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人逐渐多起来。有时候屋里已经有人了,外边还有人敲窗户,她就没好气地说,屋里有人,赶明儿个吧。她说这些话时不再有不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是生意人一个。那样子就像谁找她干活,她已经接下了别人的活,就回绝人家一样。
她越来越看不起这些找她的男人们,平时在阳光下看他们一个一个正经君子模样,只要天黑下来,摸到她床上,就低三下四像孙子。只要脱光衣裳,马上就换了一个人,猪狗那样不要脸,没有一个好人。
起初做这种事,水秀觉得收了人家的钱,替人家干活一样。后来感觉发生了变化,不仅仅要挣钱干活,同时要使用牲口那般使用这些男人。就像借用别人家的驴拉磨,小鞭子抽打着它,累得驴一身汗水,把她的粮食磨成了面。
她逐渐学会打发和戏弄这些嫖客。没心情便罢,收了钱由他们自己折腾。心情好起来时,她就让他们侍候她,享受性行为的快活。然后再把他们赶下床,轰苍蝇那样赶他们出去。有时候洗罢身子干干净净往床上躺下,回想这些臭男人,她觉得自己成了戏台上的君主,这些人成了她的奴隶,她的狗。
有时候夜深入静,她也觉得自己很坏,成了坏女人。只要回到世俗观念里,她就感到不安,不明白这鬼日月还要过多久。想到再不能在人前当好女人,就觉得伤心,就害怕这日月。这种意识来回流动,常常使水秀感到进退两难。
其实,人都生活在两难之中,没有人能够逃脱。
这大概就是生的苦恼。
有人叫苦海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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