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骂我?!”小阎王的脚更用力了,硬是把木大小姐的脸踩得快瘪下去一半。如此稍稍解恨后他才道:“你撒谎也不找点象样的?十一姨娘上个月就没离开过泸州!即没离开过又怎么会突然去洛阳官道上偷你的玉?!”
“我、为(没)、骗人!”由于小阎王下脚太重,她只能艰难地张嘴却吐字不清。看到她的痛苦样,周围也没一个人同情她,只在一边冷冷地观望——谁让她骗人还嘴硬呢?
“你!”小阎王厉声问:“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在十一姨娘后面追逐她?!老实交待!否则——”
“老爷——”花如玉突然跪在地上,正欲说话,木大小姐已然开口向小阎王道:“你这瘟神!坟(混)蛋!快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小爷我不放,你又能如——痛!!!!!痛死我了!!!!”
大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小阎王抱了脚跳起来,杀猪也似的叫。
木大小姐从地上腾身跃起欲要先逃走再作论处却无机会,本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人恰时已围了上来目露凶光地来扑抓她,那官派的老爷更是心痛地扶了他的宝贝儿子在一边叫嚣:“抓住他!别让他逃走了!”
木大小姐身有武功却不精进,再来又双拳难敌众手,很快落于下风。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当朝文部侍郎木子瑜的弟弟!若让木侍郎知道你们欺付他弟弟的话——小心以后脑袋搬家!”木大小姐决心拿出哥哥来震他们一震,然后寻空档逃。那些人的听闻后,手脚刚开始有点顿下来就——
“别听他的!京都大官员的弟弟怎么会布衣穷相地独个儿跑来泸州?!”小阎王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已于一旁叫嚷道:“给我打他!往死里打!”
“住手!”花如玉此时亦在一边叫道:“你们给我住手!不要再打了!我说!我说!他是我表弟!!”
可乱纷纷地没人听她的,花如玉见不是头,只好跳入战圈很挨了几掌,才得已近到木大小姐身前伸臂护住了她。
“我都说了他是我表弟!不要打了!你们没听到吗?!”花如玉怒声道。
众人停下手来,木大小姐不解地望了花如玉——他难道是要保护她吗?他不是应该巴不得她被众人乱拳打死才好吗?
“即是你表弟,你为何现在才说?”小阎王咄咄逼人。
“我早要说,但没机会开口。”花如玉亦不相让。
“可他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你表弟?只口口声声说你偷了他的玉?”小阎王指了木大小姐问。
“因为我的确偷了他的玉,所以他气得不肯认我为表姐。”花如玉道。
“这么说你上个月的确去了洛阳咯——”小阎王阴邪地紧盯了花如玉的脸庞。
“没有。”花如玉道。
“即没去洛阳又怎么偷得了他的玉?”小阎王步步紧逼。
“我没去洛阳,我偷他的玉是很久以前的事,大概是四五年前——”
“但这小子明明说他的玉是一个月前在洛阳官道上丢失的——”
“那么——您这是要开堂审讯我了吗?公子!你虽然不尊重我,可我再怎么也是你十一姨娘,若要解释好象也只该对你的爹爹——我的夫君解释,而不是由你当着众家仆的面象审讯犯人一般审问我吧。”花如玉诤诤有声地回道。
木大小姐这下当真傻了——花如玉是那官派老爷的妾吗?一个男人怎么能当另一个男人的妾?!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好了,好了,十一姨娘说得对。”官派老爷闻言接下话去道:“可十一姨娘,这事儿闹成这样总得有个交待,你说那孩子是你的表弟,但——”
天凉好个“秋”
“贱妾和表弟有四五年没见了——贱妾也明白,在解释一切、杜绝大家胡乱猜测之前最好先核实表弟的身份,不然解释了也没人信。这事好办,查就是了——”
“查?”官派老爷皱了眉头。
“贱妾姨母就住在宋州卢吾县。”花如玉面色坦然道:“官人你派人去接贱妾姨母家夫妇两来认子不就立即可知真假了吗?”[注:唐朝置羁縻宋州,卢吾是其所治四县之一,属剑南道泸州管辖]
“好,就这么办。”官派老爷抚须颔首笑道:“没想到芸娘你不仅人如玉,心思也如玉。”
芸娘?!花如玉在此地被唤为芸娘吗?难怪问起“花如玉”来没一个人知道——木大小姐呆呆地想。
“我记得这小子说自己是京城木侍郎的弟弟——”小阎王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道:“搞不好他说的是真的——”
木大小姐闻言是一喜又一忧——他们也会去木家接了父亲或哥哥来认亲吗?那不就可以见到亲人了?!只是,如此一来,玉还能拿得回来吗?花如玉留言让她单独来此,应该有其特别目的和原因(木大小姐不傻,不傻就是不傻,所以多多少少心里有点数),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和目的,木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摸到一丁点头绪——她有一点好奇,不过她之所以来此主要还是为了拿回玉——为了那块玉,哪怕龙潭虎|茓她都敢闯!
木大小姐很快就知道喜或忧都是多余,因为她立刻听到花如玉在说:“泸州不也有木家的钱庄和铺子吗?派人到那去问问木侍郎的弟弟来没来泸州,不就马上清楚了?”
“说得对!说得对!”官派老爷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芸娘就是芸娘,巧慧无比!呵呵……”
小阎王不则声,他并不认为木大小姐会是木侍郎的弟弟,他提那个问题,纯粹只为与十一姨娘为难而已——即无胜算,自然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木大小姐更是焉焉——木家各个管事谁不认识木子瑾?木子瑾才是木子瑜的弟弟,唯一的弟弟!而木子瑾人在洛阳,不在泸州,只怕也是每个管事都知道的。呜呼哀哉、哉!!
就在木大小姐感慨之际,但听官派老爷吩咐手底下人道:“把他先关进牢里去,等到事情弄清楚后再放人。”
关到牢里去?!木大小姐没听错吧?
“老爷——”花如玉想说句话,但木大小姐又已先发话道:
“我没犯法,凭什么要关我进牢房?”她不服气。
“就凭你私闯府宅!”官派老爷说。
“即使要进牢房也得经过官审之后!”木大小姐当仁不让:“也就是说老爷您得先到县衙去告我,县官老爷说要关才——”木大小姐的话还未说完就又听得一声暴喝:
“大胆!”声音来自她身后,木大小姐回头去看时,就见一位瘦长脸的汉子在对她凶道:“我们都督要关人什么时候得经过县老爷的同意了?!”
都督——泸州的最高长官?!难怪他长得那么官派!!木大小姐忍不住看向坐在于一边的小阎王那阴冷的脸——记起来了,有人曾告诉过她,他是都督的公子。
小阎王却没空理她,他入定般盯了他的脚背——那里有一根闪亮的银针还没被取出。
“老爷……”花如玉似仍想求情,都督老爷却没给她机会,挥了挥手道:“先带他下去。”
木大小姐没料到这趟泸州行还会让她有牢狱之灾——不错!不错!既然非坐牢不可了,也只好说不错,不错了,毕竟都没坐过牢,挺新鲜的。
嗯——似可以形容为:真真天凉好个秋!
热闹了一场后,走的走,散的散,要坐牢的也坐牢去了,只有小阎王还坐在原位看着他的脚背,连他爹唤他一起走时他都没抬过头。
魅影重重
“那么,我先去叫大夫来——”都督老爷说。
“好——”小阎王低了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