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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各有杂念 2

? 穆怀远虽靠上马贤亮这棵“大树”,但深知寄人篱下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人生握得牢靠,自己得有做老板的心思才行。那天在茶馆请曹木甲的客,正碰到大情敌钱慕方去打搅,穆怀远最后虽然没在“曹副经理”面前大暴劣­性­,但一口恶气忍得着实艰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椰萍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邋里邋遢的人,难道是他哲学系的人能改变女生的心理世界观么?黑格尔几时研究过这方面的哲理?那大狂人尼采虽动辄“超人”如何如何,但并不见得“超人”会跑来联合大学跟区区化学系凡夫俗子穆某争风吃醋罢?穆怀远情伤之余亦是有些不服气,他当初追于椰萍时便要过小手段,肚里知道自己并非英俊外表那般的是个君子,只是人前做得好形象,钱慕方竟敢掘自己的墙脚,那好,明里暗里也要给他吃点小苦头。穆怀远被女人甩也不是一次两次,最明白其中的痛处,要让钱慕方吃到苦头不用去与他扭打,把于椰萍当作一把利刃去刺他的心灵就能让这哲学系的“超人”顿时改变世界之观。只是在如何使用于椰萍这把“利刃”方面穆怀远尚有顾虑,他又不是对于椰萍心死如灰,若是那样的话也谈不上对钱慕方有一肚子恶气了,十有九成还是想着于椰萍能再回自己身边,让她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去伤害钱慕方的“超人之心”,光火时变身做“女超人”,联同钱慕方来对付自己可不妙,须得暗里使绊儿叫这两个人去互相猜忌,然后分而化之渔翁得利。穆怀远主意打定便决定先从于椰萍身上动手,她总不至于因与钱慕方暗里有来往而马上将自己拒之门外罢?

恶念起时脸皮顿时增厚数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跑去找于椰萍。于椰萍几日不见他,早想得心里发慌,见他来找自己,高兴得再也不拉长脸了。她跟穆怀远没什么大矛盾,只是上次听穆怀远说要参加学校的“三青团”而发了个“最后通牒”以示不满,后来一想,穆怀远要搞“党务”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毕业好找出路,社会终究不是学校,没有一定的人事关系找工作多显困难,他的目的无非是想多交识些有来头的人,那便由他好啦。穆怀远找过来时,于椰萍如沐春风,心头积了几天的­阴­云一吹而散。她若是先跟穆怀远说钱慕方的事,穆怀远以前的误会定会释然,心中尚会念一声“啊弥陀佛,差一点坏事。”,可惜她高兴太甚,又偏不知穆怀远此时来找自己是不怀好意的,先说的一句话便是:“恭喜你找个好前途!”,随后问的又是马贤亮的事。穆怀远这方面还没告诉过她,心中一闪,以为是钱慕方跟她说的,已有成见在先了,暗道:“她八成是从钱慕方那里听说的,这时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对我热情,想来是有所图谋。”,这成见印在心中,嘴上淡然道:“谁告诉你这事的?是马幼山?还是周传男?”,于椰萍嘻嘻笑道:“这大的事情还有不透风的墙么?自然是有人吹风了。”,穆怀远又暗道:“果然是钱慕方那家伙!”,心中涌出一股怒气要让钱慕方好看,忽的伸手将于椰萍抱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椰萍,想我了么?”。若是答“想”时,证明这女孩是个势利眼,“超人”在她心中的份量比不上一枚银洋。于椰萍果然答:“想!”,穆怀远心头生出一股厌恶,强笑道:“那好,那就再来一下。”,作势又要去亲她,于椰萍嬉笑着将他推开,说道:“别见机,想揩油么!”,穆怀远假惺惺的笑道:“怕以后还揩不到么?我且挂帐日后一起算利息。”。于椰萍脸上一红,轻轻在他腰上拍了一记嗔道:“想得到挺美的。”,转而又问道:“听说中文系那个马贤亮的舅舅是昆明的大老板是么?”。穆怀远想:“她问这事怕是又想去亲近马贤亮捞更多的好处。”,淡淡笑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好象是有个亲戚在昆明。”。于椰萍听他的语气有点假做,猜他是不愿在自己女友面前显得低人一头。穆怀远的个­性­她有的地方比袁求生都能把握清楚,这种人向来心高气傲,别人在昆明有亲戚撑腰而自己却没有时,往往有点儿自卑感,她是穆怀远的女友,自不会在男友面前长他人威风而灭自己志气,听穆怀远的说话,遂耸耸肩膀哼道:“有亲戚撑腰自是好,咱们联大千把来人,人人都在昆明有亲戚也不大可能,校友中出一个两个有后台的也不错,不过还要看他能不能都帮得上忙。”。穆怀远对这话大是赞同,叹息道:“哪里都帮得上的?我和马幼山、周传男不是运气哪有今天的结局?”,心中想起初次与马贤亮结识的情形不由得在身上打个冷战。当日马贤亮若不是逃课在茶馆里睡觉,又若不是在同一家茶馆,几个人断难碰得上面,许是今天得着马贤亮帮助的是另几个人。只听于椰萍说道:“你打算靠着他一辈子么?”,这话真说到穆怀远心坎上去了,他早知道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马贤亮年纪青青就当上商行的经理,幕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说他是不是会使诈,就他舅舅苏同翁也不好惹,这种人用完自己以后请卷铺盖时不会对外人有丝毫怜悯。马贤亮看上去是个经理,但实权则是在苏同翁手上抓着的,就是那个“曹副经理”也比自己这几个的地位要稳固得多。穆怀远反问道:“小于,你怎么看的?”,他跟于椰萍交往久了,说话有个习惯,但凡叫她“小于”时,便是在说正经话,他既向于椰萍讨主意,于椰萍答道:“我能怎么看?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现在连学业都没完成,想一步登天可没这本事。”。于椰萍的话也属实情,大凡做事,最忌心浮气躁,刚起个头便要这样那样。穆怀远还没毕业,跑去商行做事时极大程度上是做的兼差,虽然有马贤亮的关系罩住暂时不使丢掉工作,但这工作的稳定­性­毕竟有限,不知道哪一日苏同翁商行运行不良要裁员时,他这连校门也没出的自是首先要裁的对象。穆怀远道:“那你还说我‘打算靠他一辈子么’?”,于椰萍又笑道:“我若是乱说,你还以为我是在指使你做事,嘴巴上不发牢­骚­,心里多半生厌。”。穆怀远听她的意思到像是有些计较的法子,神情振奋之下连声道:“你说,你说。”,于椰萍道:“说出来仅供参考,可不许骂我。”,穆怀远正­色­道:“计关将来,谁敢骂?”。他与于椰萍交往久了,知道她素有小聪明,听她的主意不一定有实用,但可抛砖引玉激发灵感。于椰萍道:“马贤亮他舅舅开商行难道不与人交往的么?我反正在学校里也有个感觉,就是有时候会生出一个妙主意,可又不知道该去向谁说。要知道大家一起住校的,都是‘伸手派’,做起事来口水很多,少的是有门路。马贤亮的舅舅在生意上有朋友,也有对头,主顾也多。你记住这些人,日后就是离开了他的商行,到别处找事做时,手上有这些门路也不怕缺少饭碗。”,穆怀远将双掌一击,大嗓门叫道:“高明!”。于椰萍所言极为正确,大凡初出商道的青年,冲劲十足,吃苦并不怕,只是有时会有牛犊落井无处使力的感觉,经验缺乏虽是其一,缺少相熟的门路也是重要因素。像穆怀远这样在昆明无权无势的临届毕业生,除去一个强健的身体和灵活的头脑之外一无所有,想在异乡安身立命,光靠蛮力硬拼是不行的,须借助一颗聪明且正是好记­性­的脑袋。苏同翁的商行中成日有人来打交道,无论生意谈不谈得成,来的大多是在别处说得上话的大老板、小老板,自己跑勤快点经常在这些人面前露露面,各出均会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在苏同翁这里­干­不成了,到别处时人家多认得自己,不管是去应聘工作还是去找门路,都比一般人要来得便捷。于椰萍现在虽是“伸手派”,但她的话中道理十足,为防让穆怀远鄙视,开口之初已申明自己的话“仅供参考”,穆怀远将“高明”二字叫出口后心中又是一痛,暗道:“小于怎会看上钱慕方那样的家伙?定是钱慕方不好,用他哲学心理系的什么诡异理论说得于椰萍一时糊涂。”,不知不觉中伸出手拉住于椰萍柔声道:“小于……我……你……”,他想开口责问于椰萍为什么去与钱慕方好上了,可只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就又打住,暗里道:“不行,说了叫她认定我是软弱草包,我只要把钱慕方打败了,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于椰萍见他脸上的神­色­似有难言之隐,怎么也猜不到是当日在开水房与钱慕方的一番举动让男友误会之下吃起了大醋,冲穆怀远挤挤眼睛笑道:“怎么?”。穆怀远方才将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回,决定不跟她说实话,脸上堆起笑容道:“你好漂亮!”。这种话在此刻从男友口中说出来,比之价值万钱的珠宝还要叫女孩子开心。于椰萍满脸通红的假意嗔道:“真讨厌,怎么现在说这种话。”,心中却喜道:“你再多说几遍。”。

于椰萍又回到穆怀远身边,惜乎穆怀远这次是居心不良,竟然把她当成个势利眼,表面上与她和好,私下的诡计是想用她去刺激哲学心理系的钱慕方。钱慕方跟于椰萍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他穆怀远的小算盘打到最后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马幼山和周传男见穆怀远跟于椰萍又走到一起去了,心中皆有释然,推测自己二人那天在开水房遇到于椰萍跟钱慕方在一起其中定有别的原因,绝不会是这两个人暗中在互相交往,这件事说不定于椰萍已经向穆怀远解释过,别人再多嘴就显得有挑拨的嫌疑了,因此几个人跑到一起后对开水房里的事谁也不提,只马幼山考虑到于椰萍的安全,也觉得她女孩子胆子忒大,竟敢在昆明响空袭警报的时候还留在学校内,两个人再次偶遇时便好心的予以提醒,这一提到把于椰萍心中的火气又钩起来了。她与钱慕方之间的矛盾尚未完全缓解,上次日机在校内扔炸弹,她与马幼山、周传男要去寻穆怀远时钱慕方对自己熟人的生死一点也不放心上,只顾及自己煮莲子汤能否方便,这种自私自利的邋遢鬼不给他吃足苦头实在让人不服一口恶气,马幼山与她提醒时她便反过来蛊惑这生物系的道:“马幼山,想不想喝莲子汤?”。在这艰难的时节还有谁能搞得到莲子汤?除了哲学系钱某别无他人,马幼山不是不知道。但平日里难得见到钱慕方弄这稀罕的东西,他弄这稀罕物的时候天上又偏是掉炸弹的时候,想在哲学系“钱超人”手中吃到好东西须得有献身­精­神,马幼山又不是袁求生,为了养跳蚤豁出去可以连小命也不顾,于椰萍一说,只好­干­咽口水回绝道:“还是不喝了。”。于椰萍看他的神情猜到他是没胆量,冷哼一嗓道:“我本来是可以从别人手上分一杯羹的,但女生总不好意思开口去讨。你上次在开水房也看见了,那厮总不顾交情,只想着自己的芝麻小事,这种人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永远还是自私的。”。这话换个别的人说,以马幼山和钱慕方的交情定会予以白眼以示其不满,然于椰萍则大不同,钱慕方是得罪她在先,事情虽然过去许久,但女孩子小心眼容易记仇。马幼山没交过女友,于这一节的教训来自自己父母的口角。素来夫妻争吵,总回有一方将另一方的旧伤疤揭起,诸如“三年前你如何如何”,“咱们结婚以前你又如何如何”,且说这话的往往会是做妻子。马幼山由此得出个结论,即女人是有长久记­性­的,不然怎会记得“去年夏天的某夜我身上让蚊子咬了三枚大包”这样无聊的琐事呢?于椰萍要给钱慕方难堪,在马幼山看来再正常不过了,这叫凡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无处可逃。”,钱慕方的末日怕是到了,但自己与他相熟,去替于椰萍当枪使不但有愧于朋友交情,自己也显得白痴了一点,唯一可以做的是两不相帮,并且叮嘱女孩子不要闹出事来。于椰萍到底还是年轻了一点,世上的事有时不知忍让,本以为马幼山是穆怀远的好友可以帮自己出气,她的法子无非是请马幼山到时候找到开水房里陪自己一起去搅得钱慕方不得安宁,马幼山一拒绝,反到让她觉得颜面无光,心中越发的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修理那个邋遢鬼”。她也不是全无分晓的傻瓜,自己要亲自搅穆怀远的熟人不得安宁,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男子汉大丈夫为了朋友义气时定会骂自己是“小女人”,当前已有马幼山现身说法,他尚且不赞同,何况穆怀远乎?于椰萍接过马幼山的话意,连连认错,口口声声“你说的对”,但自己与钱慕方结仇的事也请马幼山“不要说给穆怀远听,免得他难做人。”,心中却狞笑数声,暗里道:“是去通知学校将开水房上锁好还是接着在那里跟他­干­的好?”。马幼山以自己父母吵架的经验度于椰萍的心思,暗中为哲学系“钱超人”捏了一把汗。他自己父母每每­干­仗,打到最后取胜的定是母亲,父亲枉做一条男儿汉,总在身上多出几道爪痕。钱慕方不过嘴巴上来得,手头的功夫一向不曾见到,他跟于椰萍较量,会不会像自己老爹那样被女人掐得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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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介为了曹木甲所说的秘密飞机场的事在昆明近郊几处可能的荒野中勘了一遍,但很可惜,这几处地方并没有动工的迹象,连派人勘测地形的坑洞也没有挖掘的,想跑到联大工学院教授那里打听,他们掌握的秘密肯定比下面的学生要多,但去问他们就是找死,这些人的身边现在肯定已经有了暗中保护的中国谍报员,任何接近他们的陌生人无一例外的都要受到密切关注,自己身为日谍在昆明的一个头目,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轻易犯险。曹木甲虽然“又谗又贪”,然而并不是可以被收买的对象,这种年轻人平日看上去不修边幅,好似混混噩噩,心里面的民族情结比谁都强。司马介做了多年的间谍,识人方面一向有自信,这个青年不好动他,从他口中套情报不可­操­之过急,须得慢慢来,诱得出消息只做平白的又捡些便宜到手,诱不出也不要怪任何人,总知能结识到这样有价值的人在情报工作中已是一大胜利了。

他勘探了几日以后,将心中预定的最后一处荒地也走完了,见没什么收获,这日正打算回去,耳中忽的听到天上隆隆作响,心中暗道:“飞机怎么飞到这里来了?”。抬头去天上寻找,只见从西南的一座山头飞过来一架小飞机,那飞机好似快没油料了,从山头越过来以后便开始摇摇晃晃的找地方降落。这处在昆城西边,距城有三十多里路,山高林密,强行降落定会导致机毁人亡。那开飞机的见下面没有可供降落的地方,又加了一脚油门将飞机拉得更高,迅即又将油门一收,发动机转速减小,越过司马介的头顶向昆城那边滑翔过去。

三十多里路光靠滑翔可以跑多远?不及十数里地,这飞机的高度又降下来,驾驶员复又加紧油门,机头上那螺旋桨轰的飞转了数十圈后哗然止住,这飞机的油料是彻底用尽了,无声无息的向地面冲去。将至地面时,驾驶员将机头猛的拉起,那飞机向上一冲,速度顿时没了,砰的落在地上砸得一响。从机舱里爬出个神气活现的西洋青年,先嘘嘘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后从机背上跳到地面,在一旁拉开裤子放了一泡尿。他早憋得急了,放到一半见左近围过来几个中国人他也舍不得停下,放完了将裤子扣好,伸出一只手向那些中国人打招呼。那几个中国人乃是附近种地的,这西洋青年的飞机正落在他们菜地里,机轮所到之处青菜具被压烂。乡下人如何会同他甘休?待他放完尿,几个菜农冲上去将他手脚一扭,先在胸腹上赏了几拳,痛得这青年叽哩哇啦的大叫起来,只是语言不通,他说什么乡下人也听不懂。又赏了几拳,拿裤腰带绑住了向城里去了。

司马介过了半天才赶到停小飞机的地方,这里已围了几十个人,都是左近村子跑过来看热闹的,有些顽皮的童子甚有三五成群的爬上机翼去翻驾驶舱里的东西。司马介担心他们拿走里面的重要情报,如今这架飞机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皆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右扫了一眼,见人群中并无什么官样派头的人在,自己先冒充了再说∵出去对飞机上的那些童子喝道:“下来,都下来。”,那些孩子并不服从他,站在机翼上向他挺胸凸腹的叉起腰反喝道:“就不下来,你把我们怎样?”。司马介出外执行任务时身上多有带着短枪的,这时候将短枪从腰上拔出来向他们摇晃道:“他妈的,不下来就枪毙你。”。那些孩子惊叫一嗓,噼里啪啦的从飞机上跳下去,又都跑到人群后面隐了起来。司马介故意哈哈大笑,又向四面的围观者“吩咐”道:“上头接到消息,这西洋飞机不要损坏了,大家退出菜地站远一”。一听是“上头”的命令,乡下人哪有敢不听的?各自挪动脚步向停机的菜地外走去,司马介收起短枪反身跳到机翼上俯身去看驾驶舱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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