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可奈何，只能跟随德瓦拉，相信他脑中一定有终点。当影子再度伸长，视野中依然没有水源，我说话了，我的嘴­唇­随着言语而开裂。“我们快到水源了吗？”

他瞄了我一眼，接着作势向四周张望。“好像不是这样。”他冲我笑笑，似乎完全没受缺水的影响。接着，他依旧沉默不语，我们继续前进。我能感受到小牝兽委顿的­精­力，但她像以往那样顺从。夜晚开始拉下帷幕，悄然覆盖平原，德瓦拉勒住坐骑四下观望。“我们今晚睡在这儿。”他宣布。

这地方比昨天那处更糟，甚至没有可供依靠的岩石，也没有丝毫绿地，马儿只有­干­草可吃。

“你疯了！”我脱口而出，忘记了该对他表示敬意。除了口渴以外，我几乎想不起任何事。

他已经下马，抬头看我，面容无动于衷。“你该服从我，士兵之子。你父亲这样说了。”

此时此刻，除了照做我似乎别无选择。我从矮胖的母马身上翻下，环顾四周。那儿一无所有。如果这是某种考验，我担心自己将会失败。就像昨天一样，德瓦拉盘腿坐在­干­燥的地面上，似乎心满意足，守望着黄昏渐入黑夜。

我感到头疼，因饥饿而反胃。好吧，这很快就会过去，我告诉自己。我决定将床整得比之前那晚的更舒适一些，我挑了一处多沙的地方，远离德瓦拉，我没有忘记那天早晨他蹑足靠近的情形。我用手从沙子中掘出一片我身体大小的凹地，足够我蜷在其中，希望尽量能让我在这寒冷夜晚保持温暖。正当我从底部挑出大石头，德瓦拉站起来伸伸腰。他走到我的洞前，轻蔑地看着它。“你打算下蛋？对聪明的母­鸡­来说这是个不错的窝。”

回话需要动用­干­裂的嘴­唇­，所以我无视他的嘲笑。我无法理解为何­干­渴和饥饿如此强烈地影响我，他却安然无恙。仿佛是回应我的想法，他咕哝道：“弱者。”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再度坐下。我缩进凹地里，闭上满是沙尘的眼帘，感觉像个孩子。我默默地做了晚间祷告，请善神赐予我力量，帮我辨明父亲认为这个人能教我的东西——也许这种对饥渴的忍耐是他考量我的方式，也许父亲的这位旧敌打算破坏他和我父亲的交易，将我折磨至死。

也许父亲不该信任他。

也许我是个弱者，是个怀疑父亲判断的叛徒。“让我为你骄傲，儿子。”他说过。我再度祈求力量与勇气，然后寻找睡意。

深夜里，我突然醒来，闻到腊肠的味道——不，是熏­肉­的香味。哦，真是荒谬！接着我听到一阵非常小的动静：水囊的汩汩声。嗯，难道是我的幻觉。然而我又听到了，还有水囊从德瓦拉嘴边放下的泼溅声。我突然想起他宽松的袍子能轻易藏起水囊和一包­干­­肉­这类的东西。我睁开眼睛，沉重的眼睑几乎粘在一起。没有比中土的深夜更黑暗的了，星辰遥远又漠不经心地悬挂在天边。我完全看不见德瓦拉。

杜瑞尔中士常告诫我，­干­渴、饥饿和睡眠不足能导致糟糕的决策。他说几年之后当我完全成|人，还可以把*加入那张清单中。所以现在我考虑再三，这是对我毅力和耐力的考验吗？还是我父亲被他的旧敌欺骗？纵然他把我往死路上引，我也该服从他吗？我该信任父亲的判断还是我自己的？父亲比我年长睿智，但在这里的是我。我太困太渴，没法保持思维连贯。然而我必须做决定——顺从或违抗，信任或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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