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景屏就呵呵呵的笑出声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咯!喏喏,都来瞧瞧你们家姑娘乘火打劫的样子,回头可给我做个见证,明月姑娘那里我也好有个交待,看看,不过是来传个话,还弄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哎哟,我这是出门指定没看黄历,今天肯定不是个好日子。”
唐璎想了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景屏这话说的极有趣,一方面表达了小昭所要表达的意思,一方面还无形的将尤妈妈一行人给贬了一回,想来她当初在芳旭斋时没少受尤妈妈的气。
看看,一群不知所谓的,全跟要去偷腥的猫儿似的,也不看看黄历就蹦哒着出去了,回头指定被盖了闷缸,不灰头土脸的回来,她就不姓景。
你本来就不姓景。
唐璎腹诽的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俱都倒在椅子上笑了一回,屋内暖意融融,外面春暖乍寒,明明早晨的天气还阳光普照,只这么一会,天就阴了,果然,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行了,话我也带到了,除了喝一回茶,不仅白搭了一条帕子,还免费当了回先生,你呀,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吧!我走了,姑娘还等着我回话呢!”景屏整了整衣裙,顺了顺耳鬓边散落的头发,拎着唐璎的帕子故意在她面前晃了个来回,一挑眉就咯咯笑着出去了。
唐璎在后面晃着脑袋笑嘻嘻的摆手,“我一个身无长物的可没什么好东西能入了景屏姐姐你的眼,左不过在姐姐开牌的时候,领着我的亲朋好友为姐姐去助助威罢了。”
于是,景屏出门的脚步就顿了一下,回首望了唐璎一眼,这一眼两人都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景屏脸上的笑容更显的真切了,“妹妹的好意姐姐便领了,那到时候姐姐可得引颈眺望和扫榻以待咯!”
唐璎越发笑的灿烂,还不忘调侃,“姐姐到时候扫榻以待的可不能是我啊!不然,我得多招人恨哪!佳人有约最后却被一小丫头片子给拔了头筹,这叫那些出人又出钱的贵客们情何以堪呢?”完了两条弯弯的眉毛还做势往上跳了跳,把一旁的甜怡给看的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些话说开了,总比遮着捂着强,早就想跟她把意思挑明,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气氛正好,唐璎此时说出来,一不显得刻意,让人产生怜悯的错觉,从而在心底里生出不快来,二也的确是唐璎犯不着与她为难,汤文秀早便跟她说过,她的开牌时间在她出生时就被她用半生积蓄给卖断了,只要不是她自己提出,阁内便不会让她在十五岁之前入楼,所以,进楼服侍的时间唐璎有完全的自主选择权,这一点除了白妈妈知道外,怕是连尤妈妈都不知道。
汤文秀的本意是想用十五年的等待来赌唐璎父家的心态,只要那边稍微存着那么一丝血缘情份,便不会看着她继续沦落青楼,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却正好便宜了唐璎能够自由行事。
清莺苑的姑娘开牌年岁一般都在十五岁,这之前还必须有五年的实地待客经验,也就是说她们一般会在十岁时被下放到各位姑娘们身边习取经验,到了开牌的那日,场面才不会显得冷清,若有一二运气好的,在这之前便勾搭上一二位金主肯为她们抬价,那一夜成名便不会是什么难事。
所以,唐璎早就打算好了在景屏开牌后再去小昭或小向身边,自然便没了与她交集的时候,更犯不着留个话柄放外头叫人时时刻刻的拿来横梗在二人身前,交不成朋友,依景屏的条件,唐璎完全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能够笑傲整个清莺苑,唐璎只有与其交好的,更没有与其交恶的道理。
她只比她小四岁,她的时代,注定要与她有一个争锋的时间交集点,所以么,两人犯不着现在就划清界线,给别人以可趁之机。
等景屏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唐璎才敛了笑容看向春暖道:“我在这里再坐一刻,告诉我阿娘,我想吃她亲手做的桃花酥。”
春暖蹲身应诺,被唐璎叫起后,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唐璎直接无视。
等春暖也走了后,唐璎便起身绕着诺大的轩厅来回走了一圈,一会摸摸花瓶,一会整整窗棱下的幔帐垂纱,直到确定前大门处马车全都走光了之后,她才猛的一推,那齐人高的青瓷大花瓶就应声摔倒了,一阵碎瓷落地的响声过后,厅里其他人除了唐璎自己还保持谈定外,其余人俱都被吓呆了。
“哎哟,不好意思,一时手滑,烦请甘草姑娘去库房再领一个来,至于罚银么,甘竹姑娘,我记得楼内有规定,谁过谁罚,眼下这……是我的过错么?”唐璎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位吓白了脸的小丫头。
此瓶是东莱汝窑青花大瓷,凭着她们俩的月银,是指定赔不起的,也正因为知道她们赔不起,唐璎才选了这个来摔。
甘竹白着脸,表面上还算镇定道:“不是姑娘的错,外面风大,大青瓶不知道怎么没放稳,自己倒掉地上碎了。”说完眼睛都不敢抬了。
外面风大,干屋内什么事?再大还能将这么大的瓶子给吹倒了?唐璎哧的一笑,“好姑娘,就这么报给尤妈妈。”然后就示意甜怡赏了她们两人一角银子。
直到唐璎主仆二人离去,甘草和甘竹两人才苦着脸互看了一眼,尤妈妈爱财,要从她嘴里掏钱,那比要她命还难,看着手中的一角银子,惦了惦虽然也有个五六两的样子,可两人加起来也赔不上啊!
“你说甜怡拦不让我上点心,完了璎姑娘又来这么一出,她们……”她们是不是早有预谋,就等着拿她俩顶缸呢?甘草咬着嘴唇看向甘竹,希望她能将她的疑惑说出来。
可甘竹只收了炭火炉子转身就走了出去,“姑娘们的事情报给尤妈妈处理就好,反正今儿这里又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刚好前头有架屏风也旧了,一会划道口子一并报给妈妈得了。”
这边甜怡也一路紧张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唐璎,心下惴惴道:“姑娘,咱们这样,妈妈知道了不会轻饶吧?”
唐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半晌方道:“要的,便是她的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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