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林间落红一片。
“凝妆上翠楼,春光半收娇羞。笑解金翠裘,懒催鹦鹉唤梳头。红绡遗恨,绿窗掩羞曾记得背人隐语蹑莲钩,镜启菱花怕见容颜瘦,可怜春来绿水流,春归碧草愁,泪湿了咱衫袖。”
一曲弹毕,林间百鸟争鸣。女子双手从弦上下来,紧扣于胸前。树林里有鸟禽扑翅之声,那声音渐渐近了,竟是一只鸽子。
女子眉头微皱,那手心在那鸽子头上拍了一拍。怨道:“你个小鬼,只知道乱跑。姐姐要你送的信可有送到?”
那鸽子脑袋冲着女子,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好似在叫委屈。女子见状,轻抚鸽首,微微道:“姐姐知道愿望你了,我在叫蒙哥呢,不是叫你。”
那鸽子听她这么一说,用力的扑腾着翅膀。女子连忙护住面颊,正欲打骂,那鸽子却飞跑了。
女子无奈轻轻摇头,立于凭栏出。心想:“这周儿一大早也不见个踪影,莫非林间有什么事故?”
正这么想着,听林子深处有人高呼救命,听得仔细了,不是周儿是谁。
“姐姐,这里有坏人。救我啊!”
只听得声,却不见人。女子着急万分,遂坐到琴前,挽起袖口,抬手便弹:“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此曲尚未弹毕,林间有笛声袭来,其声然若仙,似有无穷无尽之缠绵将女子弹奏的这首《江城子》中的豪气一一化解。二人斗至尾声处,女子襟衫尽湿,额头上汗如雨滴。此声越是刚强豪迈,彼声则愈加若情似水。林中音乐一时钢一时柔,让人摸不着头脑。
乐声散去,一人飞身上了琴台将手里周儿扔在地上。抬手一掌冲那女子挥去。那女子只是瞪着来人,躲也不躲。周儿见了,担心地高呼道:“姐姐小心啊!”
那男子手掌在她面颊前停下来,眼睛望着那女子,终于忍不住“扑”地一声笑开了。
女子仍旧一脸严肃,喝道:“打啊,你倒是打我看看!”
男子手指朝女子指了指,“柳卿啊,柳卿”说着身子往凭栏上一靠,从腰里摸出个酒葫芦来,仰头往口里送了一口,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
周儿细细打量这男子,脚下踩得是道士穿的破布鞋,身上衣物破烂不堪,头发散落至肩,背后一柄长剑,剑身用破布围裹,肮脏无比。心里想,活活一叫花模样的人,姐姐如何认得。便问道:“姐姐你认识他?”
柳卿白了一眼男子,向周儿道:“这便是我与你说起的司马先生,洛阳的司马墨。”周儿望那男子一眼,却不言语。男子瞟他一眼,起身愤愤道:“黄毛小儿,见了前辈还不行礼。”
周儿被他的表情吓坏了,躲到柳卿背后。唯唯诺诺地应道:“哪里,你……你还打我,我……我偏不行礼。”
柳卿一听不悦了,激动道:“你开玩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打人?”
司马墨将手上的牙印与柳卿看,委屈道:“我唤我的盘龙,他却拉着不让盘龙过来。还说什么,你要钱便给你,摸偷走我的马。”说罢冲周儿喝道:“你把我当什么!叫花子啊!”
周儿自知是自己先咬的人,不与他在这上面计较。转而说道:“什么盘龙盘龙,那马叫蒙哥。”
司马墨一听从栏上跳下来,“嘿,邪门了。”冲柳卿道:“不是叫盘龙么,怎么给改了。”柳卿低头不语。司马墨把身子探出栏杆外面,见那白马还乖乖立在台下。便喊:“盘龙!盘龙!”喊了数声,白马不应。
周儿见了,冲马叫道:“蒙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