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才“哦”了一声,磨磨蹭蹭蹭到了床前,倒不脱外衣,直接拉过被子,躺在三皇子身边。
三皇子感受到身边人僵硬的睡姿,心里好笑,又有那么一丝酸楚。
“不把外衣脱了吗?”
“哦……不用……”不悔也不睁眼,声音挡在了被子里,听起来闷闷的。
三皇子酸涩一笑,“不悔,你不必如此,”他转了个身,面对着不悔的侧脸,“虽然你现在是我的妻,可是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知道吗?所有的事,我都会等,等你自己愿意的那一天,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被三皇子动的话语惊住,不悔有些回不过神。
在不悔面前,三皇子总是那样默默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虽然都告诉她他喜欢着她,但是他从来没这样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悔的心像是打开了闸的水库,从未有过的温柔由心中的那片缝隙倾泻而出。
她忍不住转过身,那样静静地看着三皇子。
不明白心中的绪,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对他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那些年她不定能挺过来;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有后来在西北的快乐;如果不是他,也许现在的自己仍旧是一个卑微的宫女。
但是她现在的感,也只是这样。
“谢谢……柳北。”
那一声“柳北”,让三皇子怔住。
柳北柳北,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忽的被不悔提起,像是在叫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这样不悔,就这样,以后都这样,叫我的名字。”
在锦被中寻觅着不悔的手,三皇子紧紧握着,像是要倾注进所有的心绪。
不悔感到三皇子手中微微潮,知道他心下的波澜,便反手相握。
“好,以后就这样喊你,柳北。”
午后的暖阳透过红木制的窗棱,照在不悔的头上,洒下一层金色的光芒。
看着面前这个日日见面却又像远在天边的女子,三皇子忍不住伸手轻轻笼住不悔,似是唯有如此,他们的距离才会近那么一点点。
不悔并不挣扎,她在三皇子的怀里,那一份笃定的安全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也许,她只有在这里,才算是找到一份倚靠吧?
-第十三话- 请帖
( 待二人从榻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ww
沈静娴不早不晚地差人过来,说是请三皇子共用晚膳。
她的意思那样明显,大概三皇子这时候去用了晚膳,今晚都脱不开身了。
三皇子面色不善,他在人前从不掩饰对沈静娴的厌恶,这让不悔有些两难。
“你去吧,大婚那夜本应该在嫡妻那里的……”不悔的声音低低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有些底气不足。
三皇子不满,“我大周又没有这样的法度,谁说只能大婚之夜睡在嫡妻那里了?”
“我……”不悔的声音刚刚溢出喉咙,便被门外那娇柔的声音打断了。
“王爷,咱们小姐请您过去呢,一桌子好菜都备好了,就等您了。”
虽然莞尔的声音听在不悔耳朵里像是针刺,但她还是轻轻推了推三皇子。
“如果你不去,我以后该怎么和她相处呢……她非要以为是我霸着你不放了……”
三皇子无奈,他以前想过成了亲之后会有这档子烦心事,总想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会有人越了距去,却不曾想有这些事是自己干预不来的。
无奈之下,三皇子只好去那边用晚膳。刚要拉开门,他忽然一个回身,拉过不悔的手。不悔被这忽然的拉扯弄得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却恰好被三皇子搂入怀中。
手足无措间,却听三皇子轻轻一笑。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以嫡妻的身份。”
说罢便打开门扬长而去。
门外的莞尔被三皇子突然的开门吓了一跳,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跟在三皇子身后喜不自禁地往沈静娴的院子走。
不悔看着远去的三皇子,大脑一片空白。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以嫡妻的身份。”
短短的一句承诺,背后却需要多大的付出才能兑现它?
不悔不敢想。
但是她知道,只要三皇子打定了主意的事儿,谁都无法动摇。
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一大团纠结的心绪在胸口凝成一股气,直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悔一个人在屋子里闷闷的无聊,晚膳也食之无味,见门外一轮皎洁的白月悬挂当空,不免想出去透透气。
除了大婚那天没头没脑的乱转,不悔还没有闲下来转一转整个王府——这个她以后要住一辈子的地方。
因着大喜,府里到处的大红灯笼还没有拆,何况今晚的月光着实亮堂,根本都用不着灯笼。
不走不知道,走下来现者王府的精致之处还不止玲珑馆一处。
不知是不是三皇子刻意的安排,他的书房离玲珑馆极近。
想到曾经在宫里的日子,几乎都在书房度过,回忆一瞬间纷涌而至。
她和三皇子的命运,似乎是从她到他宫中开始,就被上天安排好了。
“……小姐……小姐……”小桔的声音在背后小心翼翼的响起,像是怕碰碎了不悔的回忆。
不悔从回忆中抽身,转过头看着小桔,却现小桔身边有一个绯色衣服的女子很是面生。
见不悔投来目光,那绯色女子递上一封大红色的薄信。
“奴婢是恩诚侯府上的,来给侧妃递请帖的。”
恩诚侯?
不悔再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词,却现一点印象也没有。
求助地望向小桔,小桔立刻会意。
“恩诚侯是大公主的驸马。”
-第十四话- 赴宴(一 )
( 小桔的话一下子激起不悔心里千层浪。ww***
她怎么忘了呢?
自己大婚的那天,也是沈随垣娶大公主之日。
不过这个时候,大公主的邀请,又是什么意思呢?
迫不及待打开手中的红色薄信,两行蝇头小楷跃然纸上。
——明日午时府上设宴,请君赏脸一聚。
落款是“舒砚”。
舒砚大概就是大公主的闺名了。
大公主在新居设宴,也不知是何性质的宴会,让不悔有些不知所措。
那绯色衣服的丫鬟适时地给疑惑的不悔做了解释。
“公主的意思是刚刚出嫁,妯娌姐妹之间互相认识认识也是好的,就趁着喜气让各命妇之间聚一聚,联络感,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ww”
那女子的话说的平静无波,听在不悔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自己只是个侧妃,论理说这样的宴会她根本就没有身份参加的,大公主却一封请帖亲自邀请了她。这样一来,自己不去也不好,肯定要被说不把长公主当做自家姐妹;去了却要面对一群嫡妻身份的命妇,包括沈静娴,到时候改如何自处,她自己都没法想。
小桔见不悔怔怔地,知道她必是不乐意的,便好心回绝。
“我家小姐刚从西北过来,一路辛劳,几天前还感了风寒,明天的宴会怕是……”
“请代我转告大公主,大公主的邀约,不悔必定要赴约的。”打断小桔的婉,不悔一口答应下来。
见不悔应承了,那绯色衣服的丫鬟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像是终于能回去交差了似的,礼数周全地朝不悔服了服身,便告了辞。
“小姐,你怎么不回了这宴会呢?连我都觉得来者不善呢!”小桔不解。
“除了接受,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若是连大公主都回绝了,以后我在京城的命妇中还怎么自处?别说大公主不会给我好脸色了,就连沈家小姐都会觉得我是拂了镇西王府的脸。”
小桔似懂非懂。
这世家大族间你来我往的礼数,本不是她这样一个小丫鬟就能体会的。
沈静娴似乎也知道了大公主邀约的事,翌日午时,她便差人到玲珑馆请不悔,说是一起去赴宴。
不悔正准备去找沈静娴,却不想她先来找了自己。
王府门口的轿子已经备好了,沈静娴径直走向那大红色的,扶着莞尔的手雍容地坐到了轿子里。
这边不悔才注意到大红轿子的后面有一辆稍小的轿子,却是粉色的。
在大周,大红色只有嫡妻才配拥有,而那些侧室只能去配那红不红白不白的粉色。不悔知道,沈静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注意身份。
没有二话地坐上那粉色的轿子,不悔看了看手上的礼盒,确认给长公主送的见面礼没有任何闪失,这才敢舒服地倚靠在轿子上。
王府到恩诚侯府的距离有些远,远到不悔靠在轿子上差点都要睡着了。
就在眼睛半闭不闭的时候,感到身下的轿子一落,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把不悔从迷蒙中拉扯回现实。
感到隔了一层的轿子壁上轻轻震了震,“小姐,咱们到了。”
小桔掀开帘子,见不悔的面露困倦,有些担忧。
“小姐,你没事吧?”
不悔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搭在小桔的手上,借了一把力,一下子钻出了轿子。
在看到眼前的恩诚侯府时,不悔忽然就愣住。
这一排排白墙灰瓦的建筑,分明就是城南;而眼前这幢气派的恩诚侯府,和她记忆中的家是那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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