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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见

照片1:中指姑娘。

中学小女生,身穿十月革命的军装,气急败坏地对镜头竖起中指。

这张照片真是可爱,一度是我的电脑桌面。我当时的女友震怒,虽然我的电脑里有很多随手拍来的美女照片,但她不能容忍一张大特写公然出现在桌面,遂以分手相威胁。我掐指一算,也处了有些日子了,该分了。此女友悔不当初,见和好无望,便到处散布谣言,说我是热衷于偷窥偷Pāi的变态,害我一度名声大振,欲低调不能。

现在看着照片上这张稚­嫩­的小脸,不禁感叹岁月蹉跎,想起与万紫初识的情景,她还是个黄毛丫头。

11月7日——十月革命胜利日,俄罗斯共产党总是高调纪念这个光荣的日子, 近万人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卡卢加广场,再汇成一道洪流,和着激昂的进行曲汹涌澎湃的朝红场滚滚而来。全莫斯科的老头老太们都出动了,他们步履蹒跚,纵使一身二战军装,满胸的功勋和军龄略章,也不再英武。游行队伍里充斥着一种冲突的美感,又振奋又沧桑。爷爷­奶­­奶­们­精­神抖擞,振臂高呼“苏联万岁”、“十月革命万岁”。红旗、标语、横幅、领袖画像、织有镰刀斧头的红围巾、红臂章……将冰雪封冻的莫斯科迅速点燃。

我们几个新闻系的学生钻进人群,拿着相机记录这伟大的纪念日。一个老­奶­­奶­噙着热泪要求与我在“十月革命理想不可战胜”的标语下合影留念,我的朋友帮我们拍照,快门响了五六次,老太太还紧紧握着我的手。朋友将相机托在胸前,上下为难,犹豫着要继续拍照,还是解救我离开。我握着老­奶­­奶­颤抖的双手,血液从手心开始升温,一直沸腾到心脏,直逼天庭。我头脑一热,突然振臂一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老太太一愣,不知是否琢磨明白谁是毛主席,也跟着说:“万岁!万岁!”她脸上的沟壑幸福而亢奋地颤抖着,我不禁感叹,莫斯科夕阳工程搞得好啊。

光荣的游行队伍中也混杂着一些­精­力过剩借题发挥的年轻人,叫叫嚷嚷招摇过市。领头人,不知是否应称其为“人”。他头戴时任总统的面具,脖子上拴着狗链,很投入的爬行在队伍最前方,不时狂犬病般朝行人一阵狂吠。其后跟着颇具造反­精­神和表演欲望的队伍,上窜下跳,手舞足蹈配以韵律十足的怒骂。这个队伍十分抢眼,堪称胶片杀手,无数相机在这里弹尽粮绝。

这时队伍深处有一张亚洲脸孔晃过我的镜头,女孩悠闲的藏在“秧歌队”中间,一脸不以为然的淡漠,我不由走进队伍举起相机对着她一顿咔嚓,她察觉到我的存在,瞥了我一眼说:“滚开!”见我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开始飙脏话,表情生动极了,­精­彩程度远远胜过她装疯卖傻的同伴们,于是我拍得更加起劲。她骂累了,无奈地看着我,举起手对着镜头缓缓伸出一根中指。哈,这个娇纵的坏脾气的孩子,有趣极了。这张照片从此成了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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