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路上的季节性贸易并不活跃。缓慢移动的行人和车队绵延半英里长,所经之处扬起一片尘土。全副武装的人沿队伍来回巡视,他们远远的呼喊声和偶尔响起的皮鞭破空声顺着微微的河风飘来。
每年夏天都有三四拨囚犯队伍沿河路经过。他们不被允许停留在村庄里,就连押送囚犯的守卫也不能摆渡到父亲苦心经营的城镇去。沿路再走几小时路程,到我家和村庄的视线之外,有六个敞开式的棚子、一个火堆和饮水器供囚犯队伍使用。我父亲不是没有慈悲心肠,只是要以自己的方式贯彻它。
父亲禁止我的姐妹们目睹囚犯队伍的经过,那些犯人里有*犯、变态狂、欠债人、扒手、娼妓和小毛贼。没有什么理由该让我的姐妹们曝光在这伙暴徒面前,不过那天杜瑞尔中士和我在马上坐了大半个小时,看着他们沿着灰扑扑的河路行走。他没说是我父亲希望我看看这些被发配到东部的强制移民,但我觉得是这样。用不了多久,我会成为一名骑兵,得对付这些被特罗文国王发配到东方哨站附近土地上的殖民者。父亲不会让我对我即将承担的重任一无所知。
两辆供给马车跑在队伍的前头,蜿蜒着向我们驶来。警卫骑马来回巡视这群戴着镣铐的囚犯。在队伍最末端,成队的骡子拉着三辆马车在让人喘不过气的飞扬尘土中穿梭,车上坐着囚犯们的家眷,跟着他们长途跋涉奔向新生活。一阵风将囚犯们的声音吹来,他们听起来更像动物而不是人类。我知道他们会没日没夜地戴着枷锁,直到抵达边境上的某个遥远哨站。他们只能得到面包和清水,只有在善神祈祷日才能休息。
“我同情他们。”我轻轻地说。白昼的酷暑,磨人的镣铐,飞扬的尘土;有时候在我看来,这些罪犯经过长途跋涉还能活着到达边境简直就是种奇迹。
“是吗?”杜瑞尔中士对我的豆腐心肠嗤之以鼻,“我更同情那些留在城里,继续荒废余生的家伙们。瞧瞧他们,奈瓦尔。善神为每个人决定了他该做什么。但是下面的那些人,他们藐视了自己的职责,忽略了父辈的技能。现在国王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他们离开古塔尔斯的时候是囚徒和罪犯,就算没有被抓住吊死,他们也可能被同伴杀掉,要不就是像藏在墙里的老鼠一样度过余生,但特罗文国王让他们解脱出来。当然,他们会走过一段漫长艰难的道路,但在东边等待着他们的是全新的生活。等到那儿的时候,他们已然积累起一些肌肉和耐力。他们得为国王大道干上一两年活儿,将它向平原内推进,然后他们就能获得自由的权利和两亩土地。对两年的苦力劳动来说,这算是不错的报酬。特罗文国王给他们全新的机会去改变现状,去拥有自己的土地,去过清白的生活,像他们本该做的那样,将过去的罪孽抛在脑后。你同情他们?那些拒绝国王慈悲,结果在砧板上被剁掉贼手,或是和老婆孩子一起活在债主监禁里的人又如何?那些才是我可怜的人,那些人太愚蠢,看不到国王给予他们的机会。不,我不同情下面的那些人。的确,他们行路艰辛,但好过他们原先给自己选择的道路。”
我看着那队参差不齐、戴着枷锁的人,想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真正觉得选择这条路是自己的决定。还有马车里的那些妇女和孩子,他们有机会做选择吗?要不是杜瑞尔简洁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也许还会想得更久。“信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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