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艾生一时没理解过来。
聂芸双手捧着肚子:“他会在肚子里不停地动。”
“他踢你吗?”艾生问。
“怎么不踢?”
“我摸摸。”
“去去去,”聂芸把他的手打开,“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家里。”
城河两岸尽是茂密的垂柳,低处种植着一些不知名的灌木花树,同样是绿色,但颜色深浅明暗不同,水里飘着一些绿色的蛙卵。有人站在凉亭里唱京剧,声音委婉带着几分凄惶。妻子的手是柔软,温热的。艾生心里很难受。他在想李琳,觉着对不起聂芸。
河滨公园的西侧,隔着马路,有很大一片建筑工地。已经到了收工阶段,楼房那鲜艳的墙体已经从绿色的防护网中剥离出来。吊塔上的灯已经亮了,建筑工人们还在紧张地忙碌着。艾生和聂芸的新家就在其中。聂芸听别人讲下半年就可以住进去了,可艾生脸上毫无表情。
“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住新房,他真是个有福的孩子。”
“是啊。”艾生附和道。接着,却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你最近怎么了?”聂芸吃惊地打量着他,“怎么老唉声叹气?”
“没怎么。”艾生躲闪着。
“到底怎么了?”
艾生摇了摇头:“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聂芸不依不饶。
“什么都没意思。”艾生说。
“没意思,你干脆别活了。”聂芸的眼神既失望又有些愤怒。
艾生苦笑。
“你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僵,不喜欢拍领导马屁,看不惯别人拿黑钱,不同流合污,按你自己说的,不能认同别人的价值观,现在你看看你,工资只是之前的一半吧,还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也顾不了家……”聂芸缓和了一下口气,“为什么非要摆出一副和生活势不两立的架势?”
艾生踢着马路牙子:“没有啊。”
“没有?”聂芸认真地看看他,“你是非要等到鱼死网破不可。”
鱼死网破?艾生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想到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