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为艺术可以叫做“杂种的呐喊”,还可以叫做“血债要用血来还”,还可以叫做“儿子的呼喊割倒了父亲嫌疑人的头颅”,还可以叫做“阳光下平凡的一景”,还可以叫做“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还可以叫做“上帝对父亲的审判”。
这个世上的男女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不自在叫他们油皮滑脸一说一道,便都在劝慰别人的幌子下解脱了自己作鸟兽散。
但是我知道,我的行为艺术算是在文化大院发布了前言。
晚上,我敲开了阎老家的门。
阎老多少年前是文化大院的主宰,今天已经告老退休。我知道他一见我就会惊骇。果然,这个外号“阎王殿里的笑声”一贯笑眯眯的老家伙顶着七十多岁的白发看见我登门就有些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面虎一样笑出来,可那笑也不比哭好看。
我知道自己的又一个行为艺术会有怎样的精彩。
这位阎老三十多年前曾被那时的“大革命”打倒,二十多年前“大革命”还未结束他就在文化大院里东山半起。我母亲田岚那时算一个知青,种了几年地要回城。那时的阎老还不算老,笑呵呵地把有几分模样的田岚安排妥当。田岚的逆来顺受在阎王殿里的笑声中写下第一章。“大革命”结束后阎某人独占东山成了文化大院一把手。要说他也该是我的父亲嫌疑人之一。
可看着这个该当自己爷爷的白发老头真觉得有些牵强。
他一定听说了白日里我的呐喊,此刻坐着仰望我的笑脸上露着求饶的表情。
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老婆吴姨端庄贤淑地出现了。这个白净的中年妇人对丈夫一生的花花事一清二楚又都心平气和,这时便来调解气氛。她大概知道白日里顶天立地吼过的杂种此番登门来者不善,她的和颜悦色带有充分的斡旋意义。
看着夫妇二人的表演,我心中十分好笑。
往日里我这个干杂活的杂种只有送挂号修水暖时才可能人歪影斜地蹭进他们的独家小院。现在我立在这儿不多言语,就像一个讨债人索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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