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浪子,谁给我金子?
我掏出手枪,对着唐三的胳膊就是一枪,“咔嗒”一声,我忘了开保险。大宝子冲过去,对着唐三的胳膊,一声闷响,唐三半个胳膊瞬间汩出鲜血,衣袖被枪砂崩得四分五裂。事后,小李白没有像以往那样叫我坐他的车,而是很不满意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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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了,就要得到
看上了,就要得到
电话记录一:小李白、我
“人都找齐了吗?”
“10个,够了吧!”
“都什么样人?”
“都是遇事不拉梭子的……”
“好!”
电话记录二:我、连野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郭小东?”
“把他留哈尔滨,他能干什么?他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们去北京干事业,人不行就不带。”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你救过我,他也救过我……”
“随便你吧!”
2000年的世纪钟声还留有余音,我们离开了生活了20多年的哈尔滨,媛媛没去送我,不送也好,那样的场面不是记忆。前前后后四辆车,连野开了一辆a6打头,我跟在他后面,接下来的就是小李白的宝马,还有小李白的宝贝加长林肯。连野的车上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就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小纪、郭小东在我的车上,其他兄弟都在林肯车上,因为他们想坐坐林肯。走的时候很匆忙,没来得及跟邵年告个别。一路上连野的对讲机始终关着,呼叫他也不回应。
刚上路的时候,兄弟们还有说有笑的,不到两个小时,都睡觉了。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发现他们并不太兴奋。我们暂时住在交通宾馆,小李白跟我说:“你安排弟兄们先休息,我出去一下。”说完拿着包自己开车走了。我开了5个房间,大家大概是累了,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我跟小纪住在一个房间,我俩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抽烟聊天。“大哥!你说我们来北京该怎么铲?”“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老大肯定有他的打算。”“哦!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睡吧!明天先玩够了再说。那些事不是咱们想的!”
北京的第一夜睡得很不踏实,总做梦,梦里有刘洋,有刘队,有邵年,有媛媛,也有连野。第二天,小李白也没回来,我们就开着车满北京地乱转,不知道该去哪里。顺着马路盲目地向前开,车很多,走走停停。开到双井桥的时候,彻底堵死了。“哥,这北京人怎么这么多!”小纪问。“首都嘛,当然多了。”小纪看着窗外,随手将烟头抛了出去。“这些外地人真没素质!到处乱扔东西。”旁边的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距离近,所以听得很清楚。当我俩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旁边车上坐着两个女人,小纪用手一指:“你他妈说谁呢?”那边的车窗升了上去。小纪抓起矿泉水的瓶子摔了过去,瓶子“砰”的一声砸在玻璃上。“看你妈!嘴欠。”小纪继续指着女人骂道。车流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那辆车突然加速,冲过我们的一瞬间,车窗放了下来,那个女人骂道:“去你大爷的臭流氓!”车子一加油冲进了辅路。“哥!追她,追她!”“哎呀,行了,一个女人犯不上。”
中午回到安贞桥吃饭的时候,小李白注意到小肠陈饭店三楼有一个歌屋。我们上去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小李白决定晚上再去看看。
晚上我们再去的时候,门口停满了车,我们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1000多平方米的歌屋,大小包房有30多个。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包房,服务员一再暗示有小姐,我们也没有答理他,而是把他们老板请了过来。
老板很客气,40多岁的样子,一看就是非常油滑的那种,江湖味很重。小李白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们想盘下这个场子,你开一个价。”“我没听错吧?我什么时候说想盘掉了?”当时他脸色马上就变了。“我现在不是跟你说呢吗?”小李白掏出一支烟点上。“我说兄弟,你肯定搞错了,我这儿不兑的……”我始终靠在门边,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反锁上了。那老板看着屋子里十几个东北人,他还是很镇定地说:“你们究竟什么来头?想怎么样?”
“我们只想兑下这个歌屋,你出个价!”
“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没时间,就现在,赶紧的。”大宝子旁边说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兄弟给个面子,做生意的难免会有些摩擦,我不知道哥几个是谁找来的,但是今天你们到我这来了,就是我孙广的朋友。”
“少他妈废话,谁跟你是朋友,你就说多少钱?”屋里的灯光被我扭得很暗,阴森森的感觉。“你们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少废话!要是不卖,你这生意也别想做,玩邪的,你就得把小命贡献了。”小李白狠狠地说。那个孙老板,额头上渗出冷汗,坐在那里不说话,一遍又一遍地擦着脑袋。“都是生意人,还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吗?”“给我点时间,明天,就明天,我给你们一个答复。”小李白走过去,坐在孙老板旁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孙老板吓了一跳。“生意嘛,不怕谈,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等!你看着办吧!我们走吧。”我这才打开门,出来的时候,一个挺漂亮的小姐对我们说:“大哥,你们有空常来啊!”大宝抬手就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然后说:“放心,我会常来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后面拍了大宝子一下:“手真他妈欠!”“哈哈,别说还挺嫩!”
我们上了车,迟迟不见小李白的车动,郭小东问我:“怎么还不走?”“等会儿,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我们就停在原地等着。我猜想小李白是想看看这个老板会有什么动静。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辆黑色别克车开了过来,停在我们对面。下来几个人,急匆匆地跑上楼,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又下来了。连野打开车灯照着对面这辆车和那几个人,其他那两辆车的大灯也都打开了,雪白的灯光直射对面的别克车。我们就坐在车里抽着烟,那车里的人没什么反应,没一会儿看见一个人打手机,然后那辆车开走了。
第二天晚上,小李白让大宝子先到周围看看有没有异常,大宝子回来说:“歌厅今天没开!”小李白想了想说:“拿下!”我们再次来到这个歌屋,3个人在车上,车都没熄火,其他人上了楼。歌屋果然没有营业,服务员只有一个。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老板和四个人已经等在那里。我们被他带进了最大的包房,服务员送来一瓶红酒。我把服务员叫到一边,点了一个果盘,要了些啤酒。顺手给了她200块钱。不为别的,一旦对方报警,我们也是来消费的。大家都进来后,我照例把门锁上,靠在门边。
“孙老板,看样子是想好了。”小李白开门见山地问。
“哥们儿,我全家全指这个生活,孩子又小,目前还没有出兑的想法。这有5万块钱,哥几个拿着喝茶吧,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给我孙广一个面子。”说完把一叠钱放在桌上。旁边的一个人,将钱推到小李白面前。小李白看看屋里的那几个人说:“哎哟,这么多钱啊,怎么还找人来撑场面啊?那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多少钱,今天必须有结果。否则你们几个今天谁也出不去。”几个人对视了一下。“大哥,我这儿真不出兑,你们要是来硬的,我可就报警了。”老板的话说得软弱无力。“哼!你叫孙广是吧,我奉劝你开个价,这样呢,大家不伤和气还可以做个朋友,如果你想玩什么花样,我们这些弟兄肯定奉陪,你这儿也就别想干什么买卖了。”“都是江湖上走的,你们为什么……”“别提什么江湖不江湖的,我们做的是生意。你扯那么远干什么。”小李白打断他说。孙老板有些激动:“生意?生意有这么谈的吗?”“我这个人啊,做生意就喜欢痛快的,你就一句话,兑还是不兑。”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人站起身向我这边走过来。我伸手拦住他:“哪去?”“上厕所!”“回去老实坐着!要不你他妈后半辈子都得坐着!”那个人看了看我,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一个小时后,这个老板终于妥协,小李白以7万块钱拿下了歌屋。
“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你可以统统拿走,明天我过来交钱,先给你五万,剩下的咱们签完合同再给你。”我打开门,一行人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个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女人拦住了我们:“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这儿是北京,是讲法的地方,黑社会啊,我们不怕!”连野从腰里抽出手枪,指着她的脑门说:“你是不是就喜欢跟阎王爷讲法啊?”孙老板马上过来:“我老婆,我老婆,不懂事。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说……”小李白瞪了连野一眼。走到外面的时候,小李白把连野叫到一边。“谁让你带枪的。”“假的,玩具的!哈哈。”小李白看了他一眼就上了车。我们陆续回到宾馆,有几个想出去玩,都被小李白制止了。“都弄完了,肯定让你们玩个痛快。”
交接还算顺利,所谓的合同,什么都没写,老板拿着钱走了,我们接管了一切。那些小姐被姓孙的老婆带走了。小李白看着四周说:“北京是个文化氛围很重的地方,我看了下周围,歌屋咱们就不干了,不是什么正经买卖,开个酒吧吧!”之后,我们在附近租了4套房子。
酒吧装修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原来的所有包房全部打掉,在中间扩了一个大厅,只在右首边留了7个包房。这段时间,小李白很少过来,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基本上都是我盯着装修,而兄弟们闲着没什么事就到附近的网城上网,只有小纪、郭小东始终跟在我的左右。
这段时间,我没有给媛媛打电话,直到酒吧这边忙完。可能是有点劳累,脑袋晕乎乎的,有点发烧,到楼下买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个手机卡,这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晚上,小李白来到酒吧,站在门口向我招手。“少白,跟我出去办点事儿!”上了他的车,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大布包,我拿起来顺便向里边看了一眼,是钱,足足有几十万。车子开到了一个别墅前,小李白打了一个电话,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小李白把那个布包递了过去,那女人也没看,拎着包转身就进了屋。我没问到底是给谁送钱,小李白路上说:“老爷子看上了一套房子……”我知道他所说的老爷子是谁。
2000年3月18号,酒吧正式开业。这也是洧水街上的唯一一个酒吧——兄弟阵营酒吧!当然这里也是我们在北京的第一个落脚点。之后,小李白让我全权打理酒吧生意,开业那几天生意很淡,基本上没什么人。虽然小李白跟我说:我们不指这个酒吧赚钱,赔多少都无所谓,但我面对着每天一百多的流水,还是有点烦闷。
酒吧正对着的是亚斯大学,每天都有很多学生从这里经过,而经常光顾酒吧的也多是学校的学生。消费不了多少钱,但却能坐上几个小时。
平时白天无聊,要不就是开车出去闲逛,要不就是跟小纪坐在窗边聊天。后来,我就会让他们给我买几本书看,买什么看什么。那段日子很平静,觉得终于不再打打杀杀了,首都的生活就是这样安静祥和。
就在酒吧开业的第三个月,我突然接到了媛媛的电话……
“这首都机场就是不一样啊!”
“首都机场?”
“外国人还挺多的……”
“媛媛,你在说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现在距离你很近,甚至马上就要见到你,你会怎么样?”
“你是说……你现在在北京?”
“亲爱的,我来了,你赶紧到机场接我。”
我合上电话,愣了一下。媛媛来了?怎么跟做梦一样。什么也不想了,抓起车钥匙,奔向机场……路上估计被照相了,车速太快。其他的车都被我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不敢超速。这个时候,我敢!开到机场的二号楼停车场,我远远地就看见媛媛站在那里,依旧是高高的个子,特别显眼。她也看见了我,那一刻,我们隔着不宽不窄的马路看着对方。虽然分离还不到200天,但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爱上她了……我张开双臂……她扔下皮箱,风一样地朝我冲来。
“少白!我来喽……”
“箱子……箱子还在那边呢!”
“管它呢……”她抱住我的脑袋。
世界在转啊,转啊,眼前的世界只有近在咫尺媛媛的脸……
“抱紧点!”
我抱住田媛。
“吻我。”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
“快点。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
“那好吧。”我吻了下去……真晕,世界又开始转了。
“我想你,真的想。我知道,骄傲的公主遇到白马了。”
“大姐,那是王子。”
“俗。没听他们说吗,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唐僧也骑白马。所以还是白马靠谱点。”
我笑了,由衷地笑。
“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
“看看还有谁……”我向后面一看,两个女孩子拖着沉重的皮箱走了过来。“少白大哥!”“天啊,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哈哈,吓死了吧,你们走了,我们就经常跟媛姐在一起,后来我们不放心,就都来北京了。对了,我们家小纪老实吗?”“呵呵,老实老实,我帮你看着呢。”回去的路上,媛媛始终抱着我的胳膊,导致我几次挂错了挡位,打得变速箱咔咔直响,但她还是一直靠在我的肩上。
“稍微分开一下下,没法开车了。”
“不管,再也不要跟你分开,哪怕是一秒钟。”
媛媛她们的到来,小李白连同所有人多少有点意外。当然更意外的还有连野和小纪,连野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他女朋友急忙追了过去……小纪见到拓拓的时候,没什么表示,小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而今天恰好就是我的生日,媛媛记得很清楚,我想她选择今天来,多少有点想创造惊喜的成分。
“亲爱的,我就是给你过生日来了!”
“就为一个生日,跑这么远!”
“怎么了?我觉得值得。”
“你过来了,旅行社怎么办?”
“怎么办?我跟我爸说我不干了,就来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既然你不想放弃,那就我放弃好了。”
“发现你变了……”
“说为你少白变的,你信吗?”
当天晚上,她从皮箱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打开一看,原来是欧米茄79珍藏版。我后来偷偷地在网上查了一下价格,吓我一跳:7.8万。但是我一直没有戴过。因为我手腕上的表是小李白送我的,我需要向他证明,我不是见色忘义的人。
酒吧一下热闹了起来。她们几个,消停不到两天,就开始折腾。白天基本见不着人,媛媛开着车带着她们满世界shopping;晚上回来就在酒吧里闹腾。不知道是因为有美女,还是日子养出来的原因,酒吧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了。北京的治安真的很不错,酒吧也不需要看场子。小李白对我说:“本来想让你跟连野在这照应着,他说什么都不干。你们俩怎么了?”“没怎么,不干就不干呗!”最后,小李白把酒吧留给了我和小纪照管,然后带着其他兄弟去琢磨物流的生意。
媛媛跟我在一起,负责收银。这个丫头心粗得很,经常算错账,又不能说她。她在别人面前很强硬,但是跟我在一起却很小孩。小纪的女友拓拓跟媛媛关系非常好,连野的女朋友来了不到3天,因为看不惯连野的冷漠眼神,打道回府了。媛媛和拓拓她们俩白天就去附近的网城上网,还总是偷着出去见网友,然后回来大骂长得孙子样。不久,小李白又以同样的手法盘下一个北京到郑州的物流货运。小李白问我酒吧需要车吗,想给我们留一辆a6。因为媛媛喜欢喝酒,我怕她出事,而且酒吧用不上车,所有的酒水采购人家都会给你送到家门口,所以我还是让大宝子把车开过去了。为此,媛媛很不高兴,执意要自己买一辆,后来被我拒绝了。
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没有摩擦,从开业那天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这天晚上九点多,4个人来到酒吧,一搭眼就知道不是善茬。几个人先是满屋转了一圈,然后在靠墙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我猜想着可能是原来的孙老板找人滋事来了,我让小纪留心点,悄悄地给小李白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一会儿就带兄弟过来看看。
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身材消瘦,皮肤黑黑的男人,额头有一小撮白毛,眼神中透着一股邪劲儿。听他身边的人都叫他胜哥。我拿了瓶黑方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随后把整瓶酒放在他们桌上。“几位第一次来我这里,这瓶酒算我送的!”“哎哟,小兄弟还挺会做生意的嘛!”“呵呵,挑竿做买卖,什么客一眼不就看出来了。”“是吗?那你看看我是做什么的?”“不敢猜!生意无非黑白两色,都是一样的。”小纪远远地看着我。“兄弟别站着说话,我仰着头看,不舒服,来!坐会儿。”这个胜哥拉了一把椅子,我稍稍靠后地坐下了。我让服务员拿了一瓶水,“你怎么喝水啊?”“我不喝酒,不好意思。”“你不喝酒?不喝酒怎么开酒吧?”我一笑:“大哥,开澡堂子也不能天天洗澡吧!”
他看了我一眼,把杯中的酒喝干了。“你真不喝?”“对不起,我不喝酒。”“这么不给我面子?”“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是我不能喝!”“确定?”我点点头。“看样子,你是真不给我面子啊!”他说完就把杯子摔在了地上。当时客人很多,所有人都往这里看。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小纪,见他从柜台里抽出铁棍,被媛媛拉住了。“瞧你这意思今天是非要给小弟难看了。”那几个人呵呵一笑,其中一个说:“你挺聪明的嘛!”说着就要拍我的头,我用手打开了。他刚想发作,被那个胜哥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只是相互对视,却不说话,气氛很紧张。常胜用手指弹着酒瓶,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媛媛这时候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送几位的,谢谢捧场!有时间常来啊!”他们其中一个就顺手去拉媛媛:“哎哟,小妹妹真漂亮,过来陪哥坐会儿!”媛媛转身走开了。那个人又起身去拉,媛媛挣脱那只手,随口骂了一句:“你他妈给我老实点。”那人抓住媛媛的胳膊:“真有味儿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一看这场面,来不及多想媛媛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双脚一蹬地,椅子向后一退,随手抓起后面桌上的一个酒瓶,对着那小子的脑袋就砸下去,那小子脑袋顿时开花,血一下子就喷了我一身。那人一捂头,蹲在那里,小纪见我动手,马上冲了过来,但是一见其他人没有反应,就拿着铁棍站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位胜哥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神态自若,坐在那里纹丝没动。我看着那小子捂着脑袋,血还在流着。我把碎在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你们他妈今天什么意思吧?”
胜哥笑了一下:“兄弟手够快的,摸你一下妞,你至于吗?”“她是我老婆!谁碰一下都不行。”胜哥哈哈大笑,指着挨打的小子说:“跟你说几次了,别碰别人的妞,你就是不听。”酒吧里的客人见打架,都纷纷结账离去,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我站在那里想着对策,胜哥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扔在桌上:“今天不好意思了。”说完,站起来准备走。
刚到门口,迎面遇上小李白和兄弟们推门进来。媛媛指着胜哥:“老大,就是他们闹事。”小李白径直走到我跟前:“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几个找碴儿的。”小李白看了一眼屋里的情景,再看看那个捂着脑袋的家伙,一伸手拦住胜哥:“哎!哪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兄弟够狠的,拉一下小手,就把我兄弟砸成这样。怎么说,也扯平了吧!”“这就另说了,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否则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个门。”常胜眼睛一立:“哼,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你还真别吓唬我。”“这话分怎么说了,如果你是故意到我这找病来的,今天我高低给你治好。如果不是,那就开别的。”“别的?行!”“这样吧,咱俩单聊……”他们进入了包房单聊,外面剩下我们这些人。大宝子看着那个满头鲜血的家伙,上前就是一耳光:“王八蛋!我嫂子你也敢碰。”我急忙拉住他。
一个多小时,他们两个走了出来。只听见那个胜哥说:“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常胜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没过一会儿,拓拓也来了。一进门,直接奔向媛媛:“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你没事吧!”媛媛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没事,有我们家少白在呢!”
大家都在吧台聊天,我单独跟老大在包房里说事情。小李白说:“原来常胜是道上系绳的(绑架),专做人票生意,办完‘事’,一般会到北京。”老大继续说:“少白,你还真猜对了,的确是有人让他们今天到这儿来玩的,但不是来滋事的,你有点过于紧张了。他说你没给他面子,所以他有点不高兴!”我说:“我从来不喝酒,你不是不知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把他兄弟开瓢了,他们会不会继续找事儿?”老大微微一笑:“绝对不会,我看得出来,他是个道上人,但是玩阴玩损的他肯定不会,放心吧!走吧!出去吃饭去,兄弟们晚上都还没吃饭呢。”
从酒吧里走出来,老大看了一眼这一大家子人,就笑着说:“看样子得再买一辆车了。”
媛媛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手特别温暖。
我看得出来,小李白起初对田媛是有几分猜疑的,也许是因为多少畏惧法东的原因,但时间久了,他也看出了田媛的确是为情而来,加之田媛一口一个老大的尊敬语气,小李白才渐渐释然。
这些人好久没聚在一起,想说的话也特别多。吃完饭,回到住处已经3点多。媛媛大概是因为太高兴,喝多了,她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少白,我没白爱你……”后来吐得到处都是,我擦了又擦,我们一直折腾到天亮,才昏昏地睡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看媛媛还睡着,也没叫她,就直接去了酒吧。刚走到一楼,就听见酒吧里有音乐声,谁这么早?到了楼上,看见小纪正跟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聊天,看小纪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知道聊什么让他那么开心。我绕过去进了吧台。
“这个就是我大哥‘少白’。”那女人眯起眼睛看看我:“哎哟,你们兄弟怎么都这么帅啊?”我看了一眼这个满脸谄媚的女人:“大姐搞错了吧,我哪帅啊?”“老弟你错了,男人帅不是指脸长得怎样,而是看他举手投足的气质……”“别忽悠我了,我还气质。”我拿起一本书进了包房,没一会儿,小纪钻了进来:“哥,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她是经纪人,专门给演员做经纪的那种。”“你别告诉我,她让你去拍电影,更别告诉我,她说你很有希望出名。”“对啊,她就是这么说的啊!”“你可拉倒吧,就你!消停待着吧。”“哥,你怎么就不信呢,万一我真出名了呢。”我看着他笑了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没出几天,小纪突然找到我:“哥,我让那死娘们骗了。”“骗色还是骗财?”我忍不住笑了。“色没有,是财!”“真的假的,你没跟我说啊。”“我怕你说我,就偷着见了那女人几次。”“那怎么又让人家骗钱了呢?”“开始的时候,她说给我介绍几个很有名的导演,说要请人家吃饭,然后她说这也是替我办事,让我先拿点活动经费……”“你拿了,拿多少?”“两万!”“行,你真行!老大刚给点钱,你都孝敬她了,导演见着了吗?”“见着一个,挺长头发,但是我之后再没见过这个狗屁导演。”“后来呢?”“后来她就让我等,说有好剧本再通知我。”“那就等着吧,没准你这一下真能出名呢!哈哈。”“等?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个娘们儿骗我了,我给她打电话,她现在都不接了。”“你说吧,什么意思?”“我觉得窝囊……”“那你知道她住哪吗?”小纪摇摇头。“那她在哪上班呢?”小纪还是摇摇头。“你可真行,什么都没看着,就给两万。”“大哥,你别说了。谁想到北京人这么他妈坏啊!”“还想出名吗?”小纪气得照着墙狠狠地一拳。“别打墙,它不欠你钱,吃一堑长一智。”“就这么让人骗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我啊。以后我怎么混啊?”“咱们白天不是没事吗?找呗!”“怎么找啊,北京人那么多。”“急什么,办法肯定有。”
第二天一早,我去酒吧把服务员小雪喊了起来,拉着她去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我告诉她,就说朋友介绍的,想当演员,口气大点,钱不是问题……估计那女人骗过谁自己都不记得了,果然上钩了,约好了地点准备见面。我怕事办不妥,就让小纪把连野找来。我们三个人去了约好的小浙江茶楼。我们没有上楼,而是在路的对面等着这个女人的出现。到了约好的时间,那女人才鬼鬼祟祟地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王八蛋,就是这个男人!”“小点声,等他们进去!”我们锁好车,尾随着进了茶楼。连野到了门口就问服务员:“刚才进去的那两个傻x去哪了?”服务员愣住了,我急忙解释:“刚才一男一女,男的长头发……”“啊,他们转了一圈就从那个门走了。”我看了一眼,在楼梯后面还有一个小门。“你们家做贼的吧,门真他妈的多。”连野骂了一句。我们顺着小门追出来,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人正急匆匆向前走着。我们三个追了过去,连野一伸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长辫子。“哪去?”女人一回头,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了。“哟,这不是小纪吗?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小纪上前就想打这个女人,我拦住了。“把骗我兄弟的钱吐出来,什么事都没有。”“骗?我哪有骗他,怎么把大姐看成那样的人了。”“什么人啊这是,死娘们!”小纪气得向前冲。我知道他并不是在乎这钱,而是面子。连野一旁揪着那个男人的头发:“是不是留个马尾巴就是导演了,你应该留大胡子才对。”那男人挣了几下没挣出来,喊道:“放手,我报警了。”“好啊,欢迎报警。”连野说完就是一耳光,抽得那小子嘴都歪了。那女人一见真动手了,忙求饶:“钱我马上给你,别打了,别打了。”“别废话,取钱去。”我们跟着他们去了银行。
“就这么多了,那2000块我给我姑娘交学费了……”也许是这句话感动了我这颗流氓的心。我没有再计较,把钱扔给小纪:“明星,以后长点记性。”连野这才松开手,“一个大男人留个马尾巴,看着就欠揍。”
小纪说请我们吃饭,连野却说有事要先走。后来,小纪问我:“大哥,你跟野哥的关系还这样僵啊?”我说:“我也不知道,爱咋咋的吧!”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生意正常,除了大宝子纠缠一个女服务员被我发现,告诉老大后,一个耳光抽傻了之外,基本相安无事。
这天,一如既往。晚上五点多,准备开始营业,我坐在吧台一角和媛媛聊天。几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不是别人正是常胜。我看了一眼没说话,常胜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小兄弟事情过去了,别放在心上,出了趟门,给你带了点礼物。”说完把1包茶叶和3条中华扔在吧台上,走向大厅的卡座,走了一半又回过头说:“小李白一会儿就过来。”媛媛把东西放在了吧台里边,对我说:“看样子他们今天不会惹事。”我看了她一眼:“怎么,还需要我证明一下我对你的爱吗?”媛媛打了我一下,那眼神特别妩媚。说心里话,她来北京半年不到,我发现她变了好多。感觉上,家族那种匪气越来越淡,越来越女人了。
我从酒柜里拿出那瓶专门招待贵宾的人头马xo,向里面走去。常胜见我过去,就让我坐在他旁边,突然问我:“桂林的三胖你认识吗?”“三胖?我不认识。”其实我知道常胜所说的桂林三胖是南方一带很有名气的枪贩子,很多道上“干大活”的人,办事之前都会到他那里“小憩”,然后再走。他去过哈尔滨,当时小李白让我给他送机票,在宾馆见过他一眼。个子不高,诡异的眼神,瘦小枯干,与他的名字并不相符。
常胜很疑惑地看着我:“老弟,你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一笑没回答。说实话我特不喜欢去接触常胜的眼神,就像能把你看穿一样。没一会儿,他们嫌大厅人多就转到包房里去了。我回到吧台继续和媛媛说话,直到老大带着几个兄弟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今天老大很严肃。我问郭小东:“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你们干什么去了?”大宝子说:“别提了,咱们家到广州的线儿让人掐了,咱家发的货都会被他截油。老大很不爽,我们去河南找了他一趟,他不给面子不说,还挺牛x……”“不给面子,以老大的脾气,一定就是……”郭小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今天找常胜是不是因为这事儿?”他点点头。我觉得这一次不合小李白平时的做法:其一,对于常胜我们并不熟悉;其二,完全可以在老家调人过来,为什么非找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呢?
他们大约在包房里谈了3个多小时才出来。常胜走到我面前:“老弟,终于知道你名字了,少白。”说完呵呵笑了。“过几天我老婆会带人来捧场,要给面子哟。”我点点头:“一定的,胜哥!”我第一次这么叫他,是因为感觉他这个人很仗义,面子上的事情摆得特明白。他还是习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跟小李白说:“你这个兄弟我特喜欢,给我做干弟弟吧!”小李白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常胜,不会吧!太明显了。我这个兄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少白现在我这儿也算是二当家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嘛!哈哈!”“你看你紧张的,我就想收个弟弟,又没说把他带走,把我常胜看成什么人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向门口走去。常胜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对了兄弟,我老婆姓罗……”
很快常胜又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猜想,这笔生意一定是办完了。事后,小李白告诉我,想通过这件事来考验一下常胜的实力,因为他有一票更大的生意想找个人合作,干掉那个河南人只是小试牛刀。至于小李白给了常胜多少钱,谁也不知道。就知道常胜从新疆调来的人,在当地一家饭店里,将那个人办了,因为那人仇人太多,警方也理不出个头绪,死的还是一个欺行霸市的无赖,也就不了了之了。
常胜仍然是每办完一件事后,转到北京看看我,总给我带一些东西。时间久了,我觉得他对我真的很不错,渐渐地把他当朋友一样看待,胜哥胜哥也叫着亲切了许多。
突然有一天,小李白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去一趟深圳,让我照顾这边。没说去干什么,但从大宝子那听说可能是一笔大生意。后来郭小东对我说:“每次老大说去深圳,都带着护照,回来的时候,箱子上的标签都是外语……”
老大一走,这些兄弟一到晚上准时来我的酒吧,楼下停着几台黑a牌照的汽车。我怕影响大厅的客人,就把他们塞大包里去了,外面只有我和媛媛。小纪和拓拓好像吵架了,谁也不答理谁。
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很多人都知道这酒吧是东北人开的,所以来酒吧的也多是东北人。当时二人转在东北特别火暴,我觉得可以在北京尝试一下,因此专程去了一趟长春,找了两个唱二人转的演员。男搭档叫杜海,女搭档叫王玉洁,每天晚上十一点演上一场。也许是新鲜,客人比往常多了一些,有的专门来看二人转,当然也有听不惯那些荤段子的。
今天照例这个点,人渐渐地多起来。演员滑稽的表演很新鲜,经常听见台下哈哈大笑,掌声一片,还有的客人当场给演员小费。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人突然离开了座位,摇摇晃晃地奔着女演员过去了。女演员有点惊慌,杜海忙上前挡住那个人,调侃着说:“大哥,今天小费咱就免了,你总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接了。”那个人一挥手:“去你妈的,谁他妈给你丫小费,你算什么东西!”我喊了一声:“小纪过去看看!”小纪跑过去,一搂那小子脖子:“哥们儿你喝多了,厕所在这边。”我注意到小纪身后跟着两个人,我怕他们手潮,就迎了过去。他们果然是一起的。那两个人拉住小纪,我走过去,在中间分开:“误会,误会!你哥们儿喝多了。”“他哪喝多了?你们什么意思啊?找抽吧?”其中一个抬手就给了小纪一个耳光,并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他妈在洧水街开酒吧,问谁了?不知道我是谁吧!”小纪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吃过这样的亏,眼珠子都红了,上前抓住那人的头发就往外拖,醉鬼也醒了,哇哇地叫。我上去就是一拳,那小子的鼻子就汆出血来。“行啊!几位大哥,今天我就认识认识你们吧!”媛媛急忙跑进包房,兄弟听见外面有状况,都跑了出来。一看已经动手了,就都冲了过来。我怕吓到客人,一挥手:“拖出去,顺便把三杯扎啤钱收回来……”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3个人被打得已经站不起来,打完后,兄弟们把3个人扔进了后备箱,我知道他们又要玩二万五千里长征了(把人拉到没人的郊区,扔在那儿,让他们自己走回来)。
演出还在继续,我看着现场,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媛媛一直在盯着我。
“看什么?”
“这样的日子你还没够吗?”
“怎么了?”我看着媛媛,今天的她让我有些看不明白。“没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她慢慢走过来,抱住我的腰,贴得紧紧的。说实话媛媛从小娇生惯养,家里环境好,老爸又是道上的人物,根本没被人欺负过,而现在的她,却多了一份女性的阴柔之美。“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哈尔滨吧?我真怕有一天你出点什么事。”
“回家?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回去吧,我求你了。”
“这也是工作啊。”
田媛在背后摇晃着我的立场:“这算什么工作,听我一次,咱们回哈尔滨,一起做个正经买卖,要不咱们还干旅行社吧,好不好么?”
“不好,我不想吃软饭。”
媛媛狠狠地推开了我,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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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赢,更要智慧地赢
要赢,更要智慧地赢
最近,我起得比较早,到酒吧的时候,小纪和拓拓都没起来。我拿着书坐在吧台看,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看见从楼梯上来了几个人,带头的是一个女孩。当她们走到门口时,我隔着玻璃门冲她们摆摆手,意思是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但是那个女孩很固执。我打开门的时候,她探头向里面看了一下就问:“我找少白!”我看着眼前的女孩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就问她:“你认识他?找他什么事?”
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我老公认识他。”
我有点糊涂了:“你是?”
“我姓罗……”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常胜的女人。“我就是少白!”她瞟了一眼,“跟常胜说的差不多。”
我不敢怠慢,急忙把几个人让进来。有点意外的,并不是她是谁,只是感觉常胜的老婆应该是30多岁的女人,而眼前的却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我给她们倒好茶,便坐在一边,毕竟是胜哥的女人,多少要给点面子的。而她就像一个小孩子,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最后看到包房的时候,哇了一声,回头跟我说:“你们家服务员都住在包房里啊?”我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的,对她说:“很正常的事情啊!”我只是跟着她“参观”,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巡视”完后,我偷偷地打量着她,听她的口音知道她是四川人。
“大嫂……”
她猛回头:“你叫我什么?”
“大嫂啊?怎么……”
“天啊!求你了。别这么叫我,我会死的,叫我小罗就行。”
从那以后,小罗会经常带着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小罗出现以后,田媛就极其敏感,总是女人的直觉很准,小罗看我的眼神不对,云云。而在我心里,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有一天,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最后一桌客人走后,我吩咐服务员清扫现场,准备打烊。我和媛媛在吧台核算流水,全部弄完的时候,媛媛突然说:“今天不想回去住了,想在酒吧住,体验一下什么感觉。”我没有反对,反正住哪都一样,哪里都不是家!
服务员都睡了,我坐在吧台里看书,媛媛靠着我,看着窗外。许久,我发现她依在我的肩上睡着了。“喂,去包房睡。“”你不困啊?”“快看完了,你先去睡吧!”媛媛洗洗脸就去包房睡觉了。快三点的时候,我听见楼梯传来噼里啪啦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我出去看怎么回事,发现是小罗。打开门,闻到她身上一股酒气,我给她沏了一杯浓茶。
她带了4个女孩。一个个看上去都不是省钱的主儿,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原来她们刚在外面疯完,准备来我这里打麻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我给她们安排了一个最里面的包房,弄好了一壶茶。之后,我继续回到吧台看书,但感觉一阵闷热,便索性脱去了外衣,光着膀子。看了一会儿,小急,就进了卫生间。当我洗手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看见是小罗……小罗她居然敞着外衣就进来了……胸罩很小,丰满的胸部全部袒露在外边,借助卫生间的日光灯,那胸显得异常洁白。我只感觉一阵眩晕,她大概也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急忙将外衣合上:“你们……你们这里好热啊!”我“哦”了一声,忙甩甩手上的水向外走,在门口的时候,我们的肌肤短暂地接触了一下,那一瞬间我被电到了。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是感觉自己已经乱七八糟的了。回到吧台,书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满脑子都是那白白的胸。
媛媛的母亲从国外回来,突然打电话让她马上回哈尔滨。我开车送她去机场,一路上,她仍然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眼泪不断地流。
“哭什么啊?”
“一想到要跟你分别,我心里就难受。”
“傻丫头,又不是不回来了。不就几天吗,到时候我来接你。”
田媛不说话了,紧紧地抱着我。
临上机的时候,她抱着我哭了:“老公,我第一次这样叫你,你自己好好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擦干她的泪水:“别哭了,妆都花了。”“瞎说,认识你之后,人家根本就没化妆。”我笑笑:“速去速回。组织需要你。”她点点头,猛地吻住我,我不敢动……她转身跑掉了,消失在登机口。
那一瞬间,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媛媛走后,我也懒得回家,每天也不用来回折腾,就一直住在酒吧,只是偶尔回去换换衣服。在酒吧睡得晚,起来得也晚,中午是我的早晨。我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些孩子们准备午饭。然后一个人去旁边的书城看书,看到5点再回酒吧,因为书城在地下,手机没信号,酒吧有什么事,她们都会到书城找我。
媛媛在的时候,连野几乎不怎么过来,就是跟其他人来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媛媛走后的一天,他好像喝多了,进来就往沙发上一靠:“少白,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你说呢?”“我说是!”他正了正身子。“什么时候是的?”“在部队的时候!不是,应该是在火车上……”我跟连野在家的时候不认识,去部队的路上,这个小子就坐在我对面。“但是你因为媛媛,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连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那因为什么?”“因为你!就因为你!”“我他妈什么时候惹着你了?”“你不应该骗我,你真不应该骗我!”“我骗你什么了!”“我连野过手的女人无数,但是我对谁都没感觉,但是见到媛媛以后,我有感觉了,我真的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她了。之前我问过你吧,你说不喜欢,后来你办的事,你让我怎么说啊?”“你到哪都不缺女人,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连大公子嘴里说出来的。”“我说这样的话怎么了?我也会爱。媛媛为什么喜欢你,不就是小李白让你做了一个小经理吗?感觉上像我们的大哥一样,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连野不差于你!放心……你放心!”他喝多了,眼珠子血红。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向外走。“今天晚上你就住这儿吧,你喝成这样还去哪?”“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他走到门边突然站住:“还有,我告诉你,媛媛她家出事了……”我腾地跳起来:“出什么事了?”“她爹被局子办了。”“你从哪听说的?”“我给我家老爷子打电话,他亲口说的,扫黄打黑,抓了不少人。法东头号。他家算是完了。”连野说完就走了。我呆住了,自言自语地说着:“媛媛回家就是为了这个事?”
我抓起电话给媛媛的手机打过去……停机。
晚上刚营业,服务员小雪跑过来告诉我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人。我和小纪出去一看,正是当初的那个孙老板!身后还有七八个人。我冲他一笑:“怎么个意思孙老板!”小纪在距离我10米的地方,一只手搭在吧台里边,握着那根钢管。
那姓孙的连笑都没笑,哼了一声:“当初那么点钱兑走我的歌屋,今天我准备花7万兑回来。”我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小纪,小纪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我和他们几个。我看看他们,慢慢地说:“孙老板,我实话告诉你,但这个事我说了不算,得等我们家老大回来再说。”“我操!等什么等!今天必须有结果。”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机点了点我的额头。我没躲,受不了伤,稳住再说。姓孙的四下看着,指指这儿,摸摸那儿,冲我一笑:“弄得不错嘛!我省事了。”我没说话,就看着他在屋里转悠。时间分秒地过去,小纪还没有回来。
我笑笑:“孙老板,你改日再来吧!我老大不在家。你说这个我做不了主的!你也别为难我。”话音刚落,常胜和小罗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我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会出现,我很意外,但是悬着的心算放下了。他们是不会看我出事不管的。常胜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走到我跟前,对我说:“老板,今天不营业啊!”“营业!”“那为什么有人站这儿呢?”说完,常胜瞟了一眼那个姓孙的。姓孙的居然把话茬接上了。“我就喜欢站着,我高兴。”姓孙的大概是仗着人多有点底气吧!常胜一笑:“躺着更舒服,对吧?”“哥们儿,没你的事。”“好,好,我害怕!怕崩到身上血。”常胜把我拉到一边坐下,把姓孙的晾在一边,那几个人也就站在那里。常胜轻声地问我:“知道这样的事应该怎么解决吗?”我摇摇头,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在我手上,我一看是一把手枪。我接过来,揣在裤兜里。
姓孙的大概是急了,站在中间大喊:“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就别想开这个酒吧!”常胜一笑,拍了我一下:“去吧!”我走过去:“姓孙的,不管你咋呼什么,今天的事我想就算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要是不走呢?我告诉你,今天我还想把这里砸了。”说完抄起旁边的椅子,向吧台扔过去,砸在酒架上。小罗坐在旁边没说话,而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
当他再想拿椅子的时候,我把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再动一下,我就打死你。”姓孙的立刻僵住了,旁边的几个人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常胜,常胜依然微笑地看着这一切。拿着枪的手感觉这支枪愈加沉重,常胜走过来,拨开我的枪,对我说:“算了,算了,不至于吧!大家谁也别把事情弄大,那就没意思了。是吧?”姓孙的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枪,当他确定是真的后,我看见他的腿在抖。“好了,大家握个手,交个朋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常胜说。那姓孙的居然真的伸出手来,我没去接那只手,摆摆手:“滚吧!”他们走后,我把枪交给常胜,常胜没有接:“送给你吧!就当我当哥的送小弟的礼物了。”我还是没要,坚持着把枪装在他的包里。
常胜走到酒架前,拿起一瓶碎掉半截的洋酒,倒满了一杯,走到我面前:“小李白那边有点事,不能过来,就打电话让我过来帮你处理一下。”“谢谢胜哥!”“跟我还客气,小事嘛!”说完一饮而尽。小罗紧跟着胜哥走了出去,走到一半时,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都收拾完了,小纪才回来。他给老大打电话,老大没接,他就发了一条短信。之后见没反应就给其他哥们儿打电话,结果所有人手机都关了。他就直接去了老大那里了,老大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后来大宝子告诉我,那几天因为生意上出了一档子事儿,不知道谁把他们那批货给点了,老大怀疑有内奸,就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上去了。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和小纪在酒吧这小半年里,他们那边做了很多事情,但是都没有叫上我和小纪。小李白告诉我: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就是让我“干净”点。如果兄弟们出事了,好有人在外面照应一下。
酒吧的生意一直都不错,老大对我的经营能力很满意,正因为如此,一些涉黑的事情根本就不让我参与。有时候,我感觉跟那些整天押镖的兄弟们相比,我过得太滋润了。
田媛那边还没有消息,给邵年打过电话,让他帮我问问,他也只是支支吾吾地答应,之后就没有任何回复了。我不敢多想。只能等待。
九月的北京,酷热难当。东北人不怕冷,就畏热。所以我基本上躲在酒吧里不出去,书也看得少了。每天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看片子。虽然财务进货等等都是我管理,但还是闲的时候多。自从媛媛走后,我就觉得异样的冷清。直到有一天,拓拓把我叫到一边,“哥,我今天在网上看见媛媛了……”“是吗?她说什么了?”“她爸出事了,她现在在澳大利亚……她说她没脸见你,所以一直就没给你打电话……”之后拓拓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自己坐在一个空包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我呆呆地坐在沙发里,抽着烟。这是失恋吗?我问自己,无人回答。为什么田媛的出现跟刘洋如出一辙,近乎昙花一现。我索性闭上眼睛,身子陷进沙发之中。那种叫寂寞的东西缠绕在我的周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打开点唱机,放出《光辉岁月》。音乐在屋内驱赶着挥之不去的寂寞,我想起连野、邵年,我们三个人搂着肩膀,唱着这首歌,高音部分,都是连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跟邵年在一旁偷笑。
想着想着,泪水冲破了那份矜持,内心积压的苦楚涌上心头。我哭了……放声大哭。
晚上照常营业,大概是周一的原因,已经七点了还没上人。内心异常苦闷,独自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让dj给我放歌,我抽着烟,唱着歌,一首接一首,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想媛媛。当我唱完《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孤单的掌声。回过头,一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那里。
“你是歌手吗?唱得不错。”
“哦!我不是歌手,唱着玩的。”说完我走回吧台。
我站在吧台,看着楼下,服务员走过来:“大哥,那个女的让你过去一下。”“告诉她没时间!”我头也没回扔了一句。我继续看着楼下的风景,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天好像要下雨了。“真的很忙吗?我是你的客人,你怎么可以怠慢我?”我一回头,看着这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杯酒,坐在吧凳上,微微地笑着。酒吧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我拿起电话对她说:“真对不起,我不陪坐,我接个电话……”她很生气地走了。
“我是常胜!”
“大哥怎么了?”
“你别说话,听着就行。转告小罗,马上离开北京,我现在在广州……”话还没说完就挂掉了。
这下可难住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小罗的联系方式。看样子,常胜的“生意”渗水了。我焦急地想着办法,不知道怎么能联系上小罗。此时,老大也风风火火地赶到酒吧。
“少白,你进来。”我跟着他走进了包间。老大神情严肃,我预感出大事了。
“少白,我要到外地办点事,酒吧这边你继续负责管理。还有车就停在你们楼下……”老大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急匆匆地走了,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预感大宝子所谓的大生意一定砸了。
我也没来得及多想,跟小纪简单地说了一下。果然,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行人神秘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心想:现在的便衣越来越假,工商有半夜查执照的吗?还好手续齐全。那几个人上下打量着我和小纪:“楼下的两台奥迪a6是你们的吗?”我点点头,我心里明白,这车是不会有毛病的。如果弟兄们开车出去办事,肯定会糊上或者换假牌的。“你们挺有钱的嘛!两个人两辆车。”我呵呵一笑。他们四下看了一圈就走了,我和小纪松了一口气。
今天生意不好,晚上算算流水,才2000块。服务员都睡去了,我在等小罗,我相信她会来。我只开着吧台的灯,这样她知道我还没锁门,我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看着楼梯。快四点了,才看见小罗的身影……我把她带到包房,小罗第一句话就是:“常胜他们出事了。”
“怎么了?”“哎呀,口渴口渴,先给我拿瓶酒。”我把酒递给她,她接过去喝了大半瓶。
“常胜他们在广州那票踩地雷了,条子设好的局,就等着他们来钻。”
“常胜没事吧!落了几个?”
“他们想抓常胜是不可能的,他的兄弟挂了一个,抓了一个。”
“那不完了?他兄弟肯定会招的。”
“累死他们也不敢,他们跟常胜几年了,常胜什么人他们心里最明白。”
“如果招了呢?”
“那他们家上上下下不会有一个活的,从前这些活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常胜让你马上离开北京。你会不会受牵连?”我看着小罗。“我不走,我有什么牵连的。”她喝干了那瓶酒,摇摇头,举着空瓶冲着我摇晃着:“少白,我还想喝。”“你会喝多的,别喝了。”“少白你什么意思啊?我给你钱。”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在桌上。“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没酒了。”说完我起身要走。“少白,别走,陪陪我。”说完蜷缩在沙发里。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其实小罗很漂亮,皮肤好,长相也好。出来混的人,都非常在乎身边的女人,尤其像常胜这样的人。我大概是困了,就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睡着了。天亮的时候,看见小罗蜷在沙发的一角,沉沉地睡着,桌子上放着好几个啤酒瓶。她趁我睡着了自己拿的。我把衣服给她轻轻地盖上,才看见她眼里有泪,有些怜悯她,不缺钱,却过这样的日子。
常胜和老大都没了消息,有消息说,他们两个在缅甸,还有的说他们去了新疆。总之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没他们一点消息。
晚上兄弟们都过来了,大家在一起喝酒,但谁也不多说什么,没了以往的嚣张。酒吧大厅里放着慢悠悠的音乐,让大家提不起精神。我把小雪叫过来:“今天停业。”把门一锁,音乐转成迪曲。我转头跟小纪说:“把药拿出来,哥几个好久没嗨了。”
刺耳的音乐,随着药劲的不断提升,在脑子里回荡。男的女的,放纵地跳着摇着,也许是我自己想找个机会发泄一下,太多的烦闷压得我难受。3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一身大汗倒在沙发里,筋疲力尽的。我让服务员沏了几大缸子蜂蜜水解药。
天亮的时候,弟兄们开着车都走了,剩下我和小纪。我让小纪把剩的瑶头丸全部收好,拓拓在一边看着我,不说话。“你看什么看,是不是喜欢我了?”拓拓摇摇头:“我想媛媛了,这样的场合她是最能疯的了。”我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走进屋里,“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似乎媛媛是我心上的一块疤。小纪敲门,打开门,看见他和拓拓站在门口。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她的。”我摇摇头,“别说这些了。”其实我比谁都更想媛媛。小纪突然问我:“老大走的时候给没给你留什么东西?”“东西?什么东西?”小纪疑惑地说:“那就不对了。我听说,老大有一把‘手狗’,他放哪了?今天连野还问我呢。”“真没给我啊!我能骗你吗?”正说话,有人砸门,不用猜,肯定是小罗。小罗刚进门就问:“被封了?今天怎么不营业?”“刚才哥们儿来了,嗨药来着。”
走进屋,拓拓看看我,看看小罗,那眼神好像想说什么。小罗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我摸摸兜,烟落在吧台里,我刚要去拿,小罗直接把她点着的烟放在我嘴里,自己又点上了一支。动作很随意,但在拓拓眼里却不是这样。我看了一眼拓拓,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罗,最后看一眼小纪,小纪忙捂住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小罗明白了,突然抱着我,就在我嘴上亲了一下,我实在没反应过来,脸马上就热起来了。拓拓和小纪先是一愣,然后继续大笑。我没动,残存在嘴边的是水果唇彩的味道。
那晚小罗和我仍睡在一个房间,她给我讲了她和常胜的故事:“我家在四川绵阳的农村,家里很穷,父亲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两个弟弟还小,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后来,我就跟随几个姐妹,来北京做小姐,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常胜。后来常胜给了我20万,帮我家渡过了难关。我觉得常胜人很好,也不做什么小姐了,跟了他。其实我知道常胜在新疆有老婆孩子,他并不经常过来,偶尔也就是给我打个电话,问我缺不缺钱……”
我听着她悠悠地讲着,注视着她的神情。她突然抬眼看我:“你看什么呢?臭小子!”我一下被问住了。“你很漂亮。我说的是心。”我说了句实话。她一笑,“打我主意的人可要小心。我们家常胜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说一句你漂亮,就犯江湖大忌了,不至于吧!”
“那现在呢?”她把外衣脱掉,祼露出白白的胸部。
“我没做什么,对吧!”我笑着想避开那诱惑,眼神却停驻在那里。“你小子还敢看!”她笑着说。
“有什么不敢的呢?又不是我脱的。”
她向我走过来,坐在我的腿上,那洁白的胸距离我只有几厘米,我能闻到她身体的清香。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具诱惑力了。她坐在我的腿上,微笑地看着我:“难受吗?”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现在想起来,还挺佩服自己的定力的。“好了,别闹了,下去吧!我腿都麻了。”我推开她,我不是君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碰这个人,因为她是常胜的女人。“怪不得常胜那么喜欢你,小子还不错了。”
下午在酒吧跟小纪聊天,接到老大的电话,小李白告诉我,他马上就回来。我赶紧给兄弟们打电话。他们一听老大要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
当时,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实质上的黑社会,但是我们之间存在很真诚的友谊。小李白比我们大很多,很有大哥风范,对我们非常照顾。我们到北京这半年多,他从来不需要我们张嘴,钱都会不定期地甩给我们,他没有给我们定什么工资,总是很随性地给我们钱,有时候每个人几千,有时候一万。所以,有时候我们把他当靠山一样看待。
几辆车等候在机场,我们说,要给老大一个非常庄重的迎接仪式。弟兄们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经过的人都以为是在拍电影,可是没找到摄像机。过了一会儿,老大从出口走出来,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我们统统深鞠一躬:“老大好!”小李白猛地一愣:“哎呀,天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那一刻,我看见小李白的一丝感动,他微笑着跟我们拥抱。小李白最后走到我的面前,没有像和其他人那样拥抱,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说:“大哥,我订好房间了,给你接风……”宝马开道,两台a6殿后,小李白乘坐的加长林肯夹在中间,齐齐开向市区。路上的车还以为是什么贵宾,纷纷避让。
车直接开到了酒吧附近的浪淘沙,我在那里订了一个大包。老大拉住我:“少白,坐我旁边!”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说说,想大哥没有!”“兄弟们都这样了,你说呢?”“服务员呢?赶紧上酒!”连野急不可耐地喊道。小李白对我还是很放心,只问了几句这边的情况,就没再问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小纪比较关心的问题,就问老大那个宝贝放哪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臭小子,惦记它干什么,你们手里不能有它。这里是北京,不比前几年了,为你们好。”连野傻笑着说:“我们能不惦记?那可是‘手狗’啊!”“好!我告诉你们吧!你们看见我桌子上的笔记本了吗?”大家点头。“那你们谁翻开了?”大家又摇头。“那不就对了。”原来老大台湾的朋友送给他的一个笔记本电脑,实际上打开是一个装枪的盒子,谁也没想到那里会放着一把手枪。
老大哈哈大笑,我悄悄地问了一声:“常胜怎么样?”老大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没事了,有人顶了就行了。”“没事就好!”老大有点疑惑地看着我:“少白,怎么了?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随便问问。”
大家喝得很开心,出了这把事,小李白轻松脱身,一点草皮都没粘。具体砸的是什么买卖,小李白只字不提,我们也不好询问。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这件事情能这么快摆平,全凭老爷子在上面运作。我看得出来,小李白很高兴,一个劲地张罗着要出去散心,去H区吃鱼。我这边因为有酒吧,所以就没跟他去。
第二天,他们去了H区,也不知道玩得怎么样,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看见他们开着车来到酒吧。一进门,连野的脸拉得老长,额头上还有一块已经结痂的伤口。他也不说话,要了一瓶啤酒坐在那里喝。“怎么了?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玩成这个德行了。”连野没说话。大宝子拉过凳子坐下:“玩个屁,差点就回不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大呢?”郭小东跟我说:“我们才走到半道上,老大就有事儿回来了,我们几个自己去的。”“后来呢?”“别提了,在H区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被扣了一天一夜,差点挂了……”“谁干的?这里有黑社会吗?”连野喝完了一瓶,又拿了一瓶,我了解他,他肯定是让人灭了威风才会这样。“别他妈喝了,究竟怎么回事儿,说清楚。”我一把抢过连野手中的酒瓶……
小李白很快知道了连野他们在H区被打的事情,起初一言不发,想了很久才说:“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当天晚上,他就决定带人过去看看究竟。
第二天一早,几辆车直奔H区。连野开头车,我坐在小李白的车上。连野开得很快,总是把我们远远地扔在后面,我几次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慢点,他仍然我行我素,我不知道他急什么。车子在一家叫“大地歌厅”的门口依次停下,我们十几个人下了车。连野下了车就从后备箱里抽出一把长刀背在身后。因为是上午,门都关着。小李白在外面四下看了看,指指歌厅说:“你们就是在这儿被打的?对方什么人?”“不知道,他们人不少,有枪,带头的好像叫什么刚子。”小李白从车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我,然后让连野敲门。砸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走出来:“你们他妈干什么啊?晚上才营业呢!”“臭表子,马上开门。”连野骂道。那女人揉了揉眼睛,“妈呀”一声,转身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从里边跑出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拿着棒子。我把手枪背在身后,轻轻地将子弹推上膛。门打开了,连野从背后抽出长刀就冲了过去。小李白一把将连野拉住,冲那几个人说:“谁叫刚子,让他出来。”“我是!”从后面走出一个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第一感觉就是很帅,个子很高,浓眉大眼,手里拎着一把锯短的猎枪,后面还跟着几个女人。小李白打量了一下说:“因为什么打我兄弟?”“问他们自己吧,不懂规矩敢胡来。”“你们家的小姐不就是卖的吗?摸摸不让,金的啊!一个个装啥蛋啊。”连野骂道。刚子身后的一个女孩子接上话茬:“我们是他妈坐台的,你这个人够不要脸的,还让我给你用嘴吹,活该你挨抽。”刚子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女人:“说吧!想怎么磕?”“今天谈不上磕不磕的,过来看看。”刚子摇摇头:“别吓唬我,我知道你是谁,小李白嘛!听你兄弟说,你也是道上的人物。但是我不认识,所以这个面儿我没给。”我当时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如果干起来,将是一场恶仗。我当时站在小李白身后,我注意到小李白的手在攥拳,然后又松开了,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图。“如果能说点人话呢,这里不太方便,进来说……”刚子把我们让进院子,我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院子中央有几把乘凉的椅子,刚子拿着猎枪坐在中间,翘起脚:“不请你喝茶了,反正你们也不是来消费的,有话说吧!”
“你还小,我应该告诉你,开门做生意是要有些规矩。”
“别跟我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就知道,在我这儿玩,就得守我刚子的规矩,跑这儿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你在H区打听打听,谁敢在这叫板。”“行!你要是这么说话,今天就算我白来,我走了,这个地方不错!”说完小李白站起身看了一下四周,便向外面走去。我们也随着他走了出来。连野在后面追上来:“老大,怎么不干啊?”“懂个屁,回去!”
上了车,小李白沉默了半天,才咬着牙,含糊地说了一句“:小子,我玩死你。”当时我并不明白小李白究竟想怎么个玩法,这与他平时不太一样。
果然没出几天,刚子就被办了。经调查,刚子一直垄断当地的肉类产品,属于欺行霸市的主儿,的确在当地很有名。小李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通过黑吃黑的办法解决,而是莫名其妙地给工商和公安捐了一大笔钱,顺便提了一下H区的刚子,结果刚子涉嫌非法组织卖淫、欺行霸市、黑势力等几项罪名,被抓了起来。这件事在当地反响不小。通过这一次事件,我发现老大来北京以后有很大的变化,对付别人的手段要比在哈尔滨慎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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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成了一根“棍子”
我好像成了一根“棍子”
小李白凭着背后的一把“大伞”,通过各种手段,渐渐垄断了国内几条大线。到深圳、广州、上海等地的货运都在他的名下,到手后就分配给了其他兄弟打理。随后,小李白把生意转向了倒手地皮。他不开发,低价买地,高价卖出,奇怪的是,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标到好地皮。别人搞不到的批文,他却能搞到手,然后很快就出手。而且小李白很聪明,到北京不到半年,该疏通的关系全部打通,各个关口都有他喂饱的人。
没几天,常胜又出现在了酒吧,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给我带了些新疆的特产,并且感谢我照顾小罗。我不敢看常胜的眼睛,生怕他看出什么,也不敢看小罗的眼睛,生怕暴露出什么。
晚上十点多,那些兄弟来找我,说要去陨石。看看酒吧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开车去了陨石。在陨石里,我坐在一边喝饮料,他们四处泡妞。我看着周围的人,心想这些人不嗨药,干摇有什么意思,而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舞池的右边,大宝子拉着一个女孩不放,另外还有几个人在那里比画着。音乐太吵,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当我看见连野抄起一个酒瓶砸向其中的一个人的时候,我明白出事了。我急忙跳过围栏,冲了过去。场面已经扩大,保安也冲了过来,但是我们人太多,保安拉不过来。音乐已经停了,舞池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到处能见他们的身影,那几个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被追得四散逃窜,我们也来了兴致,狂追猛打,酒瓶子到处横飞。甚至一个躲进吧台的也未能幸免。我们追进去,把他拖出来,继续用板凳狂砸。我知道这些兄弟为H区的事情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怨气,今天算是得以发泄了。
人群四散逃开,现场一片混乱,女人的尖叫声与保安的口哨声此起彼伏。战场终于恢复平静,地上躺着几个人,浑身鲜血,一动不动。我急忙拉过一个服务员,塞给他200块钱:“告诉我后门怎么走……”十几个人跑了出来,身上不带血的去前面开车。过了一会儿,我给老大打电话……
车绕了几个弯子,确定没有人盯梢后,才回到酒吧,老大挨个看着我们,发现我们没有受伤的,就松了一口气。他根本就不问我们为什么打架,他对我们太了解了,只说了一句:“事儿我去平,你们以后晚上不许出去,想去哪我带你们去。”说完就走了。看着小李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十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打得真爽!他们在那里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刚才的战况,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而我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第二天,大宝子说老大通过关系找了陨石老板,还好没出人命,给了两万块钱,这事就算平了。从那以后,我们谁也不敢再私自出去了,老大经常带着我们出去玩,但是都很不尽兴。
一天中午,酒吧来了几个联想公司的人,手里抱着好几台笔记本电脑。过了一会儿,小李白把电话打到酒吧。“你腾出一个包房,把电脑全部安好、上网……”我把最里边的大包腾了出来,一共装了7台笔记本电脑,我不知道小李白又想做什么。
晚上,小李白带着一个湖南人来到酒吧,起初坐在外边聊天,之后提出要看看电脑。我把他们引到包房。湖南人点点头:“行!李总果然高明。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最安全的。”小李白笑笑说:“这个房子是总参二部的,我走的线也是部队的,谁敢查!”送走那个湖南人以后,小李白把我叫到房间里。“你呢,最近腾出手来,多照顾着点这几个宝贝。”“老大,这些电脑干什么用?”“赌球……”“赌球?赌什么球?”“当然是足球了,马上就亚洲杯了。我们在网上设局……”当时我对“赌球”这个字眼还很陌生,小李白详细地给我讲了如何操作。
后来才发现,所谓赌球就是通过在互联网上观看境外赌博公司公布的足球赛事、比赛计分和赔率,然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和猜测,再通过我们设计的这个载体,将钱投注在某支足球队上,以进行赌资以千元起步直至万元或数十万元以上的巨额赌博。无疑,我们就是大庄家,盘口就是由其开出的,再往下发展各级庄家,然后通过网络取得赌球资料,下发到各个小庄家。大小庄家通过给下线报单人下注总额1.5%的抽头钱为利诱,层层网罗全国各地的下线赌徒投注参赌。而我要做的就是负责进行每天接盘和下发资料的工作。小李白告诉我,在哈尔滨和其他几个城市,至少还有近百个小庄家,每个小庄家都发展了多名参赌人员。而参赌者不用交付现金,只要给小庄家打电话投注。小庄家向我们上报,最后由我们将下注资料转发给境外赌博公司投注,等第二天得出输赢后再进行现金结账。马上就亚洲杯了,很显然,小李白这次要打亚洲杯的主意。
我问小李白:“如果他们押中了,我们不赔钱吗?”小李白哼了一声:“他们押中,怎么可能!”
距离亚洲杯还有几天。我的工作也开始被固定在这间包房里。随着下面小庄家回报的数额越来越大,我顿时有点紧张,起初都是千元,到后来每天都是上百万的下注。看着一长串的0,我不免有些紧张。
开赛以后,我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就以一场巴西对意大利的比赛为例,如果盘口开出的赔率为0.8,就意味着赌徒押注1000元,赢了只可以得到800元,而输了,则1000元钱就全部输掉了。而假如在当天投注时,押巴西获胜的有50万的赌金,押意大利获胜的有40万,那么我们下线的小庄家就会自己接下其中对等的80万赌金,只向我们报押巴西队的10万,由于有一定的赔率,无论比赛的输赢,庄家都可以获得20%的利润,即16万元,只要自己不参赌,包赢不输。而处于上层的我们,由于有众多的小庄家押注,也可以轻易从中牟取暴利。
就这样,每天的“赌球”开盘后,就会有几百万的资金在我的电脑里流动,虽然看不见钱,但从数字上我能感觉得出,小李白这一次赚大了。
参加赌球的人大多是有一定资产的球迷,其中很多是个私企业主,还有的人尽管不懂足球,只因参赌方式简单,也抱着试试运气的心态参加到“赌球”队伍中来。在北京我们下面有11个小庄家,很多投注人都是北京当地人。
在中国队与日本队那场球赛中,盘口居然开出了0∶20的高赔率。当天的赌资就有一千七百多万。中国队苦战90分钟,最终2∶3落败,很多人血本无归。
亚洲杯结束以后,我粗算了一下,小李白进账至少3000万。小李白很聪明,这笔钱没有进到国内,而是直接存到了境外银行。球赛虽然结束了,但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去办。因为下注只要一个电话,并不需要什么验证资产和身份,而且赌金都是赛后补交的,因此有的人就会欠钱。小数额的,我们就算了,没时间去找他们要钱。而比较大的,就不能放过了。
这天下午,小李白拿着一张单子给我,上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还有下注资金、家庭住址。我看了一下,手很大,一次性下注40万。
“这个人是北京的,你们过去一下……”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我只叫了郭小东和大宝子,半夜我们才开车出去,按照地址去找这个人……
在一个小区门口,我们被保安拦住:“你们找谁……”“我找谁?笑话,老子家就住这里!”大宝子骂道。可能这个保安真是新来的,也没多问,就把我们放了进去。在楼下,我们拨通了这个叫“苗健”的电话。
“你赌的球输了,你知道吧?”
“什么球,我赌什么球了。”
“别他妈装傻,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在你们家楼下,马上把钱给补上……”
“吓唬我呢,还在我们家楼下,你知道我住哪啊?”
“这样吧,你从窗户看一下。”
果然七楼的一扇窗户,灯亮了一下,接着又灭了。
“看见了吗?”
“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们马上走,不走我就报警。”
“给你三天时间,把钱交上,否则后果自负!”我合上电话,上了车。
“少白,你说这小子能给钱吗?”小东问我。“我不知道!这钱估计是要不回来。”我把车倒了出去。
三天过去了,这个苗健仍没有动静,小李白让我们去查查这个人的底,我们跟了一天,才发现这个小子在农展馆附近有一家粤菜酒店。之后我们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不是骂,就是干脆挂掉电话,并扬言报警。我们偷着去过酒店几次,发现这小子好像雇了几个保镖,每次那几个人都在外边坐着。去了几次都没见到这个苗健,小李白很生气,那天我们正准备再去一次时,小李白说了一句不用了,就走了。凭着我对小李白的了解,我觉得这钱他是真的不要了,但是他要另一样东西……
晚上酒吧刚刚打烊。服务员都睡了,我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吧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突然我想起了小李白说那句“不用了”时,眼神里透露出的神色。我从前见过,那是一种狼要发威的眼神。我拨通了苗健家的电话,响了好久,他才接起来。“我劝你赶紧把钱交上……”“你们这些流氓,少吓唬我,我告诉你,你们是违法的,国家有法律,有警察……”“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钱没有,命一条……”说完那边电话挂断了。
当我已经把这个事淡忘的时候,我突然接到苗健的电话,“求求你们了,钱我交!我马上交!”电话那边近似哭腔。“你怎么了?”“我马上给你们送钱,真的,我马上送!”“你先说你怎么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放下电话,我给小李白打了过去,“老大,那个苗健要送钱过来……”“不用了!这事你别管了。”
几天后,我开车路过苗健酒店的时候,却发现大门上挂着锁链。我把车停在一边,走过去,趴在玻璃门上,往里看。旁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妇女对我说:“别看了,这个饭店黄了!”“黄了?怎么黄了?”“老板让人给杀了……”
开车回酒吧的路上,我回想着苗健的话:“钱没有,命一条!”
做事需要原则,似乎在道上也同样有道上的规矩,而且很多时候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好久才被渐渐淡忘。连野最近只要有时间就会来酒吧,虽然不像从前那样不分你我,但我心里还是很高兴,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愧疚,只是觉得朋友一场,闹得太僵实在不值得。而他也很少跟我说最近在泡什么样的女人,当然我知道他肯定不会闲着。他那张脸对女孩来说,实在太具杀伤力了。
最近,连野不知道在哪收了一个小弟,那个小弟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叫连野“老大”,连野带着他来过几次酒吧。午饭刚过,连野就出现在酒吧的门口,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就问我下午有没有事,看我摇摇头,就摆摆手,让跟他出去一趟。小纪我们三个人开车去了,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烧烤的小餐馆。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就跟着他走了进去,发现屋里坐着4个人,桌子上是空的,老板站在一边看着,我发现连野的小弟也在场,脑袋上全是纱布。我看一眼就笑了,不用问,肯定是让人修理的。小纪坐在门口,我坐在那几个人的后面,连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小弟的旁边。
事情很简单,连野的小兄弟被打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找到他的“老大”平事。那几个人虽然也20多岁,看上去却不像出来混很久的,我也就没把他们当回事。我向老板要了一壶茶,连野问他们其中一个:“想给多少钱平这个事!”“要什么钱,丫先找事的。”显然对方不服软,大概是看着我们只来了3个人,就比较嚣张:“你兄弟把我发小也打了,扯平就行了。你们还要什么钱!”连野看看他的小弟说:“那不行,必须给钱,你说想要多少钱?”说完看着他身边的小弟。我在旁边都想乐,都不知道连野为什么要掺和这事,小孩的事情他也管。他那个小弟也没啥骨气,半天说不出一个阿拉伯数字来。连野有点生气,回头看着那小子,一比画:“2000,这事拉倒。”“你开玩笑呢吧!多大个事啊,就2000。”连野站起来:“就2000,你给不给吧!”小纪的手握着ρi股底下的板凳,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其中一个小子一只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膝盖上好像顶着什么东西,凭直觉,一定是刀。“我告诉你,今天不给钱,就他妈别想站着出去。”连野说得来劲了,起身就去抓那小子的头发,那小子向后一躲,旁边那小子的手就抽了出来,果然是一把长刀。来不及多想,连野距离他太近了,我抓起茶壶,一个箭步跳到他身后,照着脑袋砸了下去,茶壶在他的脑袋上开了花,茶水和血水一起流了下来。旁边那个刚要站起来,小纪一板凳把那小子撂倒了。另外一个,还没站起来,我抓住他的头发:“跪下!”那小子腿一软,跪在地上。连野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先是一愣,拣起地上的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着捂着脑袋的家伙:“行啊,还玩刀呢!”说完拿着刀背就向那小子脑袋上砍下去,鲜血顺着头发流下来。此时老板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担心老板报警,过去拉住连野:“收了!”他扔下手里的刀就往外走。小纪拿着板凳砸了几下,就把没盖的凳子重新摆好。拿起桌上餐巾纸擦擦手,冲着服务员笑了笑。路上,连野回头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了。少白你救了我一命,我记住了。”“少放屁。我救你两次了,我告诉你啊,以后这么‘大’的事情别找我!”小纪在旁边打哈哈:“是啊!这么‘大’的事别找我。”连野回手给他小弟一耳光:“没用的东西,让你说多少钱,你怎么都不敢说啊!以后怎么混啊!”“行了,别打了。”我制止了连野。当天晚上,连野住在酒吧,跟我聊了一夜。说的都是过去在部队的事情,很少提及现在……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服务员猛敲我的门,我出去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几个警察。“你们有什么事?”“楼下的黑a牌照的a6是你的吗?”我脑袋嗡的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昨天的事办砸了。因为当时没想到会打起来,车牌上没动手脚,肯定是被别人给点了。我点点头。“昨天中午你在哪里?”“昨天?昨天我在这里,这里有人可以证明。”“你老实点。”说着,一个警察很不客气地推了我一下。“我告诉你,最好别碰我!”那警察看看我:“不用你嘴硬!”
连野大概是听到砸门声,穿着大裤衩走了出来,嘴里嘟哝着:“一大早上,吵吵个毛啊!”因为赤膊上身,所以他右半肩的文身全部显露了出来,我一看完了。几个警察把他拉过来,仔细地看着他的文身,连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面前居然是几个警察。那警察看着我们俩,继续寻找,我知道他们在找三个人中的最后一个。庆幸的是,小纪和拓拓去了他姑姑家。连野看看这些警察:“你们是哪的?证件给我看一下。”一个警察一笑:“你们都是东北人?”“东北人怎么了?你们有证件吗?”连野接过其中一个边看边读:a区刑侦二支队。连野把证件还给那个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是a区的,我们这里是b区,你们越区了。”那警察没答理他,嘴里说了一句:“有你丫哭的时候。”这些警察在酒吧待到了下午,期间不许我们出去,不许我们打电话。我们俩抽着烟,在那里嘻嘻哈哈闲聊。因为拓拓已经给老大打过电话。以老大的实力,我们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担心什么。
后来他们把我和连野带到了二支队,手铐刚摘下,审讯就开始了。问的都是一些很可笑的问题:你们是不是黑社会团伙?你们还干过些什么?你们……我只说了一句话:“兄弟,我原来也是警察!不信,你们调我档案看一下。”那几个人一愣,便把我送回到了拘留室。我一进拘留室,发现连野正在给几个小混混上课。我把连野拉到一边:“我觉得这个事情绝对不是打架那么简单,估计出人命了,因为普通的打架斗殴是不需要刑警介入的。”连野看了我一眼:“那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怎么通知小纪,我估计他们一定在抓他。”我们两个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一个警察把我单独叫到一个屋里,关上门,很客气,也没带刑具。“你既然说你当过警察,我想我们说话就不需要隐瞒,司法程序你也了解。”我点点头,只感觉这个事小不了。“命案!头部刀伤7处。该人当场死亡,那几个挨打的就不说了。”说完他给我递过一支烟。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拿着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没什么好写的。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心里明白,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他们没证据,而我最担心的就是当面指认。这样一来,我们就真的死定了。“喂!你想什么呢?”他打断了我。“没想什么,有点困了。”“别再坚持了,没用的,早晚还不是交代。”“呵呵!”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兄弟,第一我没干什么,我能说什么;第二,你这招太老了。”他很生气地把本子一合,把我带回了小号。
晚上,我和连野还在那里蹲着,老大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第四天,刚吃过“早餐”,我们亲爱的老大终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坐在老大的车里,我们感觉自由的翅膀,呼扇呼扇地飞着。“怎么回事儿?”“你们还问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这是北京,能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多大个事啊?”“那小子死了,你说多大个事。”“真死了,我以为条子骗我呢!那几下就死了,这么不扛打啊。那老大,你是怎么把我们俩捞出来的?”小李白低声说:“那小子本身就有心脏病,头上的刀伤不是致命伤。而且刀上有他的指纹,是他带来的……有些案子是需要用钱推一推的。”“如果我们俩没钱呢?”“没钱!哼!你们俩还能出来吗?最少十年大狱。”“谢谢你,大哥!”小李白为我们平了很多事,有时候,出点什么事没有他,我们都会觉得没有依靠。
老大把我们俩扔到酒吧,自己开车走了,拓拓和小纪站在门口等我们。“没事了吧?”“能放出来,应该没事了。”到了楼上,才发现小罗坐在门口的高脚凳上,“你怎么来了?”小罗没说话,走过来抱住我。我笑着说:“别这样行吗,江湖大忌,勾二嫂!”“常胜知道我喜欢你!”“你别吓唬我啊!”我看见拓拓和小纪走上来,急忙推开小罗。
拓拓对我说:“哥,你们可千万别惹事了。昨天我都担心死了。老大来了说那小子被你们给打死了,我想这下子你们完了,还好咱家老大花钱把这事摆平了。”
小罗坐了一会儿,说要走,我送她下楼。到了楼下,她回头看着我,把一样东西放在我的手里,我一看,原来是她一直挂在胸前的一个玉佛。“这个我可不能要。”她摇摇头,把玉佛放在我的掌心里,把我的手合上,上车走了。我回头看楼上,此时小纪他们正看着。我若无其事地回到楼上,连野就大笑。“少白,差不多就拿下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跟了小李白这么长时间,虽然老大对我不错,但我还是有一种当棍子的感觉。书看多了,想的也多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份坚持。路,到底是在脚下,还是在人心里?我到底是打狗的棍子,还是人?我想不透,但还是拼命地想。
在酒吧的日子,无聊的时候,我就开始画漫画,后来被服务员粘在楼梯的走廊上。
有时候,我一个人站在吧台看着外面发愣,客人稀稀拉拉地来了又走。我看着乐队懒洋洋地唱着歌,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让服务员把歌手韩四叫过来:“你们他妈是不是不会别的歌了。如果你再唱这样的歌曲,明天你就不用来了。”韩四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接着韩四自己改编的《夜来香》博得掌声一片。我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不骂你,你就唱不出好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