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烟有些不对!当易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浑身已经脱了气力,而肺活量比他强,吸入黄烟比他多的季斌更是率先倒下了,季斌滑落软倒时甚至错愕得连一枪都来不及发。
每一根神经都像喝饱了酒精一样迟缓无力,易佐倒在地上,侧脸贴着土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连眼皮都眨不了了。
而那个双臂粗壮的怪物就以它那厚实得不像话的双上肢支撑着相比之下细小得可怜的小腿,像残疾人拄着拐杖一样“走”了过来,可是易佐对着这个喜感的画面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蓦然发现拿怪物的腰腹间,有一个溃烂得不成|人形的人头,那个人,像是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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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不用被你们这群怂孩子问丧尸哥是谁了!!!大纲终于爬到这里了!!俺激动的难以名状啊!
=v=V今天没卡文,顺利码字,哦也!
丧尸哥不要犹豫了!先XO了小佐子再说!
(由645214054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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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真是见鬼,易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季斌明显没想到那怪物竟然舍弃相较起来距离更近的他,径直挪动着肉柱一样的双臂逼近易佐。季斌瞪大着眼尝试发出一些声音来吸引那个怪物注意,不过那张溃烂人脸对他破损声带发出的溺水者一般的咕噜咕噜声丝毫不敢兴趣,它带着一种让易佐恶心的病态笑容一点一点地逼近,是的,一点一点,易佐甚至觉得它是故意的,故意享受着这种将人逼入死亡的角落的乐趣。
随着距离的拉近腐败蛋白质的味道更浓了,季斌在远处焦急地连汗水流入眼睑都不知道,他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易佐。易佐脸贴着厚实的黄土地,狠狠地嗅了一口,老实说泥土的腥味可要比李成身上的怪味好闻多了。
可正当易佐认命时,在一瞬间,也许几毫秒间,变异的李成被撕开了,从那细弱短小的肩部开始,一直撕落到它盆骨处,易佐觉得用撕这个动词一点儿也不过分,人体器官的切面纹理图他曾今在他老爸的健康报告里看过,只不过这次要来得更直观一些,不规则的创口处,鲜活红嫩的器官还在那皮层和脂肪间隔中一突一突地跳着,并且尝试以一种易佐无法理解的姿态开始快速分化,很快衰败成一团灰黑的烂肉
“哥,不要哭……”
这是易佐见到唐治亨后柔着眼所说的第一句话,但他还来不及喜悦感就被唐治亨骇人的模样惊得哽咽,老实说唐治亨看起来非常不好,或者换种说法,糟透透顶了。
黑色的卡来料军服在他身上早就失去其避寒的基本用途,抽丝的线头和碎布以及像厨房里抹完油锅的布头一样零散地挂在唐治亨身上,易佐相信如果不是这身衣料里有植入化纤的话,唐治亨现在也许已经□了。此时,他的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但易佐不会忘记在此之前那双看似正常的手是怎样以一种人类无法达到的蛮力活活撕开了李成。但是,这不重要,起码在易佐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唐治亨哭了,那个几乎以自己二十余年的生命镌刻着铁血二字的男人哭了。一滴透明的眼泪从他的左眼滑落,润出一条河渠一样的泪痕,而在他混杂着血迹和泥土的脸上,这条完全泪痕格外清晰。
“哥……”易佐颤抖着嘴唇,支离破碎地叫了一声,乌木一样的眼珠直啾啾地看着唐治亨。但那股黄烟似乎比它看起来要更加不简单一些,易佐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肉突然开始在以一种可怖的速率颤抖抽搐着,恶心胸闷感比之气压差让更让他难受了,瞳孔在猛然一个紧缩后,易佐再也抑制不住地蜷缩了起来,耳间只听到自己上下颌快速咬合磕磕声。
周围非常安静,但马上又被螺旋桨搅拌气流的轰鸣声击碎,易佐面前的土地立刻被狙击手击出一整排规则的圆形弹坑。于是易佐只能瞪着带着一层水光的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唐治亨隐入气流扬起的沙尘中,再不见人影。
此时赶来的军用直升飞机下跳下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他翻动了一下易佐和季斌的眼皮以及听了心率后,断定他们吸入了神经性毒剂,急忙命令其他士兵去仓库翻找药品库。胡渣男拍着易佐的脸颊大吼着:“坚持住,一会儿就没事了。”易佐在浑身抽搐的情况下居然还觉得好笑,尤其这么偏门的神经性毒剂,找到是一回事,找到用不用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个士兵在仓库门口就找到两管黄荧荧的药剂,没有标签,没有说明,玻璃质的se18试管上充其量只用一个斜纹木塞堵住瓶口而已。
“就打这管。”易佐把脸往那胡渣男的腰腹间埋了埋,汗腥味让他极为不舒服,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不这样做,也许下一刻他就会丢脸地呻吟出声来。
“开什么玩笑,这么随便一管东西……”胡渣男大惊小叫,更加着急地催促起在旁的士兵。易佐咬了咬牙,过高频率的咬合已经麻痹了他的上下颌骨,他很吃力蠕动着唇瓣:“和变成白痴相比,我觉得直接死了比较痛快。”
那胡渣男愣了愣,撇了撇嘴嘟囔着好张狂的小子,倒也真的开始给喷瓶灌药了,他甚至还滴了一滴到自己的手背上,短暂性确认不是腐蚀性液体后就对着易佐的鼻子喷,一整管药剂下去作用不大,但也没呈现出什么副作用。胡渣男琢磨了会就给深度昏迷的季斌也喷了一管,易佐也明白那群人是拿他试药的,不过他也笃定自己死不了,当然季斌也不会有事。仓库门口既是入口那么就没有不好好检视的道理,这么突兀留下的两管黄|色药剂无论从时间从数量还是从地点就直指一个人,肯定是唐治亨。
“嘿,小帅哥,感觉好点了吗?”胡渣男又拍了拍易佐的脸,见他没有恶化的趋势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季斌呢?”易佐问。
“诺,那儿,情况要比你糟一些,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大碍了。”
碎石砌成的简陋篝火里,干燥裂皮的树枝“噼里啪啦”地烧着,一整票人围着火堆吃吃喝喝,气氛还算不错,如果不是枪膛里钻鼻火药味这还真像个毕业旅行。
“给我那个。”季斌弹了下手指,比了比藤篮里的酱料瓶,指挥着易佐。
易佐瞪他一眼,起身拿酱料。
“对了,今天你们遇着谁了?就那距离,要灭你们完全不是问题啊。”机师将辣椒酱狠狠地抹了两层上去,他需要刺激性食品去拯救他的味蕾,这狗娘养的地方。
易佐夹起肉片的动作缓了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说真话。“不认识,也许要抢我们的武器也说不定。”说完他还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季斌咬着牛肉意味不明地看了易佐一眼,倒也没拆穿,他含着肉片模糊不清地说:“谁要你那把‘Cunt Cun’。”
“你滚蛋。”易佐头也不回地答道。
与易佐一行人不同,另外两架直升机的人员都是沿着铁道线来的,主要任务并不仅仅是勘察中转站这么简单,他们真正要干的是去视察铁道线。不过从那些军官说起铁道线就三句不离骂娘来看,似乎这运道也不容乐观。
恼人的蟋蟀声在这儿绝了迹,月亮要圆不圆地软绵绵地挂在天上,云很多,也很稀薄。这地势颇高的地方外围一圈都是郁郁葱葱的芒果树,一串串绿得诱人的芒果挂在树梢上,这个时节的芒果没几个是熟得香甜的,通常酸掉几颗牙都还不能完全咽下去。
易佐对芒果没有特别深的感情,反倒是季斌兴致勃勃,兴高采烈扒了一个就幸福地塞入口中,然后酸得泪流满面。易佐不敢笑他,在他印象里这货就是个喜欢给别人穿小鞋的。于是他脱了层外套,擦拭起枪杆来。而这时,易佐才注意到原来中转站的十二点钟方向,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低矮山坡前,有一排弧形的木桩。宽板状的木桩连绵成一条灰褐色的线,就像是一排排的墓碑一样。墓碑的那头,就是生的背面。
轮流守夜是必须的,而次序则很随意地用猜拳决定,易佐手气向来不差,排到的是第一个防守时段,也就是除了最后一个防守时段外,也就他抽到这个时段能保证最为充足的睡眠。季斌理所当然地蹭光,此时正持着树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篝火里燃尽的木炭。
“是唐治亨对吧。”季斌垂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恩。”易佐点了点头。
“全部人都死了,就他活着。呵……”季斌嗤笑一声,毫无征兆地将手中的树枝抛入火堆里,弱不可见的火光一下子又旺了起来,细长的树枝在火里被烧得一跳一跳的,最终逐渐碳化,沉寂。
易佐直直地望着季斌,幼狼一样的眼光饶是季斌也皱了皱眉,结果没想到他还真的扑了上来,当脸就是一拳,这种套路的直拳季斌要是拦不住那他也可以改名斌季了。易佐的拳头被他死死地抓着,并且威慑般开始用力抓拢,指关节的“咔咔”声听得非常渗人。
但季斌没想到这狼崽子居然发狠了,亮出白惨惨的牙口张嘴就咬了上来,季斌被咬得疼的直冒冷汗,甩又甩不开,只得用怀柔政策安抚道:“你到底怎么了?”
“你讥讽我哥。”易佐咬着不放口齿不清地说着,汗津津的肉没什么可咬性,尤其当肉是肌肉的话,再好牙口也要掂量下自己的牙龈禁受不禁受得住。
季斌听后差点被背过气去,合着唐治亨就是最金贵的,连说一句都不行。“好吧,我道歉。”季斌毫无感情地答了句,然后开始毫不客气地推攘了起来。结果发觉易佐牙松开后,居然有凉冰冰的液体从他的脖颈处一路滑落。季斌愣了愣,改抓为拦将易佐拥入怀里。
易佐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坚强的人,但他发现发现他真的无法忍受这种近乎诋毁似地讽刺,尤其对象还是唐治亨的时候。老实说从小开始易佐这孩子就是那种闷小孩,跟什么人都能玩在一起,跟什么人都不贴心。推优推党他从来没有群众基础,不过他也乐得自在,浑浑噩噩地就这样过着。但是这个小朋友对家人确是极为在乎的,他的家人再不靠谱在他眼里那都是圈入自己人范畴的。于是当他念高中的时候当听到别人指着报纸上他那个超级不靠谱的老爸的大头像说:“啧,这官当得膘肥体壮,贪多了吧,也不怕噎死。”他二话不说就揪着人家领子说:“你给我道歉。”十七八岁谁不是为了面子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的,尤其还是男生。于是这场在旁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征兆的架就这样打起来了。季斌易佐打不过,但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他倒是没啥压力的,饶是最后赶来的老师也被易佐那双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给唬住了。最后还是他家老爷子出面又花钱又上门道歉才算是个了事,老爷子一辈子没跟谁低过头,就连文革的时候被红卫兵驾着“开飞机”也不曾低下脖颈,那次倒是真的为易佐开了先例了,他的意思无非是让易佐后悔,以后干事经一下大脑,没想到这孩子听了,很认真地听,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就是没改过。后来老爷子一琢磨才发现这小子大概后悔的是没堵别人墙角,再看看他平时德行也觉得爱护家人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时至今天易佐的圈养范围更大了,将唐治亨也纳了进去,偏偏季斌又说了句不好听的,活该他倒霉。
季斌的人生观里,男人嘛,流血不流泪,就他那粗略一算,易佐就归不进男人这个范畴了,但他却也真的没打心底讨厌过这小孩。有头脑,遇事冷静,不浮躁都是他的优点,而且易佐身上有着一种名叫温存的东西在。季斌不是没见过为了那么一点点物资就抢破头的所谓亲朋好友,当然,在这种时期谁也不能用昔日的道德标准给他们钉上无德的镖钉,但是,这种温存的确是极为难得的。
于是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也就只听到篝火的噼啪声而已。
在季斌挥别另外两组人员后,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易佐气得牙齿咬的嘎吱响,谁也不喜欢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成肉粽,尤其疑似犯人还跟你亮出一排白牙。
“你到底抽什么风?”易佐又挣了一下,发现捆绑的相当专业,虽不紧但是就是挣不开。
季斌也不恼怒,他单膝蹲在易佐面前说:“我们去易上将那边。”
易佐听后愣了愣,季斌也不管他,径直说了下去:“这是易上将的意思,罗中将的意思是你留下,然后易上将派支援队过来。”
“然后老爷子拒绝了?”
“没有。”季斌摇摇头。“这次突变来的太快了,二炮里很多人都被瞒着家里实情,他们以为家人都被顺利送去西北了,其实压根来不及,这是个祸根,必须早点端出来,不然早晚整个部队会倾覆掉。”
易佐沉默了一会,黯然地问道:“于是以后都不会有二炮了吗?”
“不清楚,看这次暴动后还能留下多少人,上次不知道为什么这消息被捅出去了,部队里一个小圈子知道了,预约出逃,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易佐对季斌这种当他傻子一样的行为有点恼怒了。
“那你必须保证你不会回去找钱德,你们关系一直不错,我知道。”季斌沉着眼,无意识地在土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
“那老八呢?”
“他需要磨练,跟的是我手下那一小组,死不了的。”季斌扯着嘴角眯着眼笑了起来,他的眼睛远不如易佐来的黑,棕色的瞳孔在清晨的柔光下像木椟里的牛角梳,同样的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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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位于西北部的V市果然比G市要来得好一些,基本的社会秩序还是有的,即使高楼大厦这样的钢铁巨兽在这里几乎绝了迹。在平均不超过三楼的街市上,行走的人群并不多,大多脸色凄凄惶惶,手里捧着不是配用粮就是武器弹药,再不是就是一些化肥或种子。但显然地,他们对这架破空而来的直升飞机的兴趣要远远高于每个关卡里的固定检疫人员,街上几乎一半的人都仰着脖子看着易佐他们路过。
“难道他们觉得我们很自由不成?”季斌饶有兴趣地隔着机窗往下望了一眼,挑了挑入鬓的剑眉。
“基哥,我们快没油了。”易佐瞄了眼油表,警告季斌。
“臭小子,是季哥!”季斌撇了撇嘴,索性听从这边机组人员的调配,于是很快在一个空旷的黄泥地上就找到合适的降落点。
老爷子的身体依旧健朗,只不过更显老态了,到了他这把年纪,多多少少都会添上一个爱茶的喜好,而这个喜好,就是到了这儿,凭着他的军衔和手下的兵数,照样有的是人愿意给他送好茶叶。老爷子一生热爱普洱茶,可今天满厅房溢满的却是玄米茶的喷香炒米味。这玄米茶要一追究根由,十有八九会追究到日本去,偏生易上将又极为不喜那个民族,结果连喝碗茶他也硬生生在炒米里放了枸杞。但玄米茶却是易佐喜爱的,香味清新,不哭,润肠,暖胃,几乎有一段时间老爷俩坐着下棋的时候就是你一碗普洱,我一杯玄米的。
易佐当然也知道这杯没放枸杞的玄米茶是特地为他准备的,于是他小口小口地抿着,安静地坐在手执白子的老爷子旁。老爷子一生爱好不多,除了茶那还真的只剩下下棋和午睡了。易佐也没打扰这位老人难得安稳的一觉,就静悄悄地研究起老爷子下到一半的棋局来。
哪知老爷子睡的一点都不好,没一会儿就茫然地起身了,然后问他椅子后的人:“小佐来了没?”
“来了。”那人低声答了一句。
老爷子果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转了回头,他抓起易佐执着黑子的细长手指,从头到尾将易佐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叹着气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罗可卓那老小子虐待他宝贝孙子了。也许他爹的不靠谱基因就是源于老爷子,见老爷子着实为自己的设想气狠了后,易佐只得将老爷子的注意力往别的地方移。恰好老爷子身后那个唐装男子易佐没见过,便状似好奇地问了句。果然老爷子怔了怔后开始为两人做起介绍来。
那男子目测身高大约是在一米七五左右,比之易佐还要稍矮一些,但是却有着一副好皮相。皮肤细,而且白,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能浸出水来,一袭藏青色的唐装倒也穿得他英姿飒爽。
“申华。”男人伸出手掌,很客套地跟易佐握了握。
冰凉的机械触感支架让易佐惊了惊,申华却笑了笑,很从容地收回了手,纹藤绣枝的锦缎袖子将他的手掌掩了大半。
这时,易家老爷子猛然出声,把易佐叫到跟前。申华见状也不多做停留,稍稍弯腰示意后就掩门出去了,脚步跟猫儿似地,在杉木地板上竟没有半点声音。
老爷子的手很粗糙,他用了大半生跟枪械打交道,而枪械留给他的只不过是一道道厚茧以及指腹指背上裂出好几道口子的冻疮。老爷子一贯是疼易佐的,易佐小时候趁着老爷子吃中饭的时候悄然无息地给这个戎马半生的老人扎了两个冲天炮,而这个老人就顶着这两个滑稽的小辫子去见手下一众兵。鉴于老爷子的地位,连续几个被视察过的团营居然没一个军官敢说话,最后还是送汤来的易家奶奶给把那两个作怪的橡皮筋摘了下来的。易家老爹一听就赶紧带着儿子易佐去旅游了,半点不敢触老爷子霉头,没想到老爷子摸摸纠结立起的灰白头发后仅是笑骂一句“小兔崽子”后竟也没了下文。反倒是易佐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堂弟学着易佐给老爷子下套,这还没出门就被老爷子虎着脸吓得哇哇大哭。
而这个老人他现在就这样一句话不说,抚着易佐的发旋直叹气,易佐被他叹的又是一阵心酸,爷俩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蹲着,这又是一天。
易佐安抚好老人睡稳后,已然午夜过半,他捕着微光提着电筒往外面晃,想打一盆冷水醒醒神,结果还没晃出个二十米,就见申华倚在一棵枯老的槐树下,垂地的细须根将他人掩得只剩下个衣角。易佐正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去打个招呼时,申华掀起长条的褐色须根,笑眯眯地攻了过来。
妈的,又是个疯子。易佐这次学精了,也不问为什么,先是急忙往旁边一晃,尔后又变了个手势直锁申华喉部,意图先发制人。申华也不慌,侧身一晃,身姿不变,从易佐身边切过,当胸就是一拳。易佐被他抓着右手,一时间居然避不开,他矮身用脚尖扣着一个石子,朝申华颜面踢去,没想到申华一挥袖子那石子竟打入老槐树半寸深。
这家伙其实穿越过来的吧。
“能给个理由么?”易佐又吃力地招架了几招,他甚至疑惑起他长相是不是人见人想揍,那不然为什么申华跟季斌都对锤死他那么感兴趣?申华又笑了笑,与之前藏青袍子相异的素白唐装映着他的白脸也很喜人,但是攻势却一点没落下,而且速度更快了。“让你见识下真功夫这个理由怎么样?”
“好极了。”易佐转守为攻,脸色一下就严肃起来了。
但就在申华听后愣了愣,笑眯眯地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疾风刮过,申华下意识侧身去避,没想到速度依旧是慢了,当下左臂就被削了,血溅得半米高,暗红的血液当即染得白绸一朵朵血梅。
易佐离申华不远,但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拥入怀里,依旧是那袭破旧毁损的军服,水淋淋简直不知是从哪儿捞出来的。V市比之G市河流其实要更浊黄一些,而这黄涩涩的泥沙水在唐治亨身上都能嗅出个鱼腥味来。
申华卧在槐树下,捂着断臂撕咬开紧急通报的烟花绳,橙黄的信号烟随即升到半空处,顿时,整个中心区警报大作,灯火通明。
“易佐,过来。”申华僵着脸看着唐治亨环着易佐的背影,血液的快速流失让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他甚至无法辨别唐治亨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但易佐却看清了,那是一把骨制足有2米的长镰刀。森蓝的幽光在它的刃口处收放着,一滴圆珠一样的血液从其刃口一路滑到刃尖,最后隐于地面竟不留半点痕迹。而就在易佐低头观察这把分秒内断申华一臂的凶器时,唐治亨却柔着声音,对易佐低声说:“不怕。”
易佐猛然抬头,发现唐治亨的眼光竟呆滞得跟死人毫无区别,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瞳而右眼虹膜却又是浊蓝一片,浊蓝的右眼内瞳孔完全涣散,只有蒙了一层雾一样的蓝色流质物在内流动旋绕。易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见唐治亨时滴泪的只有左眼而已了。
“哥,快走……”易佐推攘了一下唐治亨,并且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他现在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唐治亨现目前状态极为不对,而这种状态下的唐治亨更是万分不能暴露在众人眼前的。
但他没料到是唐治亨听后毫无反应,反倒是将易佐拦得更紧了些。而易佐这时余光已经瞄到有一支八人左右的小分队举着LED电筒在往这边赶来。噢!狗娘养的速度。
易佐就着这个连体婴的姿势带着唐治亨往老爷子的屋里快速退去,而就在路上,他猛然发现如果是牵着唐治亨的话,唐治亨是完全听话的,但相反,如果他如果指望唐治亨自己跑的话,那结局一般是两人都走不了的。这算什么?
老爷子的后屋处倒真的有一道木门,不过糟糕的是有着堆积着两人高的废旧木桌铁椅,易佐踹了半天没踹出个活路来,反倒是巨大的碰撞声将远去的搜索兵又吸引回来了。就当易佐发愁时,唐治亨却悄然松开手后退,昏黄的月光在他刀尖一样的尖甲上泛着银白的光,细细密密的幽蓝血管在他的指盖织出一个近似蛛网微小血管团。易佐这才发现原来唐治亨拥着他的手竟不曾伸出这样的利刃哪怕半点。
“告诉我,你会回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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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诶哟我呿,这销魂的错字……俺要因为错字被喷那还真的一点儿都不冤啊,就这1000多字俺挖出3个错字。。。这概率就是计算机考试俺也得泪目。
TVT。。。宿舍吵得翻天覆地orzPS。
这小破文它真是多亏了大家的鼓励呀,这一路写来也算是顺风顺水,有霖哥的推荐,有编辑姐姐的厚待,有大家留言TVT俺真的很感谢你们。
不过因为考试周的来临这小破文的更新速度会无限放慢至2011年1月12日……T3T考试周的来临让俺这等人只能临时抱佛脚了囧。
奶茶MM俺对不起你……你对俺这篇小破文如此厚待,又是编推又是红字俺都没说过一次感谢TVT……也是后来才知道新人上这些频道是各种困难各种不易。
看文的同学俺也对不起你们……这小破文的更新速度完完全全达不到日更水平,俩天一更三天一更那是常态……咱不说“为了文的严谨我要慢慢写”这种废话。。。俺这完全是卡文卡出水准了……orz。。但是大家从来都没有因为如此不给力的速度删俺收藏,反倒是各种宽慰T口T俺其实真的鼓起一股劲儿想日更的。奈何脑袋瓜子它不给力啊不给力TVT
其实有些时候俺看看别人的再看看自己就想怂了……凭毛人家写的那么好,俺就这么挫?但亲友党是给力的。。。。包括霖哥都在说,对于新人来说其实已经不错了。。于是俺又捧着一颗被502黏回来的心继续填坑。
T3T大家放了个心。。。。俺说过的。。。只要有一个人看这文就不会坑|||||到时寒假有时间就好好梳理一下T3T,继续码下去XDD
最后,俺爱你们=3=~~
(由645214054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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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配合着几条简单逻辑运算后,易佐很快得到了这台显示屏泛红的笔记本的key。老实说,这个可怜的钢铁小家伙似乎有一定年头了,老化迟缓的CPU连打开一份文件夹都是负担,如无意外的话,它可以逼疯每一个用惯游戏配置的人,当然,其中包括易佐。
“我认为它的前主人残忍至极。”易佐盯着键盘上至Q到V一共缺少的十二个悬浮键,天知道这台笔记本遭过如何非人的对待后才能变成现在这种勉强能开机的状态?
“不……也许不是这样,起码不是你想的那样。”季斌眼神游移不定。“你知道的,当你想获得什么的时候,也许得到的过程并不那么完美。就像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然后太过于相信它的受力能力垫垫支架什么的。”
“你居然还拿它垫支架?”易佐简直无法相信他的耳朵,他听到什么?居然有人拿脆弱得跟蔬菜一样的电子产品垫支架?好吧,也许季斌需要一台钛合金外壳的,而这台小家伙明显既不称职也无法称职。
“无论如何,我带了它回来,也许你该关注的是我们能从中得到多少有用信息才对。”季斌的视线从易佐嘲讽的脸上快速划过,然后一脸专心致志地盯着显示屏,这台从中转站总控室夺出来的笔记本命运其实要比他说的还要坎坷些……
“是的,你带了它回来,但你只要再给它点致命危机也许我们真的要抠硬盘了,那可是个技术活。”易佐敲下最后一个指令符,嘟囔道。
监控录像被调了出来,并且开始如实重现那个中转站到底遭受到何种噩梦般的重创。
……
……
……
“我觉得我需要一根烟。”季斌率先打破长达一个小时的僵局,安静昏黑的档案房让他前所未有的不适,他开始后悔拉下了那纹路繁复的厚重窗帘了。季斌低头抖着手摸可摸口袋,四处寻找着他那个印着澳洲邮戳的铁质烟盒,觉得也许吸一根烟会让他好受些。
易佐指头在桌面上无节奏的叩击着,这个无意识的举动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掩着酸涩的眼睛,他艰难地低喃道:“我想我也需要。”
“嘿,我说过我不回去,我自愿来的。OK?”蔡兴将手摊开,他努力用眼神打动着眼前端着枪指着他脑门的长官,天知道这个老顽固用了什么办法没收了他们所有的枪械,并且仅仅发生在一个短暂得不到十五分钟的早饭时间。
“好吧,退一步说,你即使收了我们的枪我们也回不去,你不会不知道路上到底有多少那些狗娘养的怪物?你该不会指望我们空手赤拳就凭着这三辆集装箱车就能一路横扫回去吧?如果这样的话,你还不如一枪毙了我呢,谁要变成那种小怪物。”蔡兴瞪着这个毫无所动的男人,用眼神怂恿身侧的同伴一同劝说。但是那个暴君皱了皱眉后,再次力排众议。
“朱乐会把属于你们的那部分枪支还给你们,在我走了后。”长官开始后退,他依旧举着枪,并用示意那个该死的胖子看住他们。噢,妈的,谁能告诉他这个老顽固又是什么时候祝福了这个低着头不敢看人的胖子?
而此时,他们离中转站也不过两三百米远而已。在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弹药和淡水后,这位枪法惊骇大半个军界的长官居然以开枪来威胁他们回去?
清晨的雾很大,整个芒果林都雾蒙蒙的,说实在话,这里真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大路中央,总不缺少那些丧尸的。
……
“砰……”
后头的中转站火光一闪,炸起了一连串火红灰白相间的烟云。
“妈的,谁告诉他们要用破甲弹来清丧尸的?轰炸声声音能传到几里外,也许不到三十分钟那些丧尸就会拖儿带女的赶过来享受人肉大餐了!”蔡兴最铁的哥们一声惨嚎,他以一种出离愤怒的表情诅咒着那群被小小的丧尸群就吓得慌神然后不计后果滥用武器的家伙们。
蔡兴却笑容满面,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这个脸色开始发黑的长官。“我们要回去看看……把枪还回来吧,朱胖子。”他昂了昂下吧,然后见着一脸菜色的朱乐几次示意唐治亨无果后,只得乖乖地将背上的枪支又分发了回去。
“boy,真高兴再见到你。”蔡兴蹭了蹭他那把雷明顿 M600,率先跳入集装箱车。而他们那个食古不化的长官终于在狠狠给了一个芒果树穿心的一击后,阴着脸也跳了上来。
中转站里枪械设备齐全,在他们这群正规军的指挥下,那些大部分由警察改编的业余战斗力很快就放弃用装甲弹这种大规模,强噪音的武器弹头,而是列了一排狙击手逐个突破。效果不错,在很短的时间内几波小型丧尸群很快被湮灭了。
……
“我们有似乎大麻烦了。”蔡兴看着远处运输轨道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嘟囔道。
他们的长官脸色一肃,转身往总控室跑去,蔡兴怔了怔,背着雷明顿 M600跟了上去。
“全体人员注意。”那个老顽固执起话筒,将原本指挥的一个中校连人带旋转椅踹的几米远。“燃油弹准备,集中一切火力到铁道位置。”
噢,老大,你压低帽檐对着话筒喷口水的样子帅呆了!蔡兴对着唐治亨咧着嘴笑得跟朵花似的。
“上去看看?”蔡兴一歪头,示意后面跟来的几个兄弟登顶观察。
于是几人在过道中急速地行走着,在路过一个阶梯口的时候,竟然有争执声传来。妈的,脑子进水了,蔡兴对于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行为很是火大,准备越矩教训几句时,却猛然听到一个压低的声音在咆哮:“我看到你被咬了,在退进基地的时候,那个丧尸咬了你的右臂!”
“我再说一次,没有!没有丧尸!没有咬!你就不能承认是你看错的?天气这么热,出现幻觉不奇怪,你看这骇人的热浪,哥们,听我说,放轻松,我真的没被咬……噢!这是回来时我家小黑闹着玩的时候咬的,你知道它多热情的,我已经揍了它一顿了哩!”
“小黑,哈,你家小黑在八月六号的时候就去见它们的狗祖先了吧?这个谎言太拙劣了,真的。”
听到这里,蔡兴抿了抿嘴唇,跳了出来。“很抱歉,我认为你还是写封遗书先吧,我可以给你2分钟。”他哑着声音对那个满身血迹的高大胖子说,老实说,他还真壮,跟头牛似地。
那高胖的迷彩服愣了愣后,脸色一下就惨白了。他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又闷笑了几声。蔡兴被他笑得发寒,当即决定连他最后的两分钟都一并剥夺了。
没想到那胖子将他旁边的那个稍瘸脚的同伴推了过来,蔡兴赶紧用枪托顶开他,不过终究还是慢了,他被奋不顾身扑上来的高胖迷彩服咬到了脖颈,他吃痛大叫一声,然后那个胖子被击毙了。“你还好吧。”朱乐捧着食用水沾着帕子清洗着他的伤口,一众人表情都不好看。
蔡兴好无所觉,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他被一个准丧尸咬了一口?什么时候的事?几分钟前?几十秒前?还是几秒前?马上要变成那种只知道活食生人的怪物了么?
“你看开点,我觉得那个家伙说不定真的不是感染者。”蔡兴最要好的哥们拍了拍他肩膀,蔡兴闷笑,一ρi股坐在地上,伸手将那高胖的家伙的袖子掀开,赫然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咬痕。
“叫老大开安全门让我出去,并且通知将刚刚回来的人隔离起来吧。”蔡兴扶着他的雷明顿 M600站了起来,笑的虚弱。他看着几个同伴不忍的表情突然有种不真实感,这样就要离别了么?
“不……好像……太晚了。”唯一的女队员对他们说,而一门之外,已经俨然地狱了。
……
“救命……”“不……放开我……不……求求你……”“让我出去……开门啊……”
门外惨叫声越发清晰起来,几乎不到两分钟,整个中转站自内部就开始溃败了。蔡兴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自私到被感染后豁然将通道的大门和外围的电网撤了,整个中转站霎时宛如露在河蚌外的珍珠一样,任人……感染者搓揉捏扁。
“快走。”蔡兴对着他那些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的队友说,他甚至没想到自己会有当英雄的一天,尽管这个英雄马上就要永远地合上他属于人类的双眼了。几个队友含泪退后,女队员甚至哭喊了出来:“不,我们不能丢下他,这太残忍,我们不能这么做。”
在此之前,蔡兴一直不知道这个切人如切菜的女人有着这么一颗柔软的心,她叫什么?他用枪托敲了敲自己开始变得木起来的头,黄蕊。是的,她叫黄蕊,很普通也很好听的名字。
“黄蕊,再见。”他用无声地说。
在门完全合上后,蔡兴转过身,对着越来越密集的尸潮低声说道:“来吧,你们这群□养的废物。”
开枪……上膛……开枪……上膛……蔡兴反复地做着这个举动,只觉得越来越累,头上的汗珠带着盐碱味钻入他的鼻腔,和着血水味。也许该要个放毒面具才对,蔡兴被尸潮逼到一个死角后笑的更加无谓了。没想到又是几声枪响后,那几个一身腐肉的丧尸被击毙了。是唐治亨还有他的死党——杨立。
长官的精确枪法很快将他从危机中拯救了出来,哦,老大,你依旧这么帅,蔡兴虚弱地比出了个大拇指。然后倚在杨立身上低声说:“你去找易佐。”杨立愣了愣,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蔡兴心里大骂他猪脑袋,可又不得不解释,他啐了一口将杨立拉的离唐治亨远了些,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出了这档事老大肯定会先回基地报到的,诶,你别不信,那死人脸的个性我在他手下混了4年我能不知道?这种情势下,他那弟弟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号,再迟几天过去连尸骨都被啃完了吧?”
杨立咬了咬下嘴唇,红着眼圈应声了。“哥们,看开点……哦!不!!!!”一个四肢短小的怪物从丧尸堆里跳了出来,无比精准地咬到杨立的脖颈,唐治亨闻声转身,却被背后丧尸群围击了。
……
一切都玩完了,蔡兴扯着嘴角,这次,却再也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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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TVT明天四级,必定祼考了,orz。
雷明顿 M600,有筒子有印象毛?哈哈哈……继续主线……感情线什么的||||先把主线理清了吧哈哈哈哈||||||
(由645214054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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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不该这样的,我以为,总有例外的。”易佐的声音暗哑的一点也不真切。
“对,我也以为,但是事实上,没有!一点都没有!”季斌跳了起来,一拳砸向木桌,显示屏的光随之摇晃了一下,然后彻底暗了下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自私成这样!将闸门打开?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几千人就给这么几个人陪葬?噢!妈的,这群畜生。”
“也许,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易佐诚心地将那台彻底毙命的笔记本合上,点了根火柴后摸索了下桌面,在被烟熏过一样的灰黑色墙柜前找到了一盏煤油灯,也许只有后勤部的人才知道为什么宁愿燃烧少得可怜的煤油来换取能见度低的吓人的光明也不愿用一枝白白胖胖的可人蜡烛来代替。
“什么意思。”季斌愣了愣,然后回手将玻璃窗户合得死紧,“什么叫也许不一定?”
“你想想看,后来进入的人员普遍是在……一二楼,然后,短短二十分钟分钟不到,顶层失守。”“不,我一点也不认为这很奇怪。”季斌一挥手打断了易佐的话头,他拧着眉以一种近乎不满的态度说道:“你根本就不清楚事实,孩子,告诉你,在这几天我们得到的情报里,那群该死的怪物已经变得可以在五分钟内将一个普通人同化成他们的友邦了!”
“好,五分钟。”易佐惊诧了一下这个时间数字后,以一种近乎哄孩子的语气尝试让季斌冷静,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比外面那群感染者和蔼。“注意到没?有感染者是从顶层下来的,总机房被双面夹击了。在编号二和编号十三的监控录像中,很明显可以发现那根本是两拨不同感染者。”
“二?十三?”季斌低头稍稍咀嚼了一下这两个数字,然后将手摊向易佐,易佐坐在椅子上旋转了90°,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季斌。
“把笔记本给我。”季斌就势弹了下手指,老实说他的神色比前几分钟更阴沉了。
“不……噢!我不是不给,那笔记本已经被你鞭尸了!记得吗?在三分钟以前……好吧,不要这个表情,我去抠硬盘,我去抠硬盘可以了吧。”易佐认命地将那台笔记本翻转了个ρi股,然后就着抽屉里仅有的一个小号螺丝批徒手拆了起来。
这混蛋!易佐咬着一个极其细小的螺丝,死命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找寻着角度。季斌为什么这么在乎顶层那群感染者?这是易佐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群顶层下来的感染者大多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易佐拨了下落在前额上的刘海,眯起了眼睛。总机房在中层,而医生们却在最高层,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
敲门声起,易佐手上的动作滞了滞,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始收拾桌面上零散的元件,这些细小的玩意儿在很神奇的组成一台电脑的同时,也同样细碎得让人头疼。
“进来。”季斌拍了拍易佐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季上校。”来人年级不大,是个羞涩的年轻人,他捧着一大叠五颜六色的活页夹,在惊愕于房内幽暗时,敬业地道出来意,并且歪七扭八地夹着文件敬了个不像样的军礼后,就呼哧呼哧地捧着一堆七彩的小山走远。
“申华要见你。”季斌说。
“是的,我听到了。”易佐随意地点了点头,用剪子将煤油灯的灯芯剪去一些,整间档案室霎时暗了下来,只余下门缝中透出的些许微光。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唐治亨为什么突然出现,然后削掉申华的半个手臂吗?”季斌将硬盘揣入口袋,环胸侧头说道。
“我想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愿意告诉你的。”易佐握着铜门把停了一会,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看起来气色比我差多了,来杯水吗?”申华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的病服仰卧在病床上,眼窝稍稍深陷,耳鬓间的碎发几乎都折入耳后,看起来既憔悴又干练,从他身上飘来一股橘子的酸甜芳香味,那闻起来甜腻让人发指。
“不了,谢谢。”易佐将折叠椅上的画集拿了起来,粗略地看了一眼,浆糊使纸变得异常的硬,整本画集拿着手上很有份量感。
“介意帮我翻到有书签的那页吗?我介绍个笨蛋给你认识。”申华眨眨眼睛,这种算得上是活泼的动作易佐只在王辰身上见到过,他身边稳重乃至阴沉的人不少,跳脱的反倒是几个手指就能数的过来了。
相片上那是个年轻的男孩,小麦色的皮肤,剃成板寸的平头以及司空见惯的白背心,很明很亮的双眼以及咧嘴的角度总能让人对他有所好感。
“我堂弟。”申华简单地介绍道,然后笑着补了一句:“一个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方向奋斗的家伙。”他的此时表情很柔软,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情,易佐看到后愣了愣,下意识低头又看了看那相片上的大男孩,男孩倚在树上依旧笑得开怀,背在身后的雷明顿 M600在斑驳的树影下折射着银黑色的金属光泽。
这一定是个巧合,易佐有些不忍地想到。如果他那被高考锻炼出来的短期记忆力没有欺骗他的话,在十几分钟前他就见过这个男孩,在一个监控录像中,这个男孩被一个准感染者咬了后,被一个体积惊人的特殊感染者拖入了一个角落后再不见其影。不要这么残忍,易佐拽着那本由各种相片拼剪成的画集,心像被芒刺扎着一样难受。而申华对此毫无所觉,他依旧垂着眼睛带着令人动容的柔情讲述着一个名叫蔡兴的男孩是如何跌跌撞撞长大又如何跟家人叫板入了部队的。
“一个笨蛋,不是吗?”申华挪了挪身子,笑道。
“是个可爱的家伙。”易佐努力扯出一个至少看上去是愉快的表情,他伸手帮申华摆正在往边上滑落的靠枕,并掩好被沿,但却意外的发现左臂处的袖口空空荡荡地干瘪着。“你没把手臂接回来?”易佐扯着白被单不可置信地瞪着面色沉静的申华。
“没办法,军医们那边并没有快速检测出H·S的办法和机器,我不能冒这个险,并且截肢的时候依照医嘱其实应该要切到上臂关节,但我拒绝了,于是佛祖保佑,他们留了个左上臂给我。”申华用仅有的右手拍了拍易佐的肩膀示意他宽心,那过于遗憾的表情让申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被截肢的似乎是易佐而不是他一样。
但愧疚这种东西就是受罪方越宽容,它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易佐觉得自己也许一辈子都要对申华抱有歉意了,毕竟,唐治亨那时看起来并不像对申华怀有敌意,更多地,像是护犊。是的,多么让人心碎的词语,一个十九将近二十岁的青年被像小牛犊一样紧紧地护在牛妈妈怀里,那画面只要一想起来易佐就脸红。
“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糟。”申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错将这孩子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当成了内疚,这让他既莫名其妙又有些难以言述的头疼。挫败地叹了一口气,申华伸出右手横空对着易佐身旁的折叠椅比划了几下。而折叠椅的几个凳腿像融化了一样软了下去,发红的铁水没一会儿又凝固成铁疙瘩,但那折叠椅却永远变成那个歪七扭八的怪样了。
你手上的是什么?易佐用眼神询问似地看向申华。申华眯了眯细长的凤眼,挽起蓝白的布袖。“金属外骨骼,听过没?”
“听过。”易佐了然地上下点头,并小心翼翼地抚触着金属骨骼上的精细零件,这是军事史上一个注定会被铭刻的奇迹,尽管在普媒上这是一个新的领域以及报道禁区。在这些外骨骼的基础上,一个普通人能举起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举不起的重物,而这,却又不仅仅是金属外骨骼的真正用途。
将单兵力量提升到极限,大大提高单兵作战能力,这就是金属外骨骼的一贯的研发用途。但是,很明显,申华手上的这个,要比公布出来的更精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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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V=这就是小佐子要开的金手指,一点儿也不夸张对不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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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很精致。”易佐说道,他看得有些目不转睛了。这看起来跟美媒公开出来的xos 2军用外骨骼很不一样,一点儿都不笨重,相比之下更贴近它的名字一些。完全贴肤的外穿型机械骨骼每一根银黑色金属条都纤细有力,它们就像丝网一样从手臂一直吻合至手背处,其中,移动和转动关节多的难以想象,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手部动作的流畅和自由。
“指骨处的五个红色圆孔是什么?它们看起来……像弹道?”易佐在申华眼神的鼓励下稍稍触碰了一下那个精密的吓人的外骨骼,它并不像它看起来那般冰冷,大概有……摄氏28°左右,这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大多数金属材质不直接触阳光的话,它们通常会比当地气温要低上个几度或者十几度。
“激光束口,以前我用来使敌方致盲,但现在看来,它的穿孔和层裂效果要更佳一些,毕竟那些感染者完全不在乎它们的眼睛是不是看得到,相对于视力而言,它们的嗅觉和听觉要更惊人。”申华摇晃了一下手臂,蓝色相间的袖口滑落至手肘处,将外骨骼上液压器和供能器暴露在阳光底下,荧蓝色的不明液体在几条不足2毫米的疏导管里流动,偶然间攒动的小气泡让易佐很清楚地发现其流速相当之快,当他歪着脑袋开始尝试在脑子里解剖分解其结构时,申华却将手放了下来。
易佐奇怪地抬头看了申华一眼,才发现他变得更憔悴了,青黑色的眼袋稳稳地挂在布满细细密密汗珠儿的白润脸上,下巴上尽是青青黑黑的胡茬,尽管申华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差极了,就像被人抽了精魂一样。
“你迫切需要休息,现在,立刻,马上。”易佐单手按上申华的眼睛,试图将他塞回被窝里。申华的睫毛很长,起码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他的睫毛要比常人更细长一些,这没什么,但易佐没想到的是它可以像把小刷子一样来回扫动他的掌心,他甚至忍不住想将手缩回来。但小Сhā曲似乎逗乐了申华,他发出短促的轻笑声,然后居然真的乖乖地闭上了眼。
来回蹭了蹭发痒的掌心,易佐从玻璃杯里倒出几块尚未溶解透的冰块,用备用枕巾裹了裹,轻轻压在申华的手肘处,那儿,烫的惊人。从一开始易佐就注意到了,这个强悍的金属外骨骼在给予申华力量同时,似乎也给他增加了某些负担,虽然现在不能马上判断出这些负担的存在是否会影响到申华的身体机能,但是总归来说,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完美。科技,总是要在不断尝试和失败中推进的。
那么,但愿申华不是这些高科技产品前进步伐中的牺牲品才好。
将手上的水珠摸干净,易佐静静地退了出去。
西北的夏天要比南方的夏天好接受得多,无论如何,干热总是比湿热强的。在易佐印象中,夏天最少不了的就是一身粘腻。凡是趟过汗水的皮肤都像裹了一层保鲜膜,闷不出气。易佐生来就是个怕热的,有些时候他热得难受了,就甚至恨不得扒开一层皮来凉快凉快。就如同他那个不靠谱老爸说的那样,冬天裹粽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夏天真的只能褪掉一层皮了。
“孤僻的小孩,过来吧,午饭时间到了。”易家老爷子左手转着两个圆滚滚的大理石手球,右手召小狗一样召唤着晃神的易佐。
“这儿真臭。”易佐从喷水池的白瓷砖上跳了下来,死水上浮出的水华仅比腐尸味好闻上那么一点,但这儿偏偏又是一个绝佳的好地方,就安静而言。
“学会忍耐吧,世上不如意的事总是要比如意的多。”老爷子忍笑揉了揉易佐的头顶的软发。“安静的地方多得是,跑到这儿干什么?”
因为唐治亨那天似乎是朝着这个方向退的。
易佐咂舌,当即就把这个答案烂死在腹中。“没人告诉我我可以去哪,但这边看起来不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易佐伸了个懒腰,意图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而事实上,易家老爷子从开始似乎就不在乎答案是什么,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爷爷,六号文件是什么?”易佐突然问道,在此之前这个问题在他肚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儿了,但是只要他大脑机能正常的话,是绝不相信季斌会直白地将真相告诉他。
“防疫白皮书,H·S防疫白皮书。”老爷子转手球的速度缓了缓,叹了口气。“H·S发现的时间比纸媒公布的早的多,但谁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国家防疫组当时的意思就是一步一步来,尽量不要造成社会恐慌,一般来说,这法子绝对行得通,不过这一次,似乎真的做错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对现在的局面负责了。”
“可为什么防疫白皮书会在国土局局长秘书手中?”沉默了片刻后,易佐不无惊讶地问道。
“交易,那些蛀虫为了他们的那条烂命从来不吝啬金钱,而或许恰巧防疫组哪个人为了那点臭钱就这样泄密了倒也不是奇怪事儿。你见过薛婉玲?”易家老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毕竟就他所知,薛婉玲的生活圈子跟他这个两点一线的孙子几乎没有半点交叉线。
“是的,我们认识。她很漂亮。”也很精明。
“在路上?”老爷子轻手轻脚将那两个黄白相间手球收回到一个纹龙绣凤的红色织锦囊子里,他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说。“将你的好奇小问号先暂时憋入肚皮吧,现在,跟我去吃饭。你瘦了太多了孩子,我记得你3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在你脸上掐出个肉呼呼的肉球来。”
“……我今年要二十了爷爷,你不能指望一个体重正常的年轻人脸上能掐出一个肉球来。”
“我觉得那是健康的表现。”
“……才不是!”
“水饺怎么样?”易家老爷子在一个骨瓷的青花碟子里倒入了浅得似乎一舔就会干涸的酱醋,并将它递给了易佐。易佐捧着那个那碟子吱呜道:“我想这只够我沾一个饺子。”
“记住,你在吃它的肉而不是吃它皮上的那点酱料,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对酱油和干醋那么热衷。”老爷子边说边使着小木筷夹起一个胖胖的饺子塞入口中,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坚持,并且以此为信条教育他的孙子。
“好吧。”易佐瞅了瞅离他不到半个手臂远的两个小玻璃瓶,里面的红黑酱料看起来很诱人,也许是酸的,也许是辣的,随意了,反正吃不到。他皱着脸用筷子捅了捅碗里胖滚滚的饺子,那饺子摇了摇圆乎乎的身子,流出了透亮晶莹的汤汁。噢!做饺子的人一定是个经验老道的师傅,这种一捅就出汁的薄面皮可不是谁都擀的出来的。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真实。”易佐将一个饺子含进嘴里,喷薄而出的滚烫汤汁让他觉得很幸福。“几天前。”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在泥地里打滚,那时我以为这个世界要玩完了。”
“吃饭哪来那么多话。”老爷子瞪这个吃的摇头晃脑的孙子一眼,然后补了一句:“以后不一定能吃得到了。”
易佐夹饺子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并没有露出任何符合老爷子想象的表情。“我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这里的物资开始匮乏了?”他小心地将一个饺子戳进骨瓷碟子里,以最大可能不浪费每一滴可贵的酱料。
“的确如此,最近那些记录短缺资源的信息单像雪花一样向我飘来,如果说雪花还有溶解的一天的话,那么这些信息单永远不会自我分解。它们就这样堆积来堆积去,最后将第三档案室的四号储存柜都撑爆了,要知道那个储蓄柜足足有两平方米大小。我简直怀疑后勤部那群家伙是不是认为只要交一份报告上来就能解决所有事,这想法简直比认为大米是从盘子里长出来的还要天真,还要天真一百倍!”老爷子咬着筷子表情很是愠怒,白得发银的眉头都纠结在一块,看上去像一团银白的毛线球。
“我觉得最糟的不是这个,我想没有什么比让所有人知道后这种情况后更坏的结果了。”拿着老爷子递过来的雕花白棉布抹了抹嘴,易佐反胃地将碟筷放到了一边,他眼前闪过那些路上所见到的因哄抢物资发生的斗殴,红红白白的血迹和脑浆一时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是这样没错。”老爷子应和地点点头,随后从上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又折的A4纸递给易佐,在平日不着军装时,老人一贯是喜欢穿中山装的,于是那些四四方方数目颇多的口袋成为他装东西的不二选择。
“健康报告?我在V市做的健康报告?”易佐将其摊开然后快速地上下扫视了一遍那张布满红红绿绿宋体字的薄纸,发现打印时间与他在V市基地待上的时间基本吻合,不过数据上这张纸要多了很多对比衡量的指标,虽然大部分专有名词和英文缩写易佐并没有看明白,但这并不阻碍到他发现薄纸末尾处以四号黑体字标明的“契合度:89%,实验体有较大几率不产生排斥”。偶然间靠谱的第六感觉告诉他,这张纸比它看起来的还要不可爱得多。
“是的,上面蓝色字体的数据标明的是人机吻合的最低标准,黑色字体则是你的身体基准数据,而绿色的,就是两者对比后的数差数据。”老爷子几乎在易佐做出疑惑表情的第一时间就为他解疑,但他看起来始终焦虑不安,眼神有着莫名的期盼和不安,而这直接表现在他漫无目的地敲击着桌面的中指关节上。
“人机吻合?”易佐很快抓到了一个关键词,他开始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每个人都在默默地为他决定着什么,但他毫不知情。他咬着下唇,犹疑地问道:“爷爷,能解释地详尽些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想这绝对不是我理解能力的问题。”
“‘FZ’计划,或者说‘人体机能改造’计划,随便你怎么称呼它,那群疯狂的白大褂的美好愿望之一就是让人体和机器来次完美的邂逅,而事实上,他们的确做到了。”易家老爷子用手掩着额头,并露出一脸挫败的表情,以一种近乎呻吟地语调补充道:“那群疯子看上你了,你是少数契合度能够接近90%,要知道,大多数测试者只能够在50%左右徘徊。”
易佐听后叹了口气,这个消息说不上好或者不好,但听起来并没有他预想中那样恐怖。
“像申华那样?我想我愿意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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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恩,俺就是那个体重不正常,能在脸上掐出肉球的……如果有什么大灾难发生的话,凭俺那一身肥膘估计能熬上不少天吧||||
于是卡文卡的只应天上有地下无……QAQ索幸还是码完了TVT……筒子们,俺明天一一回复吧TVT现在很冷很困,对不住啊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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