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天一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假作收拾案上的书籍。
“夫子,夫子。”娇软的嗓音唤着何云天,他望向小画,小画接着道:“夫子可否先停一停?虽然这样打扰十分抱歉,但……夫子可否让书朗先同我回去?”
“呃……这……”何云天一时语塞,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容易缓过神来,“不知姑娘你与书朗是何关系?”
“阿姐,你院做什么?”一垂髫小童站起,仅一句话便表明了二人的关系。
“族里有事,速速同我回去。”小画牵过书朗,微微欠身,“夫子,打扰了。”
何云天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最后还是让他们先走了。
这一面之后,何云天想方设法了解了小画的身家背景。这时不能再叫她“小画”,应该叫她秦姑。秦姑是镇上秦家的长女,当时秦姓族系庞大,秦姑所属的这一旁支实乃旁支的旁支,与秦家本宗已经远到嫡庶分不分都无所谓的地步。
而秦姑也并不是姓秦名姑,只是这是小册子中何云天能打听到的最大限度。少女的闺名,岂是男子能随意叫的?秦姑家早年也是有些钱财的,傍着秦家这一大宗族,多少能蹭到些好处。后来也不知怎的,家道中落,连女儿都得上画楼为别人绣布。
秦姑是家中的长女,若硬算她也是个嫡长女的身份,她家人丁并不兴旺,只书朗一个嫡亲弟弟和一个庶出的妹妹。
何云天那之后才知道,秦姑急匆匆把秦书朗叫回去,是因为她家决定将秦书朗过继给秦姑的大伯——那个无法生育去却在宗族中混的还不错的秦鑫。
秦姑这家哪里是不明原因的败落,分明是他们开罪了族里有权有势的什么人,不然都是一个宗族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凡人还是懂的。
我猜大抵和秦姑的美貌脱不了干系,当然这也就是我猜猜而已nAd1(
秦书朗之后再没来过何云天所在的书院,听说转到镇上另一家大书院去了。何云天很清楚,秦书朗这孩子和秦姑一家的缘分怕是尽了,孩子还小,对感情的认知还不深。秦鑫那里好像故意要将孩子和秦姑一家分开,给了秦姑他们一笔钱,再在认识的大人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之后就再没联系。
何云天趁着午休时间仰躺在书院榻上小憩,不想被午后阳光晃了眼便取了书覆在脸上。
“咦?”何云天本就是浅眠,这声疑惑听在耳里十分清楚——是个女子。他没动,只听得那声音欢快道:“姐姐你看,那人偷懒在睡觉。”
“嘘,安静。别打扰到夫子歇息。”女子压低了声音,何云天却猛地睁开眼。——是她,秦姑。
何云天起身的动作大了些,竟径直翻到了地上,他本为了遮挡光线覆在脸上的书也掉在身旁,加上他翻身时腿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书架,各类书籍哗啦啦撒了一地。与何云天哀嚎一同发出的还有少女明朗的笑声,何云天颇为窘迫地看向窗外的两位妙龄女子,更加不好意思。
秦姑没有笑,反而低斥身旁少女,“别笑,多失礼。”
少女收敛笑容,闷闷地“哦”了一声,低沉了一瞬又发出明朗的笑声,“姐姐你看,他在看你。”说罢,还对着何云天做口型,“登徒子。”何云天赶紧慌乱地移开视线,埋头收拾地上散落的书籍,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注意秦姑。
秦姑莲足轻移,几步离开了何云天视线。何云天情绪低落了一瞬,在眼前出现一双小巧的绣花鞋时暗自雀跃。
秦姑弯腰拾起几本书,微微一笑平添三分妩媚,“夫子,我来帮你。”半侧脸望向窗外少女,“还不进来帮忙?”
窗外少女吃吃笑着,口中应是,几步也走了进来,蹲身捡起书本nAd2(
何云天先前沉浸在重遇心上人的欢喜中,迟迟未回神,此时方挡住地上散书,“哦哦,不用麻烦两位姑娘了,在下一人能行的!”
秦姑以手掩唇,垂眸淡笑,“夫子不用这般客气。不过举手之劳,夫子也别太拘束。”
这一笑又把何云天迷得掉了魂,收拾整理书籍的时候脑袋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待他回神之时,秦姑与那少女已渐行渐远。
何云天呼出一口长气,懒腰伸到一半忽的发现地上躺着一条丝帕,好奇地走上前拾起。他心忖这肯定是秦姑或那少女落下的,忙冲出门去追赶二人。
“姑娘!……二位姑娘留步!”何云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幸二人还未走出书院,他忙叫住二人。
二人停下脚步,转身时眼中并无疑惑,相反少女还冲着秦姑挤挤眉毛。秦姑眼角一斜,似是在嗔怪少女,对着何云天打了个千,“不知夫子叫住我二人,为了何事?”
何云天大口喘气,顺了顺气息,从怀中掏出丝帕,递到秦姑跟前:“姑娘的……姑娘的……丝帕……落在地上了。”
秦姑伸手并不是接过,而是将丝帕推回。细腻的肌肤轻擦过何云天的指尖,虽只是一瞬,足以令他红脸。
“既然掉在地上,那便是脏了。夫子留着也好,扔了也罢,不必还给我。”秦姑媚眼如丝,说罢转过身欲走。
何云天呆愣在原地,讷讷开口:“这怎么好?姑娘你的丝帕……”
少女回头做了个鬼脸,“呆子!姐姐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懂吗?”见何云天还是一副呆傻模样,快速翻了个白眼,无奈叹气道,“罢了,呆子。你若真的想还,便将帕子洗干净了,再来找姐姐还。”
说完这句话,少女挽住秦姑的臂膊,两人说笑着走远nAd3(
何云天低头看着丝帕,一时脑中空空。
不过何云天也的确是个呆头鹅,人家秦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摆明了是对他有意思,他还傻傻地不知。丝帕丝帕,横也丝来竖也丝。
我忍不住轻笑,何云天当真迟钝,不过从之后他的日记中能看出他也是想透秦姑的意思,字里行间皆是欣喜。
对了,不要问我为何看何云天的日记会知道其中人物的表情动作,这日记里头都写着呢。而且这何云天还特别爱猜度人家的心思,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在脑海中转换成了画面,怎么还不许狐狸有点想象力么?
正待继续看下去,我很关注何云天与秦姑的后续发展,一只大手却从斜下里伸出,盖在册子上。
“何云天在这附近。”
我扁嘴,心中虽想继续翻看,但也只好收起小册子。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你如厕一时兴起,却被人突然打断让你不要再如了。很痛苦的。原谅鄙人用如此粗鄙的比喻,但不觉得十分恰当么?
“诶?!这里不是……”我打量四周,觉得此地分外眼熟。该不会……
江倚初点头,“嗯。是我水珩族之地——无相殿。”
34部署
?其实我在看何云天手记之时,为里头那个呆子与秦姑两情相悦欢喜之时,心头还是笼上些许忧伤和失落。
因为现如今看来,他们俩的结局并不美好。不然何云天不会恋上一朵牡丹,也不会在娶妻之后自缢而死,更不会在千年之后化为邪灵只为报复当年寻凉的后人。
“族长!族长!您回来了。方才妖风狂作,过后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和我们先前发现的一样,都是被吸去精气。”刚降落到地面,一白袍打扮的男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向江倚初报告这一事。
江倚初抿唇,面色凝重,“通知族中护法,召集城中百姓进入无相宫,将情况告知其他四族祭司,着令他们也一同进入无相宫。”
白袍男子抱拳,“是!”匆匆退下。
江倚初口中念念有词,摊开掌心,露出掌心一块如水透明澄澈的牌子,“黎康令出,四族速来。”
牌子迸射出耀眼白光,不过一瞬的功夫,眼前出现了四人,其中两人我是识得的——沈若馨和秦枫。另外两人虽不识得,却也觉得眼熟。看来那牌子召来的是另外四大部族的族长。
秦枫首先发问:“阿初,发生何事?竟需要动用黎康令。”
“何云天回来了。”
在场四人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神情。沈若馨不似往常,似乎有些害怕,“他不是死了吗?怎么……”
“我也不知,但之前种种应该都是他所为。包括神像被盗,城中屡屡发现尸体。”
沈若馨身边的高挑女子面露担忧,“他此番归来,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是不好对付。况且当年……那般对他……”印象中,我似乎曾在七羊族见过她,想必是七羊族族长。
==我最恨人话说一半,而七羊族族长将“话说一半”这种技能练的是炉火纯青nAd1(但此刻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追问到底何云天当年遭遇了什么。
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纯情蠢萌的书呆子如今会堕入邪道,变成不久前看到的何云天,全身都是邪气°以说明当年寻凉的人们对他有多么残忍。
“先不说这些,眼下我们应先想想对策。他来势汹汹,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秦枫够冷静。
“若馨、云菡,你们两个带领部众保护百姓,一同进入无相宫。没我的指示,千万别出来。阿景、阿枫,你们的部众级别护法以下的也随同进入无相宫。阿景,让你部下带上足够的药草……”江倚初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我立在一旁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那位姑娘呢?”唤作阿景的男子指着我。
这时他们好像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的存在感真的这么弱吗……
“姑娘,你也随若馨她们去吧。逗留在此始终不□□全。”
“我不……”江倚初目光炯炯,硬是逼得我将话咽了下去。我转转眼珠,“我进去也行,但我要和双缘一起。”
等把双缘送进去,到时凭鄙人的本事,还怕出不来么?
“好。”
……
江倚初部署得差不多,就着人将双缘带来,岂料那人跑来报告:“族长,那位姑娘逃……不,不见了。”他本打算说逃跑,但目光触及我,又改口了。
“嗯?怎会不见?”江倚初此番颇为威严。
“那姑娘会术法,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我们眼前消失nAd2(”这双缘也是,何云天来势汹汹,以她的道行不一定能敌得过,现在她又不知跑哪儿去。
“派人去……”我打断他的话,“公子不必了,若是他们找双缘的路上遇到何云天,那我俩的罪过便大了。我独自去找便可,公子还是加紧将百姓送至安全的地方。”
“不可。”江倚初眉头紧蹙,忽而微笑,“还是我和姑娘一同去寻。”
好啊好啊,那真是再好不过。(﹃)我表面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支吾半天:“这不太好吧。”
“无妨。若姑娘和同伴在我管辖之地出了什么事,那才是在下过意不去的。”江倚初敛袖,“姑娘,走吧。”
︿( ̄︶ ̄︿我喜滋滋地跟上,不顾沈若馨艳羡中带有嫉妒的目光。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35丝帕定情
?江倚初御风而行,耳边碎发被吹起,露出他的侧颜,说不出的好看。
双缘,你要是听到了就应我一声。封州城有邪物入侵,多加小心。
我闭眼发出意念,希望双缘能听到。不过我并不是十分担心她,毕竟她好歹也有三千年的道行,术法斗不过何云天,她难道不懂得跑吗?她在凡间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要是连这都不会,那她还真是白活了,也对不起她在我面前讲那么多道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掏出何云天的手记,开始翻阅。上回看到,秦姑假丢丝帕诉相思,呆子真写手记表心迹。诶?似乎还挺押韵,鄙人真是有文采。
……
何云天明白秦姑心意后,将丝帕带回住处用心洗了,难为他一个大男人,洗丝帕时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将帕子洗坏,还差点被隔壁的大婶子误认为他是个兔儿爷。
“噗嗤~”看到此处,我一时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何云天不愧是有些文采的秀才,此处的文字将他当时的窘迫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倚初疑惑地看向我,我将册子藏得严实,继而无比正直地回望。
他移开视线,我再次掏出小册子。
洗完帕子,何云天想着不能这么快去找人家秦姑,怕她把他当做心急火燎的毛头小子,于是他忍住心中相思,没事人一般去书院。就这样,一连过了七天。
你说这何云天是不是傻,人家姑娘把丝帕这么富有内涵的东西作为定情信物留下,他不趁热打铁好好把姑娘追到手,还在那儿摆架子故作矜持。
不过还好这呆子也不算真傻,第八天时他特意“路过”画楼,果不其然“巧遇”秦姑。彼时,秦姑正在画楼上绣牡丹,一如他们初见时一般。
何云天蹭蹭蹭几下窜到画楼之上,找到秦姑,并没主动上前,而是站在她身后细细端详心上人刺绣时专注的模样nAd1(
“呆子!你又在偷看我姐姐。”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何云天惊得跳起,那日同秦姑一道来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一双和秦姑如出一辙的媚眼轻灵含笑。
何云天又慌了,连忙摆手澄清:“小生不敢,小生不敢。”
少女粲然,“噗……真是个酸秀才。”少女挑起一边眉毛,口中戏谑,“不过我姐姐爱吃酸的。看来呀,也只有我姐姐会喜欢你这样的酸秀才。”
少女一番话说的何云天又羞又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鄙人觉得很怪,这少女说的是她姐姐喜欢何云天,何云天高兴还来不及,至于这么害臊吗?果然是脸皮薄,呆秀才。
秦姑放下手中绣活儿,眼波一横,嗔道:“小妹,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少女耸肩,歪头道:“不让说我就不说嘛,姐姐你害什么臊?”
何云天听到这话,扭头看向秦姑,秦姑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庞上笼了一层红霞,看上去像桃花瓣。何云天心中欢喜,痴痴地笑了。
秦姑见他这般直勾勾盯着自己,也是羞臊,将脸撇到一边,不去看他。
“嗯哼?两位有情人害羞啦,好了好了,我也不同你们打趣儿,手头上绣活还没做完呢。你们俩要聊什么赶紧聊,这里可不是什么适合谈天的好地方。”少女边像一旁的屏风走边说,最后在屏风旁坐下。
何云天从怀中小心翼翼捧出那方丝帕,“姑娘,这是姑娘的丝帕,小生已经将其洗净,没沾上一点尘污。就……”他嗫嚅,“就和姑娘一样纯净出尘。”
秦姑没回头看他,从何云天的角度来看,秦姑是用袖子掩唇窃笑nAd2(何云天脸上的红云蔓延到耳根,他鼓起勇气:“不知姑娘……可、可否随小生外出踏青?”
秦姑回首浅笑,“今日不行,改日吧。等我空下来的时候。要不,三日后?”
何云天本以为这是秦姑在婉拒他,有些低落,听到后头,激动地不住点头:“好!那三日后我来画楼接你。”
“那……小生先行一步了……”何云天不舍,一步三回头,突然听到秦姑叫住他。
“丝帕你不用想着还给我,你自己留着便好。”
何云天内心狂喜,激动地攥紧丝帕,斯斯文文的脸上是与他气质不符的傻笑。
我往下再看,却是一行歪斜的字体,写下这行字的人似乎情绪极其不稳定。
那上面写着:“若是当时不约她去踏青,那么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36另一个故事
?近来,我变得越来越烦躁。不知是因为他们没回来,还是别的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医书,几步走到小慢身边。
小慢是我的妹妹,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和师妹红缘一样,真心对我好的女孩。
也是她,一直护着我,护着我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废柴姐姐。
小慢真名叫尤蝶双,江湖人称“青叶蝶”,是个闻名江湖的侠女,她是双庭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随自己意愿行事的女弟子。
我和小慢是双胞姐妹,却长得并不像。本来我和小慢这一胎只有一个能活,但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双庭的几位长老商量过,决定同时留下。
双庭中的每个女孩八岁之前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女孩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姓什么、什么身份,甚至可以得到长老们的亲传,将双庭秘传的武功秘籍学会,从此独步天下。
但只有一个条件:这个女孩的名字中一定要有“双”字。
我和小慢是这一次的继承人,双庭一向是立长不立幼,是以我八岁那年,长老们开始教我双庭的秘籍。
那一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汤芷双。
但也是在那一年,我从后山上滚下来,这一滚,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十六天,从此再也不能练武……
小慢理所应当地替代了我,过上我之前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名字。
而我被褫夺了自己的名字,世人都道汤芷双从山上滚下来后夭折了,却不知其实我还活着。
只是世上再没了汤芷双,却多了一名医者——后来被世人称为“紫苑仙医”的许惠。
从那以后,我换了身份,却要在长老们的安排下过活……我失去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nAd1(
但我从来没有恨过小慢,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若不是当时我……唉,罢了。这些都过去了。
更何况,她是我妹妹……
双庭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对女弟子尤为苛刻,所以每个女孩都是卯足了劲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差的几个会被送到长老那里,成为长老们的药人亦或是实验品。像我这种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本来应是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但我留下来了,不仅仅因为我的医术,还因为小慢、红缘和……敬轩的保护。
之前说过红缘是我的师妹,她是个非常开朗活泼的女孩,在我们身边就像一只雀鸟,整天叽叽喳喳,一刻都不肯停下来。
她这种每日蹦蹦跳跳十分欢脱的人,很难让人想到她其实就是令江湖世家闻风丧胆的满堂红。
满堂红,意指全家被血洗,无一活口……
我有些恶意的想,高利贷必定很恨红缘,因为若是红缘灭门的世家中有一人欠了高利贷,等他们来讨债之时,却被灭了。想找个亲戚继续讨债,没想又被灭了。那么这笔债只能欠着。
当我把这番话告诉敬轩,他只是沉吟一会儿,“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孩。”
我说:“……”
敬轩的身份在外界是西域魔教教主之子,在双庭里若用皇室做比较则是类似于郡王的地位。
他性格温和,容貌如月光清丽,为人似蓝田玉温润,完完全全辜负“魔教少主”之称。
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浊世少年郎,令双庭里的女弟子都对他有思慕之情,好吧,我承认,还有一些是男弟子……
敬轩是与我三人从小长大的,我们四人的格局是“青梅青梅……青梅竹马”nAd2(
青梅青梅,指的是我与红缘,而青梅竹马便是……敬轩与小慢。
从很早的时候我便知晓,敬轩喜欢小慢,黄口时期他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用另一种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小慢。
等我到了金钗之年我才明白,他看我的奇怪眼神,是宠溺;看小慢的眼神,……是爱恋。
宠溺,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爱恋,却是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感情。
我在一开始,便输了……
我输得一败涂地,也无怨无悔。小慢容貌又美,身段好,性格也是顶尖的好。
她性子温吞之极,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都是慢吞吞的,但长老们布置给她的任务总是能及时完成。
是以,我从没叫过她的名字——尤蝶双,只是唤她“小慢”,后来红缘和敬轩也如此唤她。
就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在一个月前,被千药圣手那个卑鄙小人在临死前向小慢下了他的独门秘毒——“风吹”。中了“风吹”的人,会变得嗜睡,慢慢地死在睡梦中。
我们不会让小慢死的,我和红缘翻遍了千药圣手的居所,终于找到了“风吹”的解药方子,如今其他药材都找到了,唯独剩一个冥界暗谷里的影花。
影花,花如其名,只见其影不见其花。我们只在书中见过,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还有没有存在,更何况进入暗谷有多难大家都懂。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去了,并且这一去去了半个月nAd3(今日是十一,若是他们在十三前没带影花回来,小慢必死无疑。
我眼前的小慢睡得很安稳,但这样的睡眠很有可能会夺去她的性命。
她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浅浅的呼吸,两排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柔风拂面,她鬓边的碎发随风飘,一些发丝触到她的鼻,把她吵醒了。
“姐姐,他们还没回来吗?我……我怕我等不及了……”小慢睁开眼看到我后有些颓唐。
我佯装生气地伸出手指点点她的小鼻头:“你这小丫头怎的这样乱说,你一定……一定会活很久很久,会比我活得久多了!”
小慢摇摇头,缓缓支起身子,牵过我的手放在颊边。
我有些不安,每次她有求于我时,都会做这样的动作。
果不其然,没多久,小慢轻启朱唇,柔声细语地道:“姐姐,如果……如果我真的长辞于世……请姐姐好好待他,我已经有古索了,他对我太好了,我还不起。姐姐,求你好好陪着他……”
心没来由地一堵,我知道那个“他”是敬轩。
“你说什么胡话,敬轩是我的夫君,我自会好好待他。小慢你不必操这份心。”我淡淡地打断小慢的话,脸色怕是不太好看。
小慢,他喜欢你是不争的事实,我知道你觉得对他亏欠,所以对他忽冷忽热。但你这样我真的很怕,怕你会抢走他,因为这份姻缘是我抢来的。
小慢想是意识到了,急急的开口:“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我的姐夫,这辈子都是!我……我不是向你炫耀……我……”
她急的语无伦次,我知道是我吓着她了,低下头苦笑一声,语气有些闷闷的,“小慢,你别急,我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夫君是我豁开脸硬讨来的。我知道他喜欢你,到现在也是。我知道这样很不要脸,但我求你,不要跟我抢,好不好?……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古索,但你若是对敬轩好一点,他便不会放弃你。”
我越说越激动,心里那根刺扎得我难受,猛地抬头直望进小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求她,“姐姐我最后一次求你,不要理睬他,不要想着他,让他看我一眼,好吗?”
我急切地想她答应,手不自禁用了些力。
这世上什么都能欠,只有情不行。情债,如何能偿?
我知道对小慢这种从不亏欠别人的女孩,这个要求很无理、很野蛮。
但她答应了,因为我是她姐姐,终于她郑重地点点头,两颗如黑宝石似的大眼睛悄然滑过两行清泪。
我松了一口气,小慢对不起,你欠了他那么多,因为我这个姐姐的自私,你就要一辈子欠着他。
从小到大,我都很自私,你永远是最大方的。你大方地包容我很多要求,我不想做的你默默替我做完,从某种程度上讲,你可能才是姐姐。
我扶起小慢,因她答应了我无理的请求,心情倒也有些愉悦。“小慢,咱们出去走走!你这次睡了足足两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嗯。”小慢轻轻柔柔地应着,身子由我扶起。
当时的我沉浸在情感中,完全忘了情之一字最难捉摸,连我都掌控不了,又有何资格遏止别人的情……
只是当我明白的时候,对敬轩已经别无他求。
“师姐!师姐!他们回来了!带着影花回来啦!”红缘像只聒噪的小鸟,扑棱棱飞进屋里,带来了好消息。
我与小慢相视一笑,轻声告诉她:“有救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红缘两三步奔到我面前,高兴的报告。
…………
我们仨走到花园,远远的便见到那两个颀长的身影。敬轩……心下一动,我便迈开步伐小跑上前。
小慢毕竟学过武,不顾自己还中着毒,使出轻功奔向古原。
“古索,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你会出事!”小慢像一只青色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飞向古索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回来就好。”
古索伸臂揽住小慢,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一朵红云浮上小慢的脸颊。
阳光笼罩着二人,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37横生枝节
?到了二人相约那日,秦姑如约而至,只是秦姑还带了同伴——她的妹妹。也就是在书院画楼都出现并且每次都成功抢镜的那位少女。
“呆子!你又往哪儿看呢?”少女清脆的笑骂拉回何云天的思绪,对着面前两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夫子,这是我妹妹。大家都唤她‘秦小妹’。我带她出来,夫子不介意吧?”
佳人都开口了,何云天哪儿敢说介意,他本没想到秦姑会多带一人,但转念一想女孩子家出门同男子游玩带个同伴也会放心点,也就随她去。
草长莺飞,风和日丽,是个踏青的好时候,何云天选了郊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离城镇并不远。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经史之时,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一群男人,看他们的架势,绝非善类。
秦姑慌忙以袖掩面,缩到何云天身后。来者皆粗布短打,身材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目光却一致地黏在秦姑与秦小妹身上。
何云天注意到秦小妹并没有闪躲,而是用嫌恶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手却暗暗扣紧秦姑的五指。
何云天看见这一幕,胸膛中像灌进一堆火,大了胆子问道:“敢问各位这是何意?”
男人们目光纷纷转向一个身形略显魁梧的大汉,大汉吊着三角眼,狠狠啐出一口浓痰,恶狠狠道:“别跟老子整这些!识相点把这两女人留下,老子可以饶你小子一命。”
旁边的男人们嘿嘿笑了起来,隐隐还能听到谁吸溜口水的声音。何云天眉一皱,胸中气愤难填,但他一个文弱书生怎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转过头去看到秦姑一张吓得煞白的俏脸,心中那团火又燃得旺了些,怒斥对方:“大胆!你们眼里就没有王法吗?”
这何云天一定是傻了,对这种大老粗能谈道理吗?你质问他王法,他会用武力分分钟告诉你“他就是王法”nAd1(
然而何云天的心情我多少能够理解,一群大老粗正对他心上人意淫,他怎能不恼怒?只可惜他是连绑只鸡都能瑟瑟发抖的教书先生。
不过在这种危难关头,一般会出现以下两种可能:一、何云天等人奋力抵抗,但两方力量悬殊,秦姑两姐妹仍难逃一劫。何云天眼见心上人惨遭厄运,含冤而死,计划千年复生报仇。二、何云天等人奋力抵抗,但两方力量悬殊,秦姑两姐妹仍然难逃一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少年侠士或一青年权贵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虽然鄙人深深觉得第一种可能发生的概率更大,这不是鄙人对何云天这只小鸡仔的鄙视,绝对不是!但考虑他如今复生话语中透出的意思是要杀死全封州的百姓,也就意味着他怨恨的其实是当年寻凉的普通老百姓,甚至极有可能是他的亲友,故不考虑第一种。
果不其然,何云天等人怒极,奋起抵抗,却不敌对方。眼看何云天就要被大汉打死,就在此刻,凭空飞来一粒石子状物体,竟生生打穿了大汉的拳头,可想而知力道之大。
大汉哀嚎,捂着血流不止的拳头大骂:“哪儿来的娘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放肆!对晋……”一男子怒叱,说到一半又住了口。
秦姑和秦小妹趁男人们分神,猛力甩开他们的桎梏,匆忙扶起何云天向着说话那人跑去。
“你,姓什么?”一锦衣男子含笑问,温和的神情却有如绵里藏刀。
大汉叫嚣:“老子姓什么关你——”何云天注意到锦衣男子的眼中蓦然集聚一股杀气和威严,那大汉气势渐弱,最后毫无底气地如实说出自己的姓。
锦衣男子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姓龙。”锦衣男子星眸一凛,眸中杀气毕现,“我倒是不知这江山何时不姓卢反而改姓龙了?”
38绑架,妖精
?漫天银雨流光,仅仅一瞬何云天便眼看着以龙姓大汉为首的匪徒们纷纷躺倒在地上,连叫声也未发出。
“横尸遍野”这是何云天手记中写着的词,我想亦或是此刻我眼前的景象。
空气中仍然飘散着浓烈的腥气,凡人的躯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似乎都是落单的百姓。我担心地望向江倚初。血色浸染在他瞳孔中,沉哀透骨。
尸群中突兀立着一人,此刻若换作他人或许我们还会欣喜,然则他是何云天。不是三千年前看到心上人会红脸的呆夫子,而是一个满怀怨恨重生只为复仇的邪灵。
他似乎感受到我们的目光,缓缓地用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转脖子,吊着眼瞧我们。我不禁蹙眉,他的双眼紫黑一片,混沌没有焦距,更准确些,那已经算不得是眼睛。凡人的精魄如一尾灵活的游鱼在他唇边游动,还未等我出手,精魄像失去力气一般,转眼被何云天吞入腹中。
吞下那枚精魄,何云天眼中紫黑退去,露出黑白分明无比正常的双眸。
他仰脸忽而腼腆一笑,“抱歉,让你们看到小生进食。小生出丑了,出丑了。”
他语气温和,连面上歉然的笑容都是那么诚恳,若不是在这片血海之中,若他并没有站在累累尸体堆起的小山之上,该多好。
他果然成了怪物。
江倚初的拳头松了又紧,我一度以为他会直接冲上前去与何云天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极度紧张地盯住他俩,凝了妖力于指尖,随时准备开战。
“姑娘,在下恐怕无法与姑娘一同寻你的同伴了。”他恢复平静,瞳孔中波澜不兴,再次道:“待会儿我去拖住他,你趁这时从一旁走,速速去寻你的同伴。”
他后面说的话是通过念力传到我脑中,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面容,第五幸的长相在长达五万年的岁月中早已模糊,一瞬间第五幸面目骤然清晰,但此刻眼前的这人和他似乎有着很大的区别nAd1(思及此,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我不!”
妖兽啦,鄙人做什么这么大反应,下一刻立刻调整语气,微微一笑:“公子还是让我留下来,助公子一臂之力吧。还请公子不要拒绝,若是小女子不敌,到时再依公子所言行事,如何?”
他轻叹,“你执意如此,那便依你吧。”语毕,他手中化出一柄长剑,银光划破这片业海血路,一个俯冲,踏风而行,朝着何云天而去。
我微愣,这家伙要不要如此之帅,摁住扑通乱跳的心房,努力调整躁动的心绪,御风而起,居高临下俯望缠斗的二人。
掌中升腾起妖火,找准时机朝何云天掷去。何云天周身缠绕着数层黑雾,将他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妖火打在其上瞬间像被黑雾吸收一般消失。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的术法仍不够精进?可是不对啊,何云天充其量也只是个积累了三千年怨气的邪灵,鄙人好歹也苦练了整整五万年,没道理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手中却不停,趁江倚初的剑气刺破黑雾的一瞬反手打出一团妖火。这一次,黑雾没有将其吸收,我清楚地看到妖火打上何云天时他的嘴角咧开,十足是吃痛的模样,想必这回是伤到他了。
定睛一看,那层黑雾似乎有许多东西在上面游走,原来是何云天先前吞食的精魄。好生鸡贼的男人!他用凡人精魄替他抵挡伤害,胸中火起,挥手扫出数排妖火,直袭何云天。
江倚初恰好闪身以剑气在黑雾上划开一道长口子,妖火便直直打进何云天瘦弱的小身板。
啧啧,我咂嘴,顺道抬臂用广袖掩住双眼。鄙人心软,真是不忍看。
嗯?怎生没有动静了?我放下手臂,眼前却是我未曾想过的一幕nAd2(
双缘,你为何好巧不巧,偏生在此时出现呢?真是……醉了……哀家……
下一秒我就眼睁睁看着双缘被何云天拉到胸前,身上黑雾卷绕,裹住两人,消失在我们面前。
*******
《第一访谈》
本期特派专员——傅沉
受访对象:暮色轻尘
沉:请诚恳地告诉此刻正在阅读的读者们,当你写到“我一度以为他会直接冲上前去与何云天拼个你死我活”时,你当时第一次是怎么写的?
尘:(打哈哈)没什么啦,和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字的差别。
沉:请如实回答。
尘:你把“拼个你死我活”改成“亲个你死我活”就好了。(遁走)
沉:你个小妖精不准跑!
39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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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阿绣……”满身酒气的男人一步三摇向我走近,软软的发丝扫在颈窝,令人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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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绣是谁?我么?。98b041a6《》@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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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听到这名字心中会泛起莫大的酸苦,我动了动唇,“郎君……”。eed5af6add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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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却听不到丁点儿声音。。f81a0《》@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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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垂着额头,一头散乱的乌发遮去他的容貌,喷薄的酒气扑打在颈部,他在我耳边低语,“阿绣,原以为你我是真心相爱。可你如今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愿,只怪我何某人痴心错付是么?”
。dc912a253d1e9ba40e2c597ed0《》@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何某人?心中一突,眼前迷蒙一片,水气弥漫nAd1(。5705e1164a8394aace6018e27d20d2
。b5《》@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男人猛地抬头,一双醉得发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7f39f8317fbdb1988ef4c628
1aa138f61cda069eaf《》@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我一点儿都不怵,只是很方。江倚初!何云天在这里,你快来救我!。ad13a2a07ca4
。1aa48fc4880bb0c9b8a3bf979d3b917e《》@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没有开口,只有两行水珠顺着面颊向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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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后悔?”。6faa8040da20ef399b63a72d《》@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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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特别后悔。“从未。”。c15da1f2b5e5ed《》@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nAd2(6bc24fc1ab650b25b4114e93a98f1eba《》@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他怒极,双目赤红,扬手举到高处。我昂首等着那只手掌落下,闭上双目,耳中只听得“刺啦”裂帛声,肩颈发冷。。a8f15eda80c50adb0e71943adc《》@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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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睁开双目,只看到何云天秀气的面容此刻分外狰狞,我抬手格挡,却被他一手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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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布缕渐少,心头越发急了,混着一丝屈辱,我使出全身力道挣脱开他,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掌。。f7e9050c92a851b2ab604b0488《》@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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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热辣,方才那一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真实的触感,我低头望着那双指尖有着薄茧的手掌发愣。。9b1a19057cff73e95aa6《》@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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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的手。那么这具身体……终是缓过神来,明白我又出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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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天重新向我扑来,像发疯一般狠命撕扯薄薄的衣物nAd3(心中怒火烧起,想让他当场不能人道,可这具身体只是扭动着,连捶打都似在撒娇。。437d《》@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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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身上未着寸缕,何云天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反而转化成了欲|火燃烧得愈发猛烈。他的身子向下一沉……。37693cfce45d87b8c7d8b9aac《》@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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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给哀家滚开!。8dd48d6a2e2c《》@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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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睁开眼,仍然心有余悸,胸膛里的那东西和擂鼓一般欢快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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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出一口气,幸好在最后关头哀家的晚节还是薄了。方才我试图与双缘联系,却发现她处于深眠状态,于是我潜入双缘梦境之中,企图唤醒她。没想到一时不慎,记错咒语,居然和梦境中人意识相通了。。cfbce4c1d7c425baf21d6b6f2babe6be《》@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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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为何在双缘的梦境之中我会见到何云天?之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真是醉了哀家。。0e1《》@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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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醒了。”我一惊,双唇险些碰上江倚初的鼻尖。奇怪的是,他的左颊怎么有些发红。天气太干燥了么?。acf4b89d3d503d8252c9c4ba75dd《》@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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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嗯。”对于双缘梦境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敢告诉江倚初,此刻更是不敢直视他,“方才我,嗯,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e820a45f1d《》@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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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觉得他说这话时停滞了片刻,“姑娘一直很规矩。”似乎还着重强调了“规矩”二字。。49ae49af67c759《》@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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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错觉。。85d8ce590ad8981ca2c8286f79f5《》@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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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双缘梦中的女子是谁?她与阿绣是什么关系?或者这名女子就是阿绣?那么该女子或者说阿绣与何云天究竟是是什么关系?莫非与秦姑有关?。b2f627fff19fda463c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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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双缘的梦境大致地告诉了江倚初,自然是隐去了何云天在梦里做的那些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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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初听后表示何云天当年之事极有可能与“阿绣”有关。。5e9f92a01c986bafca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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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很是在意一件事,“那秦姑呢?会不会阿绣便是秦姑?”。8bf1211fd4b7b9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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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何云天的手记缺失了他们出游之后的记录,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江倚初凝眸。
“但若是要将危机彻底解除,或许了解何云天当年出事的真相会来得更加快捷。”我记得有个地方可以看到六界众生的前世,便提议,“江倚初,我们去查清楚‘阿绣’究竟是何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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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初点头,“你说的虽在理,你的同伴仍在他手中,你便不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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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什么,双缘的梦境都与何云天扯上关系了,保不准双缘与何云天也有些什么瓜葛,况且当初何云天看她的眼神似是有几分惊异几分爱怜,想到这里也无需担心。。25ddc0f8c9d3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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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这一想法与江倚初一说,他也没了异议。。cfcdd565ef66e7dff9f98764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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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下冒昧一番。敢问姑娘朋友的芳名?”。70c639df5e30bdee440e4cdf59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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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为何突然这么问?”。53e3a7161e428b65《》@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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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舒展了眉目,“无甚,只是方才事态紧急,在下似是看见何云天唤那位姑娘。”敛眸一笑,“或许是我想多了。”。df877f2637daa540ea9c《》@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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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穆,名双缘。”江倚初听我说完眉心一蹙,我好奇,“有什么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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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唤她‘小锦’。”。877a9ba7a98f75《》@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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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小锦……阿绣,阿绣……。48aedb8880ca《》@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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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19ca14e7ea6328a42e0eb13d585e4c22《》@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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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天难不成是招惹了秦家两姐妹,这倒有些有趣了。。b0e0a11a242b9765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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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个小天使的评论让我自愧不如,懒癌末期简直害人_(:зゝ∠_我要拼命码字码字,更新更新
40孟婆是煞Ъ
?世存六界,人、神、鬼、魔、妖、邪灵,皆怀前尘,封于一镜。以此镜观之,可现前缘往事。一名为前尘,一名为身后情。
地府冥王偶得之,藏于冥府之内,着令赤蝰盘曲守于冥府后园。
“据我所知,就是如此了。”同江倚初讲解了大致的情况后,我开始设计潜入路线,“若是从冥河过去的话,艄鬼那小子肯定又要从我身上黑些什么,而且……”这一路过去路程远尚且不说,光“打点费”就不知要出多少了。加上我和冥王仅有数面之缘,根本算不得熟识,前尘镜可是他的宝贝,轻易不往外借。为今之计只有偷偷溜进冥府,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前尘镜“弄”出来借用一会儿,再还给冥王。
趁着这段时间何云天要养伤,没法出来作乱,速战速决为妙。
“姑娘……”江倚初打断我的话头,沉凝片刻,“你究竟是何人?”
脸上的笑容微僵,心中早已是滔天波浪,嘴角翘起,十足认真地对他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人。我是妖。”
即使这一世的他自小修习法术,也见过世间许许多多的事物,我却仍是担心告知他我是妖后他的反应。毕竟在绝大多数人心中,妖就是妖,世世代代都在威胁人的生命,理应诛之。
他的目光幽深,如一泓深潭,令我捉摸不透。我多么害怕他下一刻招出长剑向我而来。可他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这样啊。我们走吧。”
啊?我一时没缓过神,瞪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看他,“去……去哪儿?”这和我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垂下眼睫,轻飘飘地扫过我,唇角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弧度,“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冥府么?难道不是?”
“啊,是是是。”我挠挠脑袋,“去冥府,拿镜子,跟我来。”
……
“一个个排好队,不要挤,大家都有的nAd1(”
“跟你说不要Сhā队了!跑什么跑,给老娘喝进去。不准吐出来!”
“哐啷”一声脆响,瓷碗摔落在桥边那块满是涂鸦的石头上,我在心中默数三下,果不其然耳中传来女子震耳欲聋的暴喝,“龟孙子,给老娘站住!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别想在老娘眼皮底下不喝汤就投胎。给我喝!”
少女豪迈地撸起两边袖子,露出藕段般洁白的手臂,一手提溜住摔碗魂的领子,一手舀起还冒着热气的汤水就往那魂魄口中灌。
“孟……姑姑,行了行了,这汤喝多了会变傻的。”旁边的小鬼急得上蹿下跳,想伸手救下少女手中可怜的魂魄,又被少女一记眼刀逼退回来,“哎哟祖宗,您别再灌了,会出事儿的!”
少女看这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将魂魄随手一扔,掷下大勺,满不在乎地拍拍手,“怕什么,上头怪罪下来,有老娘顶着呢。更何况,我哪里做错了?你说老娘在这地府没休没停地熬汤发汤,牺牲了老娘的青春岁月在这儿熬汤,陪着……”她纤指一转,指向此刻安安静静排队等候取汤的魂魄,捏着嗓子带了一点委屈,“陪着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不喝还摔老娘的汤。”
她单手捶胸,作痛心疾首状,“真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你们的行为像冰锥刺进我心里,老娘真的很受伤。冥王有美眷相随,闲着没事干了就捧着一面破镜子在那臭美,我呢?黑白无常天天一块出差秀恩爱,我呢?最可恶就是阎王那个死断袖,成天领着冰块脸的判官在我面前转悠,批评我这一千年业绩又不好,数落我脾气暴躁。”
旁边的小鬼、等待转生的魂魄纷纷掩面哭泣,抽抽搭搭的,一时奈何桥边幽怨的哭声响彻冥府。她还没腻啊,上次我来地府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我略带歉意地冲着江倚初微笑,真抱歉让他见到她现在犯蠢的模样nAd2(不过她这么久了还没嫁出去,我心甚慰。
她越说越起劲儿,“你们知道吗?他们那群恩爱狗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八字和桃花相克,不仅克自己,还克亲朋好友。我一好姐妹遇上渣男,被一个长得比她美的凡人女子三了,他们这都要怪到我头上!你们说我冤不——”
呵。渣男。三。这好姐妹说得不正是不才在下鄙人我么?唇畔的青筋克制不住地不停抽动,我怕待会儿也按捺不住用妖火烧死她的冲动。
“呀!沉……小沉姐姐,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啦?真是蓬荜生辉哪!”她的视线触及我,连忙摆出谄媚的笑容,笑得牙花子全露了出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都给我排好队,不准闹事儿!”后一句话是对着她身旁哭得稀里哗啦的魂魄们说的。
我站在轮回道前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对我来说到地府最快的路便是从人间逆行通过轮回道。我和孟池是铁打的交情,我自然不担心她会给冥王通风报信,况且她管辖的地方到冥府,这路程也是最近的。
只是这家伙也是个胡闹的主儿。
忘了介绍,孟池亦是凡人们所称的孟婆,不过自从她担任孟婆这一职之后,比以前更粗野、更猥琐了。
她几步飘到我跟前,双手交叠搓了搓,语气像极了凡间的老鸨子,“小沉啊,刚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我呢,是真心对你好的。”
“你走开。”我撇开头,不去看她。
“哎呀,小沉。你这样我可得说说你了。你怎么能做一只傲娇的狐狸呢?”
“哦?可我刚刚听到有人命里克桃花,把朋友的桃花都克没了。”我环臂架在胸前,冷笑道。
她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义正言辞同我辩解:“胡说!绝对是胡说!这都是阎王那伙儿恩爱狗眼红我们这些单身贵族而捏造出的谣言!”
==谁来救救这个女孩,我快受不了了nAd3(
“别生气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呃……除了月老的裤衩。”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那玩意儿作甚?我又不是你,成天想着怎么拿下月老。”
“也对,你只对那个第五——”我瞟她一眼,她识趣地收了声。她知道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要冥王的前尘镜。”我直截了当地道出此行的目的。
她皱了皱眉头,指甲在脖颈处抓了抓,有些为难,“这个嘛……好像不太好吧。”
“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也会强迫你去的。
“但是我喜欢。”她压低眉毛又挑高,露出一口森寒白牙。
我就知道。
我俩会心一笑。
41纠结
?“哎呀哎呀,你终于开窍啦!居然带了个男人来见我。多久了,你终于把渣男放下。”孟池不住咂嘴,两眼珠子险些贴到江倚初脸上,“吾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哪。”
我欣你孟婆的慰哟,且不说江倚初他都搁我身边杵好久了,他就是当年渣男的转世啊!不过就孟池这能看上月老的眼神,也难怪她看不出。
“你过来。”我不耐烦道,“冥王现时可在府内?”
孟池收敛了些,也正经起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冥王现下去了凡间视察,要‘借’前尘镜就得赶快。”
她手环过我的臂弯,招呼江倚初:“快啊,我们现在就去。”
江倚初唇边牵出三分客气的笑容,“有劳。”
冥界常年都是暗色的,四处阴沉沉一片,有种湿冷的刺痛感透过皮肤穿到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正准备施术护住自己,下一刻身上便罩上一层蓝光,阴冷的气息瞬时被隔绝开。
我回头看着始终落在我们身后两三步的江倚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喜欢了很久的人在打了你无数个巴掌后突然对你笑脸相待。我很惶恐、很害怕,我不知这样的好,背后是否还藏着肮脏的阴谋。温柔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全然忘却潜伏的危机。
大概是第五幸曾经给我的伤口太难愈合,如今我很难再相信别人突然的好。我明白之前种种和江倚初无关,或许这一世他是个博爱之人,方才的举动很大程度可能只是好心所为。但我的心境与他大为不同,因为我喜欢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浮想联翩。
我不想再受一次伤,这狐狸身禁不住第二次的天劫。我清楚地了解这一点,可还是忍不住靠近。明明想离得远远的,却放不下他。可是……为什么我会放不下呢?
似乎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提醒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这是你……欠他的……
我欠他?呵,我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我摇摇头,感到衣袖一紧,转眼看到孟池正扯住我,便朝她勉出一个微笑nAd1(
“哦哟,我们家小沉姐姐也会害羞,天啦天啦。黑白无常和阎王判官那两对在我面前秀秀秀就算了,你也带人来秀。夭寿啦!”她口中虽是抱怨,却拼劲儿朝着江倚初挤眉弄眼。
我倒是听出来了,她在拿我俩打趣儿,口中渐渐弥漫出酸苦的味道。孟池她还不知道江倚初便是第五幸的转世,若是她得知了便不会有这好声气。想到这儿我按下欲告知她的念头,低头闷声走路。
我没吭声,江倚初也未曾言语,大抵是不想在无谓的事上多加解释,毕竟封州的百姓还面临着何云天的威胁。只有孟池的声音孤单地回荡,她见我俩不搭话,面上显出一丝尴尬。
我轻轻拍她的手,食指轻点三下,这是示意她先别说话,等下有事要告诉她。
她安静地收了声,带我们到一座府邸前,但此刻看上去似乎是带歪了,眼前只看到墙。
她一改往日的大嗓门,低声道:“这是冥府后院旁的墙,我们别从大门走,那儿有鬼差。”
“如果到时候被发现了,我也能抵赖不是?”她小声嘀咕着,手脚并用翻上围墙。
大概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青灰高墙上趴伏着一位少女,形态猥琐鬼祟;高墙下二人静默伫立,面带嫌弃。幽红月色打在墙头,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此刻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孟池,你为何不用法术?”
“不不不,我若是在冥府范围内施用法术,会在事务册上留下记录的,到时候要是事情败露了就不好解释。”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轻身一跳跃入树冠之间。
“你会留下记录,但我不会啊,不会让我来么?”我无奈叹出一口长气,“傻的吗?”虽然我十分不愿意,但终究还是开启了嘲讽脸模式nAd2(
树冠间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孟池却没回应我,只能听到忽远忽近的树叶摩擦声。
“或许是这里头有什么机关,她要去解开吧。”一片沉寂中,江倚初清越的语声在后方响起,有如玉石相击。
我并未回头,不是鄙人矫情仍在纠结江倚初的好意,而是我发现他说的话好像是正确的。枉我方才还在嘲笑孟池的智伤。也就是我的嘲讽脸模式开启得十分没有底气。怎么突然觉得膝盖有些寒凉……
孟池的脑袋突然从树冠中探出,伸手招呼我们,“里头的禁制已经全被我拆解了,你们快进来。”
==真的被江倚初说准了,傅沉——嘲讽脸强制关闭。
鄙人灰头土脸地被江倚初带进冥府后院与孟池会合。
“从前冥王给我们看过镜子,也不知现在他是否将镜子转移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不过冥王素爱豢养奇珍异兽……”孟池歪着脑袋细细叮嘱,“若是我们失散,有什么小东西靠近,能跑就跑吧。”
我点头,“好。前尘镜四周应该会有守卫,到时你就出去吸引它们,我们俩会趁机拿走镜子。”
孟池举手抗议,“这怎么行?!你上次把我扔在冥兽堆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抗议无效。”我无视她,拖住她便往前走,江倚初抿唇现出一个细微的弧度,跟上我们。
孟池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大张着嘴发出一声惊呼,其后咧嘴傻笑,“对了!冥王让赤蝰守护镜子来着,赤蝰和我关系好,到时候和他磨几句,没准他就借你们看看了呢。”
“那最好nAd3(”
当然若是事情真这么简单,我想我的狐生未免太过无趣了。
冥王那家伙没有转移镜子,他只是换了个守卫罢了。然而这守卫,看着便很是勇猛。
一条大蟒盘绕而眠,火焰般赤红的脑袋蜷伏在白玉的身子上,身子最中间折射出红月的幽光。
42幽都大蛇
?是有大蛇,赤首白身,其音如牛,见则其邑大旱。——语出《山海经》
我想,此刻我们遇上的便是这种产于幽都山的大蛇。
仔细打量了一番大蛇足足有大腿粗细的尾部,随即郑重地拍上孟池的肩,“好姐妹,交给你了!”
孟池半张着口直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去。”她身子一矮,躲过我的手掌,向后退去。
幸而我反应机警,手掌顺势绕了一周重新提溜住她的衣领,慈眉善目微笑道:“不管怎样你都得去。池池,不要方,冲上前吧!我的勇士!”
“我很圆,所以你们去吧。”
我俩还在这儿互相推诿,一旁的江倚初却早已提气冲了上去。我暗骂一声,也匆匆提起脚步上前迎敌。
大蛇本在沉睡,江倚初一个气团打到厚实的鳞片上,彷如小雪球打上人身,说实在并没多大杀伤力。它缓缓睁眼,暗金色的一对眼眸大如华灯,视线淡淡扫过我们,流露出一种轻蔑。
忍不住吞咽口水,为何方才那一刻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王者之风?那种俾睨众生,不屑轻蔑的态度,它究竟是什么?连《山海经》中都不曾记载它的名字。这样的异兽,现下怎会甘心为冥王守护一面镜子?
“草芥之身,缘何扰吾安歇?”它直起脑袋,自上而下俯视我们,身上瞬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江倚初停下手中动作,面色淡然,竟是丝毫不惧它的威压。他正欲说些什么,大蛇目光一转却是朝我看来,“此地唯汝可言。”
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但我素来倔强不肯服软,便硬着头皮回答它:“只为取镜一观。”
它喷出两道浅白的鼻息,似是觉得我的话可笑。然则眼下情形有些危急,但我脑中依然浮现出四个字——嗤之以鼻,蓦然觉得这是此刻最贴合它神态之词nAd1(
鄙人果然是没救了。
“汝缘何而笑,便不怕今日汝等皆命丧此地?”又是那种庞大的气场骤然压下,令我生生觉得自己矮了数截。
然而我一时旧毛病发作,一到自己回答不上或是不想回答的问题便会讨价还价,于是我腆着脸道:“大蛇啊大蛇,你怎么不问我们借镜子是为了什么?或者我们还是干脆回到之前一个问题吧”
“敢与吾讨价还价,汝倒是头一人。汝借镜欲何为?”它没有生气,问我此番来借镜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封州百姓。”这句话若说出我自己都有些不信,我是狐妖,便是死几个凡人又与我有何干系?
我很清楚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却没有胆气说出这话,在这一事上我又不愿作谎,于是我大了胆子向它招手,“你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
它稍稍朝我挪动,身子的大半部分仍然盘旋缠绕,纹丝不动,只一个巨大的赤色蛇首悬在上方。
“我做这一切……因为我啊……”
大蛇听后蛇首一晃,暗金眼瞳竖成一线,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不好!大蛇上半身腾起的瞬间我一步跨至江倚初身侧将他揽住,身后立刻结出结界将我们护在其中。
大蛇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吐出火球或毒液,它只是静静地散发热量,眼瞳金光乍现。身后是灼人的热度,热浪使得四周空气波纹一般摇摆。这温度于我而言是温暖舒适,但这种程度以江倚初凡人之躯是万万受不住的。
顷刻间江倚初的唇便泛起白皮,眼神迷离,不住喘着粗气。
必须尽快带他离开nAd2(“撤!”我丢给孟池一个信号,执起江倚初的手搭在肩上,瞬移到冥府其他地方。
离了大蛇,空气中不再燥热,冥府常年湿冷,能够极好地镇静江倚初被灼伤的皮肤。
我扶着他在池边躺下,闭眼施法收集四周水汽,五指张拢,水汽缓缓洒在江倚初身上。
眼看他的皮肤嘴唇被水珠一点点浸润,呼出一口长气。他直起身,眼眸深如幽潭。不知为何,我觉着他似乎是恼了。
试探地问了一句,“公子,你还好么?”
半晌,他偏过脸来,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柔声道:“无碍。方才多谢姑娘了。”
“公子无需客气。其实是我思虑不周,累得公子……”
他突然按住我的手,食指靠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惕地打量四周。
比成人还高的草丛微晃,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我们走来。
孟池?不对,这气息不是孟池的。像是还在狐身时期三姐捏着猫耳草在鼻端轻蹭,有种说不出的痒,让狐狸直想打喷嚏。
我将食指搭在鼻下,张嘴大口呼吸,鼻端难以忍受的瘙痒令我不得不细细喘气。
眼前忽的飘来一片广袖,视线也骤然昏暗,唯闻一个柔和男音,“小心。”浅香四溢,难忍的感觉似也稍稍退去。
传来草木被拨开的声响,我将脑袋微微探出,只露出一对眼珠子。
咦?这是……
43自作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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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繁茂的草叶中钻出一只毛色油光水滑的小猫崽,发出阵阵细弱的叫声,十分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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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猫小猫快过来。好可爱。”对于毛茸茸的活物我总会产生好感,除了毛虫,此刻我也不自觉软了语调提高了嗓音唤道。。e4a03c02f9《》@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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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有黑影一晃,江倚初早已越过我站在我身前。怕我遇到危险么?如是想着,唇角偷偷翘起,又被我慌忙压下。哎呀,人家家还有一丁点难为情呢。。6e2713a6efee97bacb63e52c54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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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初却越走越远,行至小猫跟前蹲下抚摩小猫的脑袋。他背对着我,全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从小猫享受的甜腻的叫声中听出一些端倪。原来他喜欢猫,嗯……这样的话会不会喜欢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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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舞草!我又自作多情了nAd1(好尴尬,脸颊蹭的一下热的发慌。我垂头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怎么突然感觉无颜面对他了。。a67f415ca1《》@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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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唇有些尴尬,不过一转念想到他又不会得知我心中所想,瞬时便释然许多,主动向他搭话:“公子也喜欢么?”。846c260d715e5b854ffad5f70a51《》@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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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他愣了片刻,回话的模样有些呆,手下仍是十分轻柔地抚摸小猫崽,看上去似乎有点窘迫,轻声细语,“嗯。很喜欢。”看向小猫的眼中溢出满满的宠溺,碎星般的亮光在眼底闪烁。望着他的侧脸,不禁出神。。cbb6a3b884f4f88b3a《》@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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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过来。”。fe8c15fed5fce95eddb7《》@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绯,吃饭。”。258be18e31c5c2ff05b4《》@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绯,随我出去nAd2(”。6075c0《》@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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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般透凉的嗓音加上冷冷的语调,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字的性子,宽厚温暖的手掌……脑中突然跳出断续的影像,有时是赤色绣纹的玄色长袖,有时是模糊的男性面孔,但无一例外的,那个男人每次说话的对象都是“绯”。。1c383cd30b7c298ab502《》@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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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没有一点印象却觉得这些画面十分熟悉,就好像前世经历一样,然而我很明确自己并没见过这人,也不识得“绯”。。c0f168《》@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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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我魔怔了☆近身子越发差了,总是出现一些幻觉,难不成是当年的天罚留下的后患?心头骤然笼上一层深深的恐惧,指尖不自觉地轻颤。。c32d9bf27a3da7ec7080c862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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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的脸色应该很难看,因为江倚初没再抚摩小猫,而是站起身关切地望着我,“姑娘,你没事吧?”。4d6819a46a1b68《》@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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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转移话题,“不说这个,小猫很可爱啊。我也想摸摸它。”他医者仁心,我却不希望他在这事上太过纠结。。fb7b9ffa4c5f4e7e85《》@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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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弯腰试探着伸出手,小猫身上毛发竖立后背弓起,小小的尖牙朝外龇咧,发出沙哑的低吼,很是戒备我。。185e65bc80c4f2c82958de8cfe《》@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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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讪收回手,只能一笑置之,“好可惜,它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它。现在再看看这只猫就会发现它哪里好看?哪里可爱了?。eefc9e10ebdc4a《》@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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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色是浅灰,耳尖与胸颈混入了一团雪白。哦哟~竟然还是杂毛。我嫌弃地撇开脑袋不去看它,它却在一旁喵呜喵呜叫个不停。。210f760a89db30aa7《》@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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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初走上前去,它小小的身子立刻在地上打了个滚,小球似的脑袋在江倚初手掌中蹭来蹭去,一脸满足。。757b505cfd34c64c85ca5b5690ee5293《》@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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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我也好想像它这样……诶?!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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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仰头磨蹭江倚初掌心时,圆滚滚的猫眼眯成了细线,媚意十足。即使当时我正忙着将这些杂念赶出脑海,无暇顾及其它,我仍是准确地捕捉到它眼中传来的挑衅。。1be3bc32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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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只心机猫,在男人面前娇弱无助,还会适当地撒撒娇;一到女人面前便各种戒备忌惮,表现得像我要欺负它。这种心机猫果然只能——烧死!烧死!烧死!。47d1ec9c6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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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转念一想,我竟连只小猫崽子都比不上,这样的狐生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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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它方才是在向我挑衅,不对劲。试问一只猫仔怎么会做出如此举动。更何况这可是冥府,无端端出现一只小猫,委实可疑。孟池先前叮嘱过的话在脑海中飘过,她说:“要是有什么小东西接近,你们能跑就跑吧。”。8d7d8ee069cb0cbbf816bb《》@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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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冥王素爱豢养一些奇珍异兽……”。06《》@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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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突然出现的这只小猫极有可能是冥府的什么异兽,眼角余光瞄到江倚初和它玩的正欢,眼下真是麻烦了。。a02ffd91ece5e7efeb46db8f10《》@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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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不吃鱼干的猫
?“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拿到前尘镜才是。”催促热衷于逗猫的江倚初,试图将他从心机猫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此刻他没有搭理我,因为心机猫忽然窜入草丛中,不知在里头翻找什么,草丛发出窸窣之声。半晌,它从丰茂高大的草丛中钻出,小口中衔着一样东西,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别过来,不要……再过来我就放火烧你了信不信?它听不到我内心的怒吼,依然昂首迈着优雅的猫步缓缓靠近。
三姐!二哥!救命啊,夭寿啦!原因无他,只因这只心机猫嘴里叼着的是一尾小鱼干。
鄙人从小到大恨惨了鱼干、虾干等不新鲜海产品,自然不是我曾受过它们的罪,只是对那股子怪味实在喜欢不起来。基本上,在鄙人的活动范围内,此类海产品禁止出没!我讨厌,极其厌恶。若不是江倚初在身边,心机猫哪儿还能活到现在,早被鄙人一把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我发动意念试图让心机猫退下,然而一只心机猫怎会顺从鄙人,于是它得寸进尺地又向鄙人前进了两步。
_(:зゝ∠_你会往前走,我还不会后退吗?我提心吊胆地看它前进,我后退,它再前进,我再后退……
直到江倚初开口打破这一局面,“姑娘?”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很好,公子能否请你把小猫带到一边去,让它离我远一些。”
脚下打滑,险些掉入身后的池塘。它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鼻端蓦然嗅到一股腥味儿,我面上一白,慌忙捏住鼻翼屏气。
江倚初依言将心机猫引到另一侧,空气中鱼腥味淡去,我松开手深深呼吸了一番。他奇道:“姑娘方才不还喜欢猫么?怎的突然害怕起来?”
“不不不,我并不是怕它。”提防着心机猫不安地往边上蹭了蹭,我直指它口中的鱼干,愤愤道,“因为我讨厌鱼干,非常非常讨厌!这种东西不能出现在我身周7尺范围内,否则我一定控制不住自己!”
江倚初听我说话时反应有些奇怪,似乎是怔忡了片刻,双眸有一瞬失了焦距,就像是出神一般nAd1(
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想快点离开此地,急忙催促他,“所以,我们先走吧。我们先走吧。我们先走吧。”俗话说的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好。”他这次答应得倒是干脆,径直向我走来,不去搭理心机猫,然而恬不知耻的心机猫还是跟了上来。
好想neng死它,啊啊啊啊啊啊~~~此刻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为何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猫。
“别再跟着我们。”如此高冷的话听上去一定像是本高冷狐会说的,诚然本高冷狐原也打算这么驱逐心机猫的。很可惜,此话竟是出自江倚初之口。与他以往的温柔不同,两片似刀锋的薄唇吐出冷漠不带感情的语言,长长羽睫轻垂,掩住眸中森凉的寒意。整个人就好像罩上了一层外壳,而壳里头是一柄冷剑,寒澈冰凉。
疏离。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两字,明明从未见过他用如此冰冷的语调说话,为何觉得这样的他好生熟悉,熟悉得让我鼻头都泛起些许酸意。
显然,心机猫被他这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所震慑,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心机猫毕竟是高段位,很快从震惊中平复,扬起小脸可怜巴巴地瞅着江倚初,两只黑曜石一般的大圆眼里头几乎溢出泪水。
哟呼,真是我见犹怜。别给脸不要脸,即使是灵兽,也要见好就收。双眸微眯,唇角轻抿,以念力传话与它。
仔细盯着它那张猫脸,只见它圆眼一骨碌转悠向上一翻,露出大量眼白,诡谲异常。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站到江倚初身前nAd2(它上下尖齿一动,狠狠咬碎口中鱼干,奇怪的是那鱼干竟渗出淡黄的液体,伴有阵阵腐臭,令人作呕。
早前听过有精怪能将尸体化作其它物什,借以瞒过其它同类的争抢。想来心机猫是将尸体化作鱼干,如此一想,越发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我想七想八的这档口,它恶狠狠咽下“鱼干”,身子像充气一般忽然膨胀变大,须发伸长,口中生出六颗向外扩张的獠牙,十分丑陋。我略为嫌弃地看着它,猫不像猫,狗不像狗,不过从外表看上去,它应该是只虎妖。
就是吃藕了些。
上翻的眼珠滴溜一下归位,却是死盯着我,恨不得将我吞吃入腹。低吼一声,六颗獠牙齐齐翻动,红艳的口腔露出,它的爪子在地上划动,蓄势待发。
我又怎会束手就擒,指尖微感热意,眼前却有黑影一晃,并随着一个如玉珠般清洌的声音,“破!”
只听得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爆裂,与此同时一片带有幽香的广袖遮住我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场面女孩子家还是不看的好。”他在我耳边幽幽道。
我想拉下他的手,刚伸出便被他单手将我两只胳膊反剪在身后。这个动作让我心跳骤然失序,若孟池此刻也在,想必又要嚷嚷了。他的左臂就在腰侧,右手正搭在我眼皮上,我和他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转身∵”他左手一松,我顺从地转了个身,眼上他略显冰凉的手掌始终没让开。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什么。可就算眼睛看不见,鼻子总能闻到――肉块的血腥味。
我向前移动,他紧随其后,即使他的右手仍盖在我眼上,他也能与我拉开一定的距离,但这对我来说已是极大的满足。
“为什么……杀它?初始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他给了我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nAd3(他说,“我只喜欢不吃鱼干的猫。”
“诶?为什么?”想想这么问好像也得不出什么答案,就又问道:“不让我看也是因为这个么?”
“嗯,差不多。”他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有点不像他。他似乎又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我没去管,满心只想着他此刻正在保护我,唇角不由得意地翘起。但这仅仅一瞬,笑容凝固在嘴角,继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抿唇的严肃不安。
江倚初咕哝的那句话是:因为她也不喜欢。
45从前
?你有没有吃过鲜虾?不是煮熟了的那种,而是在它还活着的时候拧下脑袋剥去壳,继而在酸酸的醋中滚一圈。
或许听我这般描述会觉得怪恶心的,但实际上那滋味实在是美妙。嫩滑富有弹性的虾肉被尖齿撕开,陈醋独有的酸味刺激着味蕾,嚼碎了咕噜一下吞入腹中,当真是狐生一大美事。
这个吃法是我第一次入凡时想到的,没错就是在第五幸的府上,第五幸不在府上的时候,我便天天溜到后厨,趁着后厨无人捞几只……嗯,几斤鲜虾剥了蘸醋吃。
不过奇怪的是,每日虾丢了好几斤,那几个肥头大耳的后厨也都没发现,真是微妙。
这种和平快乐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某日何淼书来府上玩。她姐姐成亲,成了王妃自然是不能到将军府的,但何淼书不同,她还只是个孩子。
那日我正用袖子抹着糊了一圈醋的唇角,一个稚嫩的娃娃音将偷偷摸摸的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她说:“傅沉姐姐,你在吃什么?”她蹦跳着,鞋面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几声声响,立在我身后,大叫道:“哦,我知道了!傅沉姐姐你在偷吃东西!我要告诉五哥哥!”
那怎么行,让阿幸知道我在他家后厨偷虾吃,这多丢脸。我忙拉住她纤细的手臂,“诶诶!别呀,小书,我也分给你吃,你别说出去。你看,我把这虾壳一剥,往醋里滚那么两遭……”说着将蘸醋的虾急忙塞进她嘴里,“你尝尝,这滋味简直美啊!”
她被我一连串动作吓得有些晕乎,没来得及反抗虾便滑入她口中,初始她小脸紧缩到一起,慢慢地五官也舒展开来,大眼亮晶晶的,“傅沉姐姐,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呢!”
于是,我在短短时间内成功将何淼书发展成我的盟友,直到她找来。
无论是现在想起亦或是当时,对于那个出尘的紫衣女子的出现我都是意外的nAd1(我本以为她嫁了人为了避嫌终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将军府,但我想错了。
也因此,当时望见淡雅沉静的她,再看看自己因贪嘴沾的一嘴醋,手上前襟上也尽是些秽物,我竟生出浓浓的自卑。
“小书,你在吃什么?”她拧了眉,秀目淡扫过我,径直走向何淼书,一把将小书从地上拉起。
“姐姐,这个虾很好吃的,你也尝尝。”何淼书两只小手沾满了醋汁,提了一只虾凑到何夕欢唇边。
何夕欢不假思索,嫌恶地偏开头,又像是怕何淼书难过,片刻间又牵起唇角,柔声道:“姐姐刚刚吃了很多东西,已经吃不下了。”
她轻轻拭去何淼书唇边的醋汁,牵起她的手,转身朝我盈盈下拜。我先是两手揝了两侧的衣裙,也急忙回了礼。
“鲜虾生冷,小书自小脾胃虚寒,这些东西我们都不太让她吃的。”
我有些尴尬,她的语气虽柔和,仍是隐隐能听出她话中责怪的意味,咬了咬唇,“十分抱歉,我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系。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她敛眸摆手,道了句“无碍”,便领着何淼书走了。
那时草叶茂盛,被微风吹得沙沙响,有些话语也随着微风送到我耳边。
“堂堂相府千金,怎可以吃此种山野村夫之食!”听得出,何夕欢有些愠怒。
“姐姐,我知错了。你不要气了,好不好?”何夕欢没有应答。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河鲜海鲜,我都没见你吃过。”
“嗯,尤其是鱼。”何夕欢的语气柔缓了许多。
“那鱼干呢?”
“最是憎恶nAd2(”
……
若此生江倚初还残余着那个男人的记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原来不喜欢鱼干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个对前世的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时至今日,就算我再容易自作多情,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江倚初口中的“她”有一丁点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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