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瞧这人,青绸子绢帕缠头,一身三串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纽儿,宪裆裤,绒绳勒住狮子绊,斜Сhā着一把纯钢三愣峨眉刺,脚下薄底靴子。
这人蹬着门槛儿往里瞧,探臂膀拔下三愣峨眉刺,刚要往里走,王朝低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到此刺杀包大人,尔往哪走!”
有这么句话,“强贼怕弱主”,这人才发现外间床上还有四个人哪!垫步拧腰往院里跑了。
王朝一伸手“喳愣愣”从墙上的刀鞘里把刀就拔出来了,也跟着飞身形出去。马汉、张龙也跟着蹿出去了。
王朝一亮刀,往前一扑身,这左手刀就到了。这个贼人上步一闪往下一矮身递刺就扎,王朝拿左手刀背一挂他,反刀一劈,贼人往下一低头,王朝卧腰一脚把这贼人就踢出老远。贼人好快的身法,就地十八滚,骨碌碌出去,鲤鱼打挺起来就跑。
马汉高声喊喝:“贼子哪里走。”
纵身跳上去,刀也到了,紧跟着赵虎也到了,霎时,几个人把那贼人围到中间。
这时,“呛啷啷”报警的锣声响了,官差呼啦啦往里走,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把包大人这院里就挤满啦。
正在这个时候,南侠展雄飞从西边夹道门那里来了:“大胆贼寇,吃了狼心豹胆,竟敢来刺杀包大人。”
过来举剑向贼人便刺。贼人闪身躲过,此时形成五六个人围攻一个贼人的局面。
这个贼人可真不软,虽然刚才动手吃了亏,但他明白过来后,闪展腾挪,把这峨眉刺就施展开了,真是瞻前顾后,闪左防右,指东打西,神出鬼没。
包大人已经睡沉了,突然听见王朝在外头喊,知道是来喊了,便穿好衣服,摸黑从墙上摘了把剑,也出来了。
包大人站在台阶上,借灯火之光一看,哎呀,展昭、王朝等七八个人走马灯一样,刀光剑影,步履沙沙。这个贼人好厉害呀!
那个行刺的贼人见包大人站在了台阶上,心里暗自想:“今天长久战下去,我绝不是对手,不如及早解决了包黑子。”
想到这里,这贼人一阵急拳猛腿,逼得众人稍微露了点空隙,一个不备,奔台阶就来了,他要先杀包大人。
众人一阵惊呼,危急时刻,只见空中黑影一闪,一个人凌空赶到,“呛啷”一声,用佩刀把这贼人刺向包大人的峨嵋刺给架住了,众人一看,来人是北侠欧阳春。
众人松了口气,包大人也惊出一身冷汗,那贼人见又来了对手,看来今天是刺杀不成了,不如先走人了事,日后再作打算。那贼人在台阶上双脚点地“蹭”一声就上了正房,窜房越脊,几个起落,眨眼间没了人影。
这个贼是谁呢,暗自交待,这贼叫马俊,贼窝在一百里外的卧虎山,他有个结拜兄弟,叫红毛狮子耿大彪,只因两个人拦路抢劫,伤了不少人的性命,耿大彪被开封府官差抓住了,包大人就让他做了狗头铡下的鬼,把耿大彪给铡了。从此,马俊便怀恨在心,一直寻思着为结拜兄弟耿大彪抱仇,一连去了几次开封府,可就是找不着下手的机会,开封府向来戒备森严。
这次他听说包大人要到四川开仓放粮,心想:“这可是我下手的好机会,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所以就一路跟下来了。
没想到一路上包大人身边总有展昭,王朝等人护着,仍是找不着下手的机会,马俊心里可有些急了:“我要不及早下手,等到了四川,更不好下手了。”所以他就暗中准备。这天,包大人的队伍前行,马俊后跟,就到了清苑县城。
县城里很热闹,路北的公馆里悬灯结彩,戒备森严,路南斜对过儿,有个饭馆儿,马俊可就进来啦。
伙计忙问:“客官爷您吃饭哪?您上楼吧。楼上看座!”
来到楼上靠着窗户,打开楼窗十分凉快,正能瞧见公馆门前的一切。马俊吃着喝着,时间不大,鞭炮齐响,包大人到了,文武官员潮水一样迎接大人进了城。
大人下轿,众官差保着大人往里走,马俊看得真真切切。吃完饭,天已经黑下来了,马俊出了饭馆儿,围着公馆绕了一个圈儿,然后出城了,找了个大树林,盘膝打坐,闭目吸气养神。一觉醒来,初鼓已过。换上夜行衣,把峨嵋刺别上,匕首Сhā进靴筒,奔城门来了。塌身形,走矮步,鹿伏鹤行,一直来到护城河,燕子三抄水下身形过来,施展功夫上了城墙。顺城墙边往下看,万家灯火已熄,百姓都入了梦乡。长街上三三两两巡更走夜,加班加岗,戒备森严。
马俊飘身形下来,隐蔽身形转到公馆后边,越墙而入来到西房上,扒中脊往下看,顺横眉子一瞧,包大人跟王朝,马汉四人正在说话。他就溜到后脊躺了一会儿,再去看时,包大人房里早已熄了灯,可他并不知道王朝四个人正好睡在外间,他以为走了呢,所以就轻飘飘从西房上下来了。没想到,行刺不成,反被众人给围住了,费了很大力气才逃脱。
大伙儿把包大人扶进屋里,这时有兵丁进来禀报:“报大人,凤翔县正堂丁开甲在门外待罪,候渝求见。”
包大人把脸往下一沉:“来啊!传他进来。”
时间不大,丁开甲进来了,脸色苍白,一进屋,伸手把官帽摘下来了。这帽子是官级,一摘帽子就等于乌纱帽丢失,这官就没了。
丁开甲哆哩哆嗦跪在门坎里头:“凤翔县下官丁开甲在大人面前请罪。”
包大人脸色威严道:“丁开甲,本相昨日问你,你说本地面都是奉公守法之人,百姓乐业,那么,这个贼人是从何处而来?”
丁开甲心说,您不来的时候,我们本地面没这事儿,他要刺我,我早死了,看来这贼是专程为你来的。
“今给你半月限期,设法拿住刺客,将功补过,若过期不能抓获贼人,本相定要拿你是问。”
“是,下官遵命。”
包大人一摆手,丁开甲下去了。
了开甲立刻来到自己的县衙内,吩咐一声连夜升堂。呛啷啷梆点一响,三班役吏分立两厢。了开甲秉公一坐,抓过扦来,唤过红名班头,啪一下扔下扦来:“今有大胆贼人,夜刺包大人,给你们五天期限,必须要设法把贼人拿住。”
说完一摆手,散堂。
三班衙役抓瞎了,转身下去,官衣,便衣城里城外,庵观寺院,大小旅店,客商热闹场所明查暗访,严厉寻查。
那边包大人打发走了丁开甲,把展昭、欧阳春、王朝、蒋平、卢方等人召集到一起,大伙儿觉得脸上无光,一个小毛贼都让他跑了,哎,真是扫兴。
包大人道:“刚才命丁开甲去捉那贼人,只不过是惩罚他而已,我看那贼人武艺非常,还须你们尽力捉那贼人。”
众人点头称是,当下决定,大伙分成八股,分八个方向出去查寻,一定要把这个贼人抓住,才解心中恶气。
马汉选择了正西方向,带了些银两,出了西关,各地查看,一个上午离开清源县城往西走了近二十里路。
天交中午,走得又渴又饿。马汉抬头一看,前边出现了一个村镇。来到村东口,瞧见村口有一个石碑,石碑上三个大字“金官屯”,进了金官屯,路南有个两层楼的小饭馆,字号叫“蓬莱春”。
马汉进楼坐下后,吩咐道:“伙计,你给我配几个菜,来半斤酒。”
“您吃什么呀,客官?”
“烙四张家常饼就行。”
时间不大,全端上来了,马汉边吃边喝,心情很不好,自己跟随包大人这么久了,一直未发生过什么意外,这次居然有贼人行刺包大人,这么多人竟然又让那贼人跑了。人海茫茫哪里去寻呢?
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没想到,旁边座位上也有人同病相怜,也叹了口气。
这不是嘲笑我吗?马汉把那个叹气的年轻人叫过来,一问,这个人叫邓玉,家住邓家堡,家里中等人家,一年前从西域买了匹好马,脚力很好,被邓玉当宝贝看。可是有一次被风云庄的大地主雷宝看见了,就把那匹马硬抢回了家,邓玉找他说理,可那雷宝有一身好武艺,马没要回来,还白挨一回打,所以这几天心里更不痛快,常跑到这酒馆里喝酒销愁。
马汉一听,火冒三丈,青天白日,还有如此恶人行凶,真是无法无天,便道:“邓玉兄弟你不必着急,我马某愿为你出这口气,把那马要回来。”
邓玉一听,喜形于色,见马汉佩剑带刀,也知是个江湖中人,便道:“多谢马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马汉是个急性子:“现在就去。”
二人来到风云庄。要村口外有两条道,一条打金官屯来,是从东南口来的。还有一条道从东北方向来,也就是从邓家堡来的。
这会儿,村里人差不多都睡觉了,路北是马号大门,邓玉不走了:“马大哥,您瞧见没有,再往西路北大门就是雷宝的家。”
门缝里透出灯亮来,家里的人还没睡觉呢。马汉一瞧,门前两边各有四棵门槐。邓玉告诉马汉,这是雷宝家的走马门,我们就从这进去,可得提防着点。
二人从走马门沿墙根进来,纵身上房,一看,东西厢房各三间,有跨院,有角门,北院前出一步廊,朱红油漆的抱柱,这才是大客厅。
纜乳芟抡咀湃四个家人,往下瞧,屋里灯光明亮,照如白昼。
迎面是架几案,八仙桌西边有椅子,墙上有对联,名人字画。八仙桌上首坐一个人,大个儿,花白胡子,紫脸膛,花绞的眉毛,狮鼻阔口,大耳相衬。穿一身蓝绸衣衫。
下首坐着个人,马汉一看正是昨晚夜刺包大人的那个贼子。
就听那个花白胡子的大个道:“马俊啊,别的没有,你要跟我要一匹好马,我可真有几匹,明个让你看看,随便挑。”
马俊道:“我在这里也确实不保险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包黑子就派人查到这来,到那时,想走也走不了啦,我看明个就找匹快马,趁早走远点安全些。”
花白胡子道:“听说包黑子手下人有几个很厉害,是真的吗?”
“可不是,我昨晚就差点栽到他们手里,尤其那个展雄飞和欧阳春,更是厉害,不好对付呀。”
“管他呢,明早马老弟一走人,看他们去哪找去,不是白搭。”
“哈哈……说得是。”
马汉在房上一听,噢!马俊在这儿呆一夜,明天就跑。我一定要想办法捉住他。
这时候,底下有家人进来禀报:“雷爷,秃头义士周亮前来拜望您哪。”
“有请。”
院里头有人乐:“哈,哈,哈,雷大哥你好呀,我周亮又来拜访你来啦。”
随着话声周亮就进来啦,一到屋里,瞧见了马俊,他早就认识马俊,一愣:“马俊你怎么也在这呀!”
“别提了,周大叔,我这不是避难避到这来了吗?随后把如何行刺包公的事说了一遍。”
周亮听后道:“那包拯是一国之相,他周围当然少不了护驾的,你下手应该谨慎些呀!”
雷宝道:“我也这么说,应该选择个没人的时候呀!”
马俊低头辩解着说:“我以为外屋没人,可谁成想这包黑子戒备确实森严。”
雷宝道:“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明日给你找匹快马,还是早些离开吧,我这里,也呆不长久。”
马俊道:“只可惜这次便宜了那包黑子,下次定放不过他。”
马汉在房上呆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呔,贼子马俊,你在这里胡言,开封府三品护卫马汉在此。”
“啊!”屋里的灯“扑”一下就吹灭了,呼啦一下全出来了,嚓愣愣兵刃作响。
马汉飘身下来,马俊一瞧:“好小子,那晚上围截我的就有他。”
一伸手将自己的纯钢峨嵋刺亮出来,飞身一跃,捧刺就扎。马汉向右一滑步,左手举刀一挂,抬起右脚,正踢在马俊的下颏上。“哎哟!”险一些把这小子的下颏给踢掉了。
一看马俊一吃亏,那两位可就下手了,周亮、雷宝也上来助战。
雷宝阴沉着脸:“哼!你真大胆,来到我的家中,竟敢伤我的朋友。”
马汉高声喝喊:“你窝藏要犯马俊,该当何罪?哪里走,你敢拒捕吗?”举刀向雷宝当头砍来。
雷宝上右步一闪身,左手一架马汉手腕子,右手掌在马汉的肩一拍,“啪”的一下,一掌把马汉打了个跟头。飞身形过来,脚尖一点马汉腰眼:“捆起来。”
周亮早拿绳子过来,抹肩头拢二背,四马倒掉蹄,把马汉给捆了。
“来呀,把他抬到跨院。”
马俊过来了:“大哥慢着,这官差能住跨院吗?”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这可是官府中人啦,不是咱杀他们,就是他们宰咱,依我之见,这种人根本留不得,见了就宰。“
这雷宝是个没见解的人,心想,万一杀了将来人家官人找了来,马俊、周亮一抬腿跑了,我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呀。
马俊见雷宝犹豫不定,催促道:“大哥别犹豫了,这种人不能留,千万不要放虎归山那。”
雷宝多了个心眼:“来人呀,把此人先看管起来,等官府来了,我拿他作个人质,也得让那包黑子有个说法。”
气得马俊一跺脚:“嘿,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可事已至此,自己也没什么办法,这毕竟是在人家雷宝的家里呀。
雷宝让人把马汉押到后面的柴房里。
刚才马汉与雷宝等人过招,以至后来马汉被擒,又被押到柴房,这一切都被躲在另一面房上的邓玉瞧得一清二楚。
邓玉不禁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位竟然是开封府的官差马汉,更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刺杀包大人的刺客。
看到马汉被押到了后面柴房,有心去救,无奈看管森严,看来我只得回去禀告包大人了,邓玉连忙从房上下来,一路小跑到凤翔县城包大人那里去送信。
包大人一听,大吃一惊,赶忙让北侠欧阳春和赵虎带了十几名差官中的好手到雷宝家去救马汉和捉拿贼人马俊。
等欧阳春,赵虎带着人赶到那里,刺客马俊早骑着快马逃跑了,只是救出了马汉。
雷宝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我没听马俊的话,我如果把马汉宰了,这一下说不定我也就没命了,这次顶多落个窝藏贼人的罪名,不至于杀头呀,欧阳春把雷宝押回了清源县城。
再说展昭,他选择了正南方向,去寻那马俊贼子。展昭一路向南行来,由于天气炎热,吃不好,喝不好,竟然害起肚子疼来,心说,我可不能再受寒了。
再往前走,暮色苍茫。天际已晚,再看,前面都没有村庄,眼前头是一座大树林,在树林的北面全是沙土窝儿。
在沙土路的西面方向有一座庙,前后三层大殿,孤孤零零。东北奔西南,西北奔西南,两条大道在庙前汇合。展昭来到这里一看,此庙叫“灵伯三皇观”,也叫“浮云观”。按绿林道的规矩,孤庙不进。可展昭想,我肚子疼痛,无奈,就在这儿投宿吧!
来到角门,“啪啪”一叫门,时间不大,有人出来开门:“无量佛,您找谁呀?”
展昭一瞧,是个十七八岁的小老道,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挽着发髻儿,扣着杨木道冠儿,竹簪别顶,身穿蓝道袍,腰系绒绳,薄底的云鞋,这小老道挺精神的。
展昭忙答道:“小道长,我肚子疼得厉害,打算在贵宝观投宿,可以吗?”
“您稍等片刻。”
小老道转身形往后走,时间不大从里边出来说:“我家观主说,您请进来吧。”
展昭进了观门,道童把角门关好后,领着他来头到层殿的东配殿,挑门帘进来,摸火种把灯点亮。靠东墙有架几案,后墙窗户支起来倒很凉快。八仙桌西边有椅子,靠北边是个隔扇间,挂着茶青色的门帘。
展昭一ρi股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说:“小道童啊,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切点生姜,沏一碗糖水?我赶赶寒气,我这肚子也许能好了,现在你让我吃什么,我也吃不下去。”
“好吧,我给您准备去。”
说着话,小道童先提了一壶凉水来:“您自己可以漱漱口,这有碗。”
把这凉水放到案头上,小老道走了。时间不大给端出一碗姜糖水来,展昭一看,都是大片姜,又辣又难喝。没法子,还是“吸溜溜,吸溜溜”喝了足有半碗,然后把碗往前一推,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点,不那么痛了。但是,怎么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哪!往前一趴扑在桌子上了。
原来这红糖水里有蒙汗|药。
这个庙叫浮云观,浮云观的观主叫马宗续。这个老道在道门之中辈分很高能耐大小先不谈,但是他的品行不端,尽干些坏事。
这会儿,在鹤轩内,有两个人正陪着他说话呢。一个是他本门的师侄,也是个老道,叫陈道常,有个外号叫“采花羽士”。可见不是个好出家人,品行败坏,胡作非为,另一个就是他本家的孙子马俊,也情马俊从雷宝家里跑出来跑到这儿来了。他见了马宗续后,跪下磕头说:“拜见爷爷,让我在您这儿躲几天吧。”
马宗续口诵佛号:“无量佛,贤侄呀,你办事怎么这么不妥,岂能打草惊蛇呀,包黑子是什么人物,没有十成把握怎能轻易下手,这下好了吧,如丧家之犬。得啦,好在我这里与人无侮,与世无争,不招灾不惹祸。你就在我这儿住着吧。”
当马俊来后第二天,马宗续的这本家侄子,“采花羽士”陈道常也到了,把自己夜入良宅,调戏妇女,被官府追查的事一说。
“没别的,老人家,您也让我在这儿忍几天吧。”
马宗续答应了,又让马俊和陈道常认识了。这陈道常自己头上的帽子还摘不净呢,还一口大话:“马俊呀,你放心,不就是行刺包黑子这件小事吗?再多的大漏子,我给您遮风挡雨,在这儿住下吧。”
这么着他们就住下来了。
今天晚上小老道说来了个人,这个时候可不能轻易让陌生人住进来。也是贼人多疑,马俊跟着小道士出去隔着门缝一看,“呀”,这不正是那晚上在包黑子那刺我一剑的那个展……展什么来着?……对,展昭"“哎呀,怎么办?”
回来一商量,陈道常一摆手:“无量佛,没关系,就说请他到前边配殿休息,问他吃什么喝什么?”
一会儿小老道来了:“他肚子痛,打算喝点姜糖水。”
“那太好了。”
马宗续打开柜子拿出一包蒙汗|药来:“把这个放里面。”
这蒙汗|药下到姜糖水里泡好了,展昭喝下去,趴在桌上人事不省。
过了一会儿,打发小道童去看看,小道童来到前院东配殿,挑帘进来,见展昭纹丝不动,伸手推了推,看来是真晕过去了,转身回到后院:“老人家,那个人已经喝了多半碗姜糖水,晕过去了。”
一伙儿又回来,搜了搜展昭身上,有一些碎银两,最重要的是有捉拿马俊的捕文,上头有包丞相的亲笔手谕。
马宗续说:“无量佛!你看是不是?”
陈道常问:“老当家,您说,咱们把他怎么办?”
马宗续一想:“嗯,事到如今,既然已到了我这庙里,又喝了蒙汗|药,咱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出去一声张我也保不住了。我们只能把他活埋了,把这公文,杂物销毁。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不知道展昭到过这庙。”
三个人赶紧出去到后院,各拿家伙物什,费了好大劲,终于挖了个二尺深的大坑,三人又回来抬展昭。
等回到东配殿进门一瞧,大家都吃了一惊,展昭踪影不见!马俊急了:“哎呀,爷爷,有人救他了。”
“无量佛,莫非还有别人。”
这时,院中有人喝喊:“浮云仙长马宗续,你竟敢窝藏行刺包大人的要犯,还不出来受死,等待何时?展昭展雄飞在此。”
马俊一听吓坏了:“哎呀,爷爷,姓展的来啦。”
采花羽士陈道常一摆手:“没事,请放心,有我呢,老人家,咱们仁出去看看。”
各自拉家伙往外走,直奔当院。猛然间有人喊:“陈道常,你往哪里跑?”
爷仁抬头看,眼前站着两个人,上首站着展雄飞,在展昭旁边站着孩子,中等身材,细腰窜背,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腰里系着绒绳,右手拿着一个大冰铡,三尺六寸长,纯钢打制,一尺六的三校凹面大尖子,后头是圆棍,望脸上瞧,这孩子长得有点特别,一副蚕豆的脑袋,梳着冲天杵的小辫,两道细眉似有似无,一对小眼睛滴滴乱转,透着精明。
原来这小孩叫张方,有个外号叫“病太岁”,家住镇州府。父亲张均衡,说来也怪,张均衡夫妇两个都长得十分俊美,可偏偏生下这么个丑小子。张方的上面还有个姐姐,叫张银珠,长得就甭提多漂亮了,十里八村出了名,也因此让这“采花羽士”给盯上了。
一个多月前的夜里,“采花羽士”陈道常潜入张方家,欲对张方的姐姐行不轨,张银珠拼死反抗,后来家里人闻声赶来,陈道常才不得不逃去。
可一个大姑娘,碰上这种事,简直是太丢人了,之后没三天,张银珠便含羞自缢身亡,当时张方并不在家,当他回来得知姐姐的死讯后,恨得牙根都疼,发誓要给姐姐报仇,他打听到害姐姐的人是“采花羽士”陈道常,便把大冰钏一背,收拾点衣服就离家了,四处探访仇人陈道常的下落,要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那么张方从哪里学了这么一身武功呢?
离张方老家镇州四十里有个祥慈观,里边观主何守用,和张方的父亲交情深厚,由于张方长得丑,所以张均衡总是当着何守用道长的面提起,抱怨自己今生没福分,自己孩子如何,如何丑。何守用道长一听,这叫什么话,再丑也是自己亲生亲养的呀,就说,你把孩子领来我看看,让他到我这来住一段时间吧。
于是张均衡就回家把张方领到祥慈观来了,何守用道长一看,立刻觉得这孩子不简单,对张均衡说:“这孩子虽长得丑,可是先天充足,他是本形的格局,而且是风骨,很适合练武,将来肯定有出息。”
张均衡一听,那好呀,既然如此,你就收他做个徒弟吧。
就这样,张方就在祥慈观住下了,几天后,何守用道长把张方叫到跟前,对他说:“孩子啊,我看看你资质如何?”
张方挺听话,说:“老爷爷,你说怎么办吧。”
老道长说:“好,你站在我面前,手腕往下搭,胳膊肘往外扭,十个手指头往起立,吸臀挺胸叠肚下腰,有多大能力下多大功夫。”
张方照老师说的这个架子就站开了。老仙长告诉他,这是三十六架式的第一架。就这样给孩子一个小架一个小架的教起来了,张方聪明,领会极快,掌握的也很扎实,再加上何守用道长又有时间,爷俩把昼夜的时间合左一起,二五更的功夫就加上来了。
光阴茬苒,日月如梭,屈指算来就是四年,这四年来,张方的拳脚基本功扎得非常磁实,各种小巧之技也练得十分纯熟。一天,老仙长对张方说:“孩子你想练点什么兵器呢?
“练兵刃呀,我也想过,我想用一种兵刃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使,还能当棍使,怎么使怎么合适。”
何道长一听,这孩子就是与众不同哇。
何守用是武林的高手,就连夜给张方画出张图来。张方一瞧,是一尺六寸的三棱大尖冰驯。何守用就说了:“这件兵器三面是刃,而且,每一面旁边这洼棱特别的深,三面都能当刀使,尖能当枪使,后头这二尺能当棍使。”
张方挺高兴,好了,就练这个吧。
日月如流水,转眼又是四年,拳、脚、兵刃的功夫与日俱增,一天一个样。然后老人家又教给了张方暗器——枣梭镖。这枣校镖,上打飞禽,下打走兽,夜晚打香火头,白天能打银针落地。老道长尽心的教导,张方是用心良苦,在这一呆前后就是十二年呀。
这天,老道长把张方叫到跟前:“孩子,你离家这么多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父母亲肯定也非常想念你啊。”
张方一听,哭了:“师父,我不回家,我爹妈不喜欢我。”
“傻孩子,哪有爹妈不喜欢亲生儿子的,还是早点回去吧,你现在这个能耐,在江湖上要想出人头地,还不容易,我再送你件东西。”
张方一瞧,是一个竹筒,使得时间久了,紫红紫红的直发亮,竹筒有八寸长,前后两道铁箍。前头正中有个透眼,手拿在当中有个钥把,后头是螺丝口。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我祥慈观镇观之宝,它叫神力弩。这里边有硬簧,一按这把手,叭啦打出去,来人准逃不掉。孩子,你拿着它,可以多添一份本领,遇见能耐再大的,你拿它可以当防身之物啊!”
张方一听,连忙跪下:“多谢师父栽培之恩。”
老道长又说了:“不过,你有了武艺,到外边可不能任意胡为,只能为百姓做好事,你必须在佛前向师父立誓才行。”
这样,张方就在佛前立誓。之后,对师父说:“师父,孩子今日分手,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
老道长道:“孩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爷俩日后肯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师父呀,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多留点儿神,什么东西爱吃,别吃多了,该睡的时候睡觉,晚上您盖严实点儿,省得受了风,你要病了,谁请大夫给您瞧哇。”
瞧,这张方嘴皮子还挺会说。
何道长一听乐了:“傻孩子,为师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会照应自己呀,放心吧。”
这样,张方给师父磕了个头,离观回家,没想到刚一到家,就碰上姐姐惨死,张方一打听,这个“采花羽士”陈道常到处奸淫妇女,不知害了多少人,心想,我一定要把这个淫贼除掉,为百姓除害。
这么着,张方一路探访,跟着陈道常就追下来了,今天追到了浮云观,趴到房上等待时机下手。至于后来展昭来投宿,肚子疼得给小老道要红糖水,被蒙汗|药放倒,马俊他们商量要把展昭埋掉,都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心想:“展大侠可是包大人手下的仁义之士,我可不能让他有个闪失。”
于是,他趁马俊三个人去后院掘坑的空儿,从房上下来,打开后窗户“鲤鱼跳龙门”。“进来后,拿起桌上的凉水壶,自己含了一口,照着展昭的脸上一喷。展昭感觉着一股凉气,把眼睛睁开了。”啊?“眼前站着一个怪小孩,心想:”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见展昭醒过来了,张方过去道:“展大侠,你中了那几个恶人的蒙汗|药,他们后院挖坑去了,咱得快点走,事不宜迟,从后窗走。”
展昭一回忆,可不是,自己喝了那碗姜水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真差点遭毒手。
两人从后窗出来,纵身上房,这时,马俊、陈道常、浮云道长也回来了,展昭在房上一瞅,这不是刺杀包大人的那恶贼吗?怪不得我险些被人暗算,敢情这是个贼窝。
张方也看见了陈道常。
于是,每个人在房上都喊了那么一嗓子。浮云老道一看就两个人,心里也没怎么害怕,心想:我们仨斗你们俩,未见得你比我们强多少。
这时展昭说话了:“这位老道长,我是展昭,奉钦命护送包大人到四川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路经保定府清源县,有喊人行刺。你瞧见没有,就是你身后那秃小子。”他一指马俊,“你把他交给我,面见包大人,此事与本观无关。”
张方也说道:“还有你身后那个‘采花羽士’陈道常,也是个淫贼,也该送官府定罪。”
浮云道长马宗续嘿嘿一阵冷笑:“对不起二位了,这‘采花羽士’是我的师侄,这马俊是我本家的孙子,你说让我交哪个呢?”
展昭道:“老道长,你最好别管这事儿,我们也不把你算在里面,不然的话,定你个窝赃罪,连你一块拿了去见包大人。”
“无量佛,说话不要这么狂妄。”
张方也在一边Сhā言:“展大侠,你也别拿这臭老道当什么好人,刚才下蒙汗|药还是他拿的药呢,这仨人是一窝的,没一个好东西。”
没什么好说的了,展昭拔剑在手,这就要扑上去。
马宗续一伸手拦住了:“慢,我有句话说,这佛门净地,不是动手的地厅,我们观外沙土坡上比一比高低上下如何。”
展昭道:“像尔等贼子,还知道什么叫佛门净地吗?到哪里都是被擒。”
“那可不一定,都说你展昭武功盖世,我马宗续可不那一套。”
“好,听你的,那就到外面沙土坡上再擒你不迟。”
“走”
“走。”
一伙儿先后来到观外的沙土坡上,张方往那一站对展昭道:“展大侠,你先歇会儿,我斗斗这个臭老道。”
展昭想,也好,我中蒙汗|药刚醒过来,休息一会最好。
张方喊道:“姓马的长毛老道,过来,小爷张方跟你过两招。”
“无量佛,小杂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跑到这来撒野。”
马宗续往前一赶步,左手剑决点面门,直奔张方顶梁就击。
张方往右一滑步,拿大冰驯的三校大尖一点马宗续的手腕,跟着往前一推,就是马宗续的迎面骨上。
马宗续脚尖一点地,长腰起来。
张方一调脸,顺风扯旗,用这后棒照马宗续的腰眼上“叭嚓”一下子,险些把马宗续拍上,这一棍下来就定死无疑了。
马宗续开始看不起这个奇丑无比的小孩,几招过后,大感不然,如此下去,我恐怕难以胜他。
张方把三棱冰铡施展开来,上中下走三盘,连刺带砍,带着风声,招招直刺马宗续要害,使他措手不及。
浮云他长马宗续也豁出命去了,剑招加紧,舞成一座剑山,跟张方决一死战。
那边站着马俊和“采花羽士”陈道常,见展昭威风凛凛地在那一站,谁都不敢上去,他俩知道,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展昭的对手,现在只能等师爷马宗续杀了张方,然后三个人再合战展昭。
沙土窝一动手,打来打去,马宗续显然不成了,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病太岁”张方可是精神倍长,力量十足口里还喊着:“老杂毛,你想走哇?没门,今个非宰了你不可,助纣为虐的老东西!”
老道马宗续一看张方更是来势汹汹了,急忙纵身形跳出圈去。他往下一落一调脸儿,脚尖一捻……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灵佑三皇观的后面为什么有一片沙土啊?原来,这些沙土都是马宗续从外面买来的,他有用。马宗续有一手功夫叫“足能化尘”,动手必须在沙土地上,他用那云鞋一捻,就是一个沙土大疙瘩,照你脸这儿抬腿,“叭!”准能打上。
马宗续想:我干不过你了,还差点被你刺上,我得拿这足能化尘赢你。这样,马宗续长腰出去调脸儿回来,一团沙土蛋儿打出去,正中张方头上。沙土面儿刷地就下来了,幸亏这一下没砸到眼上。
这老道往外一蹦,“叭叭叭”跳着脚,上中下打张方的三盘。顷刻之间,沙土飞扬,迷了张方的眼。
张方气得骂道:“老杂毛,你这叫什么功夫?你这叫兔子创沙!”
展昭一瞧,也愣住了。伸手把宝剑拽出来,高声喝喊:“马宗续,你身为三清弟子,竟敢伤天害理!”
说着话,挺宝剑可就过来了,张方连忙跳出圈子,叮嘱展昭说,“展大侠,小心,这老杂毛可会兔子刨沙。”
见展昭过来,马宗续也不搭话,往前一赶步,左手剑诀一晃,“刷”一下,剑走顺风扫落叶,奔脖颈上砍来。
展昭缩颈藏头往下一矮身,左脚在地上当轴儿,“刷”就是一扫堂腿,照着浮云仙长马宗续的腰眼上“腾”的一脚,就把马宗续给踢出一溜滚。张方高兴:“打得好,老杂毛让你跟驴似的,你给我再滚一个!”
老道鲤鱼打挺起来:“无量佛——看招!”
往前一进身,故伎重演,脚尖一点地,“刷刷”地两声,两个沙蛋冲展昭飞来,展昭这次可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一矮身,他蹲下了,两只手抓起沙土,一抖腕子“啪啪”也甩过去了。
马宗续足能化尘,而展昭会打土标。马宗续这手功夫要走在山地上就不行了,山地上带不起来,可展昭却走到哪里都成。因为他手上有气功用力,山地也能抓起一块来打。沙土窝也一样,打出这沙团儿大得多。五个手指往下一攒,两个人手脚齐忙,尘沙荡起。
斗了一会儿,马宗续丝毫占不了便宜,知道这样长久下去,自己非吃亏不可。
看来今天真得吃不了兜着走呀!大丈夫怒一时,忍一时,我不如今天先咽下这口气,日后再报仇不迟。
想到这里,马宗续进招的速度可就快了,连着“啪,啪,啪,”几拳几腿,逼得展昭连退了几步,马宗续趁机跳出圈子,走得时候还没忘了喊一声:“陈道常,马俊,今日碰上这两个倒霉蛋,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说完,一溜烟,奔东北方向就跑下去了,展爷一看:“干什么?要跑呀,没门!”一下腰也追下去了。
这边的陈道常,马俊满以为自己的祖师爷马宗续能赢了对方,等着再围攻张方呢,没想到自己的祖师爷也是武大郎卖豆腐——人孬货也软,竟自己先跑了。
马宗续一跑,陈道常、马俊立刻没有主心骨了,两人互相一使眼色,我们也跑吧,两人一个奔南,一个奔西,也如丧家犬似的跑了。
单说这陈道常,本来就自觉自己远不是张方的对手,知道今天张方找上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心里更加害怕,一猫腰,奔正西就跑下去了。
张方一见,陈道常跑了,大喊一声:“淫贼哪里走!小爷还没给你算帐呢!”
紧跟着追下来,这一追可就是一夜加半天。
张方是又渴又饿又劳累,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小村落,路南有几棵大树,树下头有个茶摊,一个老头正拿着一把破芭蕉扇在那儿扇火儿呢。
张方来了:“哎唷,我说掌柜的,给我弄碗水喝吧,我实在太渴啦!”
好不容易等把水烧开了,老头儿给张方盛了一碗,放到小桌上,等碗里水凉的时候,张方趁机问:“掌柜的,今天你见没见一个老道从这里过去呀,我正急着找他呢。”
老头一听,立刻说:“见过,见过,那老道长得还挺风流,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
“半下午那个道士从这过去,也从我这喝了碗水呢。”
“是吗,可是顺着这路一直往西吗?”
“对,是往西去了。”
张方一听,心里有底了,看来陈道常是从这过去了,我得快点追。
给了水钱,张方继续上路,直追了一天,天色晚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小破庙。张方想,我到这庙里睡一会吧,我实在太困了,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我可受不了啦!
进了破山门,一看北大殿神像前边有张供桌,他把桌围子拿下来,抖抖浮土,桌子面上倒挺干净。
张方一抬腿上了桌子,拿桌围子一卷当枕头,往那儿一躺,刚躺下,又一想,不成,万一来个人怎么办,说不定陈道常来了见我睡着了趁机把我宰了。
想到这,他又从供桌上下来了,把桌围子铺到桌底下,他钻到供桌底下睡去了。
真是凑巧,张方在桌下刚睡着,“采花羽士”陈道常就到了,原来,张方是一路急追,而陈道常是躲躲藏藏,所以时间一长,陈道常反而落在张方的后头,这不,才来。
陈道常也累惨了,走道都想睡觉,一看前边有座庙,心想,说什么也得睡一会再走,他进店直接奔供桌就来了,来到跟前用手一抹,嘿,桌子还挺干净,他一躺在上边就不想起来了。
张方在桌子底下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进来,然后上桌子,一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陈道常可听见,桌子下有人,一下子从桌子上蹦下来,低头一瞅,“妈呀”,这不正是追自己的张方吗?
二话不说,“噌”地一下,纵出去,出了破庙没命地狂奔。
他这一叫,张方也醒了,一见跑的正是陈道常,也不睡了,起身又追。
这样,两个人一个前边跑,一个后边追,追了一晚上,又追了一个上午,一不留神,陈道常不见了,张方心里这个气晓,到了手边又让这贼子跑啦。
中午了,跟前出现一个小村儿,进村口往北边儿,风吹酒旗扑噜噜地响,三角旗有字叫“王家酒店”。路北栅栏门三间房,东西各一间厢房,院里头扫得很干净。张方一直来到上房,挑帘进来,过堂风很凉快,屋里也尤其干净,有几张桌子儿。酒店掌柜的正在一张桌子上收拾东西。
“掌柜的?”
掌柜的一回头我:“哎唷,您看看,刚走了位大爷,又来了您,快坐快坐。”
张方一听这话不对头,又追问一句:“刚走了个客人吗?”
“对呀,是个道士,看样子走了很远的路,满脸汗水和泥士。”
不用说了,掌柜说的这个道士就是陈道常。
“走了多长时间呀?”
“大约半个时辰。”
张方本想继续出门去追,又一想,反正人也走了,况且我也又渴又饿,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去追陈道常不迟。
于是便坐下了,掌柜的上来:“客爷,你吃点什么菜呀?咱们这儿都是现成的:有五香花生豆儿,还有几个老腌鸡子儿。”
他一样一样全给端上来了。
张方一瞧这几个鸡子全都裂了,里面全黑了!
“这鸡子还能吃吗?”
“什么话,我这拿出来有好几个月了,您别看这样儿,虽然裂了,我是天天儿擦。”
张方一听差点没气乐了:“天天擦管什么事啊?一闻都有味了,这菜实在没法吃。”
张方一问:“掌柜的,你这就没别的什么吃的?”
掌柜的道:“还有刚出锅的烧饼。”
张方一想,我不如买点烧饼带着吃,省事又省时间,便说:“给我来四十个烧饼。”
“你有家伙拿吗?”
“哎呀,没有,对了,掌柜的,你给我找根细绳,把烧饼一穿,不就成了。”
掌柜的真的给张方找了个细麻绳,在每个烧饼中间捅了个眼,穿好了交给他,张方交了钱,把这四十个烧饼往后脖便上一套,再加上张方长得这副相貌,走在街上,人见人乐。
“嘻嘻,瞧这小孩,嘿,脖子上挂着四十个烧饼,这叫什么事啊?”
又往前走不远,张方又看见一个酱牛肉铺子。
“掌柜的,您给我切四斤酱牛肉。”
“行啊,少爷,啊!您拿什么家伙拿着啊?”
“您给我包好用绳一系,我往脖子上一套就成了。”
“好呀。”
用长绳一套,张方往脖子上一系,再往前走,就是山货铺,卖日用杂品什么的。人家掌柜的伙计一瞧他脖子上挂着烧饼,问:“少爷,你买点什么?”
张方看着一种东西,觉得新鲜,就是男人用的便壶,上头有个圆窟窿眼儿。
“掌柜的,你们这壶是不是新的呀?”
“唉!少爷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这儿怎么能卖陈货呀。”
“多少钱一个?”
“六百钱。”
“唔,要俩儿哪?”
“一吊二”
张方给了一吊二百钱。
“您给我挑两个不漏的。”
掌柜的给拿了两个,张方两手一抡,一左一右,一边一个,奔酒铺就来了。
“掌柜的,给我来壶酒。”
他把夜壶往柜台上一撂。掌柜的一瞧,说道:“你这个小娃子怎么这么坏呀,哪有用夜壶盛酒的?你这夜壶往俺这柜上一放人家的酒壶还往上放不放啊?”
“掌柜的别着急呀,我打酒也一样给钱就是了。”
“你给钱也不成啊!不是我们做买卖的不和气,你拿个夜壶放在柜上,快拿下去!”
“我这壶是刚从前边铺子里买的,可是新的呀!”
“那也不行啊!”
“凑合着点儿吧。我急着赶路,想路上喝,又没东西盛。”
“那,那就卖你一壶儿吧,小娃子,到后面给他打一壶儿去。”
小伙计提着夜壶走了,给了打了一壶,张方给了钱,提着酒就上了路。
这样,张方一路急赶,饿了就吃了个烧饼,吃点牛肉,渴了就喝点酒。
这一天早晨,张方正往前追,前边是一个好大的坟场,老远的,他就听见坟场里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他绕过坟堆,里边是个稍大的一点的空地,喝,正打得热闹呢,两个对一个。
等张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呀,原来是仇人陈道常和贼子马俊在对展昭下手。
真是碰巧了,张方一溜烟追陈道常走后,展昭可就去追马俊了,追来追去,绕来绕去,碰到一块了,等展昭追上马俊的时候,陈道常也赶到了,两个人见再也躲不过去了,只得拔出兵刃,硬着头皮和展昭交起手来。
恰就在这个时候,张方也追到了。
张方见了陈道常,暗暗将师父给他的弹簧管拿了出来,一按把柄,“嗖”一支箭从里面射出来,正中陈道常的后脖颈,当下里把陈道常射死了。
马俊见陈道常死了,当时心也慌了,一个不备,被展昭一剑刺中右臂,当时扔了兵刃,展昭一脚,把马俊踢出一溜滚,正滚到张方脚下,张方解下马俊的绑腿绳,把他捆了起来。
展昭、张方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都乐了,连日来的奔袭,追赶仇人和刺客,两个人脸也顾不上洗,饭也顾不上吃,狼狈极了。
当下张方向展昭告辞,因为仇人也死了,张方说得回去向爹妈说一声,展昭有意让张方去见包大人,张方说日后再到包大人那里拜访。
二人就从此分手,张方回老家,展昭押刺客马俊回凤翔县复命。
一听说展昭抓回了刺客,王朝、马汉等人都出来了,恨不得立刻杀了这贼人。
第二日,包大人升堂,审那贼子马俊,那贼子早已吓得体如筛糠,把从前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全交待了出来,包大人让他画押,第三日便把马俊游街示众,当场斩首。
没想到在凤翔县出了这么个大岔子,屈指一算,已耽搁了十多天,包大人传命县令了开甲,让他加紧县里的联防戒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丁开甲连连称是。
一切事宜完毕,翌日清晨,包大人命起轿登程,前呼后拥,往那四川赈灾放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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