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过要在那儿战斗，父亲。”我说着，然后努力去回想我刚才在想些什么。战斗、练兵和当骑兵在那个地方都是不可能的。我真的渴望住在那儿，住在绿树环抱、浓­阴­、潮湿和沉寂之中？这与我所有的打算都格格不入，想到这一点。我差点大声笑出来，似乎我刚刚从别人的睡梦中走出来。

父亲点燃了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说话的时候烟气随之飘出。“我们现在在老古塔尔斯的边上，儿子。这些森林是王国的分界线。以前人们认为是荒野，很少管森林之外有什么东西。一些贵族家庭在里面有打猎住的小屋，当然我们也砍伐树木，但是这片地方却不吸引农民或牧羊人。直到我们把领土扩张到森林之外，一直到草地再到大平原，才有人想到在这定居。再过两道弯，我们就到杰尼亚境内了。”他转了转肩膀，绅士般的伸展着，然后看了一眼我的双脚，皱了皱眉。“吃早饭前你打算穿靴子的吧？”

“哦，是的，当然。”

“那好吧，等会儿餐桌见。美丽的早晨，不是吗？”

“的确如此，父亲。”

他踱着步子走开。我知道他的作息计划。接下来他会去看拴在甲板围栏里的马匹，和掌舵的船员寒暄几句，抓紧时间在船舱里待上一会儿，最后再到船长的餐桌上吃早饭，我也会到那儿和他们一起。

但是我还有片刻时间沉浸于欣赏森林。我触摸到了关于它的第一个意识，但是再也找不到那种强烈的感觉了。森林的老神仙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只能看着他，就如同我看着生命中的一切，如同山上的动物和植物。

太阳升得更高了；船头的一个人在测水深，整个世界缓缓从我们身边滑过。和父亲预料到的一样，我们正在接近河流的一个拐弯处。我回到船舱，穿上靴子，开始刮胡子。我的头发已经长出来，恼人的头发茬儿还不能用梳子梳理。我匆忙收拾好床铺，然后到船长的客厅吃早饭。

在这条小船上，船长的客厅和桌子都显得毫不起眼，我想父亲喜欢这样的低调。他和罗舍船长交谈天气讨论一天将要发生的事，他们每天早晨乐此不疲。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听他们讲话，一个人埋头吃饭。早餐并不­精­致，但是分量很足，食物都很新鲜，大部分是稀饭、熏猪­肉­、面包、新鲜的苹果和一杯浓茶。我高兴地吃完盘子里的食物。我父亲对夜晚快速的航行表示称赞。

“之前航行很顺利，有明亮的月光给我们照路。但是我们不能指望今晚还有月光。一旦我们过了伐木工城，河上到处都是装木头的木筏。通过时很危险，不过更危险的是那些漂流的木头。河里没有淤泥，以前没有的浅滩在慢慢扩大。如果我们不小心撞上漂流的木头，我们的船就会被撞出洞。瞭望员和探测的人今天要工作，当然还有我们的撑竿人。不过，我估计我们还会按计划抵达坎壁城。”

他们继续讨论我们在那儿的下船事宜，以及我父亲为我们接下来的行程预订什么样的扬克船。船长很是委婉地讥讽那些大船，说我父亲不是对船速感兴趣，而是为了期盼旅途的新鲜。

父亲笑着否认，这时我闻到一种特别让人不舒服的味道。碍于礼貌，我没有理会，但是很快我的胃口大减，眼泪流了出来。烟熏气味渐渐强烈。我望了望船上的厨房，担心是船上的小煤油炉不小心出事故了，可是却没有看见烟雾释放出来。臭气变得更加强烈了，不仅仅只是鼻子不舒服，嗓子也开始难受。这味道让我感到一阵恐惧，一种我难以忍受的恐慌。我只能坐在椅子上，用餐巾纸偷偷擦拭眼泪。罗舍船长同情地咧嘴朝我笑：“啊，小伙子，你闻到的是伐木工的香味。以后几天我们会闻到更刺激的气味，一直到我们远离这里。他们正在焚烧没用的木头、绿­色­的树枝和葡萄树之类的东西，来开出一条路，这样他们的队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走过山路，所以会产生许多烟。这种做法要比两年前要好些。那支队伍只是放火烧了山上的灌木。他们收割了山上所有足够大的东西，不留给虫子祸害。虽然钱赚得很快，却是极大的浪费，我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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