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听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女人间的调笑,男人间的调笑,男人与女人间赤祼祼的调笑。没有什么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没有什么是难于启齿的话,她听过的和未听过的,像一场场惊涛骇浪在心里翻滚、煎熬。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她第一次知道,男人在Zuo爱的时候原来是不能受惊的。Zuo爱两个人可以,三个人同样可以。四五个也没什么不行的。但是青花说,那都是另外的女人做的事。她们只认钱,为了钱胆壮如牛。有一个客人生了疮,胯间白花花一片,所有的人都当他是洪水猛兽,没人敢靠近他。有一个女人大着胆去了,戴了两层的套子用嘴给他弄了出来。回来后一番猛刷,直刷得口吐白沫,差点刷掉一颗牙齿。青花对小南和柳月说,你们还年轻,挣够了就收手,可千万别只要钱不要命。
小南姓莫,莫芜是她爸爸。爸爸把女儿推进欢场来,她是他的摇钱树。摇一摇,他想要什么都挥之即来。莫芜是个瘦干瘦干的老头,戴幅黑边眼镜,走路喜欢把手背在背后,慢悠悠地像生怕踩死地上一个蚂蚁。听说是个搞美术的,一心想当画家。他在边上单独租了一间画室,平常就躲在里面。里面石膏画架画布颜料应有尽有。最显眼的是大卫的正面全祼全身像。多么伟大的艺术……他说。
他画了一辈子的画,却始终不成气候。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画笔颜料,给真正的大家拍马送礼,自费开画展却无人问津,最终折腾了个一干二净,人财两空。老婆给气跑了,留下十四岁的小南。莫芜给女儿跪下,老泪纵横。他说爸爸这辈子就这个指望了,你就成全了爸爸吧。再说你看看现在这个家,别说是供你念书,就连明天买米的钱都没有了哇。
我不知道莫芜究竟是怎样说动小南的,除了小南自己恐怕也没人能够知道。小南的初夜给了一个和莫芜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开苞费五千。老头身体不行了,吃了伟哥仍然不顶事,眼看着青春娇嫩的躯体却无法享用,气急败坏之下用一只酒瓶替小南破了身。她疼得大叫一声晕死过去,红的血一股股地流出来,染得床单百花齐放。老头满意地用手挑起血沫来喂到嘴里细细咀嚼,Chu女的淡淡血腥味道。那一年,小南15岁。
十五岁青春如花的女子,容颜千娇百媚,身体鲜嫩欲滴。就那样从女孩变为女人,以粗鲁而血腥的方式。五千块,被莫芜一分不少地拿去,不知做了些什么在几个月后就变得一干二净。倒是给小南买了些漂亮衣裳,化妆品,在这些方面他舍得花钱,毕竟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对女儿说,别在乎这身臭皮囊,身体有什么用,现在是笑贫不笑娼。等爸爸成功了,除了名声,还有大把大把的钱,到那时你就会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始终是懵懵懂懂,她的脑子转不过那么多弯,似乎觉得父亲所说的有道理。她现在为他牺牲,同时也为自己赚钱。反正是不能够继续上学,横竖都是这样,有钱总比没钱好。连亲生老子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那她还顾虑什么呢。
特别是在看到柳月和老王之后,小南更加觉得原来父亲没做错什么,自己也没有错。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如此,本来就是这样,颠倒是非是因为是非本就颠倒,黑白错乱是因为世道本就糟糕。她本来差不多是一张白纸,画什么就有什么。柳月是老王的亲外甥女,却也是他的情人。他们的关系与她和父亲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你想怎么来都行,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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