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隐半眯了眼睨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微蹙了蹙眉,正欲开口却被太后抢了先。
“溯衣,你怎么了?”太后脸上满是担忧,凝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
溯衣对于太后的询问尚不明所以,手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太后何以突然有此问?”
太后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子书隐面前的涧鸣上,溯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方才发现那琴弦已断,落寞的蜷缩着,整张琴清冽的光泽似乎也因着那根断弦而黯淡下去。目光微抬,琴后的子书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深邃犹如夜空。
心下顿时明了,只微微惊慌,便谦然的起身在太后面前跪倒,“溯衣一时失神,扰了太后的寿宴,请太后降罪。”
太后朝身旁的英嬷嬷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地上前扶起溯衣,甚至还弯腰替她掸了掸膝上的灰尘末子。太后目光复杂的望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无妨,倒是你须得当心自个儿的身子,赶明儿让太医好生调养一番。”
恁是她再淡漠清冷的心,此刻也滑过一丝暖意。两日来所受的委屈,被这暖意一捂,蓦然间便涌上心头,溯衣只觉得自己突然便脆弱起来,眸子里涌起一层雾气。
“溯衣谢太后挂念。”清冷的声音添了几分柔情,她垂首答道。额边几缕短发滑落,刚好遮住了她雾气朦胧的眸子,旁人便也窥不见她满脸的落寞与伤感。
子书隐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垂头的霎那,他意外地竟看见了她神色微动,不复最初的平静,垂下的头也久久不曾抬起。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失落,淡声道,“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此种场合不是能失礼的时候。幸得母后宽厚才不追究,往后可不会如此善结。”
在座众妃的目光此刻已几欲将溯衣剜出个洞来,她今日犯了如此大的错,比昔日的吴婕妤不知放肆了多少倍,然而宫中两位身份最高的人却明显的都对她格外疼爱。
后宫之中,一旦获得太多的宠爱,便等于站上风口浪尖。她不过刚刚受封,便已如此得势,更是招人嫉恨。她自始至终清冷如昔的脸在他们看来,也越发的像是得势后的高傲,刺痛了她们的眼。
这段Сhā曲之后,接下来的晚宴气氛添了几许不寻常的凝重,众人皆是郁郁寡欢、意兴阑珊的模样。太后又坐了片刻,便称累离席,其他人便也在无坐下去的兴致,子书隐索性叫了散。
子书隐自从起身便自然的牵了溯衣的手,引着她一同上了御辇。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实,掌中有许多厚茧,包裹着溯衣的小手竟有温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众妃目光灼人,他嘴角却始终噙着淡笑,溯衣却分明感到无边的凉意从他的唇角一直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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