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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魂归辽叶河 > 第3章 初到七里坡(2)

第3章 初到七里坡(2)

愧疚与感激同时涌上了李勇心头。他面前的这位农村姑娘与她父亲一样真诚善良。

秀芝家里原本是祖孙三代三口人,李德富死后,只剩下秀芝与八十多岁的­奶­­奶­。秀芝是一个勤快、懂事的姑娘,她还不到五岁,妈妈就背着她上水库工地。她乖乖地帮妈妈搬土块。工地的垭口上风大,寒风呼呼地刮着,她的小手冻得通红,还长了冻疮,妈妈心痛得直掉眼泪。秀芝十岁那年,水库区域暴发山洪,三个公社的农民赶往工地抢险,她的爸爸和妈妈也都去了。妈妈与一帮男青年组成了一支突击队,不顾一切冲上还未完工的大坝决堤口……那天,天像被撕破了一条口子一样,闪电、惊雷、瓢泼大雨疯狂肆虐,洪水猛涨,妈妈与二十八名农民兄弟最终没能挡住咆哮的洪水,他们被山洪吞噬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秀芝为了找妈妈,一双小手在被洪水冲刷过的泥石中刨得鲜血直流,­奶­­奶­拄着拐杖在山谷里一声声地呼喊着妈妈的名字,那凄凉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李勇的伤口在秀芝经心调制的草药治疗下很快消肿了,手脚也能动弹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到李德富坟前叩了三个头,并种下了两棵柏树。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李伯伯,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我会把您的恩情永远铭记在生命里……”他垂下头抹着泪,又默默地站了许久,他那虔诚而愧疚的神情,让秀芝眼里噙满了泪花。

接着,李勇去秀芝家里看望她的­奶­­奶­。李­奶­­奶­身子清瘦,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听说是知青李勇来了,她用颤抖的手拉着李勇,怜惜地说:“孩子,受苦了吧?”

李勇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应该是在娘身边念书的孩子啊!”­奶­­奶­的声音里带着怜爱。

李勇的鼻子一酸:“­奶­­奶­,对不起,李伯伯……”

­奶­­奶­摇了摇头,紧紧抿着瘪瘪的嘴­唇­,格外沉重地说:“这是德富的命啊!”

李勇心里叹息着,满眼潮湿。

秀芝的家是一间土墙屋,屋里虽然简陋,但农具、生活家什放得井井有条,锄头洗得光亮挂在墙角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前的柴火也一溜顺地堆得整整齐齐,使人感觉到这家主人的勤劳和质朴。

李勇心里油然升起对主人的崇敬之情。

那天,秀芝让李勇看了爸爸存放在药架子上的草药。

李勇这才知道李德富生前还是一位草药先生。他时常进山林采草药,队里的乡亲们有点小毛病都是在他那里免费取药,只要喝上一两服就会药到病除。一般的外伤只要敷上他调制的草药,几天就会结痂。七里坡甚至辽叶河公社的人都知道李德富是一位仁厚的草药先生。

李勇顿时感到心里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自从来到七里坡,三位知青都在一起吃饭,按七里坡人的说法,就像是一家人似的生活。

王永洁像大姐姐似的关照着受伤的李勇,每天收工后,她就像这个家的主­妇­一样,屋里屋外地忙碌,煮饭、洗衣都是她的活儿。

她很快就适应了这山乡的生活。她本来就是一个能吃苦又善解人意的忠厚姑娘,来到七里坡时正是收割小麦和Сhā春秧的季节,没几天的时间她割麦子的动作就比一般的农村姑娘快。尤其是刚学挑麦子那会儿,她在沙地上摔了好多跤,膝盖又红又肿,可她从未吭过一声,收工回到知青屋后,她才痛得直落泪。

肖国庆心疼地批评她,劝她­干­活别太卖命,要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毛主席都说了要扎根农村一辈子,以后的农活够你­干­一辈子。

李勇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不好过,觉得自己给王永洁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他总是踮着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王永洁却像姐姐一样批评并且阻拦他,不让他做任何事情,连肖国庆也感到过意不去,主动抢着事做。王永洁在田间地头总是闪动着敏捷的身影,麦子收割完后,又忙上了Сhā秧的活儿,那被洗旧了的绿军装时常被汗水浸湿。队里的男女老少都赞誉她,尤其是她那声亲切的问候,让人感觉到她已完全融入贫下中农之中了。

生产队长蒋麻子决定将王永洁的工分由八分加为九分,队里最高劳动力每天才十分。她现在比肖国庆、李勇每天的工分还高出一分了。

那些嘴上功夫厉害的婆娘们私下里议论着,谁要是娶了王永洁,那才真是有福气。

李勇伤好后开始学­干­农活。李勇个头不大,但能吃苦耐劳,他言语不多,不但­干­劲足,而且动作麻利到位。队里的庄稼把式杨学五很是喜欢。歇息时李勇也主动向杨学五学犁田,杨学五打心眼儿里高兴,特意将他那宝贝疙瘩似的牛交给李勇练习犁田。平时里杨学五是不肯让任何人使用他那头牛的,他能将牛借给李勇学耕田,连队长蒋麻子都偷着笑了。

一季春耕下来,李勇就成了七里坡能犁能耙的庄稼人了。

蒋麻子心里也开始喜欢上这个沉默寡言、做事沉稳的小伙子了,还时不时地到知青屋坐一坐,津津乐道地对李勇讲述庄稼地里的那些活儿,从播种到收割,从水稻、苞谷、小麦的特­性­到施肥、除草的要领等,不厌其烦地讲着。

李勇也不吭声,只是“嗯”着点头。

当蒋麻子离开后,肖国庆拍着李勇的肩膀,用长者的口吻说:“老兄呀,看来蒋队长要培养你当接班人了。”

李勇挥了挥手回答:“那是你自己有官瘾吧!”

“接班人有什么不好,证明我们没有辜负毛主席的期望。”王永洁在一旁帮着李勇。

“看来辽叶河公社光明二队有希望了。”肖国庆对王永洁调侃道,“千万别忘了,谁是教育者,谁是被教育者,毛主席是让我们来接受再教育的,同学!”说罢,他手一挥,“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李勇斜睨了他一眼,“爬都没有学会,哪就学走了呢?”

肖国庆“哈哈”一笑:“好了,别让你进步太快了,培养得有个过程。”

“你那嘴闭一会儿好吗?”王永洁不让肖国庆再说下去。

李勇的脸红了,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肖国庆对田地里的农活不是很有兴趣,但是对生产队的土质情况非常上心。哪块地种麦子最好,哪块地种苞谷产量高,以及冬水田、旱田的位置等,都很认真地问庄稼把式杨学五和蒋麻子队长。甚至对桐子树生长、开花、结果的情况都很详地了解,对每块田地的土壤颜­色­及产出效果都一一记录下来,画出表格对应查看。他还像内行似的对李勇和王永洁说:“这七里坡为什么这样穷,你们知道吗?”

李勇神情专注望着肖国庆。他那专注的神态让肖国庆忍俊不禁起来。

“你卖啥关子?”王永洁也想知道原因,催促肖国庆说完。

肖国庆压低了嗓门,一本正经地说:“就因为七里坡数代人都在傻­干­。”说罢,眉头一扬,显得有些得意。

李勇顿生反感,口气生硬地说:“你很聪明,你咋也来七里坡挖泥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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