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在这次只是块小石头，你还会有下一次。如果是支箭，这就是你最后一次了。快点，在我们走之前捡起石头。”

他又踢了踢金龟子，离我而去。我翻身下马在瑟洛弗提脚边寻找那块石头。自从我九岁以后，杜瑞尔每个月都要“杀死”我几次。捡起石头最初是我的主意；头几回被“杀”的时候，我心底冒出的念头是，如果杜瑞尔真的是敌人，那我的生命在那一刻就结束了。当杜瑞尔知道我收集那些石头的时候，他开始费心去寻找一些有趣的石头用在投石索里。这次是一枚半个­鸡­蛋大小的天然水磨红玉。我把它塞进口袋，准备把它放在教室架子上我的石头收藏品当中。然后我上马催促瑟洛弗提去追赶金龟子。

我们策马前行，停在一座高崖上，俯瞰缓缓流淌的泰法河。从我们驻马的地方可以看到我父亲的棉花田，总共有四块，包括一块今年休耕中的田地。很容易就能看出哪块地正处在它耕作的第三个年头，就要到达农业有效期的尽头。那块田地上的作物发育不良、个头矮小。草原田地很少能承受三年以上的耕种，到明年那块地就会进入休耕期，期望它能够恢复肥力。

我父亲的领地宽谷，是由特罗文国王直接赐予的。它沿着泰法河两岸向四周绵延数英亩。河北岸的土地供直系亲属和最亲近的仆人使用。父亲在这里建了宅邸，围了果园、棉花地和牧场。有朝一日，伯维勒的土地和庄园会成为众所周知的地标，就像古塔尔斯附近的“老伯维勒”领地一样。这儿的房子、庭园，甚至连树木都比我年轻。

父亲的抱负不只是拥有雄伟的宅邸和肥沃的农地。在河的南岸，他丈量出大片土地，留给那些从曾经在他指挥下服役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家臣们。这个城镇逐渐变成步兵和无衔士官们退伍后的避难所。父亲的本意正是如此。倘若没有伯维勒领地，或者说是伯维勒，许多老士兵就不得不回到西边的城市，成为被救济的对象，或者处境更糟。我的父亲常说，没有一种能够发挥老弱残兵作用的体制实在令人遗憾。我父亲生来就是一名士兵和军官，虽然穿上了国王赐予的领主外衣，骨子里却还残留着军人的做派，他仍然视为下属谋福利为己任。

这座由测量员­精­心设计的“村庄”拥有要塞般的笔直防线和筑防点。南北两岸的码头和小渡口­精­确地准点开船。就连日常集市也按照军队的­精­准作风运营，日出开张，日落关闭。街道经过­精­心设计，两辆马车能够并排通行，而马匹和队伍能够在任何路口转身。笔直的道路像车轮的辐条，一直延伸到村庄外经过仔细测量的分配地上，每个家臣每周在我父亲的土地上劳作四天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人们从沿河以及通往海岸线的河路贸易中获得额外的利润，村子繁荣起来，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城镇。父亲的旧部过来定居时都会带上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当然，他们的儿子到了年纪就会离开去当兵。但是女儿们会留下来，我母亲致力于招徕那些­精­通必需手艺又乐于娶只有小块土地做嫁妆的新娘的年轻小伙子。伯维勒领地渐渐兴旺。

东部前线和西边老雷纳克斯要塞之间的贸易时常通过水路进行。在冬季，当河水高涨时，驳船满载来自东方原始森林的巨大原木顺流而下，返航时则装满要塞必需的补给品。当夏天到来，驳船因河水枯竭而搁浅时，骡拉货车就会取而代之，驳船的骡队在河南岸踩出一条泥泞小径。我们村庄的诚信酒馆和美味啤酒享有盛名，车夫总是在此停留过夜。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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