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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金了!

中国加油!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真的要打吗?

更新时间2008-8-14 18:41:09 字数:3490

晚上在军官食堂吃饭的时候,见到了波布兰。那位拥有一双充满活力的绿­色­眼眸的年轻击坠王端着自己的餐盘在餐厅里转了一圈,走到我们桌前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HI,两位,我可以坐在旁边吗?”

我看了看几乎可以称得上“空旷”的餐厅,然后点了点头:“请便。”

于是他就在我身边坐下来,一面打量着我们,一面道:“两位看来很面生呢,是新到伊谢尔伦来的吗?”

咦?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吗?这么说起来,之前审问的时候也的确没有见到他。连波布兰都隐瞒了的话,杨他们的确是不太想其它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于是我轻咳了声,勉强笑了笑:“呃,算是吧。”

“哦,伊谢尔伦可是个好地方呢。不如吃完饭之后,就由在下陪同两位好好游览一番吧。”波布兰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我叫奥利比•波布兰,不知小姐芳名?”

这算是搭讪吗?难道波布兰就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勾搭到那么多美女?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但仍和他握了握手,并介绍:“我叫欧阳桀,这位是我弟弟欧阳骜。”

波布兰笑道:“看两位的样子,好像不太像是军人。后勤部门的吗?”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已有一只大手伸到我和波布兰之间,将他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就看到先寇布挤进我们中间来坐下。

“喂喂。”波布兰皱着眉叫起来,“你这算是什么?”

先寇布扭头看着他,笑了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对别人的东西出手,你这又算什么?”

别人的东西?我怔了一下,皱起眉,我身上没有贴那种标签吧?

波布兰也怔了一下,很吃惊地看着我:“你的?”

“是啊,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先寇布一面说着,一面伸过手来,轻轻一搂我的腰。

于是,在我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的身体已经先反­射­­性­地行动了。我站了起来,直接抓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就是一摔。

听到阿骜在对面惊叫了声:“姐!”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反应得有点过火。而这时先寇布已整个人被我摔得跌出去好几米远。

波布兰先是一怔,然后向着先寇布又说了声:“你的?”

一样的两个字,但原本惊愕的表情已变成了毫不留情的讥笑。

“呃,抱歉。”我连忙一边道歉,一边跑去扶先寇布起来,“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自己就动起来了……”

先寇布站直了身子,轻咳了声,环视了餐厅一圈。

还好这时不是什么用餐高峰期,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在他的目光下,本来一脸吃惊表情看向这边的人不是直接走人,就是埋头吃饭,大概只是恨不得自己刚刚没看见。只有波布兰还坐在那里捶桌大笑。

我想,如果伊谢尔伦的军官们有费沙的一半八卦的话,明天先寇布大概就会成为全要塞的笑柄吧。

于是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又道:“真是对不起,我……你应该先提醒我一下的……”

他倒不是很生气的样子,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欧阳小姐好大的力气。”

我不知怎么回应,只好站在那里,­干­笑了几声。

波布兰则一面笑一面向我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先寇布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回嘴,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就算以一个近身搏斗的专家的眼光来看,这一手也的确很漂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再跟我过几招?”

“嗳?”我又怔在那里。

波布兰在一边皱眉道:“先寇布中将居然要跟一位年轻女士大打出手吗?”

先寇布只是淡淡笑道:“这种碰上百年难遇的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心情,想必波布兰中校再过一百年也未必能够体会吧。”

因为要塞防御指挥官那么说了,结果我就站到了蔷薇骑士连队的搏击训练室里。

“要换上装甲服么?”先寇布问。

我摇头,“不用了。只是比划两招就好了吧?”

他点点头,“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受伤的话,我也会心痛的啊。”

我只是笑笑,脱下外衣交给阿骜,活动了一下手腕。

于是先寇布招招手,“来吧。”

在给米达麦亚露过那手之后,我曾经在米达麦亚的要求下和他打过一架,当然只是练习。后来米达麦亚说就空手搏斗来说,罗严塔尔应该跟他差不多,我记得罗严塔尔也曾和先寇布打过一架,好像也是在伯仲之间,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认真打的话,三五招之内他就死定了。

所以,还是随便过几招就认输算了。

这样想着,冲过去就是一个直勾拳,他也不闪,直接伸手来接,我脚下一错步,已滑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劈向他的后颈。他侧身闪过,反手抓住我的手就是一摔。我借他一摔之力跃起,对着他的胸膛就连环踢出五六腿,他只好松手格挡,一面笑道:“果然有一套。”

我也只是笑笑,才落到地上便矮身一个扫堂腿攻向他下盘。心想,不要只顾着夸我啊,你如果只守不攻,我要怎么才能输给你?

他倒好像听到我心里的想法一样,闪过我的腿,跟着就是一轮快攻,一面道:“看来我被小看了嘛,你居然还能走神想别的?”

你再快几倍我也还是有功夫走神去想别的啊。如果要拿我认识的人来比的话,不要说阿天青龙西索一角这样的,就算乱马良牙也能比你快无数倍吧。但是就普通人来说,他倒不愧是让敌人闻名­色­变的蔷薇骑士连队的前任队长,攻击和防御都可圈可点,要找机会输给他倒也不难。

所以,勉强招架了几分钟,我露个破绽,便被先寇布一手扼住咽喉,一手扭着手臂摁在墙上。我叹了口气,举起能够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我输了。”

旁边围观的蔷薇骑士连队士兵和波布兰他们都开始鼓掌叫好。而先寇布只是看着我,并没有松手,半晌之后,突然笑了笑,凑近我耳边轻轻道:“虽然我很感激欧阳小姐能在我的部下面前为我保全面子,但这样赢了,还真是高兴不起来啊。”

嗯,这样的输法,大概也只能瞒过旁观的外行人吧。我笑笑:“难道一定要被打得鼻青脸肿,中将阁下才会高兴吗?”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我:“我只是想知道欧阳小姐你真正的实力而已。”

“但是要把颇有好感的帅哥打成猪头,我会不忍心出手啊。”

先寇布略微怔了一下,然后但笑起来,并没有松手,只是继续轻轻道:“能被欧阳小姐这么评价是我的荣幸,但是如果欧阳小姐肯跟我说实话,我会更开心呐。”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话。”我笑笑,“能不能先松开我一下?”

先寇布闻言松手,我活动了一下手脚,四下看了看,选中了一个沙包。一面走过去,一面道:“先申明啊,是中将阁下你自己要求要看的,要是有任何损失,我都不负责的啊。”

他点点头,“那当然。”

于是我吸了口气,将灵力聚集在双腿上,对准那个沙包,一脚踢出。沙包被踢得飞了出去,甚至扯断了悬挂的铁链,直接撞在对面的墙壁上,轰的一声巨响,连带钢铁合金的墙壁都被砸出个直径一两米宽的大坑来。

那一声巨响之后,这练习室里便彻底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才听到身边有轻轻鼓掌的声音,我扭过头,看到先寇布正缓缓走过来,­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真是了不起呢。”

“过奖了。”我也笑了笑,“中将阁下还要继续看么?”

“啊,不用了。”他抬起来,笑容里有一点自嘲的意味,“看来,倒是我自不量力了呢。”

“那么,我可以回去吃饭了么?”

“当然。这一顿就由我来请好了。”

“那就多谢中将阁下了。”

而波布兰则在我们走出好几步之后,一面叫着“先寇布中将你这是想偷跑吗?真是狡诈。”一面跟过来。

结果那天的晚饭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吃。席间他们问我为什么会有那种力气。我跟他们说因为有只妖狐教了我很有用的修炼方法。他们很明显地不信,于是我又说因为我小时候吃过面蒸的九牛二虎,结果连阿骜都开始很鄙视地看着我。不过话题也就此扯远了,但我自己的心情却不由得有些低落。

算来又过了一千多年,阿天不知还在不在?

不知之后那个千年之劫他有没有安全渡过?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又会在哪里?

像是感觉到我的心情,阿骜从桌下伸过手来,轻轻握住我的。

我抬起眼向他笑了笑。

还好,阿骜总还是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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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女子个人­射­箭夺冠,特别加更!

赢了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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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不已!

张娟娟好样的!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请相信我

更新时间2008-8-16 12:10:52 字数:3457

第二天下午我被叫去杨的办公室。去了之后,发现杨的夫人兼副官菲列特利加也在。于是向他们行了个礼就站在那里等杨发话。

杨打量我一会,扭头向菲列特利加道:“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女孩子会有那种力量吧?”

菲列特利加道:“有些事情,大概只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呢。”

“说得也是。”杨点点头,然后向我道,“我听说欧阳小姐昨天打败了先寇布中将,真是了不起。”

“呃,哪里,只是中将让我而已,杨提督你应该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对女­性­下重手。”

“是吗?”杨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博击练习室的墙壁也会怜香惜玉呢。”

昨天还是做得太过火了吧?我翻了个白眼,闭了嘴。

杨继续道:“我听说当日你们被捕的时候,完全没有反抗。既然有那种实力的话,为什么会乖乖束手就擒呢?”

原来昨天先寇布要看我的实力,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为了试探么?我皱了一下眉,道:“当然因为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杨愣了一下,连带菲列特利加也愣了一下。

我轻咳了声:“开玩笑的。其实,那种情况,反不反抗也没差吧?我不会用枪,也不会开宇宙飞船,就算能打伤一两个士兵,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我何必费这种劲?”

“据说欧阳小姐当时表现得很平静呢。”

“没办法嘛,一方面是无可奈何,另一方面,”我看着他,“我相信杨提督。”

“哦?相信我吗?”杨开始好像吓了一跳,然后就皱起眉,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嗯。”我笑笑,“我知道杨提督一些事情,很佩服提督。说崇拜都不为过。”

他像是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米达麦亚元帅有提到我吗?”

“不。大哥从不跟我谈论战争相关的事情。他觉得,我既然无意参军,那就什么也不用知道,那样会比较幸福。”

杨居然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想来如果我当初不把尤里安当成讨论这种事情的对像的话,他说不定也不会想要参军吧。不过,我倒觉得作为军人家属,对战争完全不知情,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教育方——”

旁边的菲列特利加轻咳了声,杨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走题了,连忙也咳了声,继续道:“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有人提醒我,说你既然身怀绝技却毫不抵抗,可能是帝国军派来的密探,所以,应该重新审查一次。”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又习惯­性­地搔了搔头发,一脸很郁闷的样子。

“密探?”我不由失笑,“谁这么有想像力?”

“自然是那些短视的政治——”杨夫人又咳了一声,于是杨叹了口气,顿下来,看着我问:“那么,你到底是不是呢?”

哪有人这么审查的?我也叹了口气,道:“不是。”

于是杨点点头:“我知道了。”

杨夫人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杨则非常孩子气地扭过头去:“再次审查什么的,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嘛。那些家伙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现在同盟已经正式灭亡了,莱茵哈特手中几乎等于已经握住了整个宇宙,怎么可能为了艾尔•法西尔这种弹丸之地派出密探?何况,就人格上来说,不论是莱茵哈特,还是米达麦亚,都根本不屑于搞这种小动作嘛。”

他停了一会,向我道:“我很感激欧阳小姐上次说要帮我传达信息的事情。但是,我想莱茵哈特现在大概听不到除了进攻之外的话了呢。目前应该在结集兵力,准备向伊谢尔伦进攻了吧。就算我要跟他谈判交涉,只怕也要在取得几场胜利之后才有资本吧。不,也说不定索­性­输了反而更好……”

杨夫人不得不再次一脸无奈地打断丈夫:“阁下。”

于是杨苦笑了声,揉了揉自己的军帽道:“抱歉,让欧阳小姐见笑了。大军压境,我也免不了有些紧张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杨继续道:“不过,战争要真正开打,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欧阳小姐不妨就趁这个空档,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看着他,问:“杨提督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笑了笑,“欧阳小姐你想说什么?”

“也许你说得没错,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战争总是在所难免了。就算我真的去找到莱茵哈特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那种影响力。所以,我还是做一点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好了。”我看着对面黑发黑眼有着学者气质的提督,笑道,“我不是军人,不懂得指挥舰队,也不懂得分析情报,不懂得运筹帷幄,我只会打架而已,所以,我希望在我能做得到的时候,能够保护杨提督。”

这是我自跳到这个世界来,第二次说要保护一个人。

这个在《银英》的历史里,和罗严塔尔生于同一年,死于同一年的人。

我对杨的感情,当然和对罗严塔尔不一样。从看书开始,我对于这个人,就只有佩服和崇拜而已。但是,不想他们死的想法倒是一样的强烈。

我不想这位奇迹杨就那样死去,他应该有更壮烈或者更安逸的死法,而不是那样子死于暗杀。

我没有办法令罗严塔尔收起他的羽翼,也就没有办法终止他和莱茵哈特之间的猜忌和矛盾,但杨这边不一样。

如果我能寸步不离地守护他的话,也许那些地球教的刺客,便不会得手。

也许,我可以改变杨的命运也不一定。

杨好像被我那句话吓了一跳,半晌才轻轻笑了声:“对于欧阳小姐的好意,我真是感激不尽。但是如果我沦落到要受一个平民的保护的话,同盟的士兵们面子上可不好过呐。”

我也笑了笑,“正是因为我是平民,说不定才可以看到军人目光之外的危险啊。”

“欧阳小姐指的是什么?”

“暗杀。”

杨又是一怔,菲列特利加也吓了一跳,抬起眼来看着我:“欧阳小姐你知道些什么?”

到了这种时候,不如索­性­直说好了。于是我问:“提督知道地球教吧?”

杨眉毛很明显地纠结起来,“你说的暗杀,是和地球教有关吗?”

“是。”我点点头,“虽然我没有证据,情报来源也很难解释清楚,但地球教以及前费沙领主鲁宾斯基这些人的确是策划了一系列见不得光的恐怖活动,其中就包括暗杀帝国和同盟双方的高级将领这种事情。”

杨沉吟了一会,依然皱着眉,“但是,为什么会想暗杀我呢?我如果死了,他们又会有什么好处?”

我耸耸肩:“那我就不清楚了,分析这种问题,完全在我的思考能力之外了。”

杨看着我,笑了笑,“不过,米达麦亚不让你接触战争方面的事,倒放任你探听地球教的事吗?”

“不,大哥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是这次要找船来同盟领,才无意中知道的。”不想牵扯太多到时解释不清楚,于是我堂堂正正地撒了谎。

菲列特利加皱了一下眉:“但是上次审问的时候,你并没有提起这种事情……”

上次我还没有做要保护杨的决定嘛。我笑了笑:“上次你们没问啊。”

菲列特利加怔了一下,杨则也笑起来。于是我又补充,“而且,当时我是阶下囚嘛,一肚子气呢,哪有闲心提醒你们这个。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当然要人家对我好,我才会以同等的友好回报啊。”

杨笑道:“啊,上次还真是对不起了。”

“没关系,现在不是释放了嘛。”我说,“总之,请杨提督务必重视这件事。如果要离开要塞,请尽量允许我同行。”

杨点点头,“唔,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多谢欧阳小姐,今天你就先请回吧,我想至少在这里我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我应了声,行了个礼,退出他的办公室。

才关上门,就看到先寇布倚在走廊的墙壁上,微微偏起头看着我。

于是我抬起手来打招呼:“哟。先寇布中将。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他笑了笑,这样回答。

“哎呀,真是荣幸呢。难道不是担心我会刺杀杨提督吗?”

他笑出声来,“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在担心杨提督迫于某些压力要处决你呢?”

我想了想这种可能,皱了一下眉,然后甩甩头,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少,总之我现在平安无事就好了。于是又笑道:“呀,那可真是要谢谢中将阁下的关心呢。”

“那么,所为回报,”他向我伸出手,“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饭怎么样?”

我笑眯眯地把手伸进他的臂弯,“若只是吃饭,就没有问题。”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我:“其它的事情呢?”

我甜蜜地微笑:“你想再跟我打架么?”

他轻咳了声,“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菜比军官食堂好吃一百倍,你要不要去?”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意外的弟子

更新时间2008-8-18 11:51:58 字数:4406

结果在去这个饭店的途中,碰上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先寇布的脚步停了一下,而那个有着淡红茶­色­的头发的漂亮女孩子用她紫蓝­色­眼睛看了我们几眼,然后露出非常厌恶的神­色­,扭头走掉了。

先寇布也扭头目送她离开,轻声笑道:“是个美人吧?”

我点点头:“嗯。”

于是这不良中年以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轻轻道:“是我女儿哦。”

“咦?”我怔了一下,原来刚刚那个就是他的私生女卡琳吗?怪不得会那样看我们。我皱了一下眉,看了看自己仍然挽着先寇布手臂的手,考虑要不要抽出来,但先寇布已开始继续往前走,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道:“作为一个和年轻女人约会时被自己女儿逮个正着的中年男人,先寇布中将你的反应也真够特别的。”

“谁说的?”

我正想说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给他参考,他已继续道:“我还没到中年哩。”

……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他笑了笑:“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可以的话,请欧阳小姐教卡琳,就是刚刚的女孩,请教她搏斗技巧如何?”

“咦?”我又怔了一下,差点就脱口问“她不是飞行员吗?”,但想想本来就有人怀疑我是密探什么的,如果我再表现得知道很多事,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进行第三次审问了,于是话到嘴边改成了“你自己教她不就行了吗?”

“呐,你也看到了嘛,那孩子很讨厌我哩。”

我撇撇­唇­,“你自找的吧?”

他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而且,我觉得作为女孩子来说,你那套会比较适合她。”

我也笑了笑,“但是,先寇布中将你是在请求敌将的妹妹帮你们训练士兵么?”

“所以才说是不情之请啊。考虑到双方的立场,欧阳小姐你拒绝也没关系。但是,作为私人的理由来说,总有一些人,我会不想他们死。在战场上来说,自身能力高一分,生存的机会就会多一分吧。”

不管怎么说,这人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身为父亲的自觉吧?

于是我点点头,“如果是纯私人的关系,只是教朋友的女儿的话,倒没什么问题。”

于是先寇布就向我弯腰行了个礼,“那么,就拜托你了。”

因为被那个做父亲的不良中年那么拜托了,于是第二天我在波布兰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擦拭自己的爱机的卡琳。

我笑眯眯的扬起手来打招呼,“HI。”

她看了我一眼,一脸嫌恶,大概是碍于波布兰在旁边才没有转身就走。但也没有理我,只是向波布兰行了个军礼:“中校。”

波布兰回了礼之后,看向我:“欧阳小姐不会真的和那个不良中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吧?”

“咦?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卡琳是个好女孩,应该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给这种脸­色­啊。”

卡琳在旁边有些尴尬地叫了声:“中校!”

我笑了笑,“没有啊,只是有位父亲为了让我教他女儿打架,请我吃了顿饭而已。”

“打架?”对面两个人都怔了一下,然后波布兰皱了一下眉,道:“但是卡琳是飞行员啊。”

“唔,大概是做父亲的人认为女儿除了在战斗机上之外,也应该要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吧。”

波布兰摸摸自己的下巴,“这样说起来,这位父亲倒是用心良苦呢。”

卡琳却依然沉着一张脸道:“好意我心领了,但很抱歉,我想不用麻烦你了。”

我笑笑:“唔,那我就回去转告那位父亲,他女儿希望能得到他的亲自传授喽?”

卡琳急忙道:“我没有那样说。只是——”她红了红脸,将头扭向一边,“如果我想学搏斗技巧,我宁愿去找别人。”

原来是对我有意见吗?她昨天果然是误会了吧。于是我又笑笑:“我不过受人之托,如果你不肯学,那我还乐得省事呢。但你知不知道,先寇布中将为什么会找我来教你?”

卡琳轻哼了声,于是我微微仰起头,继续道:“因为在这方面来说,我是最强的。”

她静了一下。

“说教这种事情不适合我,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父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毕竟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被你这样误会,我也很困扰。”

听到我这么说,她才回过头来看着我,眨了一下眼。

波布兰也睁大眼道:“咦?欧阳小姐已经有爱人了吗?”

“嗯。”我微笑,“虽然那个人的名字在这里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待见,但是,绝对不是华尔特•冯•先寇布就对了。”

波布兰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沮丧的样子。而卡琳一时没说话。

于是我继续道:“反正你自己决定,要是想跟我学,就自己来找我。如果不想,请自己去跟你老爸抗议。”

说完之后,我挥挥手,走掉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卡琳敲开了我的门。红着脸,先向我道了歉,然后扭扭捏捏地说了些,能做我的弟子,她很荣幸之类的话。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我只比你大两三岁,也不是什么军人,没有上下级的限制,不用那么拘谨,你大可随便一点。情不情愿,高不高兴,都可以直接说。”

她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多了一个徒弟。

作为弟子来说,卡琳倒是非常合格,认真又刻苦,每天都不曾缺席,进步也很快。但­性­格上来说,倒是个非常别扭的家伙。

对父亲也好,对尤里安也好,感情上都非常的不坦率。

有一天下午她来上课的时候,明显的心情不好。我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和尤里安吵架了,而导火线,就是尤里安说了一句“先寇布中将其实是个好人。”

我不由得打了个哈哈,道:“他本来就是个好人嘛。”

卡琳皱着眉看着我:“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像他那种四处拈花惹草又不负责的家伙,到底哪里好?”

“除了风流的个­性­,其它都还好吧?”我笑,“我觉得如果你开口问他要十六年来的零花钱,他也会很大方地全补给你呢。”

卡琳依然气呼呼的样子,哼了声:“真是的,波布兰中校也是,那个人也——你也是,都是这种轻浮的腔调,这个要塞里就没有可以依赖的成年人吗?”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伸手捏捏她的脸,“或者你可以去找梅尔卡兹提督?我想他肯定符合你心目中年长者的条件。”

卡琳扁扁嘴,没说话。

于是我继续道:“当然,同样作为人家的女儿,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啦。如果我家老爸背着我妈在外面拈三搞四,我也非找他讨个说法不可。”

卡琳看着我,眨了眨眼:“欧阳小姐你的父亲是……”

“当然他应该不是那种人,虽然我跟他接触很少,但感觉上,他对枪比对女人感兴趣得多。”

“接触得很少是指?”

“啊,我家老爸也是军人,长年都在驻地。三五年能见上他一面就不错了。我和弟弟都跟着老妈在家里,不知多少次被误会成单亲家庭呢。”

卡琳看了我一会,像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问出口:“被当成单亲家庭的小孩,欧阳小姐没有被欺负吧?”

“被欺负?我?”我喷笑出来,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当然闲话是肯定有人说啦,但是一般也就只能当着我说一句而已。当一个人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关心的事情,就会变成自己的伤痛,而不是别人家的闲事。所以这一招百试不爽。”

卡琳也跟着笑起来。我拍拍她的肩,“反正说起来,人都是在互相娱乐嘛,人家想把我的事做为谈资,尽管去谈,但是让我听到,就不要怪我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娱乐一下。”

“但是,这种方式也未免……”

“很暴力吧?”我撇撇­唇­,“被我家弟弟不知念了多少次。但是,你要想,人生苦短,为什么不照自己的方式活个尽兴?”

卡琳静了一会没说话。我继续道:“就算吵架也是一样啊。既然要吵,就应该让对方气死才对,闹到自己不开心又何必?”

她红了脸,轻咳了声,道:“我们还是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我笑着,抛给她一把练习用的长刀。

她虽然转移了话题,但从那次之后,对我倒好像坦诚得多了。有什么心情也肯跟我说,说是弟子,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朋友。这个十六岁的少女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数值都无限接近于0,于是我和波布兰一样,很自然地担任了“青少年心理辅导员”。一直到有一天先寇布来找我抗议。

“我可不记得有拜托你教她一些有害于正常成长的东西呐。”这位父亲请我吃饭的时候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

“咦?那是什么?”我问。

“别装傻,我听说你竟然教卡琳一些如何应付各种类型的男人之类的事情。真是找错老师了。”

“那些都很有用啊。”我笑笑,“我没问你要额外的学费,你就应该偷笑了。”

“所以说,根本没有人拜托你做那种事情吧?”

“因为那孩子说不想步上她母亲的后尘啊。”

先寇布静了一下。

我继续道:“说起来,那孩子一直以为她母亲是因为被你骗,所以才有了她。做父亲的,应该好好跟她解释,告诉她那是一段如何美妙浪漫的爱情故事才对嘛。”

先寇布还是没说话,表情很平淡,也不知是正在回忆,还是根本想不起来。

于是我低头去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过了一会,听到先寇布轻笑道:“一口一个‘那孩子’,好像你比她大多少一样。”

我头也没抬:“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年轻,在男女问题上的那些经验都是怎么来的?”

我笑了声:“秘密哦。”

“最近好像很少看到波布兰中校围着你转了嘛。”

——你一顿饭到底要转换多少个话题啊?

我翻了个白眼:“唔,他忙嘛,排队等着和他恋爱的女人有几十亿那么多呢,当然不能花太多时间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先寇布笑了笑:“这样说起来,欧阳小姐已经心有所属是真的喽?”

“对。”我抬起头,轻轻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也笑笑,“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见过的。”

“哦?”他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我见过?是杨舰队的人吗?”

“不,他叫做奥斯卡•冯•罗严塔尔。”

先寇布怔在那里,很久才道:“那个金银妖瞳吗?”

“嗯。”我应声,甜蜜地微笑。

结果他看着我,又过了很久才轻轻道:“这次帝国军远征伊谢尔伦,他应该也会来吧。”

轻松友好的气氛在这句话之后,一扫而空。

不论我的意愿怎么样,这场仗,毕竟还是无可避免。

我僵了一会,再次垂下眼,看到自己握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

我的身体在战栗,但我自己并不能分得清,是因为紧张,害怕,还是悲伤。

先寇布也没再说话,只是伸过手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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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教我­射­击吧

更新时间2008-8-20 12:06:28 字数:2575

虽然我表示了希望能做杨的保镖,但是从那之后,并没有关于我们姐弟的正式命令下来,倒是因为教卡琳的关系,和尤里安接触也比较多,私下见过几次,也不过只是闲聊,杨像是刻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于是我也就没有再度提起,只是让青龙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时间过得很快,当阿骜端着一个蛋糕走进我的房间时,我才意识到,又到了我们的生日。

“忘记了吧?”阿骜笑了笑把蛋糕放在桌上,开始往上面Сhā蜡烛。

我走过去帮忙,叹了声:“一年过得真快。”

他静了一两秒,然后点下头:“嗯。”

虽然觉得这一年过得真快,但是细想起来,却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阿骜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点燃,“来许愿吧。”

我对着那摇曳的烛光,闭上眼,心想,这一切都因去年生日时许的愿而起,会不会我今年许完愿,一切又都变回去了?

这样想着,心里开始有些忐忑,正在犹豫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按门铃。

阿骜去开门。

第一个进来的是拿着一瓶酒的先寇布,后面跟着波布兰,亚典波罗,尤里安和卡琳。

我不由怔了一下,波布兰抢着道:“今天看到你家弟弟借了军官食堂的厨房做蛋糕,我就想是不是你们的生日,果然没错。”

“就是啊,一直都没说,也真是不够意思呢。”

我搔了搔头,“呃,我只是一时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妈妈会伤心的哭泣哦。”先寇布笑着,一边开了那瓶酒,一边道,“当然,那些自称十五月三十六日生日的家伙例外。”

自称三十六日生日的击坠王轻咳了声,“下官的生日有劳中将阁下你记得这么清楚,还真是不好意思呐。”

然后大家说说笑笑,就把话题扯远了。

我看了一眼蛋糕上的蜡烛,看一眼阿骜,又看看身边这些人,最终还是没有再许愿。

生日那天大家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过得很开心,但那已是我在伊谢尔伦过的最后一天轻松日子了。

之后莱茵哈特大兵压境,杨舰队忙于应战。虽然怎么看都是必败的一战,但要塞内依然士气激昂。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有一位个人感染力这么强的司令官,到底是幸或不幸?

而阿骜变得更加沉默和虚弱,甚至偶尔还有些低烧。我很紧张地拖了他去医院,但医生们对他那种低烧却好像无能为力,虽然用常规的退烧办法,很快就能退下来,却找不出病因。

我一面担心,却一面忍不住有点无厘头地想,阿骜和莱茵哈特又没见过面,应该不会被传染他那个到死也没查出病因的“皇帝病”吧?然后自己又觉得不吉利,打了自己一耳光,“呸呸”了几声。祈求阿骜不要出什么事。

除了这些医生之外,我们尽量不接触要塞内任何一名军人。虽然杨他们不介意,米达麦亚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我们毕竟立场尴尬。而且,其实我们说起来不过是从一千多年前来的小老百姓,这个世界是专制还是共和,于我们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战争在我们眼里,无论只是流血和牺牲,不论哪一方,死的都是人。既然阻止不了,那么能少看一些,便尽量少看一些。

杨和先寇布他们想来也能理解这一点,而且也的确太忙了,能不见我们就不见,偶尔碰上了,也只是笑笑,点个头,连寒暄都没有就很快走开。

而杨那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而且,还有青龙在。

所以我每天只是照料阿骜,在要塞内闲逛,甚至陪卡介伦的女儿们放风筝。

直到莱茵哈特传来要求停战和会谈的通信。

杨舰队几乎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被这条通信惊呆,但在那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作出回应,而是直接全都累得睡死过去了。

感觉上,整个要塞里还保持着清醒的,只有留在要塞驻守的卡介伦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地面战指挥官先寇布了。

“波布兰那家伙甚至把他一向要求的‘附带美女的舒适温暖的双人床’之前的定语全都去掉了呢,只给他一张床就已经睡死了。”

我被青龙告知这件事,飞奔去找杨吃了闭门羹之后,转而去找先寇布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独占了整个酒吧,并且对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同僚作出了感慨。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恭喜你活着回来。”“辛苦了。”之类的话倒是在嘴边转了几圈,但也没能够说出来。于是就只叹了声,抿了口酒。

先寇布偏了偏头,看向我:“找我有事?”

“嗯。”我点点头,“关于莱茵哈特的通信,杨提督应该会去吧?”

“应该吧,毕竟花了这么大力气辛苦作战的目的就是把皇帝拖到谈判桌上来吧。”先寇布笑了笑,“虽然也很想直接在战场上把皇帝­干­掉,但就算要我自己来说,那也只是个妄想吧。”

“那么,我上次说的事,中将应该知道吧?就是关于暗杀的。”

他的神­色­变得稍微郑重了一点,道:“你觉得他们会乘这个机会动手?”

我点下头:“应该会吧。如果等到杨提督和莱茵哈特会谈成功,他们再动手,就算得手也没什么意义了吧?我觉得,他们要杀杨提督,这个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

先寇布也点点头:“正式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会提出来的。”

“至少,请务必让我一起随行。”

他又笑起来,“这个你倒大可放心,就算我不提,提督也会带你一起走的。也差不多应该送你们回去了。”顿了一下,又道,“分开很久了吧,和那个金银妖瞳?”

我不由怔了一下。

罗严塔尔。

从在费沙送他出发之后,已有大半年了吧。

的确是很久了呢。

先寇布又笑,道:“放心,他这次没有到最前线来,应该是毫发无伤吧。到是你家大哥,一如既往的勇猛呢。”

因为知道他现在应该不会有事,我现在关心的倒不是这个。我只是在想,能不能阻止地球教暗杀杨。

于是过了一会,抬起眼来向先寇布道:“可以教我­射­击吗?”

他好像被吓了一跳:“为什么突然——”

“我想保护杨提督。”

他微微眯起眼来,打量我:“你好像很确定这次会出事?”

这些事要解释起来,只怕根本就说不清楚,于是我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请把这个当成女人的直觉。”

于是先寇布点点头。“好,我教你。”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魔术师,一去不返!

更新时间2008-8-22 15:17:35 字数:7662

五月二十五日,杨威利离开了伊谢尔伦要塞,搭乘的舰艇是巡航舰瑞达Ⅱ号。没有护航舰。

据说先寇布虽然把我的想法在会议上提出来了,而且力争应该多派些人去保护杨。但是被杨否决了。理由是他是去跟莱茵哈特谈判的,带的人——尤其是武装力量——太多了,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万一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会谈机会泡汤或者谈判结果因为这个而不理想,就实在太对不起大家这么辛苦的作战了。而向帝国军方面要求保护的提案也很快就被否决了,一来怕帝国方面乘机对杨不利,二来也有相当多的人认为对帝国军作这种请求无疑是被他们看笑话。而且杨认为他不过就是从伊谢尔伦要塞去莱茵哈特的旗舰,伊谢尔伦回廊内部在己方的控制中,而两边出口都被帝国军包围,中间基本没有多少空白带,只要帝国方面不撤兵,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能进入这个包围圈,而撤兵什么的,当然是会谈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他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结果就只是比预定人数多加了十个卫兵。

我当然在随行人员之中。而杨夫人和阿骜则都因为发烧而卧床休养,所以没能一起去。虽然很多人都对此表示了遗憾,但我却觉得这样也好。如果阿骜也去的话,到时候万一有事,我就很可能不能兼顾,不如索­性­留在要塞还比较安全,之后再回来接他就是了。

另外,艾尔•法西尔独立革命政府的罗姆斯基主席也在随行队伍之中,他对于居然在瑞达Ⅱ号上看到我这样一个人表示了极度的不满,尤其是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抱怨了好几天,不停翻出当时是他们抓到了米达麦亚的家属,但是又被杨无故释放,现在居然还在这里看到我,觉得被杨他们欺骗了。直到我忍无可忍,当着他的面,一拳将面前的桌子砸了,问:“你到底想碎碎念到什么时候?你不想看到我,我还不想看到你咧。而且,莱茵哈特只是邀请了杨提督,你涎着脸跟过来也就算了,到底以什么立场来挑剔其它的随员?”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碎成一片一片的桌子,张着嘴,半天才涨红着脸挤出一句:“你——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将手指捏得格格作响,斜眼睨着他,哼了一声:“这都看不出来么?我这是赤­祼­­祼­的威胁。”

“你——”这男人只说得一个字,就开始大叫起来,“卫兵——”

没有人理他,毕竟这艘巡航舰上的士兵和随行卫兵都是杨舰队的人,我问的问题,估计他们也早就是心里嘀咕很久了,何况杨和几个高级军官都没有发话,于是大家都没有动。末了还是杨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道:“你也给我适可而止吧。”

我笑眯眯地应了声,乖乖坐下来。

而罗姆斯基擦了擦汗,又随意说了几句下台阶的话,转身走了。

杨看了看那张七零八落的桌子,叹了口气:“还好这就要把你送回去了,不然卡介伦一定会叫苦连天。我们本来就已经够穷了。”

我笑了声,“提督的意思是,直接打人会比较好么?”

“不,我的意思是使用暴力是不对的。”他抓了抓头发,“即使这个人罗嗦又无能,但是,谈判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有政府要员在场比较好。只有军人参与,不太符合民主主义体制的程序。”顿了一下,又挥了挥手,“不过,算了。这样好歹能清静几天吧。”

我不由得撇了撇­唇­,真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说教呢。

接下来的路程就变得很平静。杨只是每天都在和我下立体西洋棋。

杨平常生活里的消遣真的很少,除了喝茶看书,就只剩立体西洋棋而已。这趟旅行也不例外,他带了好几本书,不看书的时候,就找人下棋,但是他的棋艺太差,派特里契夫中将和史路少校他们都不屑跟他下,就算碍于司令官的面子,也是匆匆下一局就借口走掉了。于是杨就盯上了看起来非常无聊又常常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我。

那天史路少校跑掉之后,杨就问我:“欧阳小姐会下立体西洋棋吗?”

我回答:“不会。”

于是他就很开心地说:“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哦,我来教你吧。”

我反正很无聊,而且又要尽量留在杨身边保护他,也就答应了。当然,像尤里安那种能青出于蓝的毕竟是少数人,所以师傅是那样,教出来的徒弟就更差。

所以杨很开心,几乎每天一空下来就抓着我陪他下棋。

五月三十一号的晚上,也照例是在跟杨下棋,照例是我输。

然后杨很开心地说着“啊,心情真好,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了,去睡觉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我睡意全无。因为我所记得的那次暗杀,就是发生在这个晚上。

布鲁姆哈尔特中校过来帮我收拾棋盘,一面微笑道:“欧阳小姐还不去休息么?女孩子睡得太晚可是对美容不利哦。”

也许是受前代队长的影响,我到伊谢尔伦以来所接触的蔷薇骑士连队成员从­干­部到士兵都非常有绅士风度,这位布鲁姆哈尔特中校也不例外。

于是我向他笑了笑:“我有点事情不太放心。”

“是吗?不知是什么事情让欧阳小姐这么担心呢?”

“当然是恐怖分子的暗杀行动啊。”

这句话我说得很正经,但听的人并没有当一回事。布鲁姆哈尔特只是像对待一个想像力过剩的小孩一般,向我微笑道:“是吗?那还真是有劳你费心了。不过,有我们在呢,年轻的小姐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回房去睡觉吧。”

那天晚上,我才真正领会到人微言轻是什么意思。

当瑞达Ⅱ号收到“前同盟军准将安德鲁•霍克已经从­精­神病院逃脱,他偏执的憎恶已经到达疯狂的境界,企图要暗杀杨威利。此刻,在附近的宇宙空域发现他所抢夺的武装商船。”的通讯时,杨被部下叫醒了。

当他来到舰桥上之后,我说这是个圈套,我们最好还是改变航线,向伊谢尔伦方面要求援军或者直接向帝国方面要求保护都行。

大概是睡前吃过安眠药的原因,杨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皱了皱眉,还没有做出决定,就接到了另一个报告,说帝国军已经派遣了两艘驱逐舰前来迎接杨一行人。

“那是假的。”我急切地说,“请相信我。逃走吧。如果等他们到了­射­击范围,就不好逃了。”

“但如果真的是帝国军派出来的,我们却转身逃走,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和谈机会不就这么泡汤了吗?”

说话的是罗姆斯基,杨只是皱着眉,像在衡量的样子。

于是罗姆斯基又问:“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假的?”

“我现在拿不出证据,但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望向杨,“请下令改变航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够——”

“你给我闭嘴。”我扭头吼了声,然后继续向杨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口说无凭的确让人很难相信,但是请相信我,总之先逃过这一劫,我再向提督解释。我的命也许没人看在眼里,但请提督为自己的­性­命着想。”

杨看了我一会,然后向舰长路易可夫少校道:“把这一带的星图调出来让我看看,然后试着联络一下帝国军方面,看是否真的有派出驱逐舰。”

路易可夫少校应了声,把星图调出来,联络的事也安排下去,甚至命令全舰立即采取警戒状态。

联络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完全联系不到帝国军本部。

我急切地道:“你看,既然­干­扰这么严重,为什么刚刚那两条消息就那么清楚?既然能派出驱逐舰,为什么本部却完全联系不上?”

这些杨当然也能想到,我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皱着眉看向星图,叹了口气:“就算想逃,这附近也不好办呐,连个可以做掩体的小行星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舰长报告说,一艘武装商船正快速向我们接近。

一点二十二分,武装商船对准瑞达Ⅱ号开炮。

正当瑞达Ⅱ号准备要应战的时候,三四艘帝国军驱逐舰出现在那艘武装商船的背后,集中了炮火加以攻击,武装商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几乎瞬间就连船体带乘员变成了宇宙间的尘埃。

然后,那些驱逐舰便传了通讯过来。接通之后,出现在萤幕上面的影像并不非常明晰,穿着帝国军军服,像是军官的男子,而我们这边,因为杨坚持应该由政府方面出面洽谈,就由罗姆斯基去跟那个帝国军官交涉。

当对方告知我们说他们因为监听通讯,得知有恐怖分子企图谋取杨提督的­性­命,所以特意赶来保护的时候,罗姆斯基就问起关于“帝国军已经派遣了两艘驱逐舰前来迎接杨一行人”那条信息,并非常委婉地质疑了他们的身份。

我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这人对自己人和对帝国方面的态度也未免相差太大了,他真的是民主共和政体的领导人吗?

“那条消息应该是假的,恐怖分子盗取了我方两艘驱逐舰,现在也已经处理完毕,敬请安心。接下来,将由我等为阁下带路,前往会见皇帝陛下。请无论如何允许我们前往贵舰,直接向杨威利提督表达歉意及问候。”

“的确之前的通讯和现在出现在瑞达Ⅱ号周围的驱逐舰数目并不相符,这应该是真正的帝国军吧?”罗姆斯基虽然这样向杨询问,但他的表情分明已表示他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是假的!别信他们。”情急之下,我完全不知应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说服他们,只好叫起来。

罗姆斯基以一种看胡闹小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非常符合绅士风度地接受了对方的要求,允许双方接舷。

“提督。”我又叫了声。

杨叹了口气,将扁帽抓下来捏在手里,“对方有三四艘战舰,如果只是要杀我,那么只要直接开火就好了吧。就算不允许接舷,我们也跑不掉了啊。他们既然要求见面,应该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不管是不是真的帝国军,也只好先听听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我在屏幕上看着双方的甲板升降口互相朝对方延展过去、连接起来,准备让对方的人登上瑞达Ⅱ号,不由得皱起了眉。

为什么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明明那么早就跟杨说了这件事,为什么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为什么没有办法改变?

那种觉得自己像被­操­纵的棋子的无力感再度涌上来,我重重叹了口气,把从伊谢尔伦出发时先寇布给我的枪拿出来检查了一下能源匣。

杨看着我做这些事情,也皱了一下眉。

我把能源匣装回去,一边道:“希望不要用到这个才好。我只学了几天而已,还很不熟练啊。”

杨苦笑了一声,还没有回话,史路少校已报告道:“提督。接弦已经成功了,直接让他们进来吗?”

而这时罗姆斯基和他身边的人主张应该充分向帝国军表示己方的诚意以争取谈判桌上的最大权益,所以应该前去迎接帝国军的使者。杨本身并没有想要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和罗姆斯基争风头的意思,于是就把交涉的优先权完全交给了罗姆斯基。

看着他们走出去之后,杨靠到了椅背上,打了个呵欠道:“早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该吃那个可恨的安眠剂啊。如果这些帝国军人是真的,然后罗姆斯基能应付过去,让我早点去睡觉就再好不过了。”

几个僚幕都笑了笑,但笑声未绝,从屏幕上传来的影像来看,情况已有些不对劲。

对着满脸充满感谢的笑容,迎向“救命恩人”的罗姆斯基医生,穿着帝国军装的男人们并没有报以相同的礼貌,而是突然拨出手枪来顶住他的头,问:“杨威利提督在哪里?”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之后,就直接开了枪。

史路少校与布鲁姆哈尔特中校立刻拿起枪,一面用舰内通信指挥全舰的士兵进行抵抗,一面开始把家具堵在军官俱乐部的门口,筑起一道防御工事,但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朝这个方向接近过来。

“提督,请赶快逃走。”

史路少校他们这样叫着,但杨却非常茫然的样子。一方面大概是安眠剂的关系,另一方面来说,这个人本身的运动神经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就是了。

而这时已有十道以上的火线­射­进室内了。史路少校他们的声音转眼就被枪身掩盖了。我伸手拖住杨,就往另一侧的门口跑去。

派特里契夫中将在我们跑过之后,对我说了句“提督就拜托了”然后转身关了门。

杨看着那扇合上的门,脸上的神­色­比起“惊慌失措”来,倒更像是“无可奈何”。然后叹了口气,道:“竟然让欧阳小姐一语成谶呢。”

我也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提督你对这艘舰艇熟悉吗?我们现在要往哪边走?”

“不知道呐。”杨皱了一下眉,“虽然两年前也曾经搭乘过这艘船,但我的记忆力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呢。”

这时门那边的枪声已越来越激烈。我也皱了一下眉:“总之不能留在这里。先走吧。”然后把青龙叫出来,叫他到前面探路,我们随后跟上。

杨看到青龙凭空出现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这是……”

“他是我的式神神将青龙,详细的事情,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总之先走吧。”我一把拖起他,跟上青龙。

我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青龙走在前面,一路避开枪战区域,慢慢就不知走到哪里了。青龙不能杀人,我又不擅枪战,至于杨威利……这种时候,不提他也罢。所以,还是能躲就先躲开好了。

不知是我们走到特别偏僻的地方,还是战斗已接近尾声,枪声越来越少了。这艘船上的士兵,大概也所剩无几了。

杨叹了口气:“派特里契夫中将他们,不知是否平安?本来只是想暗杀我的吧,结果却牵累这么多人……”

“提督你现在想这些也晚了吧?”我皱着眉打断他,“难道你要不抵抗让他们杀?”

“不……”他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在想,菲列特利加和尤里安没有跟来真算是万幸了。”

“我想尤里安他们应该也已经出发往这边来了,我们如果再坚持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看到他了。我现在只是担心……”我顿了一下,没往下说,而杨已经点了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费劲地采取登陆战,而不是直接开炮将瑞达Ⅱ号击沉。但也托他们的福,我们才能多活这么久,万一他们突然想起来,还有连舰艇一起击沉的杀人方式,可就真的不好办了啊。”

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个。

这不是在陆地或者海洋上,就算海难空难,我也有办法逃生。但是,在宇宙里就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如果他们退回去开炮的话,我们也就只有一死了。

“希望尤里安能赶得及。”

杨皱了一下眉:“但你怎么知道尤里安会来?”

“提督你知道‘通灵’这回事吗?”我问。

他的眉皱得更紧,然后看看我,又看看前面的青龙,苦笑了声:“我是知道古时候有那种说法,灵力、道术、­阴­阳术什么的,不过一直不相信真的有那种事情的存在。觉得也就是一种幻想小说罢了。但是……”他又看了一眼青龙,耸了耸肩,“除非我现在因为受惊过度而产生了幻觉,不然,也就只能相信了吧。”

我笑了笑,“当年太空飞船、激光枪炮这些也一样只有幻想小说里才会出现啊。”

“说得也是。世上总有无数的未解之谜会刺激人类探索的欲望,也许人类就是因此而不停进步的。”

“但某些方面来说,真是一万年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呢。”我叹了口气,“愚蠢的战争,肮脏的暗杀……”

青龙在前面竖起一只手来,我闭了嘴,握紧了手里的枪。

“只有一个人。”青龙道。

“哪边的?”

“敌方的。”

青龙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已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拉着杨靠到转角的墙壁上,向青龙挥了挥手。青龙点点头,闪身过去,一个手刀劈在那人后颈。估计那人连青龙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直接晕了过去。

“做得好。”我向青龙竖了竖大拇指,如果换我来做的话,不一定能这么­干­净利落,只要开枪,或者被他发出声音,说不定就会引来更多人,到时就不好办了。

青龙只是稍微点了点头,道:“继续往前走吗?”

“我跟杨提督继续往前走,你去其它地方看看,尤里安和先寇布中将他们有没有来?”

他稍微皱了一下眉:“但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早一分钟和他们会合,我们才能早一分钟安全。”我挥挥手,“去吧。”

于是他行了个礼,消失了。

杨再次目瞪口呆,我笑笑:“很方便吧?又听话,又强大,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杀人。”

“那种事情,永远不要做才好吧。”

“可能的话,当然谁也不想。但是……”

我没有往下说,杨却又苦笑了声:“也许我根本没有资格来讨论这个问题吧。虽然我被大家谬赞了很多,但归根到底,也是个葬送了无数士兵生命的刽子手呢。所以有时候我会想,就算有人想杀我,也没什么不对吧?狂妄一点说,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些年的战事,就算被莱茵哈特长驱直入一统宇宙也好,至少不会死这么多人。毕竟对于一般平民来说,比起信仰,还是生命更重要……”

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心情就突然沉重起来,于是轻轻叫声,打断他:“提督。”

他看看我,抓了抓头发:“抱歉,好像说了些多余的话。”

我勉强扯出抹笑容来,正要说话,青龙已回来了,道:“先寇布中将他们已经来了,而且,对方的其它战舰,也已经被击沉。”

我松了口气:“太好了。现在就带我们过去见他们。”

大概十分钟之后,我们就见到了装甲服上都是血迹的先寇布他们。而他们周围,是几倍以上的尸体。

“哟,看起来都毫发无伤嘛。真是太好了。”先寇布甩了甩战斧上的血,脱下头盔来跟我们打招呼,“不用说一定是欧阳小姐的功劳喽。”

我笑了笑,挥挥手回应:“要给我记功的话,不妨回去再说了。”

“嗯,当务之急,还是先请提督撤退到尤利西斯上吧。”尤利安道,“这些地球教徒非常顽强,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这里始终不安全。”

先寇布点点头:“尤利安你带着提督先走,我来断后。”

“好。”

看到尤利安一面说“提督,请往这边”一面在前面引路,我不由得重重吁了口气,到这里,应该算安全了吧?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还是牺牲了很多人,但至少,杨威利还活着。

“怎么?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先寇布走到我身边,轻笑着问。

“唔,他们都不听我的,才让事情变成这样。早知就应该先弄个什么少将中将的官职来顶在头上啊。”

“哦,一开口就是将官吗?你的口气还真不小。”

“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杨提督没事就好了。”我一面说着,一面看向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杨。如果杨和莱茵哈特顺利会面的话,以后宇宙的局势,会怎么样变化呢?正这样想着,突然看到前面有具“尸体”微微动了一下。

“杨提督,小心。”我一面叫着,一面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但那个身着帝国军装满身血污的男人已经伸手抓住了杨的脚。我冲过去就是一脚,想把他踢开。但这人死抓着杨的脚没放,反倒连同杨都被拖倒了。

我没能有后续的动作。

那人在抓住杨的同时,已按下藏在怀里的炸弹。

他抓住杨,我冲过去,他按下钮,我一脚踢出,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杨倒地的同时,炸弹便爆炸了。

剧烈的爆炸声,灼热的火焰,气流的冲击……

然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是否不自量力?

更新时间2008-8-24 12:36:42 字数:3091

“姐。”

“桀。”

“欧阳小姐。”

在这些焦急的呼唤声中,我勉强睁了睁眼。

白­色­的天花板,灯,药瓶,然后是阿骜的脸。

他抓住了我的手,欣喜地叫:“姐,你醒了。太好了。”

我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他身后还有先寇布和几个同盟军官,虽然先寇布­唇­边还是带着笑,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于是我吸了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问:“杨提督呢?”

先寇布微微别开眼,重重叹了声。

“我知道了。”

我应了声,闭上眼。

结果还是这样吗?

我的介入,只是让杨的死因从被枪杀变成了被炸死吗?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我听见先寇布他们告辞的声音,说等我情况好一点再来看我。我听到阿骜轻声应对,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阿骜握紧了我的手:“姐。”

我觉得很乏力,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轻轻问:“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你回到伊谢尔伦的第二天。不过,医生说你的伤势并不严重,再休息几天,就应该没什么事了。”

杨死了,我只是轻伤?

我皱了一下眉,叫了声:“青龙。”

浅蓝­色­长发的神将出现在我床前,没等我开口问,便先道:“即使要违背你的命令,如果两人之中只能救一个,我只会救自己的主人。不论什么情况,不论多少次。”

……好像是完全不能反驳的理由呢。

我重重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轻轻低喃:“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他的,结果却没能做到。还是我的能力不够吧,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那个人没死,不,如果我能让他们听我的改变航向,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阿骜只是握紧我的手,轻轻地叫:“姐。”

“也许会不一样吧?但也许,怎么也逃不出这些被注定的命运呢。不论怎么样挣扎也……”

阿骜俯下身来,很小心地避开我的伤口,给了我一个很温柔的拥抱。

我闭上嘴。

身体不能动,于是我只能动了动手指,也握紧了他的手。

我的伤势的确不重,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也不过是爆炸时的舰身碎片扎进了左边的小腿,但也没有伤到筋骨。到杨的葬礼那天,我甚至已经能拄着拐杖去参加了。

如果不是当时先寇布他们也在场的话,杨死了,而我只是轻伤,不管怎么看,我都是有问题吧。只怕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其实即使有先寇布他们为我作证,还是免不了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到我耳朵里。或者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们会宁愿死的那个是我吧。

整个伊谢尔伦的气氛都变得悲哀而沉重,丝毫没有之前轻松与乐观的气息。尤其在确定了将由尤里安来做杨的继任者之后,不安和不满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想逃离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就顺便去找了尤里安,表示想要离开。

“哦,你想去哪里?”当时也在场的先寇布问。

“也许是海尼森,也许是别的地方,总之……这里现在让我觉得心情很沉重。”

尤里安静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非常感激你在伊谢尔伦期间所做的一切。姆莱中将过几天就会离开伊谢尔伦。欧阳小姐如果想走,可以和姆莱中将同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也可以另做安排。”

先寇布笑了笑,道:“不过,欧阳小姐的话,倒可以再等几天。帝国方面说要派人前来悼丧,也许欧阳小姐跟他们走更安全。”

我想了想,点下头。

于是几天之后我见到了缪拉。

缪拉去悼念杨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场,只是事后才被领到他与尤里安他们会谈的休息室。我进去的时候,显然他们的正式会谈已经告以段落了,正坐在那里一起喝茶。于是我笑眯眯扬起手来:“哟,缪拉提督,好久不见。”

缪拉站起来,也微笑着回答:“是呢,好久不见了。”似乎对我的出现一点意外也没有。

于是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缪拉看我走出两步之后,便快步走过来,伸手扶着我,皱了眉,连眼神也变了变:“你的腿怎么了?”

我在他的扶持下走到沙发前坐下,笑了笑:“没什么,我玩过得过火了一点,摔了一跤。”

“是吗?真的只是摔跤?好好检查过了吗?没有别的事吧?”缪拉依然皱着眉,这样问着,目光却扫向了尤里安他们。

尤里安轻咳了声,我连忙抢在他前面开口:“哎呀,缪拉提督真是罗嗦。你知道我就是贪玩嘛,从楼梯上滑下来跌的。”

缪拉苦笑了声:“带这样的你回去,我可没办法跟陛下和米达麦亚元帅交待啊。”

“那就不要交待好啦。”我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撒娇道,“路上你叫舰长开慢点,等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应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告诉大哥我受伤的事了嘛。很丢脸啊,帮帮忙嘛。”

缪拉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如果到时你真的能好起来的话。”

“嗯,缪拉提督最好了。”我拖着他继续撒娇。

他只是苦笑:“好啦,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回去吧。”

于是我点点头,在缪拉的坚持下,由他扶着回去找了阿骜。我想,他之所以坚持要亲自陪我去找阿骜,一方面是不放心我一瘸一拐的走,一方面大概也是怕阿骜也出什么意外。

还好这几天阿骜的身体状况还算可以,也没有发烧。缪拉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于是我们收拾了一下,跟大家告了别,然后当天下午就到了要塞的空港准备出发。

先寇布带了一束花来送我,轻声笑道:“早知道你不止是米达麦亚的妹妹,还和帝国其它高级将领,甚至那个金发小子都有交情的话,就应该直接绑了你去威胁他们嘛。”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后悔吗?”

他点点头,“很后悔。”

我轻笑了声:“迟了呀。”

他也笑:“是呢,现在我都不舍得了。”

我嗤笑了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微微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面颊,轻声道:“保重。”

于是那些玩笑话便都说不出来了,当时有一点想提醒他,以后他会遇到的危险,但是想到我那样想保护杨,结果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命运这种东西,始终还是改变不了吧?那么,早一点知道,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叹了口气,那些也没说出口,只是伸手抱了抱他,也轻声道:“你也是,要好好活着。”

“放心,我可是打算要活到一百五十岁的,至少也要变成一个让孙子讨厌的老头才死啊。”先寇布笑了笑,“对了,也帮我向那个金银妖瞳问好吧,我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他对决呐。”

我撇了一下­唇­,“那样的事,我可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呢。”

他笑出声来,“你能这样说,我还真是开心。好了,缪拉提督在等你,快点过去吧。”

“嗯。”我点了点头,说了再见,阿骜过来扶我,走上了传送带,站到缪拉身边。

缪拉向那些送行的同盟军官们挥了挥手,一直到我们上了他的旗舰帕西法尔,才轻轻向我道:“你跟他们感情很好嘛。”

“嗯。”我点头,“都是很好的人呢。”

缪拉皱了皱眉,“那你的伤——”

“咦?你怀疑我被他们严刑拷打吗?”我笑出声来,“怎么可能?”

“但身手敏捷到连米达麦亚元帅都自叹不如的你会轻易摔伤不是更不可能吗?”

“嗯,不是摔伤。”我本来是真的不想再提自己受伤的原因,但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只好坦白。

“我只是想去救杨提督,结果失败了。”我笑了笑,“是否很不自量力?”

缪拉看了我一会,神­色­有些复杂,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咬书吧­精­品全本小说)

交给我吧

更新时间2008-8-26 14:44:21 字数:4921

我跟着缪拉到了莱茵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上的时候,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跑和跳,但平常慢慢走动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莱茵哈特又在发烧,所以缪拉被直接带进他的卧室回话。

我坐在外面等。

缪拉在伊谢尔伦看到我时并没有觉得意外,复命也带着我来,想必其实帝国军这边早就知道我在伊谢尔伦的事情吧?那我到时要怎么跟米达麦亚和莱茵哈特解释?被费沙商人骗了好说,问题是我在伊谢尔伦呆了那么久,要用什么理由他们才能接受?

正在想这些的时候,莱茵哈特的小侍从开门出来请我进去。

莱茵哈特靠在床上,脸微微泛着潮红,很虚弱的样子。

希尔德和缪拉站在一边。

我弯腰行了个礼:“陛下。”

莱茵哈特笑了笑:“阔别许久,居然一见面就让欧阳小姐看到朕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样子怎么了?还是很帅嘛。”我也笑笑,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旁边希尔德和缪拉都几乎要惊呼出声,莱茵哈特自己也往后闪了一下,皱了一下眉。

“还好啊。”我说,“温度不算很高,应该很快就能降下来吧。我弟弟前一阵也常常发烧呢。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休息啊,听缪拉汇报或者见我这种事,好起来再做也不迟嘛。”

莱茵哈特笑起来,“欧阳小姐看来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变了啊。”

“是吗?”

“从十八岁变成了十九岁哟。”

他笑出声来,“是吗?在伊谢尔伦过了一个生日啊?怎么样呢?”

“挺好的。跟朋友们一起喝酒庆祝来着。”

“朋友吗?”他的声音低下来,伸手抚了抚胸前的银坠子,顿了一下,又问,“见到杨威利本人了吗?”

“见到了。”我回答。

“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微微偏了一下头,皱着眉想了好一会,然后只是叹了口气:“是个好人。”

莱茵哈特静了很久,然后又轻轻问:“那么在欧阳小姐看来,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问题问出来,旁边希尔德和缪拉的神­色­都紧张起来。

我笑了笑:“是个帅哥。”

莱茵哈特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多谢欧阳小姐夸奖。你和米达麦亚元帅也很久没见了吧,我已经叫人通知他了,估计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去见他吧。”

我点点头,道了谢,又行了个礼,退出莱茵哈特的卧室。然后在走廊上就看到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匆匆走来。

大半年时间,在他们这种年纪的男子身上,似乎留不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就好像刚刚从费沙出发时那样,我突然有些恍惚,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似的。一时间怔在那里。

“小桀。”

“怎么了?”

一直到罗严塔尔出声问我,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双异­色­的双瞳,想到我对他说要保护他的事情。对同样很想保护的杨的无能为力,让我在看到他之后突然情绪失控。分别后的想念,救不了杨的不甘心,改变不了命运的悲伤……无数压抑多时的情感就在那一瞬间一起爆发出来。

我扑过去就伸手抱住他,放声大哭。

他和米达麦亚都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急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同盟那些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只是抱紧了罗严塔尔。

我救不了杨,想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那么,这个男人的时间,就只剩半年了。

现在我只是想抱紧他,一分钟都不想放手。

罗严塔尔皱了一下眉,伸手轻轻拍我的背,“好啦,不要哭了。有什么事慢慢跟我说就好。哭成花脸猫就不漂亮喽。”

我仍然抱着他,抽泣着,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罗严塔尔继续皱着眉,向米达麦亚道:“不如你先去见陛下吧,我先把这只哭脸猫带回去。其它事,就等她情绪平静一点再说吧。”

米达麦亚点点头,向莱茵哈特的卧室走去。罗严塔尔则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们先回托利斯坦上去吧。”

我点点头。

他皱着眉:“那还不放手?这样怎么走?”

我吸了吸鼻子:“你抱我吧。”

“什么?”

我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腿痛。”

刚刚扑过来那一下太用力了,虽然也没有到不能走的程度,但真的很痛。如果他能抱我,当然就最好了。

“受伤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微微侧过身过看我的腿。

“嗯。”我只是应了声,依然抱着他没松手。

罗严塔尔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问,伸手就将我抱起来。于是我松开他的腰,顺势搂紧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轻轻道:“你千万不要有事,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他的嘴角像是轻轻往上扬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大步向前走去。

我坐在罗严塔尔的起居室里,端着一杯茶,罗严塔尔坐在我旁边,把我的伤腿放在自己膝头查看。

我喝了口茶,抬眼看着他道:“在我们家乡,男人若是摸了一个女人的脚,是要对她负责的哦。”

他笑了声,小心地拉下我的裤腿重新将小腿上的绷带都遮起来,小心地把我的腿放回地上,然后道:“能说这种话就证明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这伤怎么来的?”

“被爆炸时的舰身碎片扎的。”我很诚实地回答。

罗严塔尔神­色­变了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会战时你居然在战舰上?”

“不,是那之后,六月一日凌晨的事。”

罗严塔尔静下来,很久没说话。

我笑了笑:“我想救他,我以为我能救他,我们明明都已经撑到援兵来了,明明只差几步就能回到尤利西斯上面,结果却……我是不是很蠢?我居然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居然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世界的方向,居然以为……”

虽然是笑着在说,但是眼泪却忍不住,又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先寇布他们通知我杨死了的时候,我没哭。参加杨的葬礼时,也没哭。但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忍不住。

罗严塔尔轻叹了声,伸手过来擦了擦我的眼泪。

我依然一边流泪,一边轻轻地笑:“从那天之后,我变得很迷茫,我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变得更强,就不会被人欺负;只要我变得更强,我就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只要我变得更强,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呢,你看,我再强又有什么用?我能轻易打败先寇布,我能轻易打穿一堵墙,我甚至可以­干­掉那天所有的暗杀者,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杨的死亡。再强大,也不过只是命运之神手里照着早就定好的路线移动的棋子……”

罗严塔尔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抱住我,轻轻摸着我的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其它的都不用多想了,有我在。”

我伏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轻轻应了声:“嗯。”

米达麦亚在稍后一点来到罗严塔尔的旗舰,在知道我受伤之后,吓了一跳,而在知道受伤的原因之后,便也沉默下去,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追究我为什么会在伊谢尔伦的事情,只是说以后如果要去哪里务必要先知会他一声。

我点头应下了,一边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依谢尔伦的事?”

米达麦亚皱了下眉道:“你不要小看帝国军的情报网啊。真是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罗严塔尔笑了笑:“所以米达麦亚就自动请缨去了最前线呢。”

“并不是只因为这个。那天是……”米达麦亚立刻反驳,然后顿了一下,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真是没有一件省心的事。”

我挨过去他身边,笑了笑,“大哥你本来是想去救我们,还是连我们一起轰了?”

他瞪了我一眼,“不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罗严塔尔道:“这个要看情况吧?实在不行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忠诚心会占上风呢。”

我也觉得,于是我点了点头:“就算大哥真的下令向我们开火,我也不会怪你的。”

米达麦亚皱着眉:“你下次不要随便乱跑就不会有这种事了。早跟你说过,就算个人搏击再强,在这世界的用处也不大吧。”

是,我想现在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一点了。

“嗯。”我伸手抱住他,“大哥最好了。”

他叹了口气,伸过手来摸摸我的头,“总之,你们没事就好了。”

在莱茵哈特返回费沙之前,我又跟他见了一次面。

那天他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叫了我去吃饭,然后问一些我在伊谢尔伦的生活的事情。说到波布兰和亚典波罗他们的笑话,他倒也很开怀地笑出声来,然后过了一会道:“看来,其实对于一般民众来说,快乐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呢。跟谁做皇帝或者什么政体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多少还是有的吧。”我皱了一下眉,叹了口气,“这种事我说不好,如果陛下能跟他们聊聊就好了。”

莱茵哈特两道秀气的长眉皱起来:“他们?”

“杨提督……”我顿了一下,又道,“或者他的继任者吧。”

莱茵哈特看了我一会,轻轻笑了笑:“欧阳小姐这次回来,还担任着说客的职务吗?”

我皱了一下眉,然后也笑了笑:“陛下你真要这么想也没关系,反正我觉得,既然你能和我这样吃饭聊天,那么和别人也未尝不可能。又没什么坏处。当然,聊过之后要做什么,也还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又左右不了。”

他又静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就等朕回到费沙再考虑这件事吧。说起来,到费沙之后,朕补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吧,想要什么?”

“咦?多谢陛下,但我不去费沙啊。”

“不去费沙?”莱茵哈特皱了一下眉,“难道你不跟米达麦亚一起回去吗?”

“嗯。”我点头,“我跟罗严塔尔去海尼森。”

“跟罗严塔尔元帅去海尼森?”他看来更吃惊的样子,甚至将我的话重复了一次。

“嗯。”我笑,非常坦白地说,“我喜欢他,所以想跟他在一起。”

“喜欢?罗严塔尔元帅?”莱茵哈特看着我,眨了眨眼,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末了居然道,“欧阳小姐想和罗严塔尔元帅结婚吗?”

我眨了眨眼,然后笑起来:“啊?跟那个人结婚?我觉得好像会很困难样子。”

莱茵哈特也笑起来:“唔,看来欧阳小姐对罗严塔尔的为人也很了解嘛。要不要朕帮忙呢?”

帮忙?他想做什么?命令罗严塔尔娶我吗?

我连忙摆摆手:“不,不用了。我想,朋友或者恋人这种关系,不是别人刻意撮合就可能成功的。”

他又静了一会,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那么,请你加油吧。也应该要结束那个人独占帝国花园的历史了呢,不然其它的男人们会有很多怨言呐。”

……你还真是不适合开玩笑。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还是笑了笑,道:“交给我吧。”

米达麦亚对于我决定要跟罗严塔尔去海尼森的事也没有坚决反对,不过罗严塔尔自己居然同意了,倒让我非常意外。于是我和阿骜都移到罗严塔尔的旗舰托利斯坦上面。

临走前和米达麦亚一起吃了顿饭。他回自己的旗舰去的时候,跟罗严塔尔握手告别,然后向我道:“罗严塔尔就拜托你了。”

罗严塔尔皱了一下眉,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搞反对象了?”

“不。”有着蜂蜜­色­头发的年轻元帅回答,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以你最近的表现来看,你反而是更让人放心不下的那一个啊。”

“我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有这种想法的你才比较奇怪吧?”

“如果是我多想,那就最好不过了。”米达麦亚笑了声,向我道,“到了海尼森要记得多打电话给我哦。”

“好。”我点头应下,“只怕到时元帅阁下会忙得没空听我的电话呢。”

“不会的。”他这样说着,抱了我一下,又拍拍阿骜的肩,回去了。

罗严塔尔目送好友离开,用自己那双异­色­的眸子看着我,皱了一下眉:“看来你就像是米达麦亚派来监视我的一样。”

“就是,怎样?”我笑了笑,伸手挽住他的手,“如果你对我们不好,我就要跟大哥告状。”

他继续皱眉看着我:“我是否应该现在就叫人把你送回米达麦亚那里去?”

我笑眯眯地抱紧他的手:“不行,你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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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的力量

更新时间2008-8-27 20:56:41 字数:2896

我们六月底到达了旧同盟的首都海尼森。

罗严塔尔在优佛利亚饭店设立了总督府,并以他一贯豪华的贵族式生活作风占据了整整一层楼作为自己的新家。他让我和阿骜在那一层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房间,就此在海尼森住下来。

阿骜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罗严塔尔,能不见他就不见,必须在一起的时候,便能隔多远就隔多远。

罗严塔尔倒并不在意这个。我想,比起阿骜的生疏,也许我的粘人更让他头疼。

当我代替侍从把一杯咖啡端给他的时候,罗严塔尔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让我觉得说不定他一下秒就会想动手打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把咖啡放在桌上,笑了笑:“很明显吧,我只是在帮你端咖啡来啊。”

罗严塔尔瞪着我:“这里是总督办公室。”

“嗯。”我点头,“我知道啊。”

“所以说啊,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只是想见你,想在你身边而已。”

他有点乏力地叹一口气,重重道:“我在工作!”

“我知道啊。我又没想吵你。我只要呆在旁边看着你就好了。”

“哪有人会带个女人在旁边工作的?”

“你看莱茵哈特就到哪里都要带着希尔德。”

罗严塔尔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那不一样好吧?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是朝中的重臣。”

“唔,那你随便在总督府给我安排个闲差好了。要不就让我当你的侍从好啦。”我耸耸肩,“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呆在这里了吧?”

他沉着脸道:“不要胡闹。”

“我很正经的在说啊。”我笑眯眯的,“端茶倒水,接听电话,传送文件,打扫卫生,这些我都能做嘛,只做一个侍从,应该合格了。”

他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帝国的法律里又没有说女­性­不能担任侍从。”

他扭过头去看文件:“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把自己的女人带到办公场所来,是我的原则。”

我怔了一下,看着他眨了眨眼。

若是换别的人说我是他的女人,我肯定会当场翻脸,但他这样说,我并没有不悦,而且,只觉得心跳突然快一拍,然后便红了脸。

过了一会,罗严塔尔将手里的文件看完,抬起眼来扫了我一眼,皱了眉:“在傻笑什么?快点给我回去了。”

傻笑么?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笑笑:“因为我很开心嘛。”

罗严塔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来,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哪有人被赶还笑得这么欢?”

“因为前面那句话啊。”

“在傻笑什么?”

“再前面一句。”

罗严塔尔想了几秒钟,然后又皱起眉来:“你听人说话都只能听见你想听的词吗?那个不是重点好吧?最重要的部分是你不要给我再呆在办公室里胡闹了。”

“那在别的地方胡闹可以吗?”

他沉着脸,左蓝右黑的眸子盯着我:“你故意的是吗?”

我一摊手:“好吧,不是女人就可以是吗?”

他有一点莫明其妙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咖啡凉了,我去帮你换一杯。”我笑笑,端着咖啡出去。

把咖啡杯送回茶水间,我并没有急着再送一杯进去,先去找瑞肯道夫少校借了身军服。然后回房间冲了个冷水澡,换上那身黑底银边的帝国军装,对着镜子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我笑了笑,吹了声口哨。嗯,很帅。

出门的时候,被阿骜看到。

阿骜很吃惊的样子,问:“喂,你穿成这样想­干­吗?”

“去做罗严塔尔的侍卫啊。”

阿骜皱了一下眉:“以你的智商,铁定会穿帮的。”

我笑笑:“我又没打算瞒他。”

阿骜怔了一下:“你打算告诉他你会变成男生的事情?”

“嗯。”

阿骜盯着我:“你疯了吗?他是你喜欢的人吧?有哪个正常男人能接受这种事情?”

“就是因为喜欢他啊。所以,不想有什么事情瞒他。”我又笑了笑,“反正以后也要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总会有知道的一天,不如我现在自己告诉他比较好吧?”

阿骜看了我很久,末了只是叹了口气:“姐……”

我拍拍他的肩:“叫哥哥呀。”

他皱了皱眉,像是想说什么,但很久都没开口。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已过了一个小时,连忙道:“不跟你闲聊了,我去找罗严塔尔。”

“嗯。”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加油。”

于是我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阁下,咖啡。”

“放下吧。”

“是。”

“唔,去叫艾尔斯亥码来一趟。”

“是。”

对话进行到这里,罗严塔尔才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怔了一下,皱起眉来:“阿骜?不对,你——”

我笑着,挺直了腰,“如何?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我可能更适合军服?看,我觉得果然很衬呢。”

“桀?”罗严塔尔睁大眼打量我一会,然后眉皱得更紧,“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我想呆在你身边,而你不愿意带女人进办公室,只好找一下折中的办法喽。”

他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到底有没有理解力啊?我问的是你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失传很久的可以转换­性­别的秘术哦。”

“欧阳桀!”

“好吧,其实是碰到冷水就会变男人的诅咒。”

“你给我正经一点。”

“我说的是实话嘛,哪里不正经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沉着脸问:“还能变回去吗?”

“当然能。”

“变回去。”完全不假思索的命令。

“不要。”一秒也没迟疑的回答。

“为什么?”横眉怒眼。

“因为变回去你又要找借口赶我出去了。”毫不退让。

于是罗严塔尔先叹了口气,“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啊。”我也叹了口气,“而且,你忙起来真是一点警觉心也没有呢。刚刚都没有发现送咖啡来的人不对。”

他皱了眉,“你在担心什么?这里是我的总督府。”

“杨也死在他自己的战舰上——”冲口而出说了这句话之后,觉得有点不对,然后自己闭了嘴,低下头看向一边,胸口好像堵了什么。

罗严塔尔也静了很久,然后伸手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随便你吧。”

于是我就名正言顺地开始以侍从的身份每天粘在罗严塔尔身边。

一开始还是以男­性­的状态,过了几天之后,罗严塔尔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叫住我道:“你能不能变回女孩子的样子来?”

我眨了眨眼,“做什么?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他很乏力地叹口气,“变回去吧。”

“但你先保证不能再随便赶我走。”

“好。”这次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之后又轻轻加了句,“就算被人说把女人带到办公室鬼混,也总比被人说把男人带到办公室鬼混的好。”

……这算什么?结果我想留在他身边居然要借助谣言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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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与森林

更新时间2008-8-29 12:23:37 字数:2691

之后没多久,姆莱中将带着伊谢尔伦的脱离者们回到海尼森。

罗严塔尔给予了他们可算非常宽大的处理。

在“凡脱离者”当中,一般的平民以及非战斗员者,一律给予完全的自由,并且在今年之内,授与帝国臣民的公民权。士官以士兵阶级的人,则在登记姓名外,即可各自回家。连军队的军官、以及在艾尔•法西尔自治政府担任公职的人,也不过是登记姓名、地址、留下指纹,并且在帝国政府下达正式的处置之前,必须每个月一次到总督报到,然后更换新的登录卡而已。

我去见了姆莱中将一面。

姆莱中将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也算不上开通,在伊谢尔伦时,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跟我说过。但现在换成在这种场面下见面,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我等他办完了手续,一起去外面的小饭店吃了顿饭。

席间姆莱中将对我道谢。

我怔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

姆莱中将道:“为了杨提督的事,也为了这次。能有这样宽大的处理,想来有欧阳小姐一份功劳吧。”

“不。”我连忙摆摆手,“是罗严塔尔自己的决定。我完全没有Сhā手。我对政治和军事都没什么兴趣,完全不想­干­涉这方面的任何事情。”

他居然笑了笑,道:“欧阳小姐是个聪明人呢。”

“咦?”我又怔了一下。

他已轻叹了声,“有时候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若同盟也有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缪拉这样的人物,局势只怕就会完全不同吧?”

“只怕未必。”我笑笑,“我觉得,有杨提督在,同盟从来就不是输在战术上。”

提到杨,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静了一会。

然后随口说了一些其它的话题,吃完饭便各自回家。

回去之后,发现罗严塔尔端了杯酒坐在沙发上出神。于是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捉住我的手:“做什么?”

我笑眯眯的,顺势在旁边坐下来,“你在做什么?”

“等你啊。”

“嗳?”我有点受宠若惊,凑过去看他。

他笑了笑:“怎样?和姆莱中将吃饭还愉快么?”

我看着他异­色­的双眸,轻轻问:“你是关心我是否开心,还是关心我跟他聊些什么?”

他松开我的手,手掌移上来捂住我的眼,轻笑了声:“你这双眼到底能看到些什么?”

“你喽。”我拉下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你对我还要有什么不放心?我早说过我对你们这些事没有兴趣啊,我是个一千多年以前的人,帝国也好,同盟也好,谁胜谁负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而且啊,姆莱中将你派人监视着,我又绝对不可能离开你,就算要说什么,也只是说说而已吧。我不过是去跟朋友吃个饭。”

他笑了笑:“看来你在伊谢尔伦几个月,跟那伙人的交情倒是真的不错。”

“因为大家都很好嘛。”我也笑,“说起来,临走的时候,先寇布托我问候你。你不提起伊谢尔伦我差点给忘了。”

“先寇布?”他皱了一下眉,像是回忆不起来的样子。

“唔,‘诸神的黄昏’作战时,跟你打过一架的那个家伙呀。”

罗严塔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显然被敌人侵入旗舰并不是个什么愉快的回忆。我又笑笑:“他说很期待能再一次跟你对决。”

“哦?”罗严塔尔的眼微微眯起来,“那你当时怎么回答他?”

“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呐。所以我直接这么跟他说了。”

罗严塔尔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挂起他的招牌冷笑:“你是怕我杀了他,还是对我没信心?”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跟这个没关系。难道要我说我希望看到你们打个头破血流,你才开心?”

“先寇布么?”他似乎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斜了我一眼,“似乎长得也算过得去呢。”

“嗯,是很帅的大叔呀。”

“看来没有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果然没让自己闲着呢。”他斜眼瞟着我,“拜耶尔蓝,先寇布,还有什么人?”

这句话好像有点酸呐?我不由怔了一下,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然后笑开了,凑过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开心。”

他好像有点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啊?神经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吧?我又不是在夸你。”

“但你在意我,我就很开心。”我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的,“拜耶尔蓝我拒绝了,先寇布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意思呀。人家的女儿都只比我小一两岁。”

“是吗?他居然已有那么大的女儿了?”

“是啊,所以说是很帅的大叔呀。”

“我还以为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呢。看来我的确也该练练搏击了,上次居然跟他打成平手……”罗严塔尔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太甘心的样子。

我歪起头来看看他,又眨了一下眼:“说起来,还真是差不多呢,他大概只比你大一两岁吧。”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自己皱起眉来,“这样算来,你岂非也差不多要变成一个大叔了?”

“喂。”罗严塔尔叫了声,也皱了眉,“你是在嫌我老吗?”

“嗯。”我很正经地点下头,想想他当初居然送童装给我,就忍不住想报复他,于是搂着他的脖子甜甜叫了声:“罗严塔尔叔叔。”

他侧过头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放了手里端的酒,一手搂了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头便亲上我的­唇­。

温热的­唇­瓣,柔软的舌头,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酒味,温柔地侵袭而来。

我无力反抗,只抱住他,任他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直至两人的心跳都混在一起,越来越快。

这次,是真的,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意乱情迷间,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道:“以后不准哦。”

“不准什么?叫你大叔?”

他皱了一下眉,然后捏捏我的脸:“不准和其它的大叔做这样的事情。”

我笑:“不是大叔就可以吗?”

他只是盯着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我又笑笑,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但是,你记得我说过忠诚的前提么?”

他静了一两秒,然后点点头:“是,我记得。”

于是我闭上嘴,只微笑地看着他。

罗严塔尔松了手,轻轻拍拍我的背,“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嗯。”我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了声“晚安”,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忍不住在想,我是否错过了一次极好的机会?

但是,就好像他会在意我是否跟别的男人亲密,我想,我的独占欲不见得会比他小。

愈是喜欢,就愈加不想和别人分享。

而那个人,也还没有做好放弃整片森林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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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想始乱终弃?

更新时间2008-8-31 16:20:11 字数:4609

罗严塔尔就任新领土总督,米达麦亚自然就变得比以前忙得多。到了海尼森之后,我照他的吩咐隔三差五给他打一个电话,他接到电话时虽然很开心,但总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开始忙了,他主动打来的时候甚至一次也没有。

倒是有一天很意外的接到希尔德一个电话。

那天罗严塔尔出席一个酒会,因为特留尼西特也会去,我讨厌看到他,更不用说跟他应酬了,而且也知道这种时候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没去留在家里。

阿骜在他自己房里看书。他依然躲着罗严塔尔,随带连我也跟着生疏了。本来想去找他,但是站在门口很久,都不知要跟他说什么,结果还是转身走开了。

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的时候,就听到电话响起来。

当看到出现在通讯屏幕里的人是希尔德之后,我反­射­­性­直接就说:“你找罗严塔尔么?他还没回来。”

“不。”希尔德在那边笑了笑,“我找的是欧阳小姐你。”

“咦?找我什么事?”

希尔德随意寒暄了几句,话题就转到莱茵哈特身上去了,说莱茵哈特最近还是经常发烧,医生查不出病因,他又不肯休息,状态很不好。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一面在想,阿骜最近倒是很健康的样子,也没发烧,也没感冒,喷嚏也没打一个。看来应该不是和莱茵哈特一样的病才是。

结果也不知听漏了什么,突然就听到希尔德问:“欧阳小姐什么时候回费沙来呢?”

“最近应该都不会吧。罗严塔尔好像没有回费沙的打算。”

希尔德皱了一下眉,“唔,欧阳小姐一定要跟罗严塔尔元帅一起才会回来吗?不能自己……”

“为什么想让我去费沙?”我也皱了眉,急切地打断她,“出什么事了吗?是太空堡垒还是大哥?”

“不,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她在那边轻咳了声,“刚刚也说过了吧,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令陛下开怀大笑了。”

“呃?你只是想我回去逗莱因哈特开心吗?”

“不,那个,我是说……也许欧阳小姐和陛下能够……唔,成为……”她又咳了一声,竟似乎扭捏起来。

我眨了眨眼,努力地回想她刚刚的话,皇帝身体不好,状态很差,没有结婚,没有子嗣,大家都很担心……想着想着,不由吓了一跳,“喂,你不是想把我和莱茵哈特送做堆吧?不要突然扯出这么吓人的话题来说啊。”

希尔德道:“也许是唐突了一点,但我们怎么也觉得欧阳小姐是很合适的人选。”

还“我们?”都是哪些人这么不长眼啊?谁会是那种“合适”的人选啊!我翻了个白眼,问:“这件事,你跟我大哥提过没有?”

“没有。我觉得米达麦亚元帅一定会拒绝的。”

我笑了声,“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本人就不会拒绝呢?”

屏幕上那个说是美少女,倒不如说更像美少年的美人怔了一下,露出一种很尴尬的表情来。

这种事情上,希尔德也不见得比那个笨拙的皇帝更高明呢。

我叹了口气:“而且啊,当你想提这种要求的时候,至少要问一下,对方对那人印象如何,有没有喜欢的人吧?”

她静了一两秒,然后向我行了个礼:“真是万分抱歉。”

“没关系啦,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我说,“不要说我不合适做你说的那种人选,就算真的合适,我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她在那边重复了一句。

虽然说一个人在这方面擅长,另一方面自然就会有所欠缺,但这也欠得太多了吧?莱茵哈特也好,希尔德也好,战场上叱咤风云,政坛上风生水起,结果说到情商,难道就都变成负数了吗?

我只好又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海尼森?为什么要跟罗严塔尔住在一起?只因为他是哥哥的好朋友吗?”

那边的美貌少女怔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又向我行了个礼:“抱歉,我只是……”

她脸红的样子很可爱,让我忍不住想逗她,于是笑道:“是否是因为和莱茵哈特的婚事有关,所以就乱了分寸?”

“欧阳小姐说笑了。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她又红了红脸,解释了几句,又随便说了几句别的,然后就切断了通信。

这时我才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罗严塔尔走过来。

我刚才一时受惊过度,居然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听到多少?我笑了笑,“哟,回来啦?酒会怎么样?”

“很无聊。”他也笑笑,“你看来心情倒是不错,和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聊天还愉快吗?”

我瞥了他一眼:“不要随便偷听女孩子讲电话呀,大叔。”

“不是故意的。”他笑,“我只是在找你,不知你在打电话啊。”

“咦?找我?”我跳起来,走到他身边去,“做什么?”

“也没什么,酒会上见了些无趣又讨厌的人,所以要找个有趣的来调节一下啊。”

原来我是做这种用的吗?我翻了个白眼,“唔,多谢夸奖了。”

罗严塔尔伸手来牵起我的手,一面道:“陪我喝一杯?”一面走出通讯室。

我跟过去,“你在酒会上没喝够吗?”

“碰上特留尼西特那种家伙,再好的酒也会变得难喝啊。”他拿了两个杯子,开始往里倒酒,“你没去真是明智。”

“嗯,我讨厌那个厚颜无耻的人渣。”

罗严塔尔递过一杯酒给我,“算起来,你也就是他来找我报到时见过一面吧?”

“但我对在看人这方面,很有自信啊。”至少这些人物来说,甚至不用看到人,只要报名字我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看了我一会,笑了笑:“那么,你觉得陛下这个人如何?”

我怔了一下,他刚刚果然听见了吧,希尔德那些话。

罗严塔尔在沙发上坐下来,轻轻晃着手里的杯子,那双异­色­的眸子间或扫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我过去坐在他身边,“­干­嘛突然问人家这么沉重的问题?臣民妄论君主,是大不敬吧?”

“因为你是除了格里华德大公妃和玛林道夫伯爵小姐之外,和陛下最接近的女­性­啊。”他像是自动忽略了那后半句,轻笑着说,“以女­性­的眼光来看,如何?”

“很帅,又年轻又有钱。也会是个好老公吧,大概。至少不会拈花惹草。”我笑,还懂得先上车之后要补票。说完之后,看到罗严塔尔在盯着我看,于是又补充,“不过我不会想嫁给他就是了。”

“为什么?既然条件那么好。”

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喜欢的是你嘛。”

他笑了笑,轻轻回吻我,“我很荣幸。”

然后就陪罗严塔尔坐在那里喝酒聊天。我的酒量一向不太好,喝了他之前倒给我那半杯之后就没再喝,他也就跟着放了杯子。虽然一直在和我说话,但心思却好像并不在这里的样子,左蓝右黑的眼也不知是在看几万光年以外的东西。

不过我也不怎么介意,本来能这样偎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已经在我的预期之外了。

罗严塔尔搂着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玩着我衣服上的一颗纽扣,然后,解开了它。

我一惊,他自己也像是吓了一跳。

两人都怔了几秒钟。

然后罗严塔尔先反应过来,顺水推舟一般,侧过身子来亲吻我,手也顺势摸上第二颗纽扣。

我皱了一下眉,按住他的手,问:“你喝醉了吗?”

“当然没有。”他轻轻地沿着我的颈一路细吻到锁骨,轻轻道,“我只是,突然很想要你。”

“突然?”我继续皱着眉,“在听见那样的电话之后?”

他的背僵了一下,然后抬起眼来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直视着他那双左蓝右黑的眸子道:“我是喜欢你,不要说我的身体,就算把­性­命交给你也无所谓。但是,我不想成为什么人争夺的筹码;我不想成为一个打破你和莱茵哈特之间微妙平衡的因素;我不想成为你野心的一个借口。如果你是因为这些才想要我,那就不好意思了。不行。”

他静了半晌,笑起来,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你想多了,小野猫。”

我看着他没说话。于是他继续道:“你还真是好像什么都能看到一样,在你这里,我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也许我的确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我不喜欢屈居人下,至少,我希望我效忠的人必须要具备有凌驾我之上的才能、宽大的气量和完美的人格。到现在为止,陛下仍然非常符合这个条件,所以我并不会做出什么反叛的事情来。”

老实说,这种话并没有多少约束力吧?是人就会有缺点,是人就会有看不到的地方,到了那时,罗严塔尔心中那只名为“野心”的鹰便关不住了吧?

“我无意间听到你刚刚的电话时,的确有些生气,但是你的回答安抚了我。”罗严塔尔再次低下头来亲亲我,道,“我想,这应该不是皇帝本身的意思。虽然你对他评价颇高,但是在恋爱这方面来说,他还完全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呢。而且,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应该也会亲口直接跟你本人说吧。”

我点头同意:“那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在想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本来也不会是那么莽撞的人。所以,也许这个电话另有隐情。也许是朗古,或者那个奥贝斯坦又在想什么歪主意试探我吧。”说起那个人,罗严塔尔又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来。

我皱了一下眉,当日在费沙的时候,奥贝斯坦不是很不想我和莱茵哈特之间会有什么事吗?现在应该不会反过来想撮合吧?当然,如果他想利用我来挑拨罗严塔尔和莱茵哈特,也许又应该另当别论。不过,这个很难吧?莱茵哈特本来就没那种意思,罗严塔尔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对皇帝怎么样吧?

“不过,不论他们想做什么,至少已成功了一半。”

罗严塔尔这么说的时候,我不由又是一惊:“咦?”

他伸手抱紧我:“你是我的,我谁也不想给。就算米达麦亚也要不回去了。”

我的思想突然短路,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之后才呆呆问:“你说什么?”

“很奇怪是吧?”他自己也皱了一下眉,“我也觉得很奇怪。也许我还是不想结婚,不想要小孩,但是我却想要你。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公平?”

我依然没能反应过来:“啊?”

他笑起来:“你费那么多事接近我,花那么大力气喜欢我,难道就没想过我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接受吗?”

我眨了眨眼,这算是什么?我把罗严塔尔追到手了么?

他左蓝右黑的眸子盯着我:“你这算什么表情?我说的这些能让你吃惊成这样吗?”

是,他又没说他爱我,只是想要我而已。他又没说要结婚,只是想要个情人而已。这对于罗严塔尔来说,不是很正常吗?我到底在紧张什么。还是说,喜欢一个人,就只是一两句话,也会这样患得患失?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问。

“觉得很没有成就感。”我又叹了声,站起来。“我回去睡觉了。”

“喂。”他拖住我的手,“你难道想始乱终弃?”

“吓?”

我才想跟他说,那个成语不是那样用的,整个人便被他拖回去,跟着他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彼此肌肤的温度,呼吸的气味,紊乱的心跳……所有的一切交织成汹涌的河流,而我在其间沉沦,觉得自己一点一点的变软,一点一点的融化,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他停了一下,轻轻舔了我眼角的泪,柔声问:“怎么?不愿意么?”

“不。”我摇摇头,笑了笑,“我很开心。”

“嗯?”

我抱紧他:“我喜欢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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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乱开端

更新时间2008-9-2 11:06:57 字数:2747

然后就到了九月一日那天。

前自由行星同盟的政府和军队的相关人员以及后备军人集结起来,举行自主­性­的联合慰灵追悼会。

罗严塔尔给予了他们集会的许可,但本人并没有出席,倒是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我对同盟的大多数阵亡将领的好感并没有到什么必须要去悼念的程度。而我想保护的那个人,却生生在我眼前逝去,至今一提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更不用说跟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起追悼什么的了。

结果这个慰灵追悼会出了事。那些同盟军的旧部在追悼会中慢慢就情绪失控了,然后就演变成了武装暴动。在场监视的帝国军人不得已开始镇压。总之最后交到罗严塔尔面前的报告书上的数字是参与这次集会的市民死亡四千八百四十名,受轻重伤的人超过五万名,其中的大部分遭到逮捕拘禁。而帝国军方面也有一百一十八名死者。可谓死伤惨重。

“我这些部下可真是了不起哪!竟然有办法对手无寸铁的民众开枪,没有勇气和侠义之心的,还真是做不出来呢!”

罗严塔尔这样冷笑着,开始安排几个羞愧得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部下善后。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罗严塔尔才重重叹了声:“真是的,好不容易才让同盟的人对总督府的统治能稍微接受一点,这下可好了。”

于是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对于刚刚才被灭国没多久的同盟人来说,那种仇恨在短期内怎么都很难消除吧?

“不过,你没去那里,真是太好了。”罗严塔尔看着我,像是松了口气。

我也很想跟着松一口气,但却实在松不起来。

到这时为止,一切的事情都在按我记忆中的剧情发展。

而我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结局一步步走近,却完全不知要怎么样去改变它。

追悼会的事件发生之后,新领土各地陆续发生小规模动乱。

罗严塔尔对这些事情不厌其烦,不止一次地说“作为一个军人,居然要做镇压民众这种鼠辈的工作,真是太让人不忿了”之类的话。甚至也私下里对我说过:“说不定像杨威利他们一样,在战争中死去,反而更幸福吧。”

“不,杨提督才不会这样想。”我当即反驳他,“那个男人最理想的死法是拿上几十年的退休金,每天悠闲地喝着红茶,坐在后院的摇椅上看书晒太阳,一直到某一天被孙子或者孙女发现他面带着安祥的微笑一动也不再动了。就算像先寇布这种不良大叔,也曾说过要变成一个被孙子讨厌的老头才死呢。”

罗严塔尔像是想像了一下那种场面,然后皱起眉来。

我笑了笑,继续道:“杨提督曾经说过,唯有能够忍耐和平之无为的人,才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罗严塔尔静了几秒钟,然后嘴角又撇出那种习惯­性­的冷笑来,“是吗?看来我是永远成不了杨提督说的那种胜利者呢。”

看。

所以说啊,他的终局,归根到底其实也是他自己的­性­格写下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知要如何是好。

然后“罗严塔尔元帅有意造反。”之类的谣言开始流传开来,不论是海尼森还是费沙,都传得沸沸扬扬,罗严塔尔并不以为意,反而就顶着这个谣言给莱茵哈特上了书,邀请他来新领土视察。

而差不多在同时,罗严塔尔这边也收到了“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和内务省次长朗古趁皇帝体弱发烧之机独掌朝政”之类的消息。

这些消息让他很愤怒。也许是对奥贝斯坦成见太深,一旦和他有关,罗严塔尔自然就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了。

我在旁边,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异­色­双瞳里目光闪动的样子,不由就叹了口气,伸手去覆在他手上,轻轻道:“这消息是假的,你别上当。”

他斜了我一眼,眉皱得更深。

“你想想,就算皇帝病重,朝中也不是没有其它人。奥贝斯坦就算了,你觉得大哥会容忍朗古那种人渣在朝政上指手画脚吗?而且我前几天才和大哥通了电话,如果真的到了那样专横跋扈的程度,大哥一定不会保持沉默的。”我又叹了口气,“所以,你不要去想一些危危险险的事情啦。”

罗严塔尔静了一会,看着我,“你以前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我点头:“我现在也没兴趣。说这些,只是不想你有事。”

他笑起来:“你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总这么说。你觉得这次我会出事吗?”

我只是看着他,轻轻道:“如果你不想,就不会出事。但是我很怕你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要避免的意思。”

他看了我很久:“唔,那么你倒是说说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才可以避免这种‘出事’?”

“至少,请把乌鲁瓦希行星上的驻兵全部换成你可以信得过的人吧。”

在那个星球上,有着莱茵哈特亲征时阵亡者的墓碑。莱茵哈特到旧同盟领土这边来视察的行程安排是先到那里凭吊阵亡将士们的英魂,然后才到海尼森。而就我所知道故事发展,就是在那个行星上,他遭到了一次暗杀,损失了鲁兹才得以逃脱,从而拉开了罗严塔尔叛乱的序幕。所以罗严塔尔问我怎么做,我首先就想到乌鲁瓦希行星的暗杀事件。如果把导火索掐灭的话,不能说完全防止爆炸,至少可以延期吧?

罗严塔尔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但是顶着我要造反的谣言,将皇帝必经之地的驻军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不是更容易落人口实吗?”

“落人口实也总比让莱茵哈特遭到暗杀你坐实反叛的罪名来得好吧?”

“暗杀?”罗严塔尔异­色­的眼微微眯起,目光凌厉,“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

“就当我经历过一次,所以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吧。我不知怎么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总之地球教会抓住莱茵哈特来海尼森这次机会Сhā一杠子是肯定的。请相信我。”说完这句,我自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是三个多月之前,我也曾经对杨威利说过“请相信我”之类的话,但是并没能救得了他。

这次……

若这次……

这样想着,不由得又觉得鼻腔有些发酸,于是咬了咬­唇­,想将眼泪强忍回去。

罗严塔尔看了我一会,伸过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你还真是爱哭呢。”

那也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又是奇怪的拳法,又是奇怪的诅咒,还有这种奇怪的预感……一千年前的人都像你这么奇怪吗?”罗严塔尔拍拍我的脸,笑了笑,“好吧,我就相信你好了。”

罗严塔尔那样说过之后,果然派人去了乌鲁瓦希行星,虽然没有把那里的驻军完全换掉,但也彻底清查了一番,倒是真的查出来一批地球教徒。

罗严塔尔看着那份报告,向我道:“这样就没事了吧?”

“不,还是得等到莱茵哈特到了海尼森,见到他本人才可以放心。”

他笑着,打趣我说:“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可就不太像是我的小野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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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站的位置

更新时间2008-9-4 15:44:05 字数:4353

结果后来证明我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莱茵哈特一行,还是在乌鲁瓦希行星遇刺,虽然得以逃脱,但是下落不明。

罗严塔尔接到这个报告时,竟然忽地站了起来,怔了好几秒钟,才下达了“无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皇帝等人的行踪,并保护皇帝的安全。另外格利鲁帕尔兹上将即刻前往乌鲁瓦希,以恢复当地的治安并查明事实的真相。”的命令。然后看着我,苦笑了一声,张了一下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只是走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不久之后,知道鲁兹的死讯的时候,罗严塔尔更久的静默了一会,反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左蓝右蓝的眼睛里似有火焰燃烧的光芒。

我很担心地握紧了他的手,他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然后道:“你先出去一会。”

我点点头,走出他的办公室,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看,果然,走到这一步了。

阿骜在外面敲门叫我。

我开了门,他看着我,怔了一下。然后轻叹了声,伸手过来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痕。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哭得更伤心。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阿骜轻轻问。

阿骜明明比我更少参与罗严塔尔的公务,却不知从哪里感觉到了这种事情。于是我点了点头,应了声。

“他果然是封不住的刀呢。这次的对手是谁?皇帝吗?”

我又点一下头。

“八成会失败吧?”

不是八成,是十成吧。我苦笑一声,又点头。

阿骜拍拍我的背:“你怎么决定?”

“我要留在他身边。”我说,“就算他会死,我也要在他身边看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骜的身体僵了一下,又问:“然后呢?”

“到时候再说。”

阿骜扶着我的肩,将我的身体稍微推远一点,看着我的眼,道:“不管到时候什么情况,总之你先答应我不做蠢事。”

“什么是蠢事?”

“比如——跟他一起死什么的。”阿骜看着我,很正经地道,“也不准把我扔开。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活着,我就活着。你若死,我也会——”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还没开始打,我们都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手下的温度有点不对。仔细看来,阿骜的脸­色­也的确有点不对,于是我皱了一下眉:“阿骜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他没回答,于是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有点烫。

搞什么啊,为什么之前那么久没有再烧,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又病了?

于是等罗严塔尔上楼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照顾阿骜了。

“阿骜怎么了?”罗严塔尔问。

“有点发烧。”

“看医生了吗?”

“刚从医院回来。”

“嗯。”

这种对话之后,三个人都静了很久。然后罗严塔尔道:“你们回费沙吧。”

我抬起眼看着他。他错开了目光,继续道:“反正这次的事情你毫不知情,回费沙的话,米达麦亚应该可以保你们周全。”

“不要。”

“别任­性­!”

“不要。”

“桀。”

我看着他:“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站的位置。”

他也看着我:“这是个专制独裁的国家。”

我笑了笑,“如果要我回费沙,除非是跟你一起回去。不然的话,我想大哥也许只能接到我们的尸体了。”

他没有说话,微微眯起眼来盯着我。

我只是继续微笑:“如果你要出战,也请把我们带上。否则我会自己找机会跟过去。相信我,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溜到托利斯坦上。”

罗严塔尔看了我很久,然后居然也笑起来,笑了半晌道:“好,随便你吧。”然后转身出去了。

阿骜靠在床上,看着罗严塔尔的背影,轻叹了声:“其实他也很在乎你呢。”

我跟着看过去,没说话。

阿骜轻轻道:“如果没有战乱就好了。”

老实说,我觉得像罗严塔尔这种男人,若不放在战乱之中,也许不过就是一个风流的贵公子而已。他身上所有的光彩,都因战争而焕发。就如同书上那两章的标题,这是个“因剑而生,因剑而亡”的男人。我甚至根本不能想像他像杨那样过普通人的悠闲日子的模样,所以也就不知怎么回答阿骜这句话,良久之后,才轻轻点下头:“嗯。”

一旦当事人决定了自己的方向,事态的发展就迅速地明朗起来。

首都费沙与新领土总督府之间,交换着各种通信,虽然表面上还是停留在质疑、查询与解释汇报的阶段,但是暗地里的某种情绪,却好像­干­柴似地堆积起来,只等待一点火星。

这一点火星就是从乌鲁瓦希逃脱后一直行踪不明的皇帝一行人被缪拉提督找到了。

当然也并不会有什么明确的开战宣言,但罗严塔尔的确是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莱茵哈特回到了费沙之后,罗严塔尔被褫夺了元帅称号,丧失了对他麾下总计五百万大军的指挥权,而且在法律上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叛逆者。

罗严塔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苦笑了一声,说:“这还是我从军官学校毕业之后,第一次身上没有任何官衔呢。”

我笑了笑,问:“是否觉得无官一身轻?”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罗严塔尔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如果这时有个卫兵冲进来把我从总督办公室赶下去,我也不能有什么怨言吧?”

说起来,如果他手下的人真的因为这个,就完全不甩他了的话,这场仗就打不起来了吧?

或者那样的话,反而会比较好也一不定。

但是那五百万将兵却基本没有离开的,依然一如既往井然有序的听从着罗严塔尔的调遣。

而这个时候,米达麦亚也已经领着毕典菲尔特和瓦列两位提督,以及帝国大军从费沙出发,踏上了平叛之旅。

过了两天,我接到米达麦亚的电话。

通讯屏幕上的图像甚至还在晃动,我已听见米达麦亚大吼了一声:“罗严塔尔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去问他自己。”

“他刚刚切断了跟我的通讯。”米达麦亚抓了抓头发,重重叹了口气。“那个家伙。”

“唔,要我帮你叫他来么?”

“不。”他连忙阻止我,但叫住我之后,又顿了一下才道,“大概,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真的是,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我看着通讯屏幕上一脸苦恼的米达麦亚,也轻叹了声:“神也想看‘帝国双璧’的对决呐。”

“小桀。”米达麦亚重重叫了声,“别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知道了。”我摊摊手,“呐,大哥找我做什么?”

“你劝劝那家伙吧。这种无谓的战争……能不打就不打吧……”

我只能笑笑:“大哥你认识他比我久,你觉得他会听女人劝吗?”

“那就把他打昏带到我这里来。”他冲口而出说了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惊了一下,然后又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看着他:“真的要我这么做吗?”

米达麦亚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于是我继续道:“真的那样做的话,他会恨我们一辈子吧?”

“就算那样,也比他不名誉地成为一个叛逆者而死去好吧。”米达麦亚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很矛盾。过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问:“你怎么决定的?”

“什么决定?”

“即使这样,也还是要继续呆在他身边吗?”

我点点头:“嗯。”

于是米达麦亚又抓抓头:“真是的,你也是他也是,为什么都这么固执?”

我笑起来,“大哥你再抓,头发要掉喽。”

他停下来,皱着眉看着我。

我轻轻笑道:“如果我现在哭着央求大哥让我回去,大哥说不定反而会狠狠喝叱我吧?”

米达麦亚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过了半晌才轻轻道:“你好自为之。”

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已经到头了。

于是也没有说“再见”“保重”之类的话,就切断了通讯。

晚上的时候,罗严塔尔问我:“今天米达麦亚找过你吧。”

“嗯。”

“说了什么?”

我翻身看着他,笑了笑:“怎样?想打探军情吗?”

“是啊。”他也笑笑,伸手捏捏我的鼻尖,“他给你这小密探下什么指示了?”

“把你打昏了拖回去。”

“吓?”他也不知是真的吓一跳,还是装的,看着我倒抽了一口气,“他真的那么说了?”

“嗯。说了。”

“那你怎么决定?要执行这个命令吗?”

我笑:“我很想啊。其实我觉得这样也不错。也许我们都能活下去,这场战事也能就此化解了。”

罗严塔尔道:“你希望看到我变成被套上黄金项圈的狗在用宝石所堆砌起来的狗栏里,享受酒­色­与睡眠,以此终老一生吗?”

我又笑起来,“你在说大哥吗?‘疾风之狼’变成‘黄金之犬’?”

他愣了一下,跟着笑起来,然后道:“他倒是脱下军装就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呢。但是,我想到自己要在这种和平与安逸之中,一点一点地逐渐腐朽,总归是觉得不甘心。”

我也会觉得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子很无聊很无趣,总是不安份地想要找些什么来玩。但是,我的不安份跟他的相比,实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于是我轻笑了声,道:“你怕我真的会那样做吗?”

“很怕。”他点点头,“如果你真的要打,我不会是你的对手吧。”

“不会啊。”我笑笑,伸手抱住他,“我是个好­色­的女人啊。一看到你,连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有力气来打昏你?”

他用一双异­色­的眸子看着我,皱了眉:“原来你果然只是看中我的长相才跟我在一起么?”

“当然。”我很正经地点下头,“不然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以吸引我?”

“吓?跟一开始的说辞完全不一样嘛。”

“当然。”我再次点下头,“在追的时候和到手之后,态度当然会不一样。”

他笑出声来,然后低下头亲吻我,然后轻轻道:“如果,这次能赢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嗳?”我怔住。

“我会给你一顶宇宙间最美丽的后冠。”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严塔尔周身充满了霸气的光彩,就好像王冠已戴在头上,居高临下,傲视天宇。

我承认,也许我当日正是因为这个才喜欢这个人,但在他身边陪着他走到今天,心情却不免沉重起来。

权力和野心这种东西,到底令多少人沉醉其中?一代又一代英雄或者枭雄,做着一场又一场沾满血腥的美梦,从古到今,永无终日。

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是打昏你算了吧。”

他轻轻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俯过身来,在我脸上­唇­上,印下无数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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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始乱终弃

更新时间2008-9-6 11:41:24 字数:3658

十一月底,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双方的舰队,在兰提玛利欧星域开始了这场被后世称作“双璧之战”的战争。

一开始还呈胶着状态,到瓦列和毕典菲尔特的舰队加入进来之后,罗严塔尔这一方便渐渐有了败相。

当梅克林格舰队已通过了伊谢尔伦回廊,正朝海尼森行星急速前进的消息传到罗严塔尔的旗舰托利斯坦上来的时候,罗严塔尔果断地下了撤退的命令。

十二月七日。

罗严塔尔军一面向海尼森方向撤退一面向紧追其后的米达麦亚军还击。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扰利了罗严塔尔军的阵形。

监控员报告说:“格利鲁帕尔兹舰队向我军发炮­射­击。”

“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子,原来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等待这个机会啊!”罗严塔尔这么说着,苦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格利鲁帕尔兹会在最后关头倒戈相向的事情,我当然也曾经跟他说过。但是罗严塔尔说:“以这种没有证据的猜测就判定别人会怎么样,不是那个奥贝斯坦最喜欢­干­的事情吗?”之后虽然也曾注意过这个人,但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也就置之脑后了。何况,他也真的是兵力不足,不能将一支舰队完全闲置。

结果格利鲁帕尔兹的背信行为遭到了激烈的反击。大家甚至完全不顾随后追来的米达麦亚军,先将炮口对准了格利鲁帕尔兹,所以才造成了混乱。

托利斯坦就在这场混乱里中了弹。

一枚飞弹穿透了托利斯坦的外壁,并冲进旗舰内部,然后爆炸了。

整个舰桥剧烈地振动摇晃着,强烈的闪光似乎将所有舰内的物体都染白。此起彼落的巨大爆炸声,之后燃起了场橘红­色­的大火。我在最初的冲击时被甩了出去,在舰壁上重重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好不容易在这一场巨响和暴风之中站稳了身子,却看到罗严塔尔被倒下的指挥席压在那里。

我一面大叫他的名字,一面跑过去。还没听到他的回应,就看到有一条陶瓷碎片从上方坠下,标枪一般直刺向罗严塔尔的胸口。

我连忙冲过去,一脚踢开那条陶瓷碎片,然后回转身来扶开指挥席。

“好身手。”罗严塔尔虽然向我笑了笑,但脸­色­却已变得苍白。我伸手去扶他,触手湿濡,不由一怔,看着自己手上那鲜红的液体,睁大了眼。

为什么他还是流了这么多血?

我不是明明把那条将他至死的陶瓷碎片踢开了吗?

为什么?

“阁下!”瑞肯道夫少校的声音惊叫。

“不要喧哗,受伤的是我不是你!”罗严塔尔依然冷静的声音。

“军医,快叫军医过来。”瑞肯道夫少校的大叫声。

“副官的任务当中,应该没有代替长官发出尖叫声这一项吧!”罗严塔尔依然冷静的声音。

我听着这些人在我身边说话,听着受伤士兵们的惨叫声,听着军医跑来的声音,却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一动也不能动。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躲不过去?

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为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却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怎么了?在看什么?”罗严塔尔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抬起眼看着他,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我的手上,“看来不管眼睛和皮肤的颜­色­再怎么不一样,血的颜­色­还都是一样的,是么!”

我说不出话,眼泪却夺眶而出。

罗严塔尔伸出手,似乎是想帮我擦眼泪,伸到半路上,看了一眼自己也沾满血迹的手,又放了下去,轻轻笑了声,道:“受伤的是我,瑞肯道夫少校代我惊叫了,难道你要代替我哭吗?”

这时军医已赶过来,为罗严塔尔做了检查和应急处理。

“怎么样?”罗严塔尔问。

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回答说:“连结心脏和肺部的血管,有部分已经受伤。现在已经用冷冻疗法先加以止血,把伤口接合起来,不过还是必须要立刻进行正式的手术。”

罗严塔尔皱了一下眉:“手术这玩意儿我可不喜欢。”

“阁下,这应该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吧?这攸关阁下的­性­命哪!”

“不!这是一个超越喜欢或讨厌的问题,军医,穿着睡袍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样的死法不适合我,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罗严塔尔用苍白却又傲慢不逊的平静笑容,阻止了军医的进一步劝说。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军服,继续站在舰桥上指挥全军。

瑞肯道夫少校他们也完全没有办法,只好叫了一名军医到舰桥上来,随时注意罗严塔尔的情况。

一直到成功脱离战场之后,罗严塔尔才坐下来,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和你的约定没有办法完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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