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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若虚-蛊毒 > 第38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8)

第38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8)

除了和华进玩乐游戏,鹿惊风的日常爱好就是等着小莲做饭。小莲学得了小南的食养之法,天天为鹿惊风煎熬药粥,鹿惊风偏还爱吃,一面儿品味一面儿对高示其摇头晃脑,高示其偷偷尝过一次,当时就吐了,说太难吃,难为鹿惊风怎么甘之如饴,只怕他吃的不是粥,而是小莲的思慕之情。

鹿惊风的病一直没好,似乎还重了些儿,可他不承认自己病弱,只说是在养­精­神,有时他也很焦躁,说他娘的不是中蛊了吧,怎么感觉那么怪。

高示其说鹿惊风是大惊小怪,娇弱过头了,还中蛊呢,你就是下蛊王,谁敢给蛊毒教大师兄下蛊,想躺床上让小莲伺候请明说。

鹿惊风说高示其一派胡言!

高示其深以为自己懂得人心,她竭力撺掇鹿惊风娶了小莲,不在本月,就在下月,要不赶在自己生日前后把事办了。

鹿惊风瞪着眼睛不说话,小莲却咬着手绢笑,高示其更得意了。

鹿惊风等小莲走了,对高示其说,你能别乱配鸳鸯么,小莲是好,我也很感激她,可有些事,不是因为好就能做成。

高示其不知道几百年后有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诗,可她明白鹿惊风的心思,他曾经毫无保留地爱过,受过重创,经历过生死,再也爱不动了。

为什么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地爱下去,当繁华随流水,前尘逐浪花,他依然在那儿守着他残损的心,世上有的人很好很好,可永远不是心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他或者她,也许不够美丽,不够卓越,不够惹人注目,平凡如尘埃,可那又怎样,他或她,可以输掉一整个世界,却输不掉自己的心。

高示其径直走到西苑,可诸葛亮没在,只有一个华进在门口扎马步,看见高示其来了,喜得满脸通红。

高示其正要问丞相在哪儿,华进却说知道不,济火要来朝贡,就在这两天。

高示其颔首,嗯,挺好,他带没带南中酒。

华进摇头,不知道,也许会带吧,等他来了,我们带他去成都逛逛,不过你得和他保持距离。

高示其火了,凭什么我要和他保持距离!

华进扭扭捏捏,你还真是,真是笨。

高示其踹了他一脚,你伶俐得很!

两人斗着嘴,因诸葛亮不在,琢磨是玩樗蒲呢,还是猜谜弹棋画方格子,打角落里搜来一大票玩意儿,才摆下博局,就见修远走进来。

“丞相呢?”高示其急切道。

“在宫里,晚点才回来。”

修远回答着,从书匣里捡出几册文书,嘴里自语道:“明儿又要娶亲了,还忙啊忙,一年到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懒汉门,你们体恤一下丞相吧,别把重担都压在他身上。”

高示其玩乐的心漏了风,耳膜像被针扎了,微微一疼,“谁娶,娶谁?”

修远心不在焉地说:“先生呗。”

高示其直起身子,“你说清楚点嘛,谁娶谁?”

“先生纳妾。”修远仍是漫不经心。

“纳谁?”高示其在发抖。

“小南呗。”修远终于抬头,他看见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这是谁,高示其?

诸葛亮要娶小南!

诸葛亮要娶小南!

诸葛亮要娶小南!

高示其呆着,脑子里一直回旋着这句话,也不知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这偌大的丞相府仿佛一座掩埋灵魂的坟墓,这里站着坐着走着的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华进推了推她,“高示其,你怎么了?”

高示其茫然地看住他,忽然裂开嘴笑成一个傻子,“没有,挺般配,好配,绝配,配得很,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她把能想到的好词统统倒出来,也不能表其狂喜于万一。

她把脸一抹,“为庆祝丞相纳新夫人,来,我们大赌一场!”

她把身上所有值钱的家伙都抛出来,包括束发的玉簪,还用力磕在地上,竟磕成两半儿,狠狠地叼着腮帮子,喷着凶猛的火焰,只瞪着华进,嚷嚷你他娘快下注!

华进被她吓住了,迟迟也不下注。

高示其动手将他身上的值钱玩意抢过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拔了华进衣服,自己和自己下注,左手赢了右手,左手打右手,右手赢了左手,右手打左手,若是平局,便互相抽。

修远看得目瞪口呆,他抱着文书,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出门才嘀咕一声:“疯了。”

华进吞了一下唾沫,“高示其,你没事吧?”

高示其一摆手,沉着脸­色­,“你知道丞相要娶小南么?”

“我昨天就知道了。”华进老实回答。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高示其咆哮。

华进抖了一下,“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高示怒火焚胸,“他娘的这还不是大事么?”

华进又一抖,他默默地看着已失态的高示其,轻声问道:“你不是因为丞相要娶小南,你心里不痛快吧?”

“我没有不痛快,我痛快得很!”高示其捶胸跺足。

华进叹了口气,“以前我以为你喜欢小南,后来知道你…我才知道我错了,我说高示其,你说你傻不傻,人家不过纳妾,你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都替你害臊!”

高示其怒骂道:“扯你娘的蛋!”

华进忽然提高声音,“你算什么人,你凭什么有非分之想,我真想揍你!”

高示其浑身发抖,把满地的赌具赌资一骨碌抱起来,用力丢去华进身上,她跳起来,“我心里怎么想,管你什么事,你给我滚!”

她口里让华进离开,自己却跑出了门。

真是太幸福了,太快乐了,太喜悦了,没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幸福感,那便跑一跑吧。

其实华进说得一点儿没错,她是谁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细草一样的命,尘埃一样的命,她不美,不温柔,没有文采,不够优秀,她简单得像一杯白水,粗糙得像一张麻布,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她跑出了丞相府,缤纷人影,丛丛巷道迅速掠向身后,她这孤单悲哀的一生,注定要在凄惶的道路上奔跑下去,把青春、梦想、爱情都丢弃在路途的荆棘丛中,待得绿芜凋尽,岁华行暮,一切爱恨嗔痴,一切索求追问,全部归于尘土。

她在大街上嚎叫,太开心了,你们开心么?

一街的人都面面相觑,以为见着一个发癫的疯子,只是这个疯子怎么会泪流满面,怎么会哭到肝肠寸断,怎么会悲痛欲绝到这般地步。

她还是个孩子呢,有没有哪个好心人领她回家,给她一杯水一口饭,以及一个不那么持久却够真诚的拥抱。

黑夜合拢了厚重衣裳,把阳光严严实实地挡了出去,悲凉曲声在寂静街道上回荡,不知是哪个女子在吟哦相思。

高示其一脚踢开家门,眼前黑魆魆的,唯有月光在院子里缓慢流淌,小莲不在,她忽想起小莲去会姐妹了,鹿惊风承了人家这么久的照顾,末了还不愿娶人家,小莲寒心不回来也是应该的。

她觉得很累,在大街上跑了一天,此刻只想要一张床,没有枕头被褥都无所谓,只要能睡觉,那些糟心的烂事就让他们去见鬼吧,反正,她已决定了,至少一个月不去丞相府,你便和小南浓情蜜语,郎情妾意吧,眼不见心不烦,诸葛亮若恼恨她渎职,她就辞官,和鹿惊风回牂牁去!

她推开里屋的门,依旧是漆黑一片,鹿惊风大约是睡死了,她也不管会不会吵到鹿惊风,大喊道:“老不死,我们明天回牂牁,快起床收拾东西!”

鹿惊风没回答她,她有些恼怒,摸索着找来灯点了,灯光像明亮的小刀,一点点剔除了黑暗的污垢,她在黑暗的边缘找到了鹿惊风,他没躺在床上,却是摔在床下。

她吓得奔过去,“喂喂,你怎么都不会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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