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造访这里的唯一理由，是想确认父亲是否能获得为军队提供用于马鞍衬料的羊皮合同。那时我们家刚冒险进入牧羊行业，父亲希望在这愚蠢的生物身上投入过多之前，先评估一下市场潜力。

尽管父亲厌恶做商人，但他告诉我，作为新贵族，他得建立起能够维持产业并有所增长的投资。

“当你哥哥成年的时候，我可不想只交给他一个空洞的头衔，未来的东境伯维勒领主得有能维持贵族生活方式的收入。你也许会想那和你没什么关系，小奈瓦尔，尽管你得去当兵。但当你年老，不再当兵时，你将退休回到兄长的领地。你将在宽谷过日子，而产业的收入会决定你的女儿们能嫁得多体面，提供嫁妆是贵族长子对他的士兵兄弟女儿们的义务。你该知道这些。”

不过那时我没明白父亲说的话。之后他又和我谈了两次，我才略微有些一知半解。他最近才把我从姐妹们和她们的温柔嬉戏中分离出来。

我非常想念她们，也想念母亲的关爱。我几乎每天下午都在花园，同爱丽茜和雅瑞儿玩“茶会”游戏，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娃娃去过家家。父亲发现后，大为震惊，他几乎是强行把我和姐妹们给分了开来。

父亲紧张的原因是我八岁的小脑袋瓜所无法领会的。他和母亲在客厅紧闭大门暗地“讨论”，叱责了她，并立刻肩负起教养我的责任。我的课业被暂时搁置，直至他新请的家教老师到来。

在这期间，父亲用各种乏味的差事让我寸步不离他身边，不停给我描绘长大后在皇家骑兵的人生图景。若父亲不在我身边，帕斯下士就会在一旁监督我。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我既孤单又不适。我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让父亲失望了，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渴望回到姐妹当中，可又羞于想念她们。难道我不是个将要成为士兵之子的小男子汉吗？父亲常常这样提醒我，肥老头帕斯下士也是。

帕斯是那种我母亲生气时称为“救济工”的那类人——年老，肚肥，不再适合服役，于是他来请求我父亲帮助，受雇成了个无需技术的土地管理员。他现在临时取代了我和姐妹共享的保姆的位置，负责每天教我“军人仪表举止基础”，直到我父亲能找到个更合适的指导者。我不太看得起帕斯。

保姆茜茜更有条理，对我要求也更严格。这个带着下士军衔退役的懒散老头把我当成讨厌的家务，而不是一个有待塑造的年轻灵魂和一具需要锤炼的身躯。

他总是在该教我骑术的时候，花上一个小时打盹，同时让我练习“当个好哨兵，保持警惕”，意思就是他在树荫下睡觉的时候我得坐在树枝上看着。当然，我没有把这告诉父亲。帕斯教会了我一件事，他是指挥官，我是士兵，而一名好士兵从不质疑接到的命令。

父亲在佛兰纳崴颇有声名。我们骑过城镇直往要塞城门时，他不但没有被盘问，还受到礼遇和欢迎。我好奇地四下打量。我们经过一家空闲的铁匠铺，一家货栈，一所军营，之后停在指挥部前。我瞠目结舌地望着这宏伟的石建筑。父亲让帕斯关照我：“带奈瓦尔参观一下前哨站，给他讲解这里的布局。让他看看加农炮，和他说说部署和­射­程。这里的工事是经典的防御布局，他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父亲上台阶时回头望，就能看见帕斯是怎么转动眼珠的。我的心沉了。这意味着帕斯不打算遵从父亲的命令，而我之后得为没有学到东西负责。这事以前发生过，然而我下定决心，这次不会让事情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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