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前院响了一声沉闷的枪声,接着枪声大作,响成了一片。
这时,屋内红烛顿灭,一片黑暗。
黄栌端着手枪冲进屋内,伸手一摸,床上的白薇和梅花图不见踪迹,她被躺在地上的洋老头跘了一跤。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黄栌不敢久留,只得冲了出来,跃过院墙,奔跑到胡同西口黑色轿车旁。
黄飞虎正坐在驾驶座上,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黄飞虎驾车,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行进之中,黄飞虎问黄栌:“得手了吗?”
黄栌摇摇头,把经过叙了一遍。
黄飞虎紧握拳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轿车开到莫愁湖畔,黄飞虎停住车,他对黄栌说:“刚才咱们去的那个地方是白敬斋的一个秘密据点,那个少女就是白敬斋的二女儿白薇,那个洋老头是白敬斋特意从美国纽约请来的彩绘大师汤姆森先生。”
黄栌说:“我看到汤姆森在白薇身上刺满了梅花。”
黄飞虎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每一朵梅花都是潜伏特务的名字和联络暗号。白敬斋这个老狐狸非常狡猾,他不仅得到了这份名单,还在女儿身上复制了一份。”
黄栌问:“爸爸,你没有这份名单吗?”
黄飞虎无奈的摇摇头,“爸爸没有,这份名单只有白敬斋掌握,绝密,梅花党的规矩是单线联系。”
“爸爸,你不是是少将军衔吗?白伯伯也是少将军衔,你们两个是一样的军衔,为什么会是这样?”
黄飞虎掐灭了香烟,“这是蒋总统的意思,白敬斋早年是蒋总统的谋士。人称‘小诸葛’的黄|乳,‘小管仲’的张静江,‘当代张良’的戴季陶,都是蒋总统的得力幕僚。”
黄护说:我口渴
黄飞虎从轿车里拿出一瓶汽水,递给女儿。
黄护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他又问黄飞虎:“我明明看见白薇在床上,等我冲进去,他和床边的梅花图怎么就不见了呢?真是见鬼了!”
黄飞虎沉吟着,问:“你搜查床底下了吗?”
黄栌摇摇头。
“他一定是藏在床底下了。她光着身子不会很快跑出去,你又是从门口进去的。”
“噢,我疏忽了……”黄栌脸色羞红。
“没有关系,这对你是一种锻炼,你还不到17岁,已经不简单了。”
“我踩到了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定是汤姆森的尸体。”说到这里。她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有些后怕。
“她这是杀人灭口。我感到到奇怪,你吹了迷魂烟,为什么白薇没有迷糊呢?”
“我也觉得奇怪……”黄栌望着灰蒙蒙的湖面。
“可能是姿势不对,风向也有问题。”
黄栌问:“白薇满身都是梅花图案,她怎么能够正常生活呢?”
黄飞虎笑道:“这里肯定有奥妙,我想只要过了几分钟,她全身的梅花就会消失,只有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涂抹才能显现。”
黄栌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可惜那个美国艺术大师做了死鬼。”
黄飞虎说:“白敬斋有3个女儿,大女儿白蔷,二女儿白薇,三女儿白蕾,他非常欣赏和喜爱二女儿。他找来美国的彩绘大师在白薇身上留存梅花图,说明他特别注意培养白薇,对她寄以厚望,要把他培养为一颗间谍新星、梅花党未来的掌门人。”
黄栌眼睛一亮,“我也喜欢她,上次你带我去紫金山梅花党总部拜会白伯伯,白薇和他的姐姐白蔷也在场。白薇冰清玉洁,风韵优雅,风度翩翩,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黄飞虎抚摸着黄栌的头发:“我的女儿也不错嘛,有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有倾国倾城之色,真乃西施浣溪,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贵妃出浴。”。
算了,美人都是红颜薄命。西施当年被越王勾践送给吴王夫差,在消夏宫里风流一时,最后背井离乡。貂蝉几易其夫,凤仪亭下会吕布,白门楼上吕布魂消,她也不知道逃往何方?昭君去匈奴和亲,历经茫茫大漠,与牛羊为伴,远离荆楚故里,空对明月,夜半悲怆。杨贵妃华清池如出水芙蓉,离愁别恨,马嵬坡,一条白绢了却了丰腴之躯。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说到这里,黄栌已眼泪潸潸。
湖面上,一片垂柳拖拽着,带来朦胧的翠意。
黄栌扑到黄飞虎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她的肩膀颤抖着,泪水湿了黄飞虎的肩头。
“小栌,你不要这样,你是女人中的豪杰。”
黄栌执拗的说:“花木兰当年替父从军,女扮男装,还对镜理红妆呢!我第一次出山,出师不利,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黄飞虎叹口气,“小栌,你还年轻,将来有大展身手的时候!”
黄飞虎和黄栌回到家,萧蔷薇还在熟睡:黄栌走进三进院时,到西厢房望了一眼,梅蕊也在熟睡,她把牙齿咬得卡卡地响。她的一条白凄凄的腿露在被子外面。黄栌上前把她这条腿放回被里,然后返回自己的东厢,脱下衣裤,钻到被里,一会儿呼呼睡去。
第二天上午10点多,黄栌才睡醒起床,她洗漱回来,走进二进院;东厢爸爸和妈妈正在叙话。
她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于是装作找书,躲进西厢房的书柜前翻书。
萧蔷薇说:“如今毛人凤占据了国防部保密局局长的位置,他不是黄埔军校出身,更不是军统初期的成员,外勤没当过主任,内勤没当过处长。有人说,他的发迹是靠他的小学同学戴笠的提携,我看不完全是。”
黄飞虎说:“有人说毛人凤坚韧性极强,有人当众扇他耳光,他微笑不语。蒋总统有一次发脾气,脱下鞋用鞋帮打他脸,他说;‘这是领袖的爱戴。’他的狠劲胜过戴笠一筹。毛人凤是极迷信的,对算命、看相、风水一类特别相信。他认为自己一生的好运是和命分不开的,算命先生说毛的五行中缺火,为补火势,他化名‘以炎’,而且多年来一直沿用此名。戴笠死后,遗物很多,如汽车、房屋等,毛人凤一概不用,他认为用戴笠的遗物有晦气。他把戴笠使用的汽车由郑介民和唐纵分用。抗战胜利后,戴笠在南京、上海等地接受了许多高级住房,这些房屋豪华舒适,而毛人凤宁可住处简陋,自己费力找房,也绝不要戴笠的住房和办公室。军统新建大厦中最好的办公室,是戴笠生前设计的,毛人凤也不去用,而是要潘其武找一位懂‘奇门遁甲’的人,测算了方位好的房间自己使用。在毛人凤从副局长升到局长位置时,郑介民腾出了局长办公室,而毛人凤依旧在他原来那间房里办公。这一切在别人眼中,都认为毛人凤简朴、廉洁公正,而根本的原因是他迷信。”
说到这里,黄飞虎干咳两声,喊道:“梅蕊!梅蕊!”
没人应声。
萧蔷薇说:“她上街买菜去了,找她做什么?”
“想来点热水喝。”
“这不是有暖水瓶吗。”
黄飞虎又说:“毛人凤字齐五,原名毛善余,化名以炎,1897年生于浙江省江山县吴村乡水晶山底。他与戴笠为同乡,又是小学时的同学。毛人凤于清宣统3年考入江山县文溪高等小学校,时年14岁。他在高小毕业发榜时,改名毛人凤。后考入杭州浙江省立第一中学。1920年毕业后,在江山县新塘边嘉湖小学任教员。毛人凤有个胞弟叫毛万里,1932年在杭州投考警官学校,在没有发榜间,听说主考官是戴笠,便写信给戴笠,说明了情况。戴笠果然关怀备至,一年后,毛万里竟成了戴笠身边工作人员。1934年的一天,戴笠突然向毛万里问起毛人凤情况,才知毛人凤在崇德县政府内当一名科长,戴笠征得毛人凤的同意后,将其安排到杭州警官学校政治特派员办公室任书记;自此,毛人凤跨入了军统大门。毛人凤给人的印象非常忠厚老诚。他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无论有事无事,均不离开办公室,尽心守职,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有野心的样子,而且逢人便笑。”
萧蔷薇说:“哼,他是笑里藏刀!”
黄飞虎喝了一口水,又说下去,“1935年,毛人凤被调任武汉行营办公厅第三科第一股少校股长。同年冬天,又调任西安‘剿匪’总司令部办公厅第三科少校科长。1936年任西安军宪警联合稽查处中校秘书,后又调任南京鸡鹅巷53号特务处机要秘书。毛人凤不是军统初创的”十人团‘成员,而且是’半路出家‘,直到抗日战争开始才调进军统局当秘书;他对军统业务也没有多少亲身经历和经验,但他却能在几年内爬上军统高位,扶摇直上,尤其在戴笠死后,很快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击败比他资格老得多的两个对手郑介民和唐纵,掌握了军统的大权,大走红运,这主要归结为5个字,即:笑、勤、忍、狠、迷。笑,即以笑脸对上对下。毛人凤在军统局当代理秘书时,是个有名的’笑面虎‘,他从来不发脾气。而戴笠是官大脾气长,脾气非常暴烈,常为一些小事骂人、打人、关人,每遇到这种情况时,毛人凤总是向戴笠引咎自责,把责任或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使被责之人对毛人凤感激不尽。对于一些他替别人承担责任的事情,当对方不了解是经他帮忙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时,他一定设法使对方知道。毛人凤的这种手段,使不少特务对他越来越有好感。毛人凤在军统局里一副笑脸,在外边也不耍军统的威风,能吃亏让人。毛人凤除了肯代人受过外,还乐于替人排忧解难。军统局党政情报处副处长叶翔之、侦缉大队大队长谈荣章二人与侦缉大队女特务杨吉昌私通,以后杨吉昌因为堕胎时流血过多而死,杨吉昌的同学要联合起来告叶、谈二人,经毛人凤调节,将此事化无。由于毛人凤常在戴笠面前替人说情,因此,戴笠经常斥责他是’菩萨心肠‘,不是大丈夫,不能成大器。毛人凤听了一笑了之。戴笠由于长期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因而发展得十分骄横跋扈,得罪了许多权贵,树敌很多。而毛人凤却与戴笠不同,从不去得罪那些权贵,并设法调和权贵们和军统间的矛盾。毛人凤有句话,叫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干活没眼的。他的工作精神在军统里是有名的,他总是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各种文件。每次在特派员办公室召开政治指导员会议,他总是一言不发,埋头记录,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1942年,戴笠打算让姜绍谟接替毛人凤工作,送毛人凤进入军校高教班受训。姜绍谟这一天到了重庆,住在军统所在地罗家湾本部。他有早起的习惯,这天早晨5点,起床到了院里,见秘书室有灯光,进去一看,见是毛人凤伏案批阅公文,便问:’你起的可真早。‘毛人凤回答:’我这一夜还没睡呢。毛人凤这种拼命工作的精神吓得姜绍谟胆颤,他急忙找戴笠,以自己有心脏病身体不行为由,推卸了接替毛人凤之任。戴笠听从了他的意见,改派他为渝特区少将区长兼军统局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后来,戴笠因兼职过多,对军统局工作不能完全过问了,毛人凤便整日埋头于军统局的日常工作,事必躬亲,这样,他对军统局的工作了如指掌。
蒋总统多次问他军统工作,他都对答如流,这使蒋总统对他有极好的印象。军统局的特工们,凡是经他手的报告,都一一落到实处,特务们也都乐于找他。抗战期间,毛人凤在军统局本部的一间一丈五尺见方的小楼房内,整天坐在那里,批阅处理上传下达文件,常常通宵不眠,而且每个科员都可随时找他解决问题,他总是认真地处理。毛人凤极能忍耐。他有三句话,叫做:认真不得,生气不得,马虎不得。意思是处理各种问题,既不能认真又不能马虎,也不能生气,要能忍耐。抗战期间,军统局本部在重庆掌握的公开单位很多,局本部各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常常借口视察工作,乘机找油水,要下级部门进贡。而毛人凤从来不去,许多单位的领导常常请他去视察,他总以自己不是负责人而推掉。实在推不掉的场合,他也只作一般性的业务报告,不以领导者自居。每当戴笠出门期间,军统在每星期一上午举行的总理纪念周活动时,毛人凤总是请郑介民或唐纵来主持,自己从不出面主持。这样一来,不仅郑介民、唐纵,连戴笠都认为毛人凤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蒋总统对毛人凤的看法也同戴笠等一样,认为他是个守成有余、老练持重的内勤人才。戴笠死后,蒋总统要郑介民主持军统工作,还嘱咐毛人凤好好帮助郑介民。毛人凤便以不露声色的忍耐精神,将其野心深深埋在心内,以待时机的到来。毛人凤经过笑、勤、忍之后,终于击败了郑介民、唐纵等竞争对手,掌握了军统局大权,于是,他那副菩萨相立即丢掉。毛人凤首先搞垮郑介民,郑介民一向假惺惺地自诩自己廉洁,他自己不出面搞钱,却让老婆出面去搞。北平办事处主任马汉三,在接收日伪财产和纵放日本战犯中中饱私囊,并将许多贪污的钱送给了郑介民老婆。马汉三和毛人凤是老朋友,但毛人凤为搞垮郑介民,不惜牺牲和马汉三的友情,将马汉三以贪污罪名,上报于蒋介石处死。郑介民只有饮恨于心,亦无可奈何。
萧蔷薇说:“你要跟毛局长学学,看看人家多有心计。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此不足为勇也!白敬斋也比你有心计。”
黄飞虎说:“我是个急性子,看不惯那种含而不露、吞云吐雾的样子。”
当亭亭玉立的荷花开满莫愁湖时、黄栌第三次见到了白薇。
那次是从白薇处取一份情报。
她心虚不能前往。
黄飞虎说:“不用怕,她那天晚上躲在床底下,又没有看到你。”
第二日下午2时许,黄栌来到莫愁湖东岸。岸上的一个花伞下,白薇穿着三点式玫瑰色游泳衣正在看一份画报。黄栌身着三点式大金梅花装饰的红色游泳衣,戴着一副墨镜,来到白薇的身边。
黄栌坐到白薇旁边,小声问:“带来了吗?”
白薇点点头,把一份画报递给她。
白薇说:“文化周刊又推出一批明星,又靓又潇洒。”
黄栌柔声道:“是吗?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她接过画报,四下瞧瞧,朝白薇说:“拜拜!”
起身走了。
黄栌走了一程,回头望去,一个英俊青年走到白薇的身边,问:“白薇,你怎么在这里?”
白薇见到他,有些惊慌,问:“龙飞,你怎么来了?”
那青年说:“你一连几天没有音讯,我是旧地重游,睹物思人。”
白薇说:“最近家里事多,身体又没有完全恢复。”
那青年指着她肚脐处那个金色的梅花纹身问:“这是什么?”
白薇有点紧张,掩饰道:“这是一种纹身,我喜欢梅花。”
黄栌第四次见到白薇时,国民政府正准备从南京撤离,南京近郊已经能听到解放军进攻的隆隆炮声。
黄栌跟随父亲进入紫金山,来到半山腰的梅花党总部。他们来到主楼的客厅,这是梅花党布置潜伏的一次上层会议。梅花党主席白敬斋身穿蓝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正在招呼众人入座,会场密密匝匝的有40多人。
黄飞虎坐在白敬斋的右侧沙发上,黄栌在一个座位坐下了。
白蔷正坐在屋角的一个沙发上,此时斜靠在带银点儿的蓝绸沙发靠垫上,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夹着一只美国香烟。她穿着一条白底子绣粉红色玫瑰花的绸裤,露出两只小巧玲珑的脚,拖着一对嵌金镶珠的小拖鞋;她上身穿一件藕荷色的长衫,袖口宽大,银线滚边,珍珠作纽扣,外面套一件银狐色的坎肩,前面有一处心形的缺口,露出半双象牙般的Ru房。她头发浓密,黑里透亮,一双又大又黑的水汪汪的眼睛,笔直的鼻子,珊瑚的嘴唇,珍珠般的牙齿。白蔷看见了刚进屋的大妹妹白薇,朝她一招手,白薇来到她的旁边,坐在沙发扶手上。
“你好吗?”白薇轻声问白蔷,并吻了她脸颊一下。
“凑合混吧。”白蔷放荡地一跷腿,说:“腐败,国民党,完喽!”
“嘘!”黄飞虎用手势制止了白蔷说话,示意她不要说话,专心听白敬斋讲话。
白薇的目光扫到黄栌那里,朝她嫣然一笑,摆了摆手。
黄栌微微转身,也朝她笑着摆了摆手。
白敬斋的管家金老歪坐在白敬斋的后面,他40多岁,两只眼睛如两口深井,不可捉摸。
老鵰捡了一个柔软的皮椅坐着,腰间别着一只白朗宁手枪。
白敬斋的大姨太蔡若媚叼着香烟,穿着茜绿色旗袍,坐在白敬斋的对面,旗袍下露出他白皙的大腿。
白敬斋的声音不紧不慢,在客厅内回荡:“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共军长驱直入,挥戈南下,国军节节溃败。国军将领平时营私舞弊,虚度年华,私囊饱满。正当国家用人之际,却仓皇溃败,一败涂地,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这些饭桶庸才,却一泻千里,国府不保,蒋总统训示……”
说到此时,客厅内大小头目唰地站起,一起立正,客厅内鸦雀无声。
白敬斋抑扬顿挫说道:“潜伏,退避三舍,以图东山再起。”
一忽儿,众人坐下。
白敬斋又说下去:“今日我请诸位前来,就是希望诸位在共军压境之际,休要惊慌失措,要镇定魂魄,积极发展民族精英,部署退却,以求布下网络,伺机完成反攻之大业!”
说到这里,白敬斋干咳一声,用眼睛瞟了瞟白薇,说:“你把那笔美元拿来,我给诸位发些活动经费。”
白薇站起身来,拎着那只|乳白色的小皮包,走了出去。
这时,天已大黑,主楼里灯火辉煌。黄栌想上厕所,于是悄悄地走出客厅,来到外面。她问一个站岗的特务:“哪里是厕所?”
那个特务告诉她:“楼里的厕所坏了,我们暂时在竹林里方便。”
黄栌听了,皱皱眉,只得走进竹林。这片竹林好大,竹叶茂盛。
她走进竹林深处,蹲下来方便。方便完赶紧往外走。
正听见几个巡逻的特务对话。
一个特务扭亮手电,叫道:“我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八成藏在竹林里。”说着,手电光往竹林里乱晃。
几个特务都扭亮手电,在竹林附近照来照去。
黄栌生怕误会,藏在竹林里,大气不敢喘一口。
这时,竹林里走出一人,一个年轻女人叫道:“老总们在找什么呀?”
一个特务嘻皮笑脸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翠屏姑娘呀!大黑天的你钻到这儿来干什么,八成是跟相好的幽会吧?”
“嚼烂你的舌头,人家在这儿解溲呢!”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们房里不是有厕所吗?”另一个特务说。
“小姐正在用呢。”
“哈,哈……”几个特务嘻嘻笑着远去了。
黄栌刚走到白楼门口,就听到有人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黄栌抬头望去,只见楼后冒起浓烟。一会儿,白敬斋带着人从楼里跑出来,呼喊着到楼后去救火。黄栌也跟随他们向楼后跑去。
原来是后面的厨房着火了。正在救火,忽听一阵警铃声响了。
白敬斋大叫:“有人在楼里大客厅偷梅花图!快跟我来!”
人声嘈杂,枪声混做一团。原来客厅白敬斋座椅下面是个暗|茓,地|茓内墙壁上有一幅梅花图,梅花图的底轴有一个导线,一直通到客厅内白敬斋的虎皮椅底座上,就在有人拽出底轴里的梅花党大陆潜伏骨干人名册的同时,警铃响了。
他第一次听说中共特工龙飞的名字,窃出梅花图并使之自毁的正是龙飞,他是白薇的同学和恋人,是从白薇的轿车里混进来的;她从暗道逃之夭夭。
黄栌还清楚地记得1949年夏天在广西十万大山里和共军特工龙飞等人的一场遭遇战,在那场遭遇战中,她又见到了白蕾和蔡若媚。
这是深山里的一个客栈,客栈是二层楼,有木梯通楼上。二楼一个客房窗前,烛光下,黄栌正在聚精会神地绣花。
楼下大厅内,两个僧人正在对弈;几个住店的汉子在喝酒猜拳。
店伙计忙个不停地招呼客人,吆喝声、猜拳声、吵闹声不绝于耳,在这山乡小镇汇成了一段交响曲。
楼上女掌柜蔡若媚的房间里,风流妩媚的蔡若媚正和金老歪亲热地叙话。
蔡若媚浓妆淡抹,徐娘半老,穿个大红肚兜。
金老歪形容憔悴,半祼身子躺在床上,二人合盖一条绣花单被。
蔡若媚抽着大旱烟管,烟雾腾腾,呛得金老歪一阵咳嗽。
当他转身咳嗽时,现出后背大朵梅花的纹身。
金老歪说:“你这管大炮呛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蔡若媚媚眼一眯,“吧哒吧哒”又抽几口,放下烟管,说道:“老娘就依了你,天底下那里有谁像老娘这样疼你,你说往东就不往西,你说打狗就不抓鸡!”
金歪子嘿嘿一笑:“要我怎么会专程赶来会你,千里有缘一线牵啊!”
蔡若媚飞快地在金歪子脸上印了一下:“我就喜欢你这夜壶嘴,专会甜活人!”
蔡若媚说:“都躺了半天了,快起来吧,叫伙计们笑话了。”
楼下传来了一声吼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今晚我要住最好的房间!”
蔡若媚说:“阎王爷到了,快起来。”
她一骨碌爬起来,挑开窗帘,往下一瞧,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身穿盘领宽袍,腰系吐骼带,脚踏尖头乌皮靴,发上系以色丝,饰以金珠,耳上垂以金环。斜挂着一柄鱼鞘宝剑。他是黄飞虎的副官,叫老雕,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蔡若媚迅速穿好衣服,整了整头发,又在脸上敷了一点脂粉。
蔡若媚说:“昨晚我觉得不对劲儿,右眼一直跳,心口堵得慌,那两个下棋的和尚就不对劲儿,纹丝不动,下了足有三个时辰。那西厢房窗前的黄小姐一个劲儿绣花,倒真坐得住,大红的梅花,绣了一朵又一朵,也不怕ρi股长大疮,光丫环就带了有五个。我琢磨着,她们在等什么人……”
老雕又一声大吼:“掌柜的,还不快滚下来!”
楼板直颤。
蔡若媚一路嚷着“来喽,来喽”,抖着花手帕,旋风般走下楼梯,一见老雕,倚住楼梯,说道:“唉哟,这位大哥,莫非是来自北面,天寒地冻,辣椒吃多了,好大的火气!”
老雕一见花枝招展的蔡若媚,喜上眉梢,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掌柜的长短是根棍,原来是个趴窝的老山鸡!好模样!”
蔡若媚一抖花手帕:“我跟你娘还是一个鸡窝出来的呢!吃饭?住店?说话!”
老雕说:“今晚我要上你们店里最好的炕,我要睡你们店里最俊的妞儿!”
蔡若媚听了仰天大笑:“可惜啊,你没那个福分!店里净是带把儿的!”
老雕用嘴撇向楼上窗前绣花的女子:“那儿不是有一位吗?”
蔡若媚笑道:“那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老雕朝随从们一撇嘴,随从们悄悄地上了楼。
客座中有五个女扮男装的店客,是黄栌的侍女,她们个个拔枪欲起。
那几个随从还没有挨近黄栌,她手挑绣针,一抹一个,5个随从个个翻身坠楼。
老雕叹道:“好功夫!”
5个随从口吐鲜血。
老雕仰天狂笑:“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掌柜的,来壶茶喝,冲冲晦气!”
蔡若媚说:“大哥,来什么茶,西湖龙景、黄山毛尖、云南白雾、铁观音,还是茉莉花茶?”
老雕说:“我要的是金三角的黄栌茶!”
楼上,黄栌一听,惊得让绣红针扎了一下手指,鲜血溢出……
蔡若媚睁大了眼睛:“黄栌?大哥,您说的这茶,本店没有。”
老雕一跺脚,地面塌了一块,正在对弈的棋盘倾斜。僧人手一扶地,棋盘又平整了。
老雕见到这般情景,又是一惊。
老雕沮丧地说:“那就来碗白开水吧。”
蔡若媚喊道:“白开水一碗,十万大山的泉水烧的,甜悠悠,美滋滋的!”
金老歪打着哈欠,伸展双臂从屋里出来。
金老歪说:“我也来一碗白开水。”
老雕大怒,说:“人云亦云,天底下还没有模仿我的人。”
他轻吹一口气,一股气浪袭去,掀去了金老歪的长衫,金老歪只剩一件内衣,一转身,露出了后背上的大朵梅花。
老雕哈哈大笑:“原来是一朵白梅花!”
金老歪不慌不忙穿上长衫,嘻嘻笑道:“不好意思。”
老雕说:“老金,你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惦记上了那个绣花的娘子,她的绣花针可是蛮厉害的。”
金老歪说:“我来这里讲道,探讨人生。这貌不惊人的小店是南北往来的必经之处,天下往来人,在这歇个脚,泡壶茶,品一品过往的美色,岂不悠哉乐哉?”
老雕说:“你有什么资格谈论人生!不过是个花囊子、糟树根罢了。”
金老歪击掌笑道:“大哥这话差矣,我踏遍江湖,寻尽绝色,方知人生的辛苦和真谛。我认为,一般人对生活抱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纵欲的人生,追求人世间的享乐,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纵情任性,无法自拔,譬如本人。另外一种是禁欲的人生,视欲望如毒蛇,譬如两位下棋的和尚……”
僧人甲说:“阿弥陀佛!古老一池塘,一蛙跳在水中央,‘扑通’一声响。”
僧人乙说:“阿弥陀佛!冷月明,一夜绕店行。”
金老歪说:“纵欲的人生固然不好,但是禁欲的人生使人形同死灰,毫无生气,好比种花栽草,浇水过多,必定腐烂而死,而缺少水分也会干枯而死。”
蔡若媚说:“高见,精辟。我赏你半个黄橙。”
蔡若媚从正在走过的伙计盘中拿起半个黄橙抛给金老歪。
金老歪接过黄橙,放在鼻边嗅了嗅。
金老歪说:
好香,好橙。
新橙如刚开脸儿的新娘。
甜净的美,
在白脂的玉盘里的脆响。
而切橙的刀子,
确曾在紫金山间的石头上,
磨过……
两个僧人听了,一怔。
棋子“啪”地落地发出响声。
老雕说:“好诗,好诗,原来你还有花花的诗肠子!”
黄栌听了,一阵冷笑,停下绣花针。
黄栌说:“雕虫小技。”
金老歪说:“那你来一首。”
黄栌说:“来就来一首。”
黄栌说:“戏总会演完,有一天,我们总得将幕布落地,我绣穿红尘的戏服,你露出真实的胴体,靴子的响声远去了,只剩下空空的桌椅……”
老雕说:“有味道!有味道。”
金老歪说:“我这10年私塾白念了。”
黄栌冷笑一声,一拂玉袖,一股强风袭来。
老雕的稀发抖动。
蔡若媚手中的花手帕飘起来,落在僧人甲的秃头上。
僧人乙看见,一发功,那花手帕飘了起来,飘到二楼,落在黄栌的绣盘上。
众人惊愕了。
棋盘飘走,棋子散落。
僧人在石地上用手指切画出一块棋盘。
二人依旧聚精会神地对弈。
老雕暗暗吃惊,坐在一张茶桌前。
蔡若媚飞快走上楼梯,附在金老歪的耳边说:“我看今天凶多吉少,都不是善主,还是小心为妙。”
金老歪说:“有好戏看了。”
蔡若媚说:“我估摸着,他们在等什么人?”
金老歪说:“等谁呢?”
门开了,一阵风卷进来,夹杂着一股香气。
白蕾、王璇、龙飞、七哥走了进来。
此时中共特工龙飞已混入白蕾的行列,初步取得了她的信任。
白蕾问:“掌柜的有空房吗?”
蔡若媚看得呆了,听她呼唤,急忙应道:“有,有,二楼最东间一间,屋暖炕热……”
蔡若媚扯扯金老歪的袖子:“这小妞儿怎么这么像小薇?是送军火的人到了吧,那个妇人就是我家的三老婆王璇。”
金老歪说:“虽然是自己人,这年头太乱,还是加些小心。”
白蕾说:“又不是冬天,要什么屋暖炕热,你要把我烙烧饼?”
蔡若媚说:“不,不,说错了,屋爽炕凉,要不要一壶好茶?”
白蕾说:“我还没吃饭呢。”
蔡若媚说:“哟,别饿断了小姐的肠子,小姐吃点什么?”
白蕾问:“你这里有什么?”
蔡若媚如数家珍地说:“有驴肉、马肉、鸡肉、鸭肉、骆驼肉,包子、饺子、饼子、果子和面条。”
白蕾说:“来四碗牛肉面,少放点辣椒。”
蔡若媚朝里间喊道:“来四碗牛肉面,热乎的,少放点辣椒,客人怕辣着肠子!”
白蕾说:“画蛇添足,没把你当哑巴卖了。”
金老歪说:“我去端去。”
蔡若媚用眼睛一瞥他:“没你事,你又不是这店里的伙计,是不是又看上了这小白菩萨脸?我告诉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四人拣了空座位坐下来。
老雕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白蕾。
二楼黄栌也冷眼瞟着白蕾。
金老歪在白蕾对面坐下。
金老歪说:“掌柜的,来一碗智慧水饺。”
蔡若媚说:“真是铁丝尿罩子——瞎编!哪儿有什么智慧水饺?”
金老歪说:“就是多搁一点木耳。”
老雕在一旁听了,笑道:“狗屁!我们那里有的是黑木耳,吃了多半辈子,也没有见多长几个脑子!”
一个伙计端着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四人桌前。
金老歪探头看了看,对那个伙计说:“鸡蛋太少,多放一些鸡蛋。”
蔡若媚‘啪’地啐了一口唾沫:“那是牛肉面,放的哪门子鸡蛋?!张飞战韩信——乱弹琴!”
金老歪问白蕾:“小姐这是出远门呀?”
白蕾一掷筷子:“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金老歪说:“我是好心,今天这客店味道不对呀,我是替你们着想呀!”
白蕾说:“你还是等着吃你的智慧水饺吧。”
白蕾问:“你是干什么的?”
金老歪说:“我是专看手相,一看就灵。请小姐伸过右手,男左女右。”
蔡若媚双手抱肘,嘿嘿笑道:“你挺会套磁儿。”
一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放在金老歪面前。
白蕾冷冷地说:“还是吃你的智慧水饺吧,小心,别烫了舌头。”
白蕾说完,飘然上楼去了。
王璇、龙飞、七哥也相继上楼。
金老歪迷醉地望着她的背影。
蔡若媚来到金老歪身旁小声说:“我猜出来了,这位一定是我家三小姐了,在美国长大的。怎么?鱼钩坏了,不灵了吧。”
金老歪苦笑一声。
客房内,白蕾轻轻拢头。
王璇悄无声息地闪到她的身后。
王璇说:“客店情况复杂,今晚要多留心。”
白蕾问:“还有多少路?”
王璇说:“该你打听的打听,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
白蕾说:“我渴了。”
王璇说:“我叫伙计送水来。”
白蕾说:“我才不喝他们送来的水,八成有蒙汗|药,我要亲自到井里打水喝。”
王璇说:“别走远了,让七哥陪你去。”
白蕾摇摇头:“不用。”
白蕾一扭一扭地下了楼,两个下棋的僧人仍在聚精会神地下棋。
蔡若媚、老雕不见了,金老歪斜靠着桌子打着盹儿。
二楼上黄栌仍在全神贯注地绣花,她在绣一朵大梅花。
金老歪说:“白小姐,来,喝两盅。”
白蕾听了,吃了一惊。
金老歪说:“你多像我家的白小姐,好一个水灵灵的花骨朵。”
白蕾瞪了他一眼:“喝你的马尿吧。”
金老歪说:“小姐,你怎么骂人?”
白蕾瞪了他一眼,走出门口。
她问一个伙计:“水井在哪儿?”
伙计回答:“在后院。”
白蕾来到后院,只见有一个井台,旁边有个驼背人正在喂马。那驼背人肮脏不堪,汗流浃背。
白蕾走到井台前,垂下吊桶,一会儿吊上半桶清凉的井水。
她拿起瓢舀了半瓢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白蕾咂吧咂吧嘴,说:“好甜啊!”
驼背人一声不吭,依旧喂马。
白蕾问:“喂,驼背人,你说这井水为什么这么清凉?”
驼背人说:“心也可以清,清心也可以,以清心也可,可以清心也。”
白蕾说:“你答非所问,我问的是这井水为什么这么清凉?”
驼背人指指耳朵,说:“我耳朵聋,听不见。”
白蕾说:“废物!就知道喂马,你是属马的吧。”
驼背人慢悠悠地说:“这口古井可遇而不可求,遇上是你的造化,有一种人就像这古井,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圈死水,静静的,不管风来不来,它都不起波澜。路人走过时,也不会多看它一眼。可是,有一天你渴了,你站在这儿舀水来喝,你就会发现,这口古井,竟是那么的深不可测,舀上来的水,竟是这么的清,清澈见底,而这井水的味道,甜得让你灵魂出窍。”驼背人说完,飘然而去。
白蕾望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叹道:“才华不外露,已属难能可贵;大智若愚,更是难上加难。”
黄栌已停止绣花,收了花盘,走进自己的房间,姐妹们散去。
蔡若媚闪进来,倚住门框。她问:“妹子好模样,出远门吗?”
黄栌回答:“串个亲戚。”
蔡若媚说:“我看你总惦记着那个包袱,里面八成藏着宝贝。”
黄栌一听,有些惊慌失措,说:“没有,没有……只是一些路上换的衣服。”
蔡若媚说:“要先取之,必先与之。别弄得紧张兮兮的,先用热水泡泡脚,再泡壶茶喝。”
蔡若媚一挑门帘,朝外嚷道:“伙计,端盆热乎乎的洗脚水来,再泡过来上等的西湖龙井茶,小姐要上床了!”
一个伙计应道:“知道了,洗脚水,茶水,茶水泡洗脚水!”
蔡若媚急匆匆来到自己房间,正见金老歪躺在自己的床上。
蔡若媚说:“吓老娘一跳。”
金老歪拉过蔡若媚,揽到怀里,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Сhā到她的发髻上。
蔡若媚“滋滋”地笑着:“看上那个小妞了吧?又在打老娘的主意了。”
金老歪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蔡若媚的手里。
他神秘地说:“把它放到绣花女的茶壶里……”
蔡若媚瞪他一眼,说:“老把戏,又是蒙汗|药。黄司令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脊梁骨?!”
金老歪嘿嘿一笑。
厨房内,烛火摇曳。
暗影中,蔡若媚打开药包,把蒙汗|药拌入茶壶之中。
客房内,
屋内,黄栌洗完脚,上炕盘腿。
伙计敲门。
黄栌头也没抬,说:“进来。”
伙计把茶具放在炕桌上,说:“小姐,用茶。”
黄栌说:“谢谢。”
伙计说:“小姐有事吩咐。”
伙计出去了。
黄栌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蔡若媚在窗洞中瞥见,喜盈盈地走了。
客房内,黄栌下地Сhā了门闩,褪去衣物,吹灭蜡烛,猛的感到一阵晕眩,歪倒在炕上,不省人事。
门闩被金老歪挑开,他溜了进来,脱衣上炕奸污了黄栌。
一阵风吹进来,蔡若媚闪了进来。
蔡若媚问:“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金老歪穿好衣服,推了推黄栌,声息全无,有点慌了:“八成是蒙汗|药用过头了吧?”
蔡若媚说:“别在这挺尸。”
她点燃了蜡烛。
金老歪叫道:“唉哟,如果他死逑子了,那黄司令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的脑袋割下来。”
窗纸被舌渍舔破,露出一双阴冷冷的眼睛,正是王璇。
蔡若媚问:“她的包袱你翻过了吗?”
金老歪摇摇头。
蔡若媚说:“你这个老花贼,正经事不干。”
蔡若媚扯过黄栌的包袱,抖开了,只见在衣服中有几张图,原来是各种美式枪支图。
蔡若媚大吃一惊,说:“这如何是好?”
金老歪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她还没醒过来,咱们撤吧。”
蔡若媚问:“那梅花图呢?”
金老歪说:“顾不了这么多了。”
客栈大厅。
老雕探头望着白蕾的房间。
两个僧人,各嚼着一个馒头,依旧对弈。
老雕蹑手蹑脚摸上楼梯。
僧人甲问:“关外的客官,何不杀一盘棋?”
老雕一惊,说:“我想睡觉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僧人乙说:“客官的住处在一楼,何必上楼。”
老雕说:“谁说我的住处在一楼?”
僧人乙说:“客官不是口口声声要住店里最好的房间吗?”
老雕问:“最好的房间在一楼吗?”
僧人乙回答:“一楼两间房是店主专门招待富贵人家的住房,冬暖夏凉,又有附近的歌妓相陪,难道不是最好的房间吗?”
老雕说:“嘿嘿,你这和尚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可是我奉劝你出门在外,还是少管一点闲事。”
僧人乙用手指沿着棋盘边缘一划,抠出一块石质棋子,一纵身跳到老雕面前。
僧人乙说:“还是杀一盘吧。”
老雕说:“好,既然你真有这个诚意,就跟你杀一盘。”
僧人乙说:“阿弥陀佛!痛快!痛快!”
二人对弈。
僧人甲摸上楼来。
老雕与僧人发功对弈。
二人大汗淋漓。
二人发抖。
客房内。蜡烛忽闪不定。
黄栌缓缓醒来,猛然看见凌乱污秽的被单,自知失身,大吃一惊,又羞又恨,愤怒万分。
黄栌拔出双枪,就要夺门而出。
门开了,王璇站于门口。
王璇说:“黄小姐,镇静点,别以小失大。”
黄栌惊讶地问:“你是谁?”
王璇说:“我是买你们军火的人。”
黄栌惊喜地说:“你是……”
王璇急忙掩住她口。
一旁暗处。
龙飞正装着点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七哥闪了出来。
七哥问:“龙先生,怎么不到屋里?”
龙飞说:“屋里太潮,来,来支烟抽。”
龙飞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扔给七哥。
而此时,在黄栌的客房内。
黄栌问:“毒品带来了吗?”
王璇点了点头。
黄栌问:“在哪儿?”
王璇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黄栌说:现在能卖出好价钱。
王璇问:“你爹呢?”
黄栌回答:“在山里,可憋闷坏了。号称几万,鬼晓得多少?全是散兵游勇,一群乌合之众,都封了官。”
“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能对我撒谎。”
黄栌睁大眼睛,问:“什么事?”
王璇说:“咱们梅花组织一共有两幅梅花图,上面都是潜伏在大陆的咱弟兄姐妹的人名和联络办法,一幅梅花图听说在南京紫金山总部毁掉了,另一幅图不知在哪里?”
黄栌说:“我也不知道。”
王璇说:“听说就在你们五朵梅花这里,不知在哪一朵梅花手里?”
黄栌说:“我真的不知道。”
王璇冷笑了一声。
大厅内,老雕和僧人乙仍在对弈。
门开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附在老雕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雕一听,一跃身,蹿上了二楼。
众人大吃一惊。
老雕问僧人甲:“你是共产党的侦察员?识时务者为俊杰!”
僧人甲冷笑道:“你就是梅花党头子黄飞虎的贴身副官老雕?”
老雕说:“算你有眼力!”
僧人甲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侦察队,你们还不举手投降!”他一头朝老雕撞来。
原来这二位僧人,是解放军四野侦察员,因探知黄飞虎率部逃窜到广西十万大山,急需一批军火,在此交易,便一路追踪至此。
老雕往旁边一闪,僧人甲一头撞断一根立柱,客栈倾蹋一方,漏出一个天窗。
两人在大厅中穿梭打斗。
僧人甲巧妙利用客栈的形物与老雕周旋。
老雕力大无穷,总是使不上劲儿。
僧人乙在棋盘前,闭目养神。
王璇和黄栌听到动静,走出客房,看到下面的情景。
黄栌闪到一个台柱后面,掏出手枪,对准僧人甲。
龙飞一抬手,一支飞镖出手,击灭了大厅的油灯,一片漆黑。
黄栌的枪响了,僧人乙没有倒下,手枪的子弹打在柱子上。
七哥听到枪响,冲进王璇的房间,急声问:“三奶奶,咱们怎么办?”
王璇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梅花簪,她取下梅花簪,看了一眼,镇静地说:“慌什么?这里头肯定有共军的探子,肯定走漏了风声。小蕾呢?”
七哥说: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