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积极勤劳的自己都觉得不容易啊!
“乐氏觐见!”内侍唱到,声儿悠长。
乐歌缓步入中宫内室,只见绸帷轻垂,纱花曳地……白檀细细从鼎炉兽嘴中喷出,人般高的铜镜凿花饰鸟,端得是一派雍容贵气。
“乐歌参见皇后。”乐歌不见有人,但还是按礼跪下。
“乐歌儿……把这撤了。”皇后话音刚落,便有内侍进来挽帘,脚步轻巧如猫。一层层的绸帷揭开之后,皇后探出头来,竟有几分病容。
“皇后无恙?”乐歌关心地问。
“没事。”皇后久未在内廷宫宴上露面,命妇宫人中传得煞有其事,说皇后因长公主受辱远嫁而一蹶不振。可乐歌却不那么想,姨母少有美名,王氏嫡女,蕙质兰心,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比旁人通透许多。
“乐歌进宫,原是公主伴读,如今……乐歌没有理由再留在内廷了。不能常侍皇后左右,乐歌之罪。”乐歌垂手,说得极是恭敬。
“原来乐歌儿是来辞行的,未央远走……如今你也要走。”皇后叹道。
“姨母保重。”乐歌念着多年来在宫中姨母对她的庇护与宠爱,也怜她此时的心境,口中并不以皇后相称,彼此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亲近。
“转眼之间,乐歌儿也长大了,走近来。”皇后说罢朝乐歌招了招手。
“乐歌遵命。”乐歌说罢,便往前挪了几步,在皇后榻前跪好。
王皇后抚着乐歌耳侧俏皮的双鬟,瞅着她身上鹅黄|色的短襦青裙,眼神迷离竟不知看向了何方。
“姨母。”乐歌跪了许久,喊道。
“用不着两年你还会回来,到时候,乐歌儿将是天下第一贵夫人,你注定是和这内廷有缘的。”王皇后执起乐歌的手,坚定地说。
“……是。”乐歌跪下,将脸深深地埋在掌面上。
“不——不!我不要嫁给雍王,我不想做天下第一贵妇人!我的夫君只是邢鉴!”这种发自内心的抵抗声,她也惟有放在内心深处叫喊而已,在面上她只能点头,不能反驳,就只当是给她那可怜的姨母些许安慰。
大庆二十年夏末,随着大长公主尚未央的远嫁,乐歌也出宫了。雍州西牌楼大狮子巷的乐家,门庭深深,她少了拘束和防备,比在内廷时不知畅快了多少。
“乐歌儿,瞧瞧,你可别眨眼。”人未到,声音已在垂花门外,乐易一身蓝衣短打,英姿焕发,穿过中庭,大步向内室走来,笑得极是倜傥。
这些年他在少府历练,广得赞誉,人人赞其沉稳练达,有乃父之风。可惟有在自家妹子面前,他尚保留着几分少年性情。此时,他双指正夹着一封信笺,在乐歌面前摇呀晃呀,笑得十分得色。
“是他!”乐歌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典籍,顿时来了精神,欲上前夺信。
“哎,别急,雍王妃。”乐易仗着身长,转身已在方寸之外。
“好你个乐驸马,拿来!”乐歌急道。
“得了,长公主尚未央都远嫁了,我这个驸马爷算是黄了,可雍王妃你逃不掉呀。他日雍王登基,你身份显赫,荣耀在天下众女之上,以后便是为兄见你,也要下跪叩拜,啧啧,可了不得。”乐易促狭地笑言。
“去你的。”乐歌又好笑又惆怅,摊手要过信笺,打开便看。
少时戏谑,兄妹二人均以雍王妃、驸马爷相称,算是调侃。可乐易明白,自家妹妹心志远大,极有主见,她自小就爱邢鉴,即便雍王是未来的储君,才德昭昭的美男子,恐怕她也不会稀罕。
乐易看乐歌执信看得认真,面上渐渐流露出的笑意,心中一叹,坐在她身侧,将先前乐歌手里的典籍翻得哗哗作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那邢鉴入营即在虎贲中郎将田咫麾下,田咫一贯神勇,他所领的先锋营为北军主力,邢度舟还真舍得……”乐易虽执文职,可少年热血,言语间无可避免地流露出对出征男儿的几分羡慕之情。
“每回都只有这寥寥几句,一切安好……一切安好,不过,虽只有这些,也是好的。”乐歌将信笺收拢,贴在胸前,泪光闪闪。
“傻妹子,为兄说句你不爱听的……”乐易本就是通透之人,又身在相门,是太傅乐亭松惟一的儿子,太清楚其间种种,他怜惜小妹,总不忍将话说破。
“既然你知道我不爱听,那就别说。”乐歌斜睨了他一眼。
“好,单说邢鉴。”此话一出,果然引得乐歌安静倾听。
“傻妹子,你又对他了解多少?这些年你在宫中,所知不多。邢鉴屡立战功,回回杀敌都是豁出性命去的,你说他一世家公子,有没有这个必要?大成十七年,齐燕翼关对战,他为先锋力战三日,为我齐军抢夺先机;大成十八年,北蛮暴乱,又是他自动请缨,领二万人率先攻城。这一路来,他擢升之快让阿爹也叹为观止。听听这些,细想之下莫非你还不明白,邢鉴他就是冲着功名去的,六年浴血换得一个左将军,谁舍得丢?”
“热血男儿身在战场,谁会退缩?他……他是英雄。”乐歌声音不高,却驳得极为有力。
“傻丫头,如今形势,就算阿爹肯将你许给邢鉴,人家邢家也不会娶。皇上能答应吗?姨母能答应吗?雍王仁厚,定是小妹良人,你自来聪慧,为何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乐易喟叹道。
“我与他曾在神前许诺,我必践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