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赤巴不仅是桑朴、察雅二寺的护法,也是察雅当地的护法,拉萨有关他的传说仅限于古代,察雅当地则不仅有古时的又有当代新传说。十年前陪我们去察雅的是地区文化局的洛嘎,他讲过昌都寺护法曲雄的传说之后又讲起斯赤巴新传:上一年有一商人在察雅县城河对岸买了一幅斯赤巴的旧唐卡,返回时过溜索,溜到河心被卡住了,过不来也回不去。后被村民发现,拉了回去;第二天再过,又被悬吊在中间,进退不得。再次被拉回后有心人就问他,你是否带了一幅斯赤巴的画像?正是。就是这原因了。于是商人发誓说,既不把唐卡带到别处去,更不把它卖出去,只要能过了河,就把它献给察雅寺。发誓完毕,顺利过河,商人乖乖地把护法神唐卡献与察雅寺。并恳求加雍住持说,能否换一幅唐卡给我,毕竟我也花了四千元呢。加雍活佛未许,商人空手而归。
这故事是说斯赤巴的威力。察雅人常说斯赤巴护佑察雅人,察雅人外出不会翻车。但十年前我们到达察雅之前的几天,恰好察雅寺从事运输的卡车翻掉一台,死了几个人。有人提出质疑,马上有人辩解:车上人多,还有个信与不信的问题……
察雅寺著名的还有两套宗教神舞,本寺一套于藏历十二月十三、十四两天表演;另一套系第穆活佛所传而本寺独存的“第穆贡羌”,则于其后的十八、十九两天表演。第穆活佛的寺院本在林芝地区,因连续几世担任了西藏的摄政王,权倾一时,只因十九世纪末发生了著名的诅咒十三世###喇嘛的“第穆事件”,而死于非命。据说他临死前,向察雅寺传授了第穆寺的宗教法舞,而第穆寺则在一九五〇年的大地震中被摧毁。“第穆贡羌”共分九段,节奏及舞姿从平静到激烈到非常激烈,所以对舞者有特别要求,身体不健壮,技巧不佳者不得担纲;即使强健者每逢某段舞蹈结束,后台的人也得急忙迎向前去搀扶递水,以免昏倒。……
高僧加雍向我们展示了写画在厚厚藏纸上的法舞曲谱,是花的图案。藏式曲谱音符不用数字之类表示,用的是“花朵”、“花杆”和“花叶”的形象与词汇来表达。
从前表演法舞需要八十位僧人,现在做不到了,全寺总共才有一百人的编制。八十年代重建寺庙,现时仍在扩建僧舍。修复时寺前铺了水泥,但跳舞时容易打滑,当下又敲去水泥另铺石板。我们在临近黄昏时去了察雅寺,为了看一看僧人看电视的场面,一进寺院就看到了有僧俗人等共同参与的劳动场面。播放电视的房间里只有七位僧人在看电视新闻。太阳落山时分收工,百余人的劳动者在大殿前排队,依次领取寺院发放的“措”,一种用糌粑做的布施之物,算是给义务劳动者唯一的报酬了。我见有人边走边吃,在一天最后的夕阳照耀下回家。
退出了政治舞台并失去采邑百姓的宗教寺院不免落寞。政府提倡以寺养寺,灵活些的如察雅寺等寺庙就开展了一些经营项目,经商做买卖,汽车运输,开办小型加工厂磨面粉,有能力的还开办藏医门诊。既增加了寺院收入,也为群众提供服务。仅靠供奉布施者过得捉襟见肘,但这显然是大部分寺庙的现状。目前全县包括简易宗教活动场所在内共七十八座寺院中,年收入共计不足百万元,经营收入仅占四分之一,其余仍为布施和供奉所得。
察雅县宗教文化很有传统,历史上出过许多文化名人,连带了当地百姓崇尚学识。从前条件缺乏,几乎从无民间教育。说“几乎”,是因清末民初时赵尔丰曾在察雅县开办过三个学堂,惜乎短命。半个世纪以来,察雅县办了小学办初中,现正筹办高中班。职业教育也开展起来,设有藏医班、绘画班、木工班和农业技术推广班,职业教育在校生为一百二十人。察雅的教育进展在全地区首屈一指,农牧民群众送子女上学踊跃,与别处不同的是特别乐意送女孩子上中学。察雅县中学四百六十五名学生中,女生占了一半还多出四十名。其中初三·二班四十八名学生,仅有十一名男生,刚好够一个足球队。县教委主任索朗贡布转述百姓语言:给孩子吃好穿好不叫“疼”,让他学习文化知识才叫“疼”。孩子们也争气,上一届毕业生一百零三人无一落榜,四十四名考上各类中专,其余五十九人全部考取地区一中和二中。中考升学率全地区第一、全西藏县中学排名第三的骄人成绩,来自该县领导的格外重视、师资力量的雄厚和学生的勤奋。学校规定每晚十一时熄灯,总有成群的初三学生在熄灯后跑到校园路灯下读书。校方只好安排值班人员在夜半零点负责“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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