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迁道：“掷杰，此乃你一面之词，无凭无据，本府怎能相信？”掷杰道：“我有证据！阿蛮若非提出私奔，身上断然不会携带大量钱财，倘若……倘若我是凶手，此刻也早已远走高飞，又怎会逗留扬州？裴大人，你要瞧阿蛮财物么？我给你取来。”裴迁眯眼思考，不置一词。掷杰似想起了什么，“啊”地一叫：“是了，那晚我与阿蛮相会，有一个人也在现场，他能替草民作证。”裴迁眉毛一轩，问道：“是谁？”掷杰道：“他是谁，我可拿不准了。阿蛮走后不久，远处一棵大树背面踱出了一个人，他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我，一会便转过了街口。”
裴迁道：“那人长什么样？身材高矮胖瘦？”掷杰沉吟道：“他离我有些距离，瞧不清面容，但身材五短……啊，对了，他手上提了一件物事，是一面锣，他是更夫，十九是位更夫！”裴迁道：“更夫通常二人一组，一人提锣，一人拿梆，你见的是独身一人？”掷杰道：“是。那人……或许也不是更夫。”裴迁吩咐赵坤：“你按掷杰提供的线索，排查上月初在二十四桥值勤更夫，若有符合此条件者，立刻带来。”赵坤得令而去，裴迁又指派几名差人陪掷杰取回阿蛮财物，便退堂与周子方会面。ｚｘＳｍ
裴迁道：“掷杰一番说辞，周先生以为如何？”周子方道：“听来倒也合情合理，无甚破绽。他说阿蛮受到惊吓而反应过度，如见鬼魅一般，又说阿蛮要回去救杜家燕，这个“鬼魅”，这个‘救’，耐人寻味。”裴迁点头道：“倘使棺中女尸真是阿蛮，掷杰又没说谎的话，那么阿蛮遇难便在回香玉坊这个当口。”周子方道：“可见香玉坊至少是妖人的一个窝点。而他究竟是隐身潜伏，或是乔装成常人，这就不好推测了§兄弟，你怎么看？”徐清风道：“我想……我想这妖人用不着隐身潜伏，不然香玉坊众位姑娘遇害，旁人也早该察觉到了异常。”周子方道：“不错。遇害姑娘必然与妖人熟稔，但他将尸身妥善安埋又是何意？是良心发现？抑或怪癖使然？”
几人正自分析，有差人禀报，那阿蛮财物已带了回来，掷杰拘留班房，等待发落♂迁打开阿蛮包袱，看见里面有几件女孩儿衣物，一些珠钗金银元宝，另外也无奇处♀时赵坤喜报而回，上月初果然有一更夫独身在二十四桥打更，各方条件均与掷杰提供线索吻合，现在厅堂等候♂迁急忙升堂，周子方、徐清风于幕后旁听。
那堂中跪着一人，体形矮壮，长着一对三角眼，滑头滑脑地东张西望，一见裴迁，忙垂下了头。呼过堂威，裴迁一拍惊堂木，喝道：“跪者何人？”那人高声道：“草民牛二，叩见大人！”说着磕了两个响头，声气却也十足♂迁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道：“上月初六，你是否在二十四桥值勤打更？”牛二道：“最近三月，草民负责二十四桥一带报更。”裴迁道：“上月初六左近几天，为何只是你一人报更，不见另一人？”牛二道：“王二麻子三十好几，好容易娶了一房媳妇，在家……嘿嘿，在家陪娇妻呢。”说时脸上露出笑容。
裴迁啪地一敲桌子，喝道：“本府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嬉皮笑脸的想吃板子吗！”牛二打了个冷战，忙伏下身子，叫道：“草民知错，求大人恕罪！不过王二麻子燕尔新婚，的确有几天在家陪媳妇儿。”裴迁听他言语仍有些油腔滑调，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上月初六，你值勤结束，为何连续请假二十天？”牛二道：“草民当夜忽染寒疾，大病了一场，故而请假二十天。”裴迁道：“当夜你值勤二十四桥，有否瞧见一男一女？”牛二道：“草民值勤二十四桥时，不记得有看见一男一女。”裴迁大怒，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打二十四大板，看你记不记得起！”
那牛二大吃一惊，赶紧叫道：“记起了！记起了！草民记起了！当夜在二十四桥，草民的确看见了一男一女！”裴迁道：“你胆子好大，竟敢戏弄本官！不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长记性！”从筒里抽出一支令签，作势便往下丢。儿叫道：“大人！大人！手下留情！非是草民有胆戏弄大人，而是……而是……”脸上现出犹疑之色，心头等着裴迁发问。只听裴迁道：“牛二，你莫装神弄鬼，本府实话告诉你，当夜你所见女子名叫阿蛮，业已被人杀害，而你又是最后一个见到阿蛮的人，本府有理由相信，你就是杀害阿蛮的凶手！你若还遮三掩四、心存侥幸，本府便只有大刑伺候！”
牛二一听此言，额上冷汗涔涔冒了出来，道：“大人，原来您什么都知道了……不不不，那姑娘不是我杀的！”裴迁道：“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当夜你瞧见了什么？”牛二道：“我……我说出来大人也未必相信。再说……再说牛二一介布衣，也得罪不起有钱的大老爷们。”裴迁道：“你看见了什么就老老实实交代出来，有本府给你撑腰，你的什么？至于本府信不信你所言，那就得看你是不是说谎了。”牛二鸡啄米般点头：“我说，我说。那天夜里，我打更到二十四桥附近，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很是骇人，我吃了一惊，心想这深更半夜，是谁家女子不归屋，却在街上大喊大叫？抬头一望，看见桥边有两个人影搂成一团，似乎是一男一女。我心下好奇，莫非是哪个不要脸的采
花贼拦住过路女子，当街耍起了流氓？但又想，这女子半夜出门，多半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寡妇，想去找姘头，结果呢，就闯上了流氓。嘿，这可有趣，寡妇遇流氓，好香艳的故事。”赵坤喝道：“没头没脑的话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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