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会来。”
“万一呢,万一来了,可怎么办呢?”
“打跑了便是。”
“你如何打得过它!”
“鬼胆子都小,你打它,它就怕了你。“
“你说的那是胆小鬼,厉鬼可厉害啦!”
“比它更厉害,它就怕了你。”
金亭将嘴一撇,道:“我哥不是这样说的,你要像我哥那样说,我才不怕。”
薛让道:“我何来去学他。”
金亭道:“我有时怕了,和他一起睡,他就说:‘你睡在里侧,我睡在外侧,鬼要来了,定先吸我阳气。等它吸完了,就饱了,不会再吸你的阳气了nAd3(’我问:‘它饱了就不吸了吗?’我哥就说:‘那当然,鬼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吃饱就不再吃了。’那样我就不怕了。”
薛让冷冷一笑,却不说。
金亭道:“你说。”见薛让不吱声,用力掐他的手,只道:“你快说!”薛让将手一抽就要收回去,金亭早防着了,紧紧抓住不放,道:“不说就算了!”就才罢休。
安静了一时,金亭又道:“你不会趁我睡着送我回去吧?”
薛让道:“怎么会,乌漆抹黑的,也送不了。”
金亭道:“我实实地与你说,我伤了腿,我娘指定是不要我了。若在平日,我哥还保得我,但他现在出谷去啦,等过了年才回来呢。你若将我送回去,我娘见我留了疤,转手就把我扔山沟沟里了。你别当我年纪小,只管不信!”
薛让道:“我信,你说得明明白白的,我怎么不信,当然信。一定不送。”
金亭嘟哝道:“我不放心,你取绳子来将我绑在床上。你若解时,我就能醒。”
薛让闻言,哭笑不得,道:“傻瓜,我一定不送。你也别只管不信。我也实实地与你说,我本就不想送你回去。”
“为什么啊?你送我回去,你不就省事了?”
薛让道:“我若送你回去,你娘定要问我你是怎么伤的,难道我说你自己爬竹子摔的?她能信?你好歹是在我的地头伤的,我脱不了干系。你娘再将你扔了时,定恼恨平白赔了女儿,要拿我出气,到时我就有顿好打挨的了。”
金亭听了,颇觉有些道理,问:“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金亭这才放下心来,刚要睡,又想起一事,道:“不对啊,你要是偷偷地将我送回去,自己走了,不就不会挨打了?”
薛让道:“你不是有嘴,你可以对你娘说。”
金亭道:“对,我就说是你伤了我,一定教我娘打你。”
薛让道:“嗯。”
“不对啊,”金亭又道,“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怎么对我娘说?”
薛让道:“我叫薛让。”
金亭微微一惊,道:“你便是薛让?”
“嗯。”
金亭喃喃道:“那我娘更要打你了。”
“嗯,绝不敢送。睡罢。”
金亭这才如释重负,熬不住,遂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金亭便觉昏昏沉沉的,又不见薛让,好生心慌。她想起身去寻,又怕碰坏了伤口;想叫唤一声,却又不知要唤什么。本来她既知他是薛让,便知他确实是自己哥哥。她要唤一声“哥哥”,但总是害羞,要唤声“薛让”,却也开不了口。犹豫了好一会儿,只是“唉”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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