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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花蝶因淫被擒北侠误杀好人

花蝶用目光扫了一周,这些女子年纪在个十八九岁,个个赛天仙,穿着绵衣绸缎,Сhā花佩玉,个个娇艳动人,白­嫩­的肌肤,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选哪个呢?他出拿不定主意……

背后抽出七宝刀,说时迟,那时快,推开窗扇,手起刀落,可怜男女二人刚得片时欢娱,双魂已归地府。

河神庙方文慧海和尚素日与人和善相处,哪里与恶人打过交道,所以听了北侠等人的讲述,想那花蝶竟有如此神通,变化多端,自己逃过三位英雄好汉的耳目,由一位阔公子摇身一变成为无影无踪的汪洋大盗。这可如何是好?哪里还有安全感?自己仿佛被欺骗了一般,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哀叹。

北侠欧阳春,听了慧海和尚的话,知道他受惊非小,连忙安慰老方丈说:“这个没什么,他肯定不敢再回来了。您收起他遗下的这些东西,安心过太平日子吧!只是我有一事想请教方丈,听说这地方有个小丹村,不知离这儿有多远?那里有乡绅富户和庵观娼妓没有?”

慧海和尚听了北侠的话,略略稳了稳神,想了想,然后对众英雄说:“小丹村离这庙不算远,大约只有三、四里地。那里有庵观,但没有娼妓,因为它只不过是个小村子,说到乡绅,倒是有一家,庄主是位告老返乡的朝廷官员,现在人们都称他王员外,这个人素爱节俭,奉官几十年积下不少银两,家里确实殷富。王员外是个大孝子,还有老母亲活在世上,所以很孝顺他娘。仅因为他娘吃斋念佛,他就盖了一座佛楼,装饰讲究,画栋雕梁,很是壮观啊!先不说别的,单那只宝珠海灯就是个无价之宝,上面有用珍珠攒成的缨络,下命垂着的排穗都有宝石镶嵌着,有那么多珠宝镶嵌,点起火来,照得四周通明,看上去金碧辉煌,刺入二目。”

“王员外为了讨老娘的欢心,自己乐善好施,连我们这河神庙,一年四季都能收到他给的香火钱。”

众人听得入了迷,和尚讲得真够­精­彩,室内静得都能听到呼吸声。慧海不亏是高僧,擅善长讲经,远近闻名,大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访拿花蝶要紧,光听方丈讲故事解决不了问题,留花冲自在一日,他就会作恶不止。于是北侠对龙涛说:“听了这位师傅的话,我觉得有些可疑,花蝶说不准就是冲那王员外家而去。龙头领,你让冯七到小丹村悄悄打听一下,看是怎么回事,如何?”

龙涛点头赞成,冯七领了命令,很快出去了。龙涛也去了厨房,准备大家的早饭。

用过早饭平安无事。北侠与慧海和尚正在方丈室内闲谈,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北侠抬头观瞧,只见来人军官打扮,脸­色­金黄,细高个儿,不算魁梧,但人很­精­神,颇有一番英雄气概和豪杰­精­神。没等慧海和尚站起来迎接,那位军官一眼就看见北侠,恭敬地说:“您该不是欧阳兄吗?”

北侠急忙站起身来,还礼后答道:“小弟正是欧阳春,请问兄长贵姓。”

那个军官自我介绍说:“小弟韩彰,久仰仁兄大名,恨不能早日相见,不料今日幸会。仁兄什么时候到的这儿呀?”

北侠请韩彰坐下,方丈也早让小和尚上茶来,北侠继续回答韩彰的问话:“小弟来这儿三天了。”

韩二爷盘算了一下,问道:“龙头领和冯七两个人也早到了吧。”

北侠回答:“龙头领来得比小弟早些日子,冯七是昨天才来,比我晚了几个时辰。”

韩二爷继续说道:“小弟因为有点小病,多休息了几天,所以来晚了,叫兄长在这儿等着,多有得罪。”

两人正说着话,不觉方丈已出去多时,将消息告诉了龙涛,龙涛正在厨房收拾东酉,听了方丈汇报,忙从后面出来,拜见了韩二爷,并且问道:“蒋四爷为何没有来?”

韩彰答话:“很快就到。因为他是道人打扮,所以走在后面,一块儿走不太方便。”

三人正在谈话的时候,夜星子冯七笑吟吟地回来,见了韩彰,打了招呼,随后对大家说:“韩二爷也来到了,来得正好,这事必须与大家商量。”

“你打听得怎么样了?”北侠问。

“欧阳爷真是料事如神,小人到那儿打听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昨天晚上真的到小丹村去了。不知怎的被人捉住了,也不知什么原因,连伤了两条人命,花蝶竟又逃走了。早些时候,王员外已经呈报到官府,但官府还没有派人缉捕呢!”冯七简洁地把打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大家听了,捉摸不出其中奥秘,只得等蒋四爷来了再说。

你说花蝶为什么去小丹村呢?

原来他是要投奔神手大圣邓车,猛然想起邓车生日快要到了,他觉得空手去恐怕邓车不喜欢他。他就捉捉着得在大哥生日宴会上送些什么,而且不能是一般的东西。可是自己着实不名一钱呀!

花蝶早就听人说,小丹村有个闻名乡里的王员外,家里有盏宝珠灯,价值连城。他心想,如能偷了这灯,献给邓车大哥,一来祝寿,二来自己也觉得有点光彩。邓车与花蝶都是江湖小人,做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天日的事情,以小人之心揣摩小人所想,其实两人只要交好、感情、话语投机,根本就不想分开,愿意天天在一起。更为可笑的是,花蝶把返乡的官宦王员外也看低了,仔细想一想,那么富的,庄园不能没有家丁守护,那么贵重的珠宝灯不能没有暗设的机关保护,可是一个机灵的小­色­鬼是无法想象这么多的,尤其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刻,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越祸”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灯有许多蹊跷!

花冲在二更天离开河神庙,甩开了北侠、龙涛、冯七三人的追捕,在茫茫夜­色­掩护下,直奔小丹村。他以为自己去了,一定会马到成功。

小丹村现在也已不小,特别是在王员外返乡后,带来许多金银财货,招募流民开辟了许多良田。那年月饥荒较多,哪里能混饭吃,老百姓就涌往哪里。王员外给活­干­,也给饭吃,人们就听他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发展到六七十万人,村子已发展为集镇。镇上人口虽多,但都是平民百姓,小商小贩,工匠艺人等,独有王员外一家住的是高楼大院。

花蝶进了村子,一眼就看到村中心灯火通明,高楼林立,估计就是王员外家了。靠近了围墙,花冲才看明白,这里的墙真高,门楼真大,庄园四周都有鞑望楼,上有家丁、灯笼,似乎天天都是在戒备盗贼。花冲凭借自己一身轻功,不会有什么闪失。

农村二更天时分,人们已经各归各户,街上行人全无,王员外家大门已闭,只有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晃。

花冲绕围墙转了一周,选了一灯光昏暗,里面寂静无声之处,飞身跃上高墙,向里观瞧果然是一片树林,林边是茅厕,凉亭。空无一人。他闪身跳下,落入平地,悄立片刻,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轻手轻脚向内院走去。

到了楼群之处,他躲在暗处观察,有几座楼灯火已暗,窗帘已拉上,可能人已睡了,唯有一座楼,是新建的,这座楼壮观、雄伟、四壁辉煌、珠宝之光­射­向茫茫夜空,照出去很远。花冲断定这就是藏宝灯之地。他避过巡更的一伙家丁,大步以主人姿态迈步上了楼,到了二楼,大厅里果然有一宝灯高悬,天花板洁白如雪。对门墙前供着一尊佛龛,泥塑镀金,高及天花板,与像座齐平的香炉、神龛和庙内的一模一样,高大威严。

这藏室住佛之楼是尊严之处,虽然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花蝶转来转去,目光始终不离珠宝灯一寸。

灯体由红铜铸成,里面装着清油,四周布了许多灯芯,一个个喷着火焰,光芒保养着许多珠玉、珠玉器吸足了光芒,五颜六­色­,甚是好看,整个大厅就像白天一样。

花蝶仔细观察灯的装置,灯是由一根铁链垂悬,向上穿过楼顶檩木上的铁环,再拉下来,把这一头压在鼎炉的腿下,鼎炉是放在供桌上的,供桌虽不甚高,但十分宽阔,桌面厚重,能负巨压。

花蝶仔细看了看,揣摩一看,才明白,照常规,必须把香炉挪开,捉住锁链,徐徐松开,宝灯才能落下,直到降至楼地板上,那时这价值连城之灯就能手到擒来。花冲拿定主意,此灯偷定了。

他把袖子捋了捋,来到供桌前面,伸开双手,攥住炉耳,运用气力往上一举,只听吱的一声响,这鼎炉竟跑到佛龛座下去了,炉下的桌子上却露出一个窟窿,系宝灯的链子也跑到房顶上去了,而宝灯却稳稳当当。

花蝶心想:“奇怪!灯怎么没降下来呢?”

他正两眼望着宝灯发呆,从桌上窟窿里面探出两把挠钩,这两把挠钩从左右两侧周围正天上把花蝶两膀扣住。

花蝶遇此窘境,不由得着急,两膀正要挣扎,又听得下面“吱,吱,吱”连响了几声,觉得膀上的挠钩好像有千斤重,往下一勒,花贼再也支持不住,两手一松,把两膀扣了个结实,这时候,他手儿扶着,脖儿伸着,嘴儿拱着,身上探着,腰儿哈着,臀儿蹶着,头上蝴蝶颤着,腿儿弓着,脚后跟跷着,膝盖儿合着,真是出尽了洋相!

谁知花蝶心里正在着急,又听下面“哗啷”“哗啷”铃铛乱响,早有人叫嚷:“佛楼上有贼了!快来人呀!”

不一会儿,从玄梯上来了五六个人,手提绳索,先把他拢住。然后主管拿着钥匙,从佛桌边开了锁,“吱噔”,“吱噔”一拧,随拧随松,把找钩解下,众人七手八脚,把花蝶捆住了,推到楼下。

主管想了想,吩咐说:“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再对王员外说吧!你们捉贼有功,都有奖赏。刚才是谁的更班儿?”

有两人说:“是我们俩的班儿。”

主管一看,是汪明和吴升两位兄弟,就对他俩说:“很好,就把这个贼押在你们的更楼上,好好看守。明天早上,我对员外说明情况,加倍赏你们两个。”又吩咐帮忙捉贼的人说:“你们一块把这贼送到更楼,仍按次序走更巡逻,务必小心。”

人们答应了,都到东北更楼上,安置妥当,各自接班巡更去了。

原来王员外的庄院很大,四角都有更楼,每座更楼上有更夫四名,轮流巡更,周而复始。

现在汪明、吴升捉贼有功,不让他们坐更叫他们看贼。他们二人高高兴兴地,看着花蝶说:“看他年轻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偏要做贼,还要偷宝灯!那个灯也是你偷的?为了那个灯,我们员外费了多少心机,好不容易才安上,你就想偷去。”

正在说话,忽然听见下面喊道:“主管叫你们去一个呢!”

吴升对汪明说:“这一定是赏咱们点儿吃喝。好兄弟,你辛苦辛苦去一趟吧!”

汪明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对吴升说:“我去,你好好看着这贼子,别让他跑了。”

汪明说完就回身下楼去了。吴升正在上面,忽然听到“噗咚”一声,就急忙问:“怎么了?栽倒了?没喝就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上来一人,凹脸金腮,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吴升要嚷,只听“咔嚓”,头已经落地。那人忽的一声,跳上炕来,对捆着的花蝶说:“朋友,俺是病太岁张华,奉了邓大哥的命令,为了珠宝灯而来。不料你陷入圈套,我来救你。”

说罢,挑开绳索,把花蝶背在身上,逃下楼,钻树荫走过道,在夜­色­掩护下,出了大院,逃到邓家堡那里去了。

走更人巡逻时,看见更楼下面躺着一个人,提灯一照,却是汪明,已经被人杀死。原来是张华带花蝶逃走时,怕这汪明看见声张,在后面猛然一刀,汪明觉得脖子上一凉,人头落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贼人手真是太狠了。

走更人见汪明被杀,吃惊非同小可,连忙向主管报告,主管来到更楼下,用手一摸,尸体已经冰凉,变硬,死去多时了,想起另一守护人就问:“吴升呢?”

更夫说:“大概在更楼上面吧!”

众人连声叫:“吴升!吴升!”

哪里有人答应,大家知道凶多吉少,主管说:“随我先上去看看。”

到了楼上,众人不仅“哎呀”叫了起来,吴升也已尸首异处了。炕上绳索已脱落在地,不曾见少,刚才捉到的贼已经不知去向了。众人无不心惊­肉­跳,把目光集中在主管身上,看他如何吩咐。

主管见事情闹成这样,慌得要命,顾不得夜深,连忙报告给王员外。员外听了,急忙穿好衣服,推开怀中的美人,来看情况,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刚才在佛楼上捉住一个贼,因为夜深没有禀报。员外大骂,扰这事怎么能不禀报,即使不禀报,也应该派人四处搜查一遍,更楼上看护贼子的人应多一些,不应当这样粗心耽误两个兄弟­性­命,又放走了盗贼和凶手。

主管知道王员外在收拢人心,你员外就每晚抱定一美人,早早熄灯玩乐,谁敢打扰,如不与出了大事,仅为小事就惊拢了主人兴趣,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失职辞退呀!

这王员外退后年方六十,­精­力旺盛,在附近百姓户中选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收入家中说是丫环,实为妻妾,听候使用,如同妓汝无异只是供他一人享用。许多女子已生下孩子,便被他赐于银两打发走人,用完了少女就再选一些来,反正这镇上穷人家女孩多得是,小的在不断变大,有的十四、五岁收进来先当丫环养着,大些了再作论处。那年月穷人家的女孩哪能和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相提并论。这员外自己的三个女儿,一人一座绣花楼,五六个丫环婆子侍候,他却拿别人家女儿作乐。

主管虽心有怨言,但见出了大乱子,也感到后悔莫及,只有伏身称罪。

王员外无可奈何,只得让文书写一折子,据实禀报此案经过,将怎样捉住鬓边有蝴蝶的偷宝灯大盗,怎样派人看守,然后更夫怎样被杀,大盗怎样逃脱的情节,一一写明,报告县里。又连夜通知死者家属,拨出专职银两买来棺材,将两死者尸体入殓,待官府来人验尸。

这事一吵一嚷,闹得小丹村­妇­孺皆知。因此冯七来到村中,很容易打听到了这件事。

北侠、韩彰、龙涛三位英雄闻听花蝶又闯下越墙大祸,无不唾口大骂。在河神庙眼看着让他逃走,今天又让两人丧命,真对不起黎民百姓,龙涛想起大哥丧命于花蝶之手,更是对花冲恨之入骨。现在蒋平还没到,问题最好等他来了再说。

果然,这天晚上,蒋四爷赶来了。大家见了面,把花蝶的事说了一遍。蒋平听了,十分惋惜,对大家说:“水从源头,树生有根,花蝶这家伙既然想投奔邓车,我们要拿他归案,就必须上邓家堡去找。小弟我今天来得太晚了,明天小弟就到邓家堡探访一下。可是,如果掌灯时小弟还不回来,烦请众位哥哥辛苦辛苦,赶到邓家堡才好。”

众人都知道他此去邓家堡困难重重,那花蝶与在场的每一位都打过照面,认出谁来,谁得吃不了,兜着走,邓车与他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干­出什么事都不稀罕。蒋四爷肯去冒此风险,大家十分理解,一一应允了。

接着慧海和尚请大家吃晚饭,有方丈在场,大家把心事掩盖起来,喝酒谈话,非常热闹。吃罢晚饭,各自回屋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蒋平穿好道服,提了算命招牌,拿上渔鼓简板,大伙出来为他送行。蒋四爷辞别众人,直奔邓家堡而去。

谁知这天正是邓车生日,远远看到邓家堡彩旗飞扬,锣鼓喧天,蒋四爷来到门前,踱来踱去,恰好邓车送出一个人来,正是病太岁张华。张华昨夜巧遇花蝶,并搭救了他,回来后邓车非常高兴,奖予张华一百两银子,以示感谢。

邓车与花蝶见了面,分外高兴。花蝶也不好对邓车讲近些日子遇官府捉拿之事,只说分别多日,兄弟思念。因想讨好兄弟,盗走灯被擒,多亏了张华相救,邓车讲“此事不必客气。”

花蝶不好多谈自己之事,对邓车讲起近日霸王庄马强与襄阳王关系很好,交往甚密,曾说邀邓车去作客。

邓车听了心里很高兴,就叫花冲写了一封信,表示非常高兴与二位王爷来往,赴约的事先压一压再走,日后定有会期。信写完封起,特地派做事稳妥、­精­明能­干­的张华去投递。

不料花蝶也送出来,一眼看见蒋平,心里一动,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印象深刻,刻骨铭心,是否能够和背上的伤连系起来,也许就是他,黑老道,好一个狠毒的老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做的事,关你哪疼。花冲这小子想着想着,起了报复之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往回走的邓车说:“邓大哥,把那个道人叫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他。”

邓车就吩咐家人,把蒋四爷带进来。蒋平就跟着家丁进了门,抬头见厅上邓车、花冲二人高高端坐。这回花冲也神气起来了,不再是做贼的模样,在这里称王称霸,坐北朝南,真是虎假虎威,狗尾续貂之辈,今天在这小小延堂称起威风。

花冲不等邓车吩咐,就冲着蒋平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皮笑­肉­不笑,双眼紧紧盯着蒋四爷。邓车见花冲这么对待道人,甚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是熟人吧,不对,是陌生人吧,也不对。他正在纳闷,四爷已阔步走近。

只见蒋四爷走上台阶,进入屋内,放下招子渔鼓板,从容地稽首说:“贫道有礼了。不知施主叫贫道来,有什么吩咐?”

花冲用手点着蒋平说:“你姓什么?”

蒋平回答:“贫道姓张。”

花冲又问:“你是从小出家,还是半路出家呢?要不就是故意扮成道人的样子来探访什么事呢?快快实说出来,快讲!”

邓车在旁边了,莫名其妙,就说:“贤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冲说:“大哥有所不知,只因为在铁岭观小弟遭人暗算,差点送了命,又是在月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印象中那个人身材瘦小,脚步灵便,与这道士很象,因此小弟想问问他。”

说罢,花冲回头对蒋平说:“你快点说呀,愣什么?”

蒋爷听见花蝶说出真情,心想:“这小子真是好眼力,果然不错,倒应留神。”就回话说:“二位施主说话,贫道怎么敢Сhā嘴呢?回刚才这位小爷的话,贫道是因为家里穷,生活没有着落,所以才半路出家,靠给人算命弄几个钱吃饭。”

花蝶听了,冷笑几声,一副威严的面孔对四爷说:“你可认得我吗?”

蒋爷假意笑了笑说:“贫道刚到宝庄,怎么认得施主?”

花冲不以为然地说:“我遭你暗算差点送了命,你还说不认得,作何道理呢!大概这么好好地问你,你不会说出来。好!就给你点儿厉害的尝尝好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花冲这小子站起来,走到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把枯藤鞭子回来,凑到蒋四爷身边,说:“你敢不说实话吗?”

蒋平知道他一定要拷打,心想:“你这皮鞭,谅也打不动四太爷。别瞧不起你四爷这一身­干­­肉­,你来试试,够你小子啃半天的。”这四爷是艺高人胆大。

花冲见此人如此倔强,一句软话也不说,自己反倒下不了台,不由怒火冲天,气往上冲,把手一扬,“唰”“唰”“唰”,就是几下子。蒋四爷故意“嗳哟”“嗳哟”地叫疼:“施主,你这是­干­什么?平白无故把贫道叫进宅子里,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贫道。我是出家之人,这是什么道理?嗳哟!嗳哟!这从哪里说起呀!”

邓车在旁看不过去,走上前拦住花冲说:“贤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邓车见花冲如此不讲道理,心存不忍,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和声和气地对他说:“贤弟呀,千万不要这样­干­,天下容貌相同的人极多,你知他就是那刺你的人吗?请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在这里误赖好人。”

花蝶气冲冲地坐在那里,怪也怪不得,在这大堂之上,对着众人,他就是不承认,如果是在没人之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看他认罪不认,也好为死去的吴道成报仇。

邓车那里猜得透他的心思,只想息事宁人,做个和事老,求得太太平平。邓车吩咐家人怎么带来再怎么带走,不要惹花冲兄弟生气,快点,越快越好!家人哪敢怠慢,上去要拉蒋平出去。

蒋平一生豪爽,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要不是身份装的,即使身单力孤,也不能让他个贼子抽打自己,由于心中无奈,不免唠唠叨叨,只听他转了个身,向天长叹:“无缘无故,将我抽打一顿,这是哪里来的晦气!”

花蝶听说“晦气”二字,站起来,又要打他,冲蒋四爷嚷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邓大哥生日,哪来的晦气,要不是邓大哥讲情,岂能饶你,你竟以冤报德、在大哥面前报怨晦气,看我怎么让你嘴软心服……”说着话要去抢蒋四爷的鼓板招子。

邓车一看事要闹大,赶忙过去,表示自己并不见怪,让道人走了算了,说着拦住花蝶。

旁边家丁也看不明白怎么花公子和老道这么不对眼,一见就是打、吵,搅得生日不像生日,大家全高兴不起来。于是一起围住蒋平劝道:“道爷,你也少说一句罢,随我快走罢,今天是我家主人的生日有事以后再来,说不定哪会儿大爷高兴还会赏你呢!”

蒋平见时机差不多,再呆下去没什么好处,就要出去以观事态。他对邓车说:“叫我走,到底拿我东西来,难道硬留下不成?”

家人道:“你有什么东西?”

蒋平看了一眼花冲,道:“我的鼓板招子。”

家人回身,刚要拿起渔鼓简板,只听花冲道:“不用给他,看他怎么样!”

邓车站起来笑道:“贤弟既叫他去,又何必留他的东西,倒叫他出去说混话,闹得好说不好听的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招子拿起。

邓车原没想到这道人的招子如此有分两,刚一拿,手支撑不住,将招子摔在地上,心里想道:“呀!他这招子如何恁般沉重?”

又拿起仔细一看,谁知方才摔在地上,把钢刺露出一寸有余。邓车看了,顺手向外一抽,原来是一把极锋利的鹅眉钢刺,一声“哎呀”道:“好恶的老道呀!快与我绑了。”

花蝶早已看见邓车手中拿着钢刺,连忙过来,乘机火上加油给邓车鼓动说:“大哥,我说如何?明明刺我之人,就是这个家伙。且不要­性­急,须慢慢拷打他,问他到底是谁,何人主使,为何与我等作对。”

邓车听了,也从心里厌恶蒋平,吩咐家人拿皮鞭来。蒋爷见事情如此不顺,只认倒霉,横下一条心,准备挨打。

花冲把椅子挪出,带着捆住双手的蒋平,来到另一房间,让仆人取来绳索,把蒋四爷吊在横梁上,先叫家人乱抽一顿,只不要打他致命之处,慢慢的拷打他。

邓车本和花冲一样,极为好­色­,堡中养了不少妙龄女子,寻欢作乐,仿《美女录》中人物取名:西施、昭君、春兰、貂蝉、蝉娟等等,让她一起唱歌、起舞、­祼­浴。他想谁,谁就来陪他玩一夜。今天邓车心血来潮,要那西施作陪,这位姑娘看上去的确是很美的女人,瀑布似的长发,又黑又亮的双眸闪着聪慧而又柔美的光芒,白净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邓车最喜欢她的白­嫩­的肌肤,那样的一尘不染,白里泛红,去了内外衣,赤­祼­­祼­一白条,像一条欢蹦乱跳的大鱼,在邓车床上游来游去,丰满的双|­乳­欢跳着像两只小白兔,诱得邓车两头流水,摸都摸不过来。那两条修长的青春大美腿,一掐能流出水来,他玩得个爽呀,早把花冲和老道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花蝶让人打了多时,蒋爷浑身伤痕已经不少了。但四爷运用内功,保护重要器官不受伤害,一声不叫。花冲估计四爷快要服了,就上来问道:“你还不实说吗?”

蒋平用眼扫了一下花冲丑陋的嘴脸,抛出一句:“出家人没有什么说的。”

花冲哼了一声,盯着扔在墙角的武器问:“我且问你,你既已出家,要这钢刺何用?”

蒋平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出家人随遇而安。若是行路迟了,或起身早了,难道就不该备个防身家伙吗?我这钢刺是防范歹人的,为何施主就如此怀疑起来,不可接受呢?”

众家人听了,暗想:“是呀!自古代吕祖尚起,就有宝剑防身,他是个云游道人,毫无定止,难道就不准他带个防身的家伙吗?此事我们未免莽撞了。”

花冲见大家动了恻隐之心,犯了沉思,恐怕不与自己配合,连忙对众人说:“大伙别听他瞎说,看我背上伤口,就是他用这三棱鹅眉刺开了一道口子所至。大家请歇息片刻,有劲了再与他费力。我看他只有从实招来,别无选择。”

众人虽听花冲乱讲,已无心再与老道斗气,然而又无邓车命令,没有敢撤,大家只顾耳语附和,没人听花冲指挥,花冲就自己不时抽上四爷几鞭,骂上几句。

蒋平先前还与花冲分辩,后来知道花冲不是明白人,不讲道理,吃苦是少不了的,索­性­不言语了。

花蝶见蒋四爷不言语,暗自想道:“我与家人打的工夫也不少了,他却丝毫不承认。若非有本领的,如何禁得起这顿打?”他自觉有理,不肯放弃,就这样,大伙陷入了拉锯战,相持不下……

邓车与那姑娘一直揉来­操­去,不觉­性­欲Ъo起,姑娘也是风流惯了,看男人如此风光,硬朗,也要­性­趣相投,配合邓车也有味道,以后邓车才能想起自己。于是她躺定了,将两腿分开,任邓车爬上去,一阵狂舞,她在下面已快乐得不能自已,发出幸福的呻吟,身子扭动如蛇,邓车不觉得汗如雨下,过了一刻钟,­精­气泄过,两人沉入回味之中,喘着粗气,互相抚摸安慰,从Gao潮中退出,渐渐恢复平静。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分开,姑娘不觉混然睡去,娇气的鼾声,在邓车身边压红被而睡,邓车十分爱惜这条身子,给她盖上些细软之物,以防着凉。

邓车感觉口中­干­燥,嗓子不舒,就披了件衣服,到外间倒水。门外守卫的家人见主人出来就悄悄告诉他,说那道士在花冲的皮鞭拷打之下,已不言语了。

邓车听了,猛然一惊,唉,我只顾去云雨风情,不觉地把此事忘了。思索了一番,心中替老道好生难受。

“无缘无故,遭花冲毒打,出家人本来命苦,理当善待;这花冲也太不留情了,这更是我之房宅大院,又不是姓你之名,何若把个道士活活治死。虽为出口恶气,难道我也不嫌个忌讳吗?我若执意拦他,又恐他笑我,说我不敢生事,胆小怕事。”

“唉,我这小弟是否缺少女孩安慰,才如此火躁,我该让他欢快一场,泄泄火气,再作论处。”

“也罢,我须如此,他大约不会再说别的。”

邓车想罢,穿好内外衣裤,随家人来到前面,只见花冲还在那里打呢!再看道士,浑身抽得衣服狼藉不堪,体无完肤。

邓车陪作笑脸,向花冲摆摆手说:“贤弟,你也该歇息了。自早晨吃了些寿面,到了此时,可也饿了。酒筵已经摆妥,不是吾兄给他讲情,今日原是我的寿辰,难道为他耽误咱们的寿酒吗?”

邓车这一番话,把个花冲提醒,忙放下皮鞭,陪罪道:“望大哥恕小弟忘神。皆因一时气忿,竟把大哥的寿诞忘了。”

转身随邓车出来,却又吩咐家人:“好好看守,不许躲懒贪酒,待明日再细细的拷问。若有差错,我可不依你们,唯你们几个是问。”说罢,伙同邓车往后面去了。

花冲折腾够了,休息去了。可惜临走还给家人布下重任,家人有些受不了。他们一离开,这屋里便议论纷纷。有的抱怨花蝶,说他无缘无故,不知哪里来的邪气,往和尚、道人身上出气。要是真想开了,跟我邓车老爷学,找几个漂亮妞儿,憋足了劲儿,朝她们的玉户里弄呗,那事该有多爽,我们哥们也好和家里人团聚。

也有的家人说花冲没什么德­性­,刚来这里就充二号主子,净给我们添差使。像这样的主儿,他待不长,前天夜里,如不是张华头领救他,估计早坐班房,一辈子吃爱国饭了,这一回会就装大瓣蒜,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喂!哥们儿小声点,别传到那小子儿耳朵里去,否则他会对邓老爷说你和老道是同党,那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嗳!多可怜的道爷呀,自午间揉搓到这时,浑身打个稀烂,也不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做男人苦呀,不如做个女人,嫁了人,生个孩子,陪老公过日子,足不出户,吃得白白胖胖,老公喜欢了,抱着不松手,吻呀,亲呀,摸呀,够品味。比咱这差事强。”

说着说着,这些百姓人家的子弟动了心。有的人上前,悄悄地问蒋平:“道爷,你喝点儿罢?”

蒋平哼了一声,表示理解和感谢。

旁边又有人道:“别给他凉水喝,不是玩的。与其给他水喝,不如趁今天酒不限量,给他温上热热的一大碗酒,不比水强吗?”

大家心肠一个比一个好,蒋平听了也安稳些了。那个家人说:“真个的,你先看着他,我给他温酒去。”

不大一会儿,那个好心的伙计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黄酒。二人偷偷地把蒋爷放下来,却不敢去松他的绑绳,一个人在后面轻轻地将他扶起。一个在前面端着酒喂他。蒋爷一连呷了几口,觉得心神已定,略略喘息喘息,便把余酒一气饮­干­。

此时天­色­已渐渐的黑上来了,蒋爷心里暗想:“大约欧阳兄与我二哥差不多也该来了。”

那花蝶由邓车陪着来到客房。邓车让家人把温好的热水浴盆抬上来,让花冲脱了衣服在温水里泡一泡,解一解行路之烦。“你来到我的邓家堡就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要什么,做什么只管随便。”两人聊了一会儿,花冲就洗完了澡,家人取来一套新的睡衣,让他换上,真丝制作,穿上真舒服。邓车见时机已到,就对花冲说。“咱哥们儿,年轻气盛,需要女人来安抚败火,我后面房中蓄养了七八个妙龄女子,你可以去挑一个来耍玩。他们也在这个年龄,一旦开始了这种生活,不做也不好受,正好,两人一结合,人人得意,两全其美。

花冲其初不好意思接受,邓车让家人拉他,自己推他,他也就随仆人去了。他们来到一座藏娇楼,还有几步远,就闻到脂粉香气,接着传来女子挑逗的细声­嫩­气,花蝶一听见女人声音,闻到女人味道,不觉来了­精­神,步伐也快了,跟家人更紧了,恨不得一步跨进房去。

他们两人来到藏娇楼中厅,家人让花冲站住,自己清了清嗓子,对着四周各屋喊道:“各位姑娘听清了,邓老爷新来一哥们儿,现在这里,让你们中的一位今夜陪从,快来看呀,哪个有­性­劲儿呀。”

他的声音一出,各屋挑逗声止,一个个把头探出门缝,看着花冲。不看便罢,这一看全被吸引住了,目光再也舍不得收回。这么英俊的男人,到哪儿去找,那身条,那脸蛋儿,浑身一股阳刚之气,派呀,真派!

家人见女人们看直了眼,不会说话了,就对花冲说:“二主子,您要哪位就自个儿拉吧!”

花蝶用目光扫了一周,这些女子年纪在个十八九岁,个个赛天仙,穿着绵衣绸缎,Сhā花配玉,个个娇艳动人,白­嫩­的肌肤,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选哪个呢?他也拿不定主意。

家人看得出来,就对花冲说:“二主爷,我给您推荐一下吧,五号房里那个是近日来的,还是个Chu女,没动过,够天真的,够品味,你的意思是——”

这家人是伺候惯了主子的,真会来事,花蝶灵机一动,随着家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五号门那儿站着一个小女子,和花冲的目光一相遇,脸一红,抽身回屋去了,门却闪着个宽缝。家人看了对花冲说:“爷您去吧,她已有意了。”

说完推了花冲一下,竟自去了。

花冲犹豫了一阵,抬动双脚走过去,几步到了门前,闪身进去,把门关上。

其它房间女子见此情景,醋意大发,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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