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蓝的天空像深邃的海洋。星星像海洋里的珍珠闪闪发光。天上的星座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天鹅,它的尾部中了一箭矰缴。
冬夜,冰凉冰凉的,没有蚊子的骚扰。
宛若和李天衡坐在客栈门外的青石板上聊天。这些天来他们已经很熟了。小雪坐在旁边听。客栈的窗户透出淡黄|色的灯光,纸窗上映着菊姨的身影,她正倚窗缝补,她要就近保护她们,又不愿打扰年轻人的雅兴,特别是在如此幽雅的冬夜。
会武的人第一个话题当然是武功。
第二个话题也是武功。
第三个话题还是武功。
武功能致人死命,但是以武功为基础建立的交情通常是过命的交情。
一般在谈论武功时,通常是功夫较高的一方开讲,功夫较低的一方听或问。
现在,李天衡讲的是刀法,他的刀是天下无双的宝刀,他的刀法是天下无双的刀法。他恨不得在一夜之中将他刀法的秘密统统传授给她,他的刀像一只黑色的灵蛇闪烁不已。
谈论武功,人必跃跃欲试,所以他站起来了,宛若也站起来了。不服气就会导致交手,要印证也会导致交手。在搏斗中败了不是死就是伤,而在喂招中输了的只是不牢靠的脸面,而换来的却是血的经验。
只见他们两人一个猿猴偷桃,一个*洗脸,一招一式较量开来。
他们一会儿斗得银光飘洒,那点点寒涛闪现的是星光,是月光。他们一会儿停下来窃窃私语,那修长的身影是高山,是流水。
终于,他们手把手相望,脉脉含情,这感情消融在皎洁的月光之中驱去了冬夜的寒冷。
“听说我娘和你们联手,却败在了卧龙山庄的老祖母手下?”宛若好奇地问。
“是的。”李天衡感慨地回答:“谁败在她手下都只有心服口服。”
“为什么?”宛若问。
“因为她的心胸是那么博大,武功是那么高深,败在她手下,你的自傲、暴虐的心好像被诛杀,心中不知不觉滋生出爱和宁静,在败后我也想练出更高的武功来洗雪耻辱,而后来渐渐悟出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愚蠢。”李天衡答。
“是的。”风传来了一声叹息,这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夜空。
在一旁观看的小雪心里酸酸的,他感到万分委屈,他感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他要回到母亲身边大哭一场,他走开了,带着朦胧的心酸和衷心的祝福离开了客栈,消隐在茫茫的冬夜之中。
金碧辉煌的梁丘宅院前大红灯笼高高挂。
威武的石狮还依然蹲踞在钉满铜钉的大门两旁,而人却变了。
小雪走上台阶,正要走进大门。
“妈你个巴子,滚你个小乞丐。”一个看门的家奴搧了他一个耳光,一脚将他踢下台阶。
小雪摔了一个仰八叉。他忍着疼痛站起来怒叱道:“大胆家奴,是我小雪回来了。”
“小雪?小雪是谁?”家奴们换了一个眼色暗暗讥笑。
“我是本府的公子小雪,快放我进去。待会儿老爷、夫人知道你打我会狠狠地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