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堂一进了包厢就主动坐在芊亚的身边。等服务生退下后,每位公关经理都自动自发的服务,为女客斟满酒,并开始自我介绍。
「朝玮?贵姓啊?」芊亚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着头,像警察在拷问嫌犯一样。
「项。」咏堂直言不讳。她近看不若屏幕上那么杀气腾腾,大概是她的肤色偏粉色系,有种青春少女的气息吧!
不过她也把自己打扮得太男性化了--西装是男人的样式、皮鞋是男人的样式,不留刘海、不梳发髻、不分发线,单单用一条黑色橡皮筋束起及肩的直发,甚至还打领带,天!她还男性化得真彻底。
但这一切依然掩盖不住她是女人的事实,她仍然适用秀色可餐这四个字来形容,完全符合他预设的角色人眩
「你见过我吗?」芊亚再问。
「没有。」
「那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你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她故意刁难。
「我倒是觉得妳挺面熟的呢!小姐贵姓?」罗南端起酒杯出面打圆常
「穆芊亚。」她简洁有力的回答,端起酒杯,匡的碰了下他的酒杯,仰头大口灌下近半杯。她不常喝酒,酒量到哪儿自己知道,不过因为作风比男人还阿莎力,所以每喝必醉,醉了就睡死,要人扛回家。
现在喝的是红酒,后劲强,她知道今晚又是不醉不归了。
「穆芊亚?这个名字我好象听过。」罗南搜索着脑海里的芳名录。
李小姐笑ⅿⅿ的Сhā嘴道:「我们穆芊亚可是专打性侵害案的高手,也许你旗下的人曾经受过穆小姐的荼毒或恩惠哟。」
「对!」罗南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大腿,「三年前我店里有个叫美美的小姐曾经拜托过妳,不过后来庭外和解了。原来妳就是穆芊亚,如果早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女律师,我定会多弄几件案子相送。」
「喂,罗老板,你是在暗批我长得丑还是你常常性侵害人家?」李小姐故作不悦的抬眼瞪他。
「误会、误会。」罗南忙摇手否认,「我是说妳们都是女中豪杰,美貌与智能兼俱。」
「ㄘㄟˊ,拍马屁!罚你喝一杯。」
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持续发酵,罗南打完招呼便先行告退了,李小姐抱着她的老相好旁若无人的手来脚去,方萍和她的男伴头靠着头小声说着话,商佩琪因为第一次来很不好意思,拉着芊亚猛K歌。
芊亚感觉敏锐的往身边瞄了一下,看见咏堂伸手要拨她的头发,她下意识的往后面一闪。
「嗯?」她面无表情的询问。
「好象有一根白发。」咏堂的手僵冻在半空中。她一直没给他应有的注意,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且她是女性荷尔蒙分泌不足还是根本就不爱男人?怎么说他也是帅哥一名,又专心一意在她身上,她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请称呼它为智能发。你不相信女人有智能吗?」说着,芊亚发觉自己怪异的对他有防心?她一向喜欢洞悉别人的心态,所以总是尽量不把情绪表现出来,他当牛郎前一定做过比较特殊的行业,才会让她觉得他很不同。
「我绝对相信女人有智能,男人才是笨蛋,因为我们不喜欢女人的锋芒盖过我们,所以女人就装笨,这点小聪明我们永远学不来。」咏堂再次为她斟满酒。
「哦!小聪明和大智能差远了,到头来你还是觉得女人没有智能。」
「对不起,我好象一直说错话,一定是妳太美的缘故。」他笑笑的说着甜言蜜言。哗!这个女人够呛。
「想称赞我用美这个字是没用的,我全身上下的行头有哪一点和美搭得上关系,你这么不会察言观色怎么当公关经理?」她扁扁嘴,头一歪叹了口气。
「我明白,妳要我称赞妳的智能。」咏堂点头同意,「为表歉意,我先干了。」说着,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物。哇!不只呛,简直辣到他头皮发麻。
「这酒钱可是我要付的,你以为你喝了我就会开心吗?」芊亚还是不让他好过。她今天本来就是来发泄怨气的,既然他想提早被削,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我没这个意思,我叫服务生再送一瓶来,算我的。」咏堂说着伸手要拿墙上的服务电话。
「你如果这么做,等于间接的表示我是『澳客』,我只会更不爽。」她一把抢回他手中的话筒,用力挂回去。
「我没那个意思。」他不禁提高了音量。呼,难取悦的女人,不过看在她是他灵感的泉源上,还是忍忍吧!
「你就是这个意思,项先生朝玮,你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敢说,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你以自己的职业为耻吗、你不敢面对社会大众吗?」
「耶!穆小姐,臭他、扁他,把他骂到一文下值。」商佩琪突然拿着麦克风大声的鼓掌加油。
芊亚疑惑的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双颊酡红、目光涣散、动作夸张,显然已经醉了。
这倒新鲜,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醉倒的。
「佩琪,坐下,妳会跌倒的。」她沉稳的提出警告。
「佩琪,妳醉了唷?」方萍奇怪的问。
「我,我没有喝酒啊!」商佩琪甩甩头,好象在检视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然后她淘气的耸肩笑道:「我忘了告诉妳们,我光闻酒味就会醉。」接着,她开始无法控制的哈哈大笑。
由于她的闹场,大家本以为僵持的气氛可以缓和下来,想不到酒醉的她百无禁忌,一下子要男伴扮狗给她骑,一下又拉着大家一起做。
芊亚想想也罢,既然来了就给他疯到底吧!于是也依样画葫芦,要咏堂趴在地上让她骑。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咏堂这下竟然因为临时充当公关经理就给跪了,他这辈子除了国中时因为偷骑机车出门被条子逮到,结果让父亲罚跪了一个钟头外,还没跪过任何人哩!唉,希望他的牺牲是值得的。
不过事情还没完,她们几个女人根本就是来恶搞的,竟用公杯调制加料饮品要他们喝,把桌上可加的都加了,就差没将脚放进去泡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罗南不是说这些寂寞的女人只是希望有个人握着她们的手,耐心的听她们诉说心事,让她们感觉男人的体贴,让她们觉得自己很重要就好了吗,为什么轮到他时全走了样?
他就比较命苦吗?还是他命中注定不能靠这行维生?
除了他以外,其它三位正牌公关经理也被整得七荤八素的,脸上画乌龟、画熊猫眼、画香阳嘴的比比皆是,而这家牛郎店是不转台的,于是个个开始纷纷藉尿遁以求缓刑。
过了子夜一点,四个女人挂了三个,只剩经验老到的李小姐还算清醒,方萍和芊亚都睡死了,商佩琪虽然还能动,但疯疯颠颠的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公关经理也挂了一个,现场一片凌乱,睡的睡、倒的倒,这一ㄊㄨㄚ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她们睡醒了才能散。
咏堂看着趴在他腿上睡着了的芊亚,虽然她脸上有猜拳猜输了而被画上的红色小丑鼻,但看起来仍然美丽非常。
如果两人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一定追她,不过如果两人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她应该甩都不会甩他吧!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需要男人也能过一辈子的模样。
幸好看了一晚她的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行,他的书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型,不枉他牺牲这么大。
商佩琪坐在她的男伴身上高歌,李小姐和她的男伴继续划拳喝酒玩游戏,这时,突然警示灯大亮,表示有警察来临检,不想惹麻烦的都请赶快离开。
起身叫醒那名挂掉的牛郎,咏堂接着转身鸡婆的问唯一清醒的人,「李小姐,妳们都有带身份证吧?」
「我一向都有带,我的助理也不是第一次来应该有带。穆小姐她们我就不知道了。」李小姐有点为难的回答。
「来不及确定了,国程,带着那个发酒疯的商小姐,闪了。」他可不想看她们被带回警局。
「我们也该回去了。」李小姐站起身,并动手摇醒方萍。她待会儿还要跟她的阿娜答去续摊呢。
「什么?那这两个怎么办?」咏堂讶异的睁大眼睛。没想到李小姐就这样要丢下她们不管。
「你跟经理说,麻烦他照顾一下。穆小姐每次一睡就叫不醒,本来以为商小姐会负责送她回家的,但看这样子她也不知道还要疯多久。现在很『早』了,该休息了。」这家牛郎店还算正派,应该不会买卖人口,而且她和经理还满熟的,又是律师事务所的人,谅他们也不敢惹麻烦。
「可是……」
咏堂再看一眼警示灯,心想已经没时间考虑了,当下立刻领着国程带着两个麻烦的女人先闪为妙。
这时发酒疯的商佩琪突然抗拒的推开国程,撑着桌子大吐特吐起来。咏堂见状只得要国程带她到较近的密室,他则抱着芊亚直奔另一个密室。
进入密室后,芊亚就如同李小姐所说的,不为所动的继续睡,好象他这路上的颠簸只是一场梦中的摇篮一样。
半小时后,警报解除,众公关经理鱼贯而出,咏堂抱着芊亚去找经理。经理烦恼的抽着烟,直说没办法。
密室只是能暂时躲人的狭小空间,什么都没有,本该找个空包厢让她睡到早上的,想不到今天生意特别好,加上又是周末,所以没地方可以安置她。
唉!第一次当公关经理就碰到这么多状况,应该没人比他更叫苦连天吧!
咏堂再将她抱到休息室,离打烊的时间还有三个钟头,睡在这里的沙发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问题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将她搁在这儿供人观赏,待她醒来不想办法整垮他们才怪。
「听说十楼的宾馆也大爆满,想开个房间都没有。」罗南听说了他的事,于是过来帮忙想办法兼看戏。
「怎么办?」咏堂问。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罗南突然对他眨眨眼。
这是什么意思?他对她又没有非份之……好吧!也许有一点点,但……靠,他眨什么鬼眼啊!
罗南故意将眉头皱在一起道:「也许你可以把她丢在这里,看她醒来后会不会拆了我的骨头。」
芊亚的强悍,他们有共识。如果咏堂把罗南当兄弟,就该把自己招来的麻烦揽下。
「你的意思是要我带她走?我能带她去哪?」咏堂抬眼不解的看着高头大马的罗南。可恶的他,故意在逼他就范。
「带回你家好了。」罗南阴险的笑了笑。
「我家!为什么是我家?」
「因为外面的宾馆可能都爆满了,我忘了昨晚是西洋情人节。」
原来是西洋情人节啊!难怪宾馆、饭店大爆满,店里的生意又那么好。所有不甘寂寞的女人都上门了嘛,没伴好歹也看看自己的老相好。
「我看你最好整晚都看着她不要睡觉,免得灵感跑掉了。呼!我要去呼吸我的新鲜空气了。」罗南笑咧了嘴,转身离去。
咏堂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回头再看看熟睡的芊亚,又瞥见有个刚进入休息室的公关经理直盯着她美丽的脸蛋儿看,立刻弯身将她打横一抱,打道回府去。
咏堂放下芊亚,单手撑着她打开家门,又重新抱起她步入家门。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最后决定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
反正都已经到家了,还避讳什么?她迟早会拆了他的骨头的。
走到房门前,咏堂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又是放下又是抱的。唉!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他身高一百七十七公分,对一般女人来说,算是又高又帅了,但对一百七十四公分的芊亚来说,两人站起来根本没差多少。虽然他平常有晨泳的习惯,但要抱一个六十公斤左右的女人上上下下的也很累耶。
将她往床上一放,他在心里嘀咕,犯不着为了寻找灵感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倏地,他看见她突然眉头一皱,心中暗知不妙,另一个麻烦要来了!
「等一下!我拿垃圾桶。」他不顾形象的大叫。
也许是他抱上抱下太多次,加上床铺的震动给她致命一击,睡死的芊亚终于做出严正的抗议,呕的一声,今天晚上所有下肚的黄汤尽数泉涌而出。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