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出土的“居延汉简”中,有一份地皇三年《劳边使者过界中费》册说,当时3石粟米的价格是450钱,换言之,当时的粟米价格是每石150钱。每位“九虎”将军所受赏赐,还买不到27石粟米。
按《汉书》“食货志”里的说法,这些钱如果放在天灾、人祸双重蹂躏之下的北疆沿线及青州、徐州等地,却只能买到2石谷。
“石”是个什么概念?
清朝学者王鸣盛的观点是,“秦、汉时以百二十斤为石。”(《十七史商榷》卷十二“米价”条)
其实此时王莽并不缺钱。
当时皇家金库的黄金储备是以每1万斤为1柜,仅皇宫中便存有60柜,少府属下的黄门、钩盾、藏府、中尚方4处宦官各掌有数柜。长乐御府、中御府及都内、平准等处也有大量金钱、锦帛及珠宝。早在天凤二年(公元15年)王莽便开始不相信朝中权臣,中央政府的金银重宝均由宫中的宦官掌管。
也就是说,王莽此时直接掌握的黄金至少有80柜,折合80万斤;他却不舍得拿出一斤半两来买自己的命。
据清朝学者赵翼考证,东汉之前,全国的黄金存量非常多。自从佛教在公元300年前后兴盛于北方地区以来,各地以金泥涂佛像或抄佛经之风日盛,加上原有的金矿也已采掘殆尽,黄金便日渐成了稀罕物,金价也越来越高:“后世黄金日少,金价亦日贵。盖由中土产金之地,已发掘净尽。而自佛教入中国后,塑像涂金,大而通都大邑,小而穷乡僻壤,无不有佛寺,即无不用金涂。以天下计之,无虑几千万万,此最为耗金之蠹。加以风俗侈靡,泥金写经,贴金作榜,积少成多,日消月耗。故老言‘黄金作器,虽变坏而金自在,一至泥金涂金,则不复还本。’此所以日少一日也。”(《廿二史札记》卷三)
王莽大概是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维。他在自己距离身首异处仅有2个月的时刻,他以为挟持了“九虎”将军们的家小,便可以以最小的赏赐,逼着人家去为他卖命。
将士们的斗志和士气便不难想象。于是一战而败,溃不成军,长安城的陷落指日可待。
黔驴技穷(1)
始于始建国二年(公元10年)年底的北征匈奴,是王莽新朝迅速走向衰败的一个转折性事件。“边兵二十余万人仰衣食,县官愁苦。”直接的结果是北疆沿线地区出现严重饥荒,甚至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全国粮价飞涨,民不聊生。
久拖不决的大规模用兵,与如下四大因素一起互为因果,使新朝帝国本已濒临崩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秩序更加雪上加霜:
其一,国家机器的半瘫痪。
其二,越改越乱的货币制度。
其三,不合时宜的市场及土地制度改革。
其四,愈演愈烈的吏治腐败。
到天凤二年(公元15年),国家的混乱局面已经发展到了无力回天的程度。
对于皇城之外的危机,王莽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晓,但他却一意孤行地坚持继续复制周朝“王制”,成天热衷于“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
这些做法,大概也是为了在朝臣们面前装出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掩盖内心束手无策的焦虑与惶恐。他担心自己的动摇会使人心更加涣散,进而思变。如果真是那样,新朝的政局必将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迅速失控。
每当夜幕降临,白天高谈阔论“盛世愿景”的公卿大夫们各自散朝归家后,王莽便悄悄开始了紧张的工作。他加班加点处理被白天耽误的政事,“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
这种夜以继日的工作状态,不仅仅源自王莽内心的焦虑,也是多疑的结果。面对日益恶化的形势,他越来越不相信朝中的大臣,包括赖以起家的核心团队。他担心在自己对局势的茫然与无助的脆弱时刻被别人钻了空子,正如当年他钻了刘氏皇统的空子一样。甚至连中央政府的职能部门也不相信,大司农(财政部长)不能控制国家的资金及贵重物资储备,改由宦官来掌管;王莽自己的秘书班子(尚书)也无权接触官员百姓们上奏的密报(时称“封事”),同样改由宦官上传下达。
作为对这种不受信任的反应,尚书们也便利用朝中混乱的局面消极怠工,许多官员的上书被一压就是数月,甚至几年。
王莽曾经数次借“符命”或“祥瑞”之力,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如今无力化解日趋恶化的困局,便又转而故伎重施,企图通过张扬这种“超自然”的神力,来糊弄天下苍生,让叛逆者因心虚而自灭,依顺者因“信仰”而安守。
但他显然忽略了这样一个基本的现实:空洞的“信仰”毕竟取代不了实实在在的粮食,更不可能填饱老百姓的肚子。
他当年之所以凭借“符命”或“祥瑞”的力量顺利君临天下,与其说是诈取了天下人的信任,倒不如说是得益于普通百姓对改朝换代的漠视。他们并不关心谁来坐这个皇位,更不关心以什么理由来坐这个皇位。
在“精英政治”的体制之下,这些东西都是“精英”阶层内部的游戏规则,与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老百姓真正关心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无论谁做皇帝,无论他做皇帝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或者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就必然会出现普遍的反抗与###。
天凤五年下半年,琅邪郡暴发了以力子都、樊崇二人为首的“赤眉”饥民暴动。暴动队伍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迅速壮大到数万人。王莽调集周边驻军前往镇压,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便在次年春天想出一个神奇的新办法来,企图“从根本上”消灭匪患:让掌管天文历法的太史官推算出3万6千年的纪年,宣布从此以后每6年改一次纪元。传说自有天地万物以来,便曾有“天皇”12人,号称“天灵”,统治天下长达1万8千年;“天灵”之后,同样也应有“地皇”12人,将统治天下1万8千年。共计3万6千年。这便是“3万6千”的来历。
从下一年开始,新朝的纪元便改为“地皇元年”。
同时,王莽还搬出一道叫做“紫阁图”的符命来。这道符命上说:黄帝已经成仙升天,在昆仑群山的虔山上张乐设宴;后世圣主如果有得此符者,也必将成仙升天,在钟南山之巅张乐设宴。王莽在诏书中说,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圣主”,但却得到了这道符命,早晚也会成仙。
民间对这个诏书的反应如何?《汉书》只用了4个字:“众皆笑之”。
地皇二年(公元21年)正月,王莽的皇后王氏病故。
当年秋天,有名郎官建议继立新皇后,还说“黄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王莽便派出中散大夫等45人分行于天下,博采民间德貌双全的女子以备选。
又有人对他说,黄帝当年便是通过建造华盖来“登仙”的。王莽便下令造九重大华盖,高八丈一尺(取“九九归一”之义);安装于四轮马车之上,以6匹大马驾之;配备300名身着黄|色衣装及头巾的大力士围而护之。
王莽每次出宫都以此车开道。每次出行,车上的人奋力擂鼓,300大力士则齐声高呼:“登仙!登仙!”
百官见状,都在私底下嘀咕:这个东西做得像丧车,一点儿也不像是仙物。
地皇四年(公元23年)三月,刘秀的族兄刘玄称帝,改元更始元年。
王莽闻之,惊恐不已。为了掩饰自己的憔悴之容,他特意将皓首白须染成黑色;为了以“大喜”之气冲散国运的阴晦,他宣布立所征之淑女史氏为皇后,另立嫔妃120人;为了排遣内心的忧惧,他纠集一帮深谙房中之术的方士,成天在后宫实验各种纵欲的偏方。纵欲之余,依然“忧懑不能食”,便以鲍鱼下酒;倦则凭几而寐;常以“时日、小数”之术,占卜每日吉凶。
侍臣崔发(曾经是王莽的第一批后备干部)进言:《周礼》和《左传》记载,君王如遇国有大灾,则以号啕大哭镇压邪气,因此,《周易》里说,“先号啕而后笑”;建议陛下号呼天地以求天助。
王莽依其计,率群臣至南郊,悉陈因符命而称帝之始末;然后仰天大叫道:皇天既然让我君临天下,为何又不佑我剿灭众贼?如果认为我有什么过错,请下雷霆诛我!
于是捶胸大哭,悲痛欲绝。
但是,长安危城并不相信眼泪。
是年十月一日,长安城破。王邑等人退守宫门。
十月二日,数名长安少年放火烧了未央宫的作室便门,斧劈敬法殿小门,喊道:“反虏王莽,何不出降?”
王莽的女儿“黄皇室主”见皇宫失守,自感无颜面对刘氏宗亲,便放火烧了未央宫承明殿,自己也投火自尽。
十月三日,公卿大夫等1000多人,搀扶着王莽逃至未央宫沧海池中的渐台上,企图凭借池水以拒敌。
王邑当时已经连续奋战数个昼夜,疲惫至极,属下将士亦死伤殆尽。他奔入宫中,好不容易一路拼杀至渐台;见其子王睦正想脱下朝服潜逃,便喝阻之,父子共同守卫王莽。
大批敌军拥入未央宫,将渐台围了数百重。渐台守军以弓弩射阻之,敌军稍向后退。
箭矢很快耗尽。申时过后五刻(下午六时许),敌军蜂拥而至。王莽及其100多名随从旋即身首异处。
新朝帝国宣告灭亡。
尾议:都有儒家惹的祸
宣帝朝是西汉王朝的最后一座山峰(但不是高峰)。越过此峰,西汉王朝便一路江河日下,再也没有重现过往日的荣光。这条万劫不复的下坡路,却非陡然出现于元帝朝,而是在宣帝朝便已初现端倪。
虽然早在武帝朝,儒家学说便被正式确立为帝国的“官学”,但是,它在精英阶层中的真正“独尊”地位,一直到宣帝朝才得以逐渐形成。如此“滞后”的效应并不奇怪。皇帝凭借手中的权力和影响,可以很快擢升某家学说为诸子百家的领袖,但要想让它深入民间,却须假以时日。
儒生们在宣帝朝的政治舞台上虽然备受“冷落”,但并不妨碍儒学的蓬勃发展。宣帝虽不好儒生,却不反感儒学。他认为帝国的长治久安,离不开思想的高度统一,曾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召集“石渠阁会议”,亲自裁定儒学“五经”之异同。
也正是从宣帝朝开始,儒学经义逐渐成为朝廷高官们###的工具。到了元、成二朝则愈演愈烈,进而在帝国的政治生活中演绎出一幕幕匪夷所思的荒谬闹剧。
“天变”是特殊的天象或天气、严重的自然灾害等自然现象的总称。每遇天变,朝中高官便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各股势力蠢蠢欲动,争相拿它来说事儿。
萧望之在宣帝朝任御史大夫时,便曾以“今岁首日月少光”为由,企图把老丞相丙吉拉下马来,好让自己顶上去。
在元帝朝,便有首辅(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丞相于定国、御史大夫薛广德三人于永光元年九月,同时因“灾异”离职辞官。
成帝朝“以天变推演人事”的风气更甚。
王商(丞相)曾经利用天变向政敌王凤(大司马大将军)发动猛烈的攻击。他本人也曾把儒学经义的诠释用于应对突发事件(建始三年的长安水患传言),虽说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但也挣回了不少的人气和声望。更具讽刺意味的是,王商之死的诱因,同样是天变(河平四年三月的日食天象)。
王凤辅政的11年间,更是饱受天变的困惑与侵扰。
成帝朝的末任丞相翟方进,竟然以一个无中生有的“荧惑守心”天象,丢了自己的老命。
虽然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拿天变来说事儿,则必然使帝国的政治文化和治国理念,一步步陷入南辕北辙的境地。
“天变”的对立面是“瑞兆”。前者是负面而凶恶,后者是正面而吉祥。王莽反其道而行之,把“瑞兆”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致。他通过伪造种种瑞兆或符命,疯狂摄揽朝权,最后成功夺得皇位。
在2000年前那个远古的国度,治国犹如“封山育林”,原本并没有多少玄之又玄的道理在里面。给民休息,当权者只要不无事生非地骚扰天下苍生,经济就会繁荣,国力就会强大。西汉王朝的前半页,大概正是因为没有儒家学说独霸天下的局面,刘氏皇统才本能地选择了“霸、王道杂之”的务实理念,使帝国的大政方针和政治文化没有像后半页那样滑入“经义”教条的深渊,才有了著名的“文景之治”。
王莽处处追求儒学经典的“原教旨”,刻意复制儒家鼓吹的盛世愿景,结果如何?
因此,在西汉王朝及王莽的新朝,小至人事斗争,大到国策方略,都被“思想新贵”儒学引入了南辕北辙的歧途,遂有荒谬与败亡。
早熟的哲学与青涩的科技(1)
董仲舒的努力与成就,在于推动儒学从“显学”向“官学”的转变。
但是,由显学而官学,不仅仅是地位的变迁,儒学自身也面临诸多挑战。儒家应对挑战的方式与过程,却把儒学推入了歧途,使之日渐对帝国政治,乃至社会文化的发展,都产生了触目惊心的负面影响。
任何学说在成为官学之前,完全可以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甚至可以自相矛盾。但是,一旦成为官学,它就必须“无懈可击”。否则,来自“在野”学派的质疑便会动摇甚至颠覆它的领导地位。
儒家过早成为帝国的官学,好比未成年的孩子过早地成为庞大家族的主宰者,想不早熟都不行。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任何过于早熟的事物,因为跨越了必要的生长周期,都难免存在先天的缺陷。
社会科学的发展离不开科技(科学技术,下同)的基础性支撑。只有科技的相应进步,才能帮助人们更加真切地认知客观的世界,才能真正把握世间万物的基本规律。如果没有对这些规律的准确把握,社会科学便只能通过“主观臆断”来实现对基本命题的自圆其说。这便难保不会偏离真理的轨道。
儒学在趋于早熟的关键时期,便遭遇了这样一个致命的困境:科技的发展尚处于极其青涩的阶段,虽不能说没有一点儿基础或进步,但肯定不足以满足儒学的需要,至少不能与之相得益彰。通俗地讲,是过于青涩的科技水平使儒学患上了先天的营养不良之症。
2000年前的古人自然不可能意识到科技的重要,连董仲舒这样的当世“高人”也不可能,比董仲舒还要古远得多的前辈们,包括孔、孟在内,则更不可能。
一方面是科技素养的严重不足,另一方面却是官学“自圆其说”的迫切之需,于是,“天人合一”的思想便应运而生。
“天人合一”,也称“天人感应”。这个概念的提出大概是董仲舒的贡献,但其内涵却并非他首创。
按清人赵翼的说法(《廿二史札记》卷二“汉儒言灾异”条),在董仲舒之前的数百年,儒学先贤们在治史时便刻意把天变与“人事”莫名其妙地结合在了一起。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此处的“人事”一词,是“人和事”的简称。
儒学讲究遵循“天道”。天不言,只以“天变”来向人世间表达其心声。因此,人间的一切大是大非,都会引来相应的“天变”。
这样的思想可以一直上溯到《易经》。就其本质而言,《易经》便是一部以“六十四卦”推演天变与人事的操作性著作。
《尚书》“洪范篇”则从“五行”(水、火、木、金、土)的角度,推演所谓的“五福、六极”。“洪范”二字,有“天道###”之义;而“五福、六极”之说,通俗地讲,便是指人间遭遇的五种“福”与六种“灾或祸”。
《尚书》本是孔子编撰的一部文献,涉及虞、夏、商、周等各代的史迹、谋略、文告、命令、君主训示或臣下劝谏等方面的内容。除了周朝之外,其他各朝的相当一部分文献都是建立在传说的基础上。
《春秋》是记录鲁国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到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的编年史。该书经过孔子的修订,在记录人事的同时,大书特书人事与天变的相互感应:全书共记载了36次日食、5次地震、2次山陵崩塌、3次彗星出现、1次不见恒星、1次流星雨、14次火灾,“以及五石陨坠、六鹢退飞、多麋、有蜮、 鹆来巢、昼暝晦、大雨雹、雨木冰、李梅冬实、七月霜、八月杀菽之类”。(同上)
《易经》、《诗经》、《尚书》、《礼记》和《春秋》,西汉时合称为“五经”。所谓的“经义治国”,便是以五经中的典故或先例作为解决现实问题之参照。
上述五部经典之中,已有三部将天变与人事密切联系起来。
但真正以“阴阳之法”来推演天变或人事,甚至反过来影响天变(求雨或止雨)的做法,则是董仲舒开的先河。《汉书》独创“五行志”的文体,为的便是将所有的“天变”与人事一一对应起来。此书记有儒生将二者推演换算的若干故事。这些儒生所用的方法,大致可以分为如下三种:
其一为“阴阳法”。
理论依据是《春秋》里记载的天变与人事之间的因果关系,代表人物是儒宗董仲舒。
早熟的哲学与青涩的科技(2)
此公曾独创了一整套“阴阳法”来求雨或止雨:“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据说他任江都王刘非的国相期间,以此法求雨或止雨,“未尝不得所欲”。
其二为“五行法”。
理论依据为《尚书》“洪范篇”,代表人物为昭、宣二朝的夏侯胜。
昭帝驾崩后,霍光等人先是拥立昌邑王刘贺(著名美女李夫人之孙)继位。但这个家伙玩心太重,根本不具备一位天子起码的德行,因此刚做了27天的皇帝便被霍光等人废掉,重新拥立刘询继位,是为宣帝。
刘贺在位的这27天,正值昭帝国丧,他却数次溜出宫去游玩。
时任博士、谏大夫的夏侯胜曾经挡在天子车驾(时称“乘舆车”)前劝谏道:最近的天气“久阴而不雨”,预示着有大臣谋逆于天子,陛下还要出宫往哪里去啊?
刘贺大怒,认为夏侯胜是在“妖言惑上”,便将他捆了起来,交给某位主管官吏处置。
其时,首辅霍光确实在和另一位辅政大臣张安世密谋废刘贺而立他主。这位官吏受理了夏侯胜的案件之后,便直接跑去向霍光报告。
霍光并没有处置夏侯胜,而是找到张安世,责备他泄露了机密,但张安世坚持说他并没有泄露。二人便找夏侯胜来对质,问他是怎么知道有大臣谋逆天子的。
夏侯胜回答说,他并不知道有没有人谋逆,只是根据《洪范五行传》里的一个原理(“皇之不极,其罚常阴,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推导出这样的结论。
霍光、张安世大为震惊,从此更加敬重儒家经术之士。
其三为“六十四卦法”。
理论依据为《易经》,代表人物为宣、元二朝的京房和他的学生梁丘贺。
据说京房数次上书元帝,以此法预测人事,“近者或数月,远或一岁,无不屡中”,因此深受后者的欣赏。梁丘贺的故事,比起他的老师来,则更加传奇而具体。
地节四年(公元前66年),霍光的夫人霍显召集霍氏子弟谋反,获诛。其外孙任章得以逃脱。
八月某日,宣帝依礼制,照例前往昭帝庙饮酌。任章便在头一天晚上身着黑色祭祀服混入庙中,假扮成卫兵,手持戟戈立于庙门前,准备等宣帝到达后,伺机行刺,以报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