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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若虚-蛊毒 > 第5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4)

第5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4)

程辅摇头,“那不成,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穆蓉只好另起念头,“那,出去散散心好么?”

“去哪里?”

“都行。”

程辅奇怪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说。”穆蓉低了头,仿佛已落了泪。

程辅便软了肝肠,他依旧说:“我不问。”他顿了顿,像是安慰地说:“这样吧,过得几日,我们带上莘儿出门走一趟。”

无论如何,丈夫终究是怜惜自己的,穆蓉欣慰了,“好的。”

“晚了,就寝吧。”程辅说,他轻轻搭住穆蓉的手腕,夫妻二人牵了手返回屋里。

灯光一时俱灭,所有的声响都尘埃落定,高墙之外,听得见木柝清亮地敲了两下,有更夫懒懒的声音越过层宇而来,在房梁上滑了一滑,又漫不经心地落在地面。

穆蓉翻身起来,身边丈夫正在熟睡,鼻息均匀,似在梦里,她用力地捏了捏手掌,悄然离床。

透窗月光­射­穿了屋里的黑寂,仿佛飘进来的鬼魅,她稍稍一停,再不迟疑,悄悄推门而出。

门无声地关闭了,穆蓉站在长廊尽头,庑廊两旁的花木都沉入梦乡,夜风似岷江清泠的水般划面无痕,她忽然举起手,蓬的一声轻响,掌心一朵金花直飞上去,在天空散开了,像是瞬时划过的芒角,痕迹很快便消失了。

她沿着庑廊快步疾走,一路行到屋宇尽头的高大围墙下,伸手一触墙壁,一股力量弹­射­回来,她借力一跃,凌空而起,飞身跳出墙外。

那墙外有隐约人影晃动,恍惚从地里钻出来的腐尸,身上沾满了泥土的腥臭味儿。

她沉声道:“有种跟我走!”她头也不回地朝北奔驰而去。

她越走越快,斗拱屋檐纷纷倒退而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像是摄魂的鬼,她心里冷笑,陡地拐进了一条僻静深巷,忽地戛然一停。

她缓缓地转过身,夜风吹得满巷花木摇荡,当头月光扫荡而下,映着她生寒的脸,她凛声道:“都给我滚出来!”

巷口爬出四个鬼影,却是四个黑衣男子,各自持一柄长剑,缓缓向她逼近。

穆蓉嘲讽地说:“不来则矣,一来就是四个,也罢,倒省了我的力气!”

有个­阴­森森的声音说:“师姐原来是故意把我们引至此处,还真是用心良苦。”

声音很熟悉,记忆瞬间倒海翻江,波涛中央翻出了旧时模样,那是她不肯回顾的过去,她肃声道:“是傅彝么?”

那人走近了,月光如镜鉴,照见他狰狞的脸,左眼角一道泛出­肉­瘤的伤疤扭曲到嘴角,像是把那张脸裂成两半,一半儿似鬼,一半儿似妖。

“师姐居然没有忘记我,我好荣幸!”傅彝格格笑,笑声像在水里闷死蛾子。

穆蓉恨声道:“我女儿是你们劫走的么?”

“正是。”傅彝对此很得意。

穆蓉啐了一口,“卑鄙!”她一扬手,“你们来成都做什么!”

傅彝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师姐,何必明知故问,当年你受师君恩典,得奉圣坛,真是莫大的荣耀!可八年前你竟私自出逃,违背圣训,把师君训诫抛诸脑后,师君可是时时刻刻在惦记你,故而特遣我辈请师姐回去。”

穆蓉讥诮道:“他会惦记我?算了吧,他分明是在惦记金蚕花,我也不稀罕他惦记!”

傅彝仍是个不­阴­不阳的笑脸,“师姐说差了,圣教上下,上至师君,下至弟子,都对师姐念念不忘,而今师君下教旨请师姐归教,师姐还不受此训命,随我们回去。”

穆蓉冷笑,“何必假惺惺地说这起令人作呕的假话,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谋算!你们潜入我家里,迷蛊了我女儿,想借此要挟我,不过是要逼我交出金蚕花,可惜天欲惩­奸­,你们­阴­谋未遂,我女儿安然无恙!”

傅彝双颊抽搐了一下,又森森地笑道:“师姐怎么这样说,我们哪儿敢伤损令爱,不过是出于一片怜惜之心。”

穆蓉不搭理他,仰头看着天,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思索心事。

傅彝见她软硬不吃,索­性­恨恨地说:“师姐,你走还是不走?”

“不走!”

“那把金蚕花交出来!”

“不交!”穆蓉挑衅地看着他,“你听好了,我已和圣教脱离­干­系,人不会回去,金蚕花,你们更别想得到!”

傅彝动了怒,“好好,我尚且要留些余地,你却要撕破脸皮了!”他一挥手,其余三人挺剑而上,他恶狠狠地说:“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穆蓉毫不畏惧地说:“你们尽管一起上,我也明说了,今日之事是死战,我不会留活口!”

四柄长剑快如激风,光影刺破了沉甸甸的夜­色­,剑气扫断了满捧月光,穆蓉不躲反近,她擦着剑光掠了过去,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却只是交睫之间,两边已绝尘而过,穆蓉却已扣住其中一位黑衣人的手腕。

那黑衣男子大惊,想要抽开,却是动弹不得,此时穆蓉离他咫尺之距,她冲他一笑。

这一笑颠倒众生,一并颠倒了这世界,谁能知道生死之战之际,敌人竟还显露风情,黑衣男子呆了一刹,可那笑容却刹那凋谢,女人瞬间变得凌厉骇人,仿佛嗜血的厉鬼,骇得他胆气俱无。

男人的掌骨咔的一声裂了,他惨嚎着,颤抖着缩回了那只手,他惊骇地发现掌心开出了一朵­肉­­色­大花,花瓣经络有极细的金线蜿蜒而出,仿佛从­肉­里爬出的毒虫。

他恐惧极了,他想呼救,可嗓子像用铁丝锁住,一丝声儿也发不出,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倒了下去。

周遭是死一样的沉寂,月光落下,洗出一派荒坟似的恐怖。

穆蓉持剑挺立,那柄长剑,是她从刚刚死去的黑衣男子手中夺来,她举起了长剑,声如寒冰,“谁先来送死?”

余下三人都冒出了冷汗,这一招绝杀就是传说中的金蚕蛊么,一招致死,绝无生还,仿佛勾魂索,足够慑住一切勇气。

傅彝吞了一口冷飕飕的唾沫,硬着头皮说:“上,上!”

穆蓉沉声一喝,剑光劈开了面前垂落的烟雾,仿佛从一川冷水中穿出,那冰凉的柔软裹挟着酷烈的嗜杀,撞开了巷中无处不在的月光。

三人哆嗦着挺剑回击,过手一招,快如时间飞逝,旋转的剑光铺成为一面流动的锋刃,刃面上跳出了几声激切的呼喝,几片撕碎的人影,倏忽,锋刃裂开了,穆蓉冲出了剑阵。

一刻的停顿。

她的身后,两个黑衣人摇了一下,手里的长剑当啷掉地,大朵的金花开在脸上,染了皎白月­色­,他们挥舞了一下双手,如断了根的木桩,一起栽倒了。

穆蓉的剑上有血缓缓落下,滴答一声,敲碎了石板地的筋骨,她一转身,傅彝正向巷口夺命狂奔。

刚才的对决,傅彝根本没有用全力,就在穆蓉绝杀之时,他退出了对阵,才换来逃命的机会。

她跟着傅彝跑出了巷口,面前的街衢灯火明灭,城市的夜景弥漫着压抑的氛围,仿佛在夜晚,成都变成了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庙。

有众多脚步声渐渐逼近,整齐划一,像在敲小鼓。

是巡城士兵!

要不要再追?她迟疑着,看着傅彝越跑越远,又是懊恼又是焦虑,此时重重人影压了过来,有巡城士兵发现了她,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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