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于是知道，刀龙回来了。他拿了玲子所有的钱，在外面逃窜。钱没了，只好又偷偷地回来。他本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主，怎么吃得了苦。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的久了，脾气就像地底下压抑流窜的火苗。玲子一不小心就踩在了这火苗上。他的毒瘾犯了，没钱，涕泪交流地向她讨。她不肯。说再没钱给他。他一拳便打在她的头上。她跳起来与他厮打。却怎么是他的对手。她被他又厚又重的皮鞋踢得在地上翻滚。肋骨打折几根。他走时翻箱倒柜，把她堵住嘴，用绳子绑在厕所里的水管上。她忍着痛用两只膝盖扯掉嘴里的布，又用口叨起地上的一只空酒瓶，从厕所的窗口丢下去。惊动了房东。这才获救。

但是刀龙没能逃掉。警察早已暗中撒下一张天罗地网，上天入地，哪容得他逃。他化妆成一个乡下老头，穿得破破烂烂，脸上抹了黑灰，搭车去C市，准备从C市再转道东北。他的妆容并不成功。司机在后视镜里偷偷地盯了他很久，心砰砰狂跳。他在地方的电视台里看过通缉他的照片。等他一下车，他立马吁了一口长气，并拔了110。

玲子住了院。她在医院里看见我，并告诉了方君生。她知道他一直在找我。她无意于帮助他，只是想笼络他。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冷冷清清，一躺就要两个月，他如果记得她的恩情，每天抽时间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方君生说，刀龙快完蛋了。杀人，吸毒，贩毒，随便哪项都够他受的。而他当时虽然也在场，却没有亲自动手。关了几天，警方找不出任何对他不利的证剧，就把他放了。玲子也一样。因为她是妓汝，被罚了三千块。

我说，瑶头丸的事，你真的不知情么。方君生说，我和刀龙只是其他生意上的往来，哪里知道他会搞这些东西。如果我知道，你以为警察会这么容易放过我吗。

他又说，知道出事后，我马上就去找你。可是你搬家了。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我欠你的，所以我想用今后的一生来偿还你。

我看着他。他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给我。说，这是我的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我看了看那张纸，面无表情地塞进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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