了,你叫来外卖我也不吃的。”马库斯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必须吃饭。”我无奈了,“那也不要叫外卖了,我去厨房做点主食吃总可以了吧。”他很认真的想了片刻,然后才点头说,“那好吧。”
我昨天买的有面条,鸡蛋和西红柿,正好可以做鸡蛋面。南瓜粥继续开火煮着,马库斯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他问我打算做什么吃的,我说鸡蛋面,他想了想说,“你应该多吃点肉,你太瘦了。”我听了哈哈笑,“我吃肉也吃不胖的。”
吃过饭,收拾好厨房,我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回了房间,我房间里有厚厚的地毯,还有他最喜欢的落地窗,抱着抱枕坐在地上相当有谈话氛围。
“那个,你今年多大了?”我的疑问太多了,但这个无疑是最无害的问题,我希望我们的谈话可以循序渐进,不要一开始就直奔那些特别敏感的话题,况且他的年龄问题其实也困扰我很久了。
马库斯同样坐在地毯上,不过和我懒洋洋的靠着沙发不一样,他做得笔直端正。
“我的年纪说出来也许你会想离开我。”他像是开玩笑似的对我说。这让我更好奇了,我碰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快点说,他很轻松的伸出双手把我抱了过去,让我坐在他的腿上。这太亲密了,我有点不自在,他却不给我逃开的机会,右手搂着我的肩,左手环着我的腰,这让我不得不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否则会很累。
“3700岁,大概。”
他的突然回答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为什么是……大概?”我机械的追问,这时还有点反应不能,3700这个数字带给我的冲击真的太大了。
马库斯的轻笑声让我立刻回神,我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不镇定的话这场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调整好心态,我仰起头去看他,虽然只看到了他优美的下颚。
“因为活得时间太久,所以记不清了。”他这样对我解释道。我的脑中在一瞬间滑过很多东西,太多了,所以抓不住。我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沉闷,刚才的兴奋感也没有了。马库斯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抚上我的脸,“吓到你了吗?”我立刻摇头,“只是太惊讶了,你看上去三十岁都不到。”
“在我变成吸血鬼时,我29岁。”
“为什么……你……会变成吸血鬼?”我小心的追问。
马库斯的右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放松些,安,这些问题对于我来说很好回答,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停顿了一下,他开始回答我的问题,“我出生在古巴比伦奴隶时代,时间大概在公元前1692年,我这样描述是不是听起来更容易明白些?”他低头看向我,我点点头,他又揉了下我的头发,“我是个奴隶,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命运。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不停的劳作直到终老病死,但在我29岁那一年,一切都改变了。”
“那时,我们和赫梯人发生了战争,你知道,在那个时代,奴隶的命甚至比不上牛羊,我们被赶上了战场做肉盾,我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没有,我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拖着受伤的腿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赛斯。”
他又停了下来,我忍不住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我觉得他可能需要安慰。马库斯低头吻了下我的额角,“赛斯当时就像是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即使是女人都比不上他半分。他当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扑上来咬我的脖子,当时的感觉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以为我死定了,全身像被烈火焚烧一样,这种痛苦持续了很久,再后来,当所有的疼痛过去之后,我就变成了吸血鬼。”
“那怎样才能变成吸血鬼?”我立刻问道,而没有再追问那个叫赛斯的吸血鬼的事,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最好不要去问这个问题。
马库斯回答说,“很简单,也很复杂。仪式很简单,吸血鬼的牙齿含有毒液,只要把毒液渗进人类的身体里,那么人类就有可能变成吸血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顺利转变,这和技巧有一定关联,当然,还有运气。”
“为什么你白天不睡觉?你怕大蒜吗?十字架呢?为什么你不用睡在棺材里?”
“噢,安,那些电影和小说把你荼毒的太深了。”马库斯捧起我的脸吻我的嘴角,“吸血鬼不需要睡眠,不怕大蒜和十字架,更不需要棺材。我们的皮肤比任何钢材都要坚硬,就连头发……”他抓起我的手抚上他黑色飘逸的长发,“它可以轻易的刺穿人类的心脏。”
“可是很柔软。”我有些不相信。手感真的很好,说这个可以刺穿人的心脏?我表示怀疑。
马库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也同时被他抱了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做个试验。”
我有些期待,“要怎么做?”
“墙壁怎么样?”他问我。我眨眨眼,“你确定?”他把我放在了地上,我立刻拉住他的手,“还是不要搞破坏了,我相信你。”马库斯却揉揉我的头发,挣开我的手,下一秒,我看到门边的墙壁真的被他的头发刺穿了,留下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孔,我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呼吸,而马库斯已经回到我身边重新环上我的腰。
NO.15注定
眼前的震撼让我久久不能回神,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多么恐怖和惊人!
但奇异的,我竟然没有觉得害怕或怎样,马库斯问我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回答说完全没有。他抱着我重新在地毯上坐下,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我对马库斯说想到疗养院去看看我妈妈,他想了想说,“我送你。”我指着外面的烈日开玩笑说,“你不会想要上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吧?”他捏了下我的鼻子,“放心。”
其实明天去疗养院看我妈妈也一样,但是我已经不想继续这场谈话了。我脑子里需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之前我一直忽略一个事实,吸血鬼是长生种,不老不死,而我,则会生老病死。这是一个很大的分歧点,我和他的未来该何去何从?人类的青春多么短暂,我不可能忍受当自己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时候而他依然年轻的事实!那太糟糕了!可是,如果我为了他变成吸血鬼……值得吗?
我需要时间去仔细的思考,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但如果谈话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不知道是否会一时冲动说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话。
我们一起下楼,马库斯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休闲西装,看上去英俊极了,我依然是t恤衫牛仔裤。马库斯让我在屋檐下等着,他则是去了房子的后花园,我知道他是去车库开车了。我很担心他在这个时候外出,虽然在车子里,但阳光依然会穿透玻璃照射进去,但我知道他不会做傻事,他已经3700岁了!不可能像我经常犯傻。
我的想法显然是正确的,马库斯根本不需要我担心这些。车窗是单面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车子里面,而前窗则刚好有遮阳板挡住了他的脸,他的手上还戴上了一副银灰色手套,完美无缺。
我坐进副驾驶的位置,马库斯帮我系好了安全带。“这不是我上次坐的那辆车。”我对他说道。马库斯已经发动起车子,听到我说的话他侧头对我挑了下眉,“上次?哇哦,安,我以为你只记住了我递给你的纸巾。”我白他一眼,他伸手拥上我的肩,“车库里的车很多,也许你可以去考个驾照?”我想了想说,“等我有时间和闲钱再说吧。”马库斯的手指在我耳垂处上下抚弄,他的手冰凉,在这样的天气里让人觉得舒服,“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是,安,你应该从现在开始学会依靠我,金钱对于我这样的老妖精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不经意的在说这些话,我想他可能想起了那天被我退还所谓生活费的事。
关于金钱,我一直主张界限分明。我不希望在他面前有矮人一等的感觉,虽然我知道他完全是出于好意,但是不行,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无缘无故要他的钱。
“我更乐意在其它方面依赖你。”我婉转拒绝。马库斯似乎对我的固执有些无奈,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和我聊起了我的家里人。我告诉他我13岁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国,爸爸在我六岁的时候病逝,后来我跟着爷爷生活了4年,爷爷病逝后,就跟着外婆生活,直到13岁时外婆病逝,我妈妈才把我接到意大利。而我妈妈在我17岁那年因为被一个男人抛弃,搞的精神不正常,所以不得不一直住在疗养院。
“我是个可怜虫,对吗?”我看着他问。
马库斯倾过身吻了下我的眼角,“最漂亮的可怜虫。”
我哑然失笑,嗔怪的捶了下他的肩,我没敢用力,因为我知道那样的话,疼的只能是我。
“你有同类吗?”我突然问他。
马库斯理所应当的回答,“当然,而且有很多。”前面不知道为什么道路拥堵了起来,似乎是发生了车祸,马库斯不得不停下了车,我靠着车窗懒懒的看着他,“那我变成吸血鬼好不好?”这句话我就这么很随便的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呆在别墅里时,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我甚至不敢继续和他畅谈下去,现在,我却把这句话说得那么轻易,这太讽刺了。
马库斯转过头直视我,“也许会死。”他严肃的对我说。
我耸了下肩,“在我17岁那年,就是我妈妈疯掉的那一年,我就想过自杀,当时我几乎崩溃了,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我妈妈一个亲人,但是她疯掉了,我无亲无故,我不知道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后来在我妈妈朋友的帮助下,我低价变卖了房子、车子、家具……一切值钱的东西,我带着我妈妈到了这个城市,我把她送进了疗养院,因为我无法24小时都盯着她,她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在认识你之前,我有过不下30次自杀冲动,我觉得很累,死也许就是解脱,但我是个胆小鬼,我没有自残的勇气。所以,你看,这也许就是命运,我长久以来所要等待的就是和你相遇,我爱上了你,你是吸血鬼,不老不死,我是人类,会老会死,青春特别短暂,如果我希望和你有结果,那我就必须变成吸血鬼。”
“你也许会后悔。”他的样子更加的肃穆,甚至有些阴沉。
我又耸了下肩,“谁知道呢?我妈妈这一生就栽在了男人手里,我一直在心里看不起她,因为我觉得她太卑微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和女人。马库斯,我不相信爱情,一直都不相信,即使是现在我向你主动告白了,我依然不相信爱情,但我想和你有个结果,无论好坏,我自己承担。也许你已经发现了吧,我其实很怕你,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头酣睡的狮子,我清楚的知道至少短期内你不会伤害到我,但我的本·能无法避免的想要远离你。如果我变成吸血鬼,也许我就不会怕你了。”
“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马库斯解开了我身上的安全带,把我抱过去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没有回答他。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想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他,不想隐瞒他了。这是股不可理喻的冲动,根本无法解释,我读不懂自己,我的大脑混乱至极,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我说你像头狮子,你生气了吗?”我闷闷的开口问他。
马库斯轻笑一声,“不,你的比喻很恰当。安,你能对我说出这些话我很高兴,你是个聪明的好姑娘,但是又很狡猾,说实话,我确实打算把你变成吸血鬼,但不是现在,在你向我告白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吻了下我的唇。
我以为我应该惊惶无措,因为他说我没有回头路了,这意味着我的未来已经注定,马库斯就像个独裁者一样为我选择好了一条路,一条不归路,我本该生气或怎样,但是我没有,我的心脏安静极了,正常舒缓的跳动,平静的不可思议。
我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而问他,“变成吸血鬼的话,就必须吸血吗?”我的问题傻得有点过头了,吸血鬼不吸血的话又怎么可能叫吸血鬼?!
“好吧,抱歉,我的意思是吸血鬼一定要吸食人血吗?”我的人生观虽然消极,但心理还算正常,杀人对于我来说太遥不可及了,我无法去责怪马库斯,因为人类对于吸血鬼来说就像鸡鸭鱼对于人来说来一样,只是食物。如果我变成了吸血鬼,也许我的这一心态也会随之改变,杀人对于我来说可能会变成家常便饭。
“安,现在谈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想吓到你。”他这样对我说。
前面拥堵的车辆已经有了移动的迹象,我从马库斯腿上跳了下来,“那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现在请专心开车吧,先生。”
马库斯揉了下我的头发,重新帮我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发动车子。
我的脑袋里依然在胡思乱想,想的东西太多了,杂七杂八,我觉得我快成神经病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脑子里总是不时的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
疗养院有地下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可以直接走通道到达住院部。马库斯一路上都牵着我的手,他的样貌引来了八方注视,连带我也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这让我很不自在,这里很多人认识我,我在遇到认识的人不得不停下来打招呼时,尤其的尴尬。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太暧昧了。
我悄悄对马库斯说,“我以后绝对不和你一起去逛街。”
马库斯俯身凑到我耳边说,“我以后出门戴口罩,好吗?”
我听了闷笑不已,没想到他也有风趣的时候。
今天是莱丝小姐值班,她看到我身边的马库斯时,惊讶的半天都没有回神。这太正常了,没有人在见到马库斯时还能保持冷静。我叫了她三遍,她才急忙的反应过来招呼我,我问她我妈妈这两天怎么样,她对我说一切正常,我把昨天在超市买的水果交给她,麻烦她转交给我妈妈。莱丝小姐这时候对我说,“我差点忘记了,安,你妈妈说如果你再来,让你直接进去见她。”
NO.16欢心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平心静气的和我妈妈面对面坐着是什么时候了,那就像是上一世的记忆,朦胧又虚幻。现在,我和她面对面坐在茶几两侧的沙发上,病房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至少整个氛围看起来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