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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之贤臣难为 > 99……那质量能相信吗?

99……那质量能相信吗?

程琦说,“那正好,我也喜欢在家里吃饭。”

顾惜用筷子搅着面说,“你这样来帝景城,是带着厨师过来的吗?”

程琦说,“我那时候没有女朋友,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惜抿紧嘴,真是不能和他聊天,和他说两句,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程琦却又拿起旁边的碟子,一个个看过去,好像对她这里的事情都感兴趣,他说,“你这里有洗碗机吗?”

顾惜:“……没。”

“那不行。”程琦说,“回头咱们安一个。”

顾惜:“……”

她一瞬间竟然想到了程进程思上次和自己吃饭,明明这种,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都可以达到目的的谈话技能,是自己的。怎么现在成了他的。

程琦已经走过去拿起茶杯,坐着说,“那我给你帮忙吧,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和我商量吗?”

顾惜说,“那真的没有,戴世全应该还是想看看他们的能力,看看谁适合做哪一行。”

“这话怎么说?”

顾惜说,“我见过戴世全一次,身体很好,有的是时间慢慢锻炼这些孙子。”

“你买了明天的机票是吗?”

“嗯。”

程琦说,“那我也明天趁机回家去一次。”

顾惜揉着面,说,“你在这边这么久,家里催你了吧?”

程琦说,“以前我常待在国外,其实都一样,现在只要有网络,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地域限制。”

顾惜说,“这和你的行业有关吧?咱们现在的审美越来越西化。”她以前也是开过眼界的。

程琦吹了吹他茶,心里美美的想,女朋友给泡的,真好。说道,“艺术品这块,很多都是吸收了西方的创作特点,毕竟我们中间出现过文化断层。”

顾惜说,“你觉不觉得现在整个的大环境就像一个庞氏骗局?每一个行业都被卷进去,只是不知道到最后,谁是那个接手的。”

程琦抬起眼眸,又是那一日称得上迷人的眼神。

看顾惜背对自己,正在揉剂子,一边随意说着话,他的心里,有什么渐渐又翻涌起来,令他觉得情绪在沸腾。

他说,“本来就是这样,股市风险小,可每年还是那么多赔钱的,不是一样有人前赴后继。”

顾惜说,“教育上的洗脑才是最可怕的,很多东西并不是知识,只是希望教化出普通人,不需要创造力,也不用思考……”

说完一想,去房间拿出来电脑,打开给程琦,“要不你自己玩一会,我做饭。”

程琦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他说,“我除了工作很少用电脑,有照片吗?我看看你的照片。”

顾惜按了照片出来,说,“大部分是我妹妹的。我的少。”

第一张就是顾念的婚纱照。

程琦看照片。顾惜抓紧时间拌馅。

照片一张张翻看过去,程琦看的很仔细,也很慢,顾念笑颜如花,顾惜的……很少。他的眉头渐渐皱起,不开心,自己女朋友的存在感太低了。

他看向顾惜,她已经开始包饺子,旁边的火上添了水,此时蒸腾出热气,她的半个身影在浅水汽中朦胧,因为要低头包饺子,她扎起来了头发,他觉得,以前应该没人这样认真看过顾惜。她的存在感那么淡。

程琦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他站起来走过去,厨房顶上的光照在顾惜的发顶,那一块发丝特别­干­净黑亮,他摸过她的头发……很顺而不柔软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着了迷似的看着她……

熟悉陌生的味道,充满女孩气的房间,周围游走着她的气息,阳台摇椅上他的外套,茶几上喝了一半的茶,包了一半的饺子,有小白菜的清香。

饺子下锅了,顾惜顺着锅边搅了一圈,盖上锅盖。

又低头,不出五秒就捏出一个,像是标准化作业的产物,大小一样,­精­致小巧,几乎一模一样的尺寸,这该是……曾经包过多少次。

几岁就开始做饭了呢?——他猛然发现,自己都不想吃了。他以后都不想顾惜这样做饭。

热气蒸腾着冒起来

顾惜掀开锅盖,半碗凉水倒进去,感受到程琦站了好一会,也不说话,以为他等不及了,她说,“马上就可以吃了。”

程琦却靠了过来,“顾惜……”

顾惜一抬头,正对上程琦异常复杂的眼神,“怎么了?”

程琦扶着她的肩头,让她对着自己站,右手护着,不让她被旁边的热气晕到,他微微低头。

顾惜一下觉出他的意味,诧异地后退一步却退无可退,料理台挡住,“怎么了?”她被动地搞不清状况,右手还端着一个刚捏好的饺子,此时端端正正坐在她的细指上。

程琦轻轻靠近,不管不顾,“顾惜……”他的呼吸近的可以挨在顾惜的­唇­上。

顾惜说,“……饺子,饺子该添水了。”程琦顺手掀开锅盖放在一边。

顾惜的神经冻结。

他低头,轻轻靠近她,低声说,“……我突然,都不想吃了,你包的这么好,一定辛苦过很多很多次……我不想吃了。”

他搂上了她,却没有再靠近,就是那样亲昵的挨着她的­唇­说,“不想你以后再做饭……”

顾惜心里有什么一涌而上,从来……除了她的外婆,没人心疼过她做饭会辛苦,女人做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当然自己也要吃,没有家庭一个人也是要吃饭的。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另一个人,也会心疼她。她觉得眼都有点湿,柔声说,“那也得吃完这顿是不是?”俩人很近,很近,她这样说话,­唇­一动,仿佛都碰到了他的。

还是有些尴尬,她想后退,他已经靠近,轻轻地,步步紧随挨着,“那你抱上我,亲我一下……不然我不吃饭了。”

旁边锅里饺子在热水中翻滚,音乐环绕。

顾惜的­唇­被贴着,目眩,又没有进一步,她不知如何是好,笨拙地说,“我……我是做给你吃的。”声音低不可闻。

程琦摇头,抬手捏掉她手上的饺子,放在一旁,­唇­还是那么轻挨着,说,“再犹豫,这个提议就作废了,下一个……你不会喜欢的。”

无声的压力,亲昵的试探,旁边的饺子锅热水沸腾。音乐绕到了自己心间。

顾惜觉得已经没选项,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在那脸上轻亲了一下。

程琦笑了,开心极了,顾惜那样子,小心翼翼忐忑间,又透着情不自禁的喜欢,他看着顾惜,眼中都是巨大的欢喜,搂着顾惜说,“……现在该我了。”不等顾惜反应,就低头吻了下去,再无一丝试探犹豫。

如旋律堆积到顶端,只能随着情感摇曳。

顾惜还搂着他的脖子,此时只剩下被动,任由他夺去呼吸,她的理智飞远,巨大的幸福感包围她,她情难自禁抬手……他却忽然停下,轻问,“昨天被茶烫了一下,还疼吗?”

顾惜说,“你又知道?”还没说完,他探了进来,含糊着说,“……我看看。顾惜……”

顾惜仰着头,一瞬间,天旋地转。

☆、第67章

飞机缓缓降落,一出机场,顾惜就看到了戴邵东,他戴着墨镜,神­色­冷峻,站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顾惜走过去,他接过顾惜的旅行箱,俩人没有交谈。出了机场,上了车,戴邵东摘下墨镜,看她,“你这次气­色­好了很多,身体没事吧?”

顾惜说,“你的气­色­不怎么样。”

戴邵东发动了车,说道:“你人来了就好,我给你说说大概情况,那方子,我爷爷让我们自己斟酌,看怎么样用。”

顾惜:“……那能让这么用的,怎么听着功能­性­不是很强?其实……不是什么古方吧?”

戴邵东笑,“你看的还挺清楚。是这样,算是一般的养生方子。”

“养生的?”顾惜想了想,“具体点。”

戴邵东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大概和川贝枇杷膏那一类的效果差不多吧。润肺利咽,生津补气的。”

“那这样,最简单的是走功能­性­饮料。”顾惜问,“你们家,旗下有多少饮品系列?”

戴邵东看了她一眼,说,“好几个,纯净水,碳酸饮料也有,还有一些­乳­品系列。”

顾惜听到纯净水,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说,“我以前还不知道,你们也做纯净水。其实要用这个考验你们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

“很多东西都有很强的地域限制,因为南北方差异,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我们南北某些地方的差异,甚至大得过英国和法国。因为口味问题,有些南方本土品牌,硬是开拓不了北方市场。北方很多品牌,一样销不到南方。”她叹了口气,“连国外品牌,对着我们南北方市场的巨大差异,很多时候也先撞墙。”

戴邵东打下车窗,风灌进来,他扶着方向盘,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惜摸了摸被风吹在脸上的头发,又问,“和你的哪一个弟弟?”

“我二伯的儿子。”

顾惜说,“这事情不太好,赢了输了都弄的亲戚关系不好,你爷爷怎么想的?”

戴邵东转了一把方向说,“这次是家里人提出的,我爷爷……也有自己的难处。”

顾惜思量,那大概还是戴邵东太招人眼了。

戴邵东说,“他们是顾忌我妈妈那边的关系,咱们结婚来的那人,见了我爷爷之后,他们觉得了更大的危机感。”

顾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爷爷怎么评价那个人?”

“哪个人?琦爷?”戴邵东笑,“你提到他尊敬点,那人年纪不大,手段可不小,别人提他都带着敬畏。”

顾惜的心里,闪过那个搂着自己说不吃饭的家伙,要敬畏他呀……不过,他手段自然是多,她相信没人比自己清楚。

却听戴邵东忽然笑起来。

顾惜望向他,“怎么了?”

戴邵东说,“想到件好笑的事情,他那天来看我爷爷,我爷爷把墙上挂的画都摘了,说别人送的,怕有假。其实不知道多少专家都给他看过,他还是不放心。”

顾惜伸手,压着脸侧的头发,专注地听他说。

戴邵东看她一眼,看她少有的表现出兴趣,就说道,“琦爷在瓷玉字画上面造诣非常吓人,天生就开窍了一样。”

顾惜:“……他,年纪不大不是吗?”

“这事情和年龄有关系,但也没有必然关系。”戴绍东手指轻敲方向盘,“那人,抓周的时候都是一手抓着金镶玉,一手抓的文房。你说说,见过抓周这么会挑的小孩吗?”

顾惜:……那个坏蛋,又骗了她。

说什么抓的金银,自己财迷。原来是抓的金镶玉,还有文房。

她闭了闭眼,风吹在脸上,说抓金银,她就想到一个胖娃娃。可如果说了实话,自己当时只怕会觉得距离更远。

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说,“那也……得家里先有金镶玉才行。”

戴邵东说,“这人和人生而不公平,后天的努力也重要。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一下,那人的­性­子真的非常吸引人。”他说,“就说我爷爷吧,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东西开始都收了起来,结果那天聊的好,最后我爷爷竟然又让人把东西都搬了出来,给他看。”

顾惜隔着车窗,望去前方,感慨道,“你爷爷,和他一见如故了吧?”

“自然。”

顾惜默默想,那样的人,他想和谁一见如故都可能。

戴邵东转身,从后面,拿过一瓶水递给她,“先不说这些。你休息一下。对了,还想告诉你别住酒店,我去找你不方便,你住在我家这里的一套别墅好吗,我爸妈的房子。”

顾惜说,“这样如果有人知道,会误会咱俩的关系。”

戴邵东说,“委屈点你,无非是家里人,他们知道你替过嫣然和我结婚,知道你来……也大不了觉得咱们俩发展出了感情,没什么的。”红灯他停下,侧头看向顾惜,“也就是委屈你一下,不过离开这里,也没人知道对不对。”

顾惜摇头,说,“不行。”她是没什么,他会,很有什么。

戴邵东却没想她会拒绝,诧异道,“那住哪儿?”

顾惜说,“我有地方住。”她打开包,拿出地址来,“住这儿就好。”

戴邵东拿过地址,疑惑地翻开,“这好像是新盖的,你怎么想到这这儿?和别人借的房子?”

顾惜说,“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你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没,我妹妹的。”

“这样……”戴邵东又看了几眼那地址,“那就这里,反正方便我找你就行。”

顾惜没说话。

戴邵东又说,“不过你妹妹混的看样子不错,这地方的房子不便宜,都可以认识这样的朋友了,能借房子,那关系也不错吧。”语气带着试探。

顾惜一听他误会,瞪他一眼说,“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现在签约了,这房子是她公司一个女孩家的,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付了租金的。原本不想说,既然你问到这份上,那租金回头你出。”

戴邵东:“……”随即苦笑,“好,好,当然应该我出。”

顾惜喝了口水,“不和你计较,那继续说工作的事情吧,先说说,销售团队,渠道方面,终端推广,你都有什么资源。”

“不许我们用公司的任何资源!”

顾惜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什么?”

“不许我们用公司的任何资源!”戴邵东又重复了一遍,“选定项目,品牌要自己注册,自己运作,自己组建销售团队,自己进行终端推广。”

顾惜的眼睛都直了,“你知道从区域走向全国都是非常艰难的吗?有没有这些资源,和让不让你们用是两个概念。”她的语气不可思议。

合上矿泉水,她说,“那天你打电话说,这些东西要靠自己,可你没说过,家里的资源不许我们沾光是不是?”

戴邵东觉得“沾光”这个词……真贴切呀。

可他只能摇头,“其实这一点,是我爷爷说的。你想想原因。”

顾惜握着矿泉水瓶子,想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其实是在保护你?你家的渠道,你家的终端人脉,你表弟那边比你更熟吧。”

戴邵东说,“其实就算说了这话,有些关系也挡不住人家用。”

顾惜望向他,风从窗口吹进来都粘热的令人难受,戴邵东的情况,比自己以为的还糟糕呢。程琦当初让他回家,正是基于根本上,戴邵东想回这边,但现在的境况,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她说,“也没有那么糟,你爷爷真的是心里有数的人,就像产品本身,让你们自己开发定位,其实也是不希望你们做一样的东西。如果是同类型,会产生恶意竞争,而且,容易彼此影响。”

戴邵东看着她,神­色­不忍心,犹豫着说,“所以你刚刚说做功能­性­饮料,我就没说。我表弟,准备开发的也是这个。”

“他和你说了?”

戴邵东点头,“功效在那里,这个简单,我家里又一直有饮品这块,他有可以仰仗的资源。”

顾惜,“……信息量太大,让我想想。”

戴邵东关上车窗说,“你才下飞机,刚刚就说让你休息。”

顾惜看去窗外,又问了一句,“那生产方面呢?”

戴邵东说,“如果要自己投建厂房,那时间太长了。所以这方面,说是可以商量。”

“那还好点。”顾惜又问,“就算再大的生意,也得由小开始,咱们可以回帝景城,做区域扩散路线吗?”

戴邵东,“……那应该可以吧。可我并不想这样。”

顾惜说,“你不知道这行,有些地方押款子压的特别多……”她猛然想到,大事忘了,连忙问戴邵东,“对了,每个给多少资金?”

戴邵东晃着一根手指。

顾惜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亿,那还能好点……”

******

顾惜和戴邵东站在公寓里,米­色­典雅,宽阔敞亮,但却令人不知该往哪儿坐。

戴邵东看着右边的无敌海景,挪到墙上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家画作,而后,茶几上的雪茄盒,身后,门口Сhā花的花瓶,甚至,那白­色­的皮沙发。

他看向顾惜,说,“顾惜,你和谁借的房子?这家可有点值钱。”他脚踩了踩地上茶几下的地毯,“这艺术地毯,别看这么一小块,最少三万欧元。”

顾惜没说话。

他又指着远处桌上的水晶杯,“那个arat,你可别给人家打了。”

顾惜说,“你别管我了,我知道。你回去吧,咱们明天一早开会。”她说着往门口走,

戴邵东跟上,扫到酒柜,神­色­迟疑,站在门口,又不动了说,“那边的酒你别乱喝,对了,这房子你别看没什么东西,每一样都有来头,要不,你还是去我家住吧。”

顾惜:“……”

戴邵东说,“你别嫌我多想,这房子你看看收拾的,又有品位,还带着艺术气息,一看就是懂生活的人,有钱又有品位的人对吧,我都没有修炼到这份上。可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些东西有钱,多请点艺术家,也不是不能弄。所以别是坏人的地方,真的,你和我走吧。”

他语气诚恳,带着担忧。

顾惜也苦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啰嗦,你要真的不走,我就真的开始要担忧了。”

☆、第68章

顾惜一句话出口,戴邵东的神情就变得莫测起来,看着她,更加欲言又止。

顾惜说,“你在心里误会我被人包养也好,我妹妹被人包养也好。你要知道,这事情和咱们的合作都没有关系,我来这里是工作的,我私人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戴邵东扶着门,“……我当你是好朋友。”

顾惜推他,“知道了知道了,我没有被人包养,我妹妹也没有,放心吧。明天别忘了准时来。”

戴邵东没有机会再说话,被关在了门外。

顾惜抬手揉了揉脸,觉得自己手指都是冰凉的。这事情,自己真是越来越被动,住在他的房子,就像自己的世界也被画了一个大圈,她往里走。

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一路走到里面,一间间房门推开,书房,洗手间,卧室在最里面。

门一推开,顾惜愣住,

艺术气,夹着威仪端严,一如那个人。

足有一百平,她把行李箱靠在门口,却不知该坐,该休息,该选哪一处,明明有床更有沙发。她抬头,上面有灯落下,微弱如豆,一点点,昼夜长明的温馨。淡而不俗的香气,不知从哪儿来,她走过去两步,左右连着敞开的门,她走到左边,看到是衣帽间,没有挂衣服。

又走到右边,还是衣帽间,她心里怪怪的。

去开窗的时候,看到床角头压着的一方地毯,想到戴邵东的话,那脚仿佛都落不下去。她绕过,才推开窗。

回头看着这房间,心里有点闷。

打开行李,拿出化妆包,去里面洗脸,刚揉上洗面­奶­,门铃响。她三两下冲掉,拿毛巾擦脸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走去开门。

门打开,程琦站在外头,一个人。

顾惜一下诧异了,“你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

程琦走进来,神情很严肃,“有点事情,我来这里呆两天。”人已经走了进来,手一松,一个棕­色­牛皮的旅行包落在地上。

顾惜合上门,走过去,“出什么事情了吗?”

程琦抬手,抹掉她额头的一点白,“这是什么?”

“泡沫。”顾惜用毛巾擦了擦,她手里还拿着洗脸毛巾呢。她盯着程琦看,“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怎么了?”

程琦说,“没什么大事,家里的事。我自己出来清静一下。”

顾惜挪了一步,盯着他看,“我没有见过你神情这么严肃,你别吓我,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了,还是你只想找借口来我这里住?”语气里带着担忧,“你别忘了,第一次我怎么见的你。”

程琦眼神一动,转身就搂在她,“你怎么这么聪明。”

顾惜推他,拉开距离,“果然在骗我!你一次不骗我不行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琦手臂用力,“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舍得和你分开,你不会觉得不舍得吗,我听说女孩都会很舍不得,我才过来的。”

顾惜有些气恼,“我是来工作的,你这样也不相信我,你听谁说的,女孩不用工作吗?”

程琦低头,想去亲她的额头。

顾惜躲开,顺势推开他,“你别这样。”她退后两步,“你这样令我很有压力,你这样无处不在,我还怎么工作?”

程琦看着她,又看向她手里的毛巾,“什么……无处不在?”

顾惜说,“就是这样,我要来工作,你就让我一定住在这里,明明说好的,你做你的事情,我也做我的事情,可你转头就来了。还要和我住一起,你这样,我还怎么工作?”

程琦看着她,一瞬不瞬,“咱们俩才好,我喜欢你,才想多看你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看不懂?”

顾惜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这样,我觉得压力很大。”

“什么压力?”程琦步步紧逼,“我给你过压力吗?”

顾惜摇头,“你没有,你对着我,最好说话了。”她用毛巾在脸上擦了一下,程琦这样忽然追过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但也知道这样挺打击人的,她换了口气,柔声说,“你不需要工作吗?”

程琦说,“我前半辈子努力过了,现在就想一件事。”

顾惜:“……”她有时候真的觉得无法和他沟通。

她说,“可是我还需要努力,我以前没有想过要谈恋爱,你这样强势挤到我的生活里,我的一切都被打乱了,我这次来,真的是工作的。”

戴邵东的事情,她心里现在还没有底,需要冷静的时间思考,独立的空间令自己专注。他一来,她就该分神了。

程琦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我进门,你水都没让我喝一口,我坐飞机回家,停了一下,又坐飞机来看你。”

那语气,又是低婉地带着讨好。

顾惜想到戴邵东刚刚路上对他的评价,真觉得这是两个人,这男人,好像因为被自己救过,在自己面前就是个不一样的他。

她有些疲惫地说,“那你去喝水吧,我去洗脸,喝完水咱们再说。”她往洗手间去。

程琦望着她,看她纤细的身影,顺着走廊越来越远,里面是卧室,他的房间。露出笑意来。以前一直那么努力,现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天经地义。

他跟过去。

顾惜开了水,弯腰,温水打在脸上,她伸手,想关掉热水,凉水可以醒神,手伸过去,却碰上另一只手,她一个激灵站起来,撞在后面人身上。

“你——”

程琦已经从后面搂上她的腰,“顾惜……”他把她搂在怀里,更像贴在她身上。可是她的号码,他贴上是那么的别扭。

一如一个男人,如果要依附一个女人的不协调。

顾惜拿过毛巾胡乱擦着脸,说,“你别这样……我已经都随了你,可我还是要一点点,可以独立工作的空间。”

“我又没有说不让你工作。”他的下巴,挨着她的发顶,说的很柔情。

顾惜扔下毛巾,压着心里的悸动,“可你这样,我连洗个脸都不行。”

“你洗你的,我抱我的。”他说,声音柔而深的传入她耳中,“我从后面抱着,又没有妨碍你的手。”

顾惜简直要无奈死了。

她说,“这事情真是……”她低头,刚弯腰,发现姿势不对,她转身一把推开程琦,“这样还怎么洗脸!”

混蛋吗?

程琦后退一步,靠在墙边笑,“那你洗。”

水哗哗的流,窗台上的小花散着清雅的香,顾惜尴尬地不敢转身。

程琦又后退几步,站在门口说,“那我站在这里。”

顾惜转身,极快地,凉水拍在脸上,洗­干­净脸,刚抬头,发现程琦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她的洗面­奶­,“你平时用这个?”

顾惜当没听见,拿毛巾擦了脸。

就听程琦说,“那我也要洗脸。”

顾惜让开地方,程琦拿着那洗面­奶­,“这个,我能用吗?”

顾惜的毛巾停在脸上,惊讶地看向他,“你别闹了。”

程琦说,“我认真的。男朋友了解女朋友的东西不对吗?”

顾惜夺过洗面­奶­扔去一边,“那是­妇­女之友。”她转身往外走,程琦从后面一把捞过她,强势而果断,贴在她耳边问,“那词真难听,不是我。”

顾惜觉得气息痒痒的钻入耳朵,躲开说,“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

顾惜被搂着,身体和思想,双重无奈。

程琦用下巴挨着她的发顶,一侧头,在大镜子里看到两人,女孩被搂着,姿态僵硬,他露出笑容,说,“你看看镜子……顾惜……”

顾惜望过去,他顺势吻在她脸侧,“看……咱们俩多相配。”

顾惜的眼神凝在镜中,两个人,男人倾心迁就,女人被护在怀中,爱意满满,心又乱起来,也甜,她能感觉到他的喜欢,很喜欢,她侧头,柔声说,“你得给我点空间……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

“你要的……都给你。”他又轻吻顾惜的脸,“……我只要这个。”语气含糊不清。

顾惜躲开脸上的痒,想怒,怒不起,想躲,躲不开,认命般说,“可我真的要工作。本来这会,我要写明天的计划。”

“你写……”他拥紧她,“我就抱着就行。”

顾惜:“……”

程琦看她不语,如同默认,又想到那天的深吻,简直令他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贴在顾惜耳边说,“你真的不会想我吗?”

茶叶香,饺子香,男人身上的淡香,从领口位置蔓延全身,顾惜的脸,渐渐发烧,她第一次那样,怎么可能忘记。

程琦低低地笑起来,“你也想的对不对?”

顾惜说,“没有,我就是想,世界上如果都是谈恋爱的,gdp绝对不会有增长了。”语气怒其不争,

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程琦一愣,把她转过来抱进怀里,大声笑起来。

☆、第69章

餐桌变成了临时会议桌。

顾惜坐一侧,戴邵东坐在另一侧,每人面前一台电脑,中间堆着各种文件。

顾惜放下水杯,说,“先从公司架构、以后的大方向上说吧。”她手指轻点鼠标,“这是我昨晚大致弄的,公司大概架构,还有以后区域管理分支机构。”

戴邵东收到,点开来,“一晚上,你速度可真快。”

顾惜放下鼠标,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做了一点修改,“这没什么,组建营销团队是当务之急。策划再好,总得要人来执行。营销的内部建设,培训,”她说完拿笔在本子上勾。

戴邵东看着那图表,“市场部,销售部,这两个属于常规营销部门……我倒是有合适的人选。”

顾惜说,“那就好,用人方面慢慢可以磨合。反正你那边研发还需要时间。”

戴邵东端起水喝了一口,“还有什么。”

顾惜说,“那两个部门,负责统筹企划,分销管理,市场督导,还有设计,你选人的时候,考虑一下是不是会英语的。”

“你还想着以后外销吗?”戴邵东笑起来。

顾惜说,“你­操­心研发的部门,需要单独开设一条生产线,可以听你家里的安排,但防止有人使坏,生产管控的岗位,要是咱们的人,你和家里谈的时候别忘了。”

戴邵东倒抽一口气,连人使坏这种话顾惜也敢说,­干­起活还真是六亲不认。

他说,“我昨天想了,咱们就从帝景城开始吧。”

顾惜拿过杯子,靠在椅背上,“那你敢提这个,你堂弟可就会提出从这里开始了。”

戴邵东点头,“大家凭本事吧,我昨天回去也想开了,这种事情,背后能帮忙的还是会帮,我回到帝景城,好歹心里踏实。”

顾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在这里树大根深,自己再要一走,他可真是孤家寡人,她放下杯子,说,“那说说其它部门结构吧。其实我原本想设立两个副总,一个专门帮你管理研发,采购,生产,质检,还有物流。另一个负责市场。”

戴邵东说,“先看看能招到什么样的人。培训,人资,这两个先来。有了hr,咱们俩就不用单枪匹马自己搞招聘了。”

顾惜一想,其实这样回帝景城也好,“那要不你连研发生产这块,也提出自己来。让家里给一个时间,到时候看谁做的好。到时候这事情完了,你再把总部迁过来。”

戴邵东说,“那我得想想。”

顾惜笑,“你怕没钱吗?”

戴邵东说,“其实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品牌重要,不过入口的东西,口味也很重要。自己放心,比其他的重要。”

顾惜不知道他们家争产究竟会到什么级别,可是鉴于死过一次,她相信,戴邵东这人是­干­不成杀人的,那么他们家……

她想到这里问道,“你们家有你几个堂弟?”

戴邵东靠向椅背,说道,“我二伯一个儿子,就是这次和我一起创业的。我爸行三,也就我一个,你也知道。还有我四伯,我最小的堂弟,今年才20岁。”

顾惜问,“那你大伯呢?”

“大伯一个女孩,已经结婚了。”

“那结婚的这个婚姻幸福吗?”

戴邵东愣了,“你怎么问这么细?”

顾惜垂着睫毛在喝水,闻言看向他,“那就是说你这个堂姐,和你关系很好了?”

“这话怎么说的。”戴邵东满脸不明白。

顾惜也表现的很奇怪,“不是关系好,为什么我问也不能问?都是你的竞争对手不是吗。”

戴邵东:“……”

顾惜放下杯子,擦了手,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戴邵东打量着她的脸­色­,觉得顾惜很凶,一点不温柔,半点不温柔,他以前都是错觉。不想解释,又怕她多心,说道,“我都说了,我大伯家是女孩,女孩又没什么竞争力,而且她婚姻也就是那样。”

顾惜嗯了一声,继续道,“那还说咱们的事情吧,品牌是重点。你准备怎么定位这新产品?”

“产品都没?”戴邵东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着急,好像恨不得早点回帝景城一样。”

顾惜说,“我当然急着回去,咱们俩一敲定,我就先走。”

戴邵东定定看着她,好像不相信,自己请的顾问就是这态度,他说,“那要不要我下午就把合适的人叫来,你先看看,把能用的人先用上。”

顾惜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现在十一点半,要不你去吃饭吧。下午两点咱们再开始工作,你看可以吗?”

“你……”戴邵东身子前倾,“你不和我吃饭?”

顾惜困意涌来,她忍着,用手挡了一下,说,“我换地方睡不着,昨晚和没有睡一样。中午就叫点外卖,然后我想休息一会。”

戴邵东一听是这么个情况,合上电脑站了起来,“那你抓紧时间吃东西,不过刚吃完饭睡觉也不好。你过上二十分钟再睡知道吗?”

顾惜也站了起来,合上电脑,怕他多说任何一句出格的话,又问道,“那下午在什么地方面试,面试的时候要我说话吗?我一说话,就暴露了怎么办?”她说着往门口走。

戴邵东笑道,“看你是真困了,面试的事情我还行,你这样说我才想到,要不我自己面试就行。回头帝景城那边的再交给你,到时候人多,你不想出面,弄个摄像头就行。”

顾惜点头,开了门,“那下午你就不用过来了,去面试吧,这种职位的面试,餐厅里进行就可以,主要看一下大家想法是不是一致,其实我不去也好。”

戴邵东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迟疑着,

顾惜叹了口气,把他送出去,关上了门。

这人太喜欢­操­心了。

她从门边的可视门镜上看到戴邵东进了电梯,转头就往自己卧室去。一开门,程琦正坐在窗口位置看书,神­色­端凝,再正经不过的样子。

顾惜才不上当,几步走过去,看看左边衣帽间,他的衣服已经挂好。

她又极快地走到另一边,果然,自己的几件衣服也挂着。

她恼火地怒视着程琦,“我说了不要动我的衣服。”

程琦把书翻了一页,说,“太闷了,你在外头说工作,我又不能出去……没有事情做。对了,我挂的好吗?”

顾惜抬手,差点想拍自己一下,“你怎么这样,就像昨天晚上,你那样……我今天工作都没­精­神。”说完钻进去洗手间,顺手锁了门。

程琦看着那扇门,低头笑,他要把女朋友逼成复读机了,顾惜可怜的,只会一次次强调她要工作。

洗漱间里传出来水声,他抬脚,踢了踢自己面前的地毯,那里边角被自己走路刚刚带了起来。他看到地毯平整了,又看向大床。

顾惜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梳妆台,拿了自己的化妆包,翻出­乳­液,一看程琦还看自己,她说,“这种时候,你应该错开目光。”

程琦说,“我看看你用的什么,你看我都没过去。”

顾惜恨恨地走去洗手间,双手揉着­乳­液,边走边说,“我不管,你今晚自己找地方去睡,不许你今晚留在这里。”

程琦不说话。

顾惜从洗手间探出身子,看着他说,“你怎么不说话?”

程琦说,“我在想,你刚刚为什么打听戴邵东家的人,是帮我问的吗?”

“……”顾惜走出来,把剩余的­乳­液揉在手上,慢声说,“没有,我就是觉得奇怪,他挺防备他二伯和四伯的。他觉得大伯是个女儿,就少了利益纠葛,就算有人要和他过不去,也理所应当是有儿子的。可这是什么理论。”

她拧着眉头,揉着手,“你想想,如果我是有女儿的那个,我才更要争取呢。如果是个坏人,也许恨不能他们都倒霉,那么唯一的,不就变成必须的。”

程琦抬手,靠在自己嘴边,“这倒是个全新的思路。”他半自语地说。

顾惜从化妆包里又掏出梳子来,说,“而且你见过他大伯吗?我受聘当新娘的那天,隐约见过那个人,长得并不像与世无争的样子。”

程琦笑起来,“受聘当新娘呀……”

顾惜嗔了他一眼,梳了头发绑起来,又说,“刚刚的话你别装没听到,晚上自己去找地方睡,不许再打扰我。我今天都不够睡。”

程琦说,“这话……好暧昧。”

顾惜无奈地叉起腰,盯着他,“就不能好好说话超过三分钟,你是我的克星吗?”

程琦合上书,看着她,还是笑,“你和别人在一起,总是别人的克星吗?”

顾惜放下手,“那虽然不至于,可也不会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她说完往外去,“我叫外卖,你要吃什么?”

程琦的眼睛眯了眯,咦,竟然不和自己争执,这是变了招数吗,学自己,说没用,要做才行。

他把书放在旁边,拍了拍,站起来,跟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拐到洗手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很满意,才跟出去。

客厅里,顾惜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正右手拿着电话,左手在翻一堆外卖的餐牌。

程琦站在几步远的位置看她,白衬衫,下面是黑­色­的长裤,头发绑在后面,不是马尾,就是刚刚随意绑了一下,她手边一扎浅红­色­的玫瑰,这颜­色­不常见,油画的质感,非常美。

他走过去,搂上顾惜的腰,香气淡绕,“为什么你穿的这么简单,我也觉得好看的不得了。”

顾惜拿着电话动也不动,左手挪了张餐牌,“快说,你喜欢吃中式的还是西式?”

程琦靠在她肩头,搂着她的腰低声说,“我喜欢吃这种。”

外面蓝天白云,远处大海湛蓝,他们俩贴在一起,玫瑰绽放,也像,一幅画。

☆、第70章

“我喜欢吃这个。”程琦在耳边说。

顾惜反应了两秒,刚想动,程琦就抬手指着外卖餐牌上一张图,“就这个。”

这家伙,他故意的。

顾惜伸手去拍他的手,又顺手拿起外卖餐单,“喜欢吃套餐是吗?等会叫两份,我看着你吃完。”

程琦笑,刚想说话。门铃响起。

顾惜疑惑地往门口去,“能是谁?”

程琦说,“还能是谁。”

顾惜看着他,几步走到门口,可视门镜上果然是戴邵东,她转头看向程琦,指了指卧室方向。看程琦过去了,她才打开门。

戴邵东站在外面,手里提着大大的纸袋子,他说,“我在旁边酒店给你买了点吃的,什么都有,你随便吃了早点休息。”说着袋子递到了她手里。

顾惜手里沉甸甸的,看看东西,又看看他,“你特意来给我送这个?”

戴邵东说,“这地方东西不错,等你­精­神好了,我带你去吃,你试试。——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去吃饭。”说完他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顾惜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大包外卖,那袋子有热气慢慢透出来。

电梯门开了,戴邵东进去。电梯门关上,她合上门。

刚走到客厅,程琦已经出来,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手里的大纸袋。那纸袋方方正正,好像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顾惜说,“他大概怕我不熟这里。”她把袋子放在一边,慢慢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手提电脑压着,全都挪到旁边一张椅子上,然后拿纸巾擦了桌子,从纸袋里掏东西。

一盒盒,摆的整齐。

程琦一直没说话。她不知道程琦会不会不高兴。

她说,“我心里有数。你在他家的地方出的事,不过我就是觉得,戴邵东其实人并不坏,他结婚那事情,我原本还挺看不起的,觉得他怎么找个那样的女朋友。”她揭开一个盒子盖,里面是整齐的点心。

她说,“你不知道,当初顾念帮他试照片造型,还要帮他去试灯光。后来接连几件事情,他没有一件做的好的。”她感到程琦走了过来,她说,“而且他做生意也不行,你说是不是?”她望向程琦。

程琦的视线,在桌上七八个盒子上一一扫过,拉椅子坐下。

顾惜说,“他这人心眼不错,对人也好。但这种人不适合做生意,你觉得吗?”

程琦说,“你觉得我适合做生意吗?”

顾惜拿着筷子,站在那里想,说适合,就是说他心眼不够好,人不够善良。说不适合……他又明明做的很好。怎么说都是错。

她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人要是不吃饭就好了,不用吃饭,也不会有人给我送饭,我也不用想着有些人会不高兴,然后没话找话,最后变得无话可说。”

程琦说,“他是没什么心眼,不过对你特别好些。”

顾惜转头看他,“这事我觉得必须要说清楚,他对我好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帮过他大忙,分担了他当时的窘境。何况又这样过来给他帮忙。”

程琦抬手,拿过一双她手上的筷子。

顾惜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没底,程琦如果有两个样子,那么对着她的时候,永远是另一个样子,但现在的样子,比她在外面见过他的时候还要难以接近。

她觉得,这个人,如果他不要人靠近的时候,那人自然是无法靠近的。

她一时不知还可以说什么,把桌上的盒子挪了挪,“你刚刚不是说想吃套餐吗?”刚刚他随手指的就是一份套餐。

营养套餐挪过去,她说,“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都这时候了,我最担心的,竟然是,你要不高兴,不让我吃东西可怎么办?”

程琦一下笑了,伸手把她拉过去。顾惜立时挣扎,他坐着,这样顾惜要嘛得歪在他身上,要嘛被拉到他腿上。

一念间,程琦已经帮她选了第二个选项。

顾惜被压在他腿上,感受到坐着的地方,是男人坚实有力的腿,她从没这样坐过人,也许儿时坐过父亲的,不过她那时候太小,完全不记得,此时竟然有点恍惚,更尴尬。

程琦已经说道,“他心里不放心,觉得你认识了坏人是吗?”

顾惜转头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程琦笑了笑,很是好看。

顾惜看着,有点舍不得挪开眼。她垂下目光,小声说,“人和人靠近,应该循序渐进。”

说完她等着,屋里安静,程琦再要不说话,那简直连饭也无法好好吃了。

程琦拿筷子,随意夹了夹,问,“那……应该是怎么个渐进法?”

顾惜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下去,是不是和前男友的速度要被拿出来比,她心里略奇怪,程琦什么都知道,应该也是知道徐洋的吧。

她觉得这个话题无法继续。

她扭了下,“这样还怎么吃饭?”却没想自己就站了起来。

程琦放手了。

她略意外,反而看向程琦。程琦半仰着头也正在看她,他说,“那下次他来的时候,­干­脆我直接出来吧。”

顾惜连忙摇头,“这怎么行。”

程琦说,“你不让我说出咱们俩的关系,怕我影响你的发展。可是我不出来,我觉得,对我也不好。”

他又来了。

顾惜顿时头大,他总是这样,可以把孩童式的天真运用到驾轻就熟,用看似最无害的语言,给自己谋实惠。

她说,“什么叫对你也不好。谁能影响你,我真的是来工作的。你一出来,以后谁敢和我一起工作?”

程琦定着神­色­,心里笑,她的复读机模式又要开始了。

他说,“戴邵东和别人不同,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那人,就像你说的,心眼不坏,可是也不多。”

顾惜摇头,“那也不行,他心里怕你呢,不,坚决不能告诉他。”她转头看着程琦,“和你认识是不是前途堪忧?”

程琦叹气,拿勺子过来,“算了,别说这些不愉快的,我给你喂饭吧。”

顾惜:“……”看那勺子带饭都到了嘴边,她推开说,“别闹,自己吃。”

她转身坐好吃饭。

刚吃了两口,就听程琦说,“其实戴邵东怕我是因为另外一件事。”顾惜刚吃了一块­鸡­­肉­,带骨头的,她嚼着,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程琦说,“他欠着我钱。”程琦一看桌上没有茶,站起来去泡茶,不多时,给顾惜斟了一杯。

顾惜看了看茶杯,又夹了一块­鸡­­肉­,还是带骨,她说,“你继续说,他什么时候欠你钱,我以为他怕你,是因为你这人。”

程琦说,“那当然也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他上次做砸的那生意,用的是我的资金。”

顾惜的­鸡­骨头,停在嘴里,她如同中了定身咒。

“怎么了?卡住了吗?”程琦轻抚她的后背,人也靠近,一脸关心。

顾惜摇头,把骨头吐出来,看向程琦,很慢地问,“你是说,你被埋的那地方,平城那个烂尾的工程,是你给他出的钱?”

程琦看她脸都白了,以为想到自己那一晚,柔声说,“没事,都过去了。”

顾惜摇头,放下筷子,想问,却怕的要命,她压着情绪,看向程琦,“你说,平城那烂尾楼,真是你给他出的资金?那不是钱收不回来了。”

她怕的要命,还要装成生意人的口气。盯着程琦,却发现自己连神经线都是紧张的。

程琦笑了,“原来你担心这个。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顾惜依旧牢牢盯着他,“我要听的不是这一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远。

程琦抬手,摸上她的头发,好像觉得她的样子很好玩,他说,“当初戴世全让他搞开发,又不舍得多给钱,戴邵东的妈妈求到我们家。”

顾惜的心,空落落的,“那怎么不去银行借?”

“银行?”程琦端着茶,吹了吹,递到她嘴边,“那还不是心疼儿子,害怕他压力太大。当父母不都这样,什么好的都想给孩子,为了自己也许都拉不下面子求人,但是为了孩子,面子就排后面了。”

顾惜推开那茶,心里涌上愤怒,她也是有父母的,父母也爱自己,所以才那么不放心,给她留了钱,想自己平安长大。可惜,长大有什么用,却死的不明不白。

就算能活过来又怎么样?顾西也死了!

程琦继续吹着茶,以为刚刚那一推,她嫌热,他说,“所以你说他能不怕我吗,后来他妈来我家说过,这钱以后用别的方法还。”

说完他又把茶递到顾惜嘴边。

顾惜站了起来,看着程琦说,“我有点不舒服,进去呆一会,你别来打扰我。”

程琦端着那杯茶愣住,顾惜那么不耐烦,冰冷,不耐到极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着顾惜的身影穿过走廊,直达卧室。

门关上,锁门声。

程琦放下茶杯,想了一会,拿过电话来。又放下,看着那扇门,莫名其妙有点——“怕”。

心里一直的一个疑问,也复出现。

那个时候,顾惜怎么会出现在平城,并且那么巧救了自己?

☆、第71章

卧室­阴­沉,窗帘半垂,有光从没有合严密的地方透进来,那束光的延伸,终点停在顾惜的皮鞋上。

黑­色­,她今天要工作,穿了半高黑­色­的高跟鞋。不过三百块钱买的鞋,踩在这样的地毯上,实在是好命的过了份。

门上响起敲门声,顾惜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方向,背对门。梳妆镜上映出她生气却挺直的背脊。

她是实在没想到,戴邵东当初的投资,是从程琦这里出的。

门又响了敲门声,“当,当当”

第一下轻,后两下重。

这是很有学问的敲门方法,她以前搞培训,第一课也是教自己的员工敲门,门都不会敲,还怎么办事。程琦,是一个细节上令人根本挑不出错的人。

顾惜狠狠砸了下桌子。

但他现在就是犯错了,谁让他给钱?如果不是戴邵东去搞开发,自己也不会倒霉。当然……也不对,程琦不给戴邵东钱,戴邵东估计也是会去的。

银行又不是不能贷款。

敲门声又响,顾惜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想动。——这真是,道理都知道,还是很生气。

“顾惜——”程琦叫她,隔着门,声音显得有点远。

“我说要一个人待会。”她对着门说。

继续敲门声。

顾惜说,“你再敢敲一下,我等会就收拾行李去住酒店。”

世界,清静了。

顾惜站起来,走近门,贴近听了听,没声,却莫名又觉得有点空落,她走到床边,倒下,觉得自己难以理解。郁闷无处发泄,一翻身,望见床头柜上的花,­奶­白­色­的玫,一大捧,新鲜娇艳地开。也不知他今早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还有客厅那束。

她呆呆看了一会,挪开脸,有香气萦绕不去。

她攥着被子,烦恼异常。

身后响起声音,她一个警觉坐起来,看到门正开,程琦站在外面,手里拿着钥匙。

他站在门口说,“原本我想说,问问你,我有钥匙可以用吗?”他走进来,顾惜立刻往床边挪,准备正襟危坐。

他一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顾惜再不能动。

他看着顾惜,“可我觉得这次不是我逗你笑就没事那么简单。不想绕弯子,你怎么了?”他最近都用撒娇体说话,这样沉稳的语气,顾惜不习惯。

也没了发脾气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郁闷,也说不出,她挪了下腿,坐在床上说,“我就想一个人待会,你去吃饭吧。”

程琦伸手,在她眼下摸了一下。

顾惜抬手,他已经收回,低头搓了搓手指,“没哭就好。”

顾惜:“……”

他走到顾惜身边,坐下,很懂技巧的距离,不远不近,放下钥匙,“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把咱们的钱借给别人吗?”

顾惜:“……”

程琦说,“那一点钱,我也没放在心上。还是你生气他变相害了我?”

顾惜心念微动,是呀,程琦何尝不是倒霉的那个。而且……如果不是自己,他早没了。想到这里,她动了动嘴说,“我就是一时间,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程琦侧头看她,目光往下,看向她的手,她攥着,他伸手过去,搭上说,“你当时为什么去平城?”

顾惜的心猛烈跳了一下,又归于平静,早知道有这天,她说,“你和戴邵东家还有其他关系吗?能这样借钱的,关系也应该很不错。”

程琦的目光锁在她脸上,“谁没个亲戚,你没给亲戚借过钱吗?”

顾惜说,“我从不喜欢给人借钱。”语气很吝啬。

程琦露出笑意,“他妈妈当时求的我父亲,我们家亲戚多,这个真的没什么特殊。不过……”他微微一停,语气冷下来,“现在,他们欠我一条命。”他的手,柔柔地轻握着顾惜的,只有包容和宠爱。

“顾惜……你那天要是不去那里,现在就少了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

顾惜低头看着自己面前一点地毯,心里柔情万千,真是天大的火气,他几句话,她就如沐春风了,他的意思,他死了就死了,可心疼剩下她一个人。

她说,“我去平城,是因为我认识那个死的人。我那天是去悼念的。”

感觉手一紧,被程琦死死地捏住。

她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同意帮戴邵东去做新娘,会帮他做事,我想认识他,查出那件事的真相。”

程琦望着她,满眼不可思议,又好像……恍然大悟。

“原来你刚刚怪我给他借钱,你觉得我不借钱,那工程事故就不会有了对吗?”

“你不给他借钱,他也会去找银行。”

“那你当初就认识戴邵东?”

“是巧合。”顾惜说,“我这种层次的人,想认识他,别说认识,当时见都见不到。”她望了望天花板,“是不是天有眼,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请人拍婚纱相,那人正好是念念。后来他的未婚妻又正好不回来,他就来找我了。”

程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的人就算再本事,这只有顾惜戴邵东知道的细节,外人也无从得知。

简直不能更诧异,他说,“那他为什么不找顾念要找你?”

顾惜侧头看他,总是思维直接,重点半丝不会错。但她不想提顾念去饭局的事情,说道,“顾念当时没在。据戴邵东说,他曾经也见过我,觉得我更沉稳一些。”

程琦说,“这种事情,当然也怕难脱手,他倒是……”他想起来自己弄走人家老婆的事情,心里莫名古怪,这是不是也是注定。

想到这里,他说,“其实……这件事,还有点别的。”

“别的?”顾惜挪了下身子,看他。

程琦揉着她的手,略郁闷地说,“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还想结婚,当然是不行,对吧。”他看向顾惜问。

顾惜蓦然睁大眼睛,惊讶喊道,“不会你弄的他未婚妻变卦吧?”

程琦笑,露出一点牙,很白,很好看,“咱们俩果然相配,你看你一猜,就猜到了。”

顾惜傻了似,不会说,不会动,只是傻傻看着他。

程琦抬手一把搂住她,“这样子太可爱了。”

顾惜被搂着,整件事慢慢串了起来,“还真是……那结婚那天,你是因为知道间接影响了我,才会出现的吗?”

“当然。”

“你是因为以为自己害了我才来的。”

“……”

“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个这么可怕的人。”

程琦推开她。

顾惜不等他反应,极快地说,“平城那件事你不许追问,也不许找人去查,如果以后我们真的可以撑下去,我自然会告诉你。”

“什么叫……”撑下去,这三个字,程琦觉得揪心。

顾惜跳下床,“去吃饭吧,还没吃饭。”

程琦站起来,拉住她的手,俩人走了两步,他说,“那你现在帮戴邵东,还是为了查那件事吗?”

顾惜说,“你上次来我家,告诉我之后,我估计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和你知道的内容都差不多。”

“我问现在。”程琦拽住她,“现在呢?”

顾惜看出他眼中的担忧,说道,“我又不是鲁莽的人,从你说过之后,我现在就是纯粹为了工作。他家的事情那么复杂,我告诉你,你查自己死因的时候顺便帮我查吧。”说完她转身走。

程琦一把把她抱回来,提起来打横一抱,“想用我?还白用?”

顾惜身子担空,笑起来,又怕,“……你别把我掉地上。”

程琦说,“那边的东西都凉了,咱们重新叫。然后用这段时间,你正好谢谢我。”

顾惜抬表看了看,“我饿。”

程琦把她抱到料理台那里,顺势让她坐在上面,拿了电话来,“那快点叫了吃的,吃完饭你再好好谢我。”

好像他等这个“谢”等好久了。

顾惜趴在他肩头笑起来。

******

大床上,顾惜面朝里睡着,程琦靠在另一边,侧身看着她,看她闭眼好像睡着了,他拉了拉薄被。

顾惜的声音立时传出,“我真的困了,你别打扰我。”

程琦顺着躺下,对着顾惜的脸,“你睡。”他手伸进被子,摸到顾惜的手,“我就拉着你的手。”

“昨晚你也是这么说……”顾惜含糊不清,“但我……真困了。”

程琦把手拉到­唇­边,那样贴住,轻吻着,看着顾惜,看不够的样子。

手机在侧“滴滴”响了两声,他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转身拿过手机,看了看,放下,靠近顾惜,凑到她­唇­间,感觉呼吸晕在自己脸上,他吻了吻说,“我叫了人过来谈点事。你睡。”

顾惜闭着眼,抓住他的衣服,“你……”她睁开眼,“你别胡来。”

“我知道。”程琦又靠近,“你怎么还没睡着,要不我帮帮你。”

顾惜立刻闭上眼,松了手推他。

程琦低头,吻了吻她的脸,转身下了床。

他拿着电话来到外间,走到门口,门一开,程进和james站在外面。

“哥。”程进神情­阴­冷,少有的样子。

“过去说。”程琦走出去,合上门。三人来到对面,程进按指纹开了门。

同样的装修风格,却面积更大。

程进合上门,对面房子只有一间卧室,是他哥偶尔来的时候自己住的地方。他们住这边。他跟上去,迫不及待地说,“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程琦看向james,“我觉得以前的方向也许错了,你们查的时候,都觉得戴邵东的大伯没有动机,因为他只有一个女儿。你去查查他。”

s应了。

程进问,“哥,怎么忽然觉得他可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琦说,“先查查再说吧,戴家自己弄不了那么大的事情,有时候觉得最没前途地位的那个,才最好控制的。”

☆、第72章

顾惜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等了一会,理智回来,她坐起来,心里翻涌着一股甜蜜,刚刚她做了好梦。

拿过电话看了看,才四点,卧室很静,程琦没有在。

她下床,看到旁边放着一双拖鞋,她穿上,慢慢飘去洗手间洗脸。收拾好自己拉开卧室门,客厅空无一人,宽敞明亮,只有料理台那边的鲜花在怒放。

她有点奇怪,走到饭桌那边,上面的午餐已经收拾­干­净,她拿过旁边的资料,坐下去打开电脑。

要做的事情繁琐而多,如果从帝景城开始,戴邵东有些渠道可以用,而且那边有汤念聪,总多少可以帮些忙。但前期铺陈之后,后面就是要速度……

门铃响

顾惜走过去,看了眼门镜,开了门。戴邵东站在外面,“我等会要去面试,就在旁边的酒店,过来和你说两句话。”

顾惜侧身让他进来,“打电话不能说吗?”

“电话又看不到表情。”戴邵东路过饭桌,那里手提电脑开着,“你睡的好吗,这么快又开始工作了。”

顾惜说,“咱们前期策划好之后,后期产品一推出就一定要快。”

戴邵东看向她。

她说,“虽然是你和你堂弟的竞争,但市场是大家的,你一下场,竞争的就是所有做饮品的企业。”

戴邵东拉开椅子,“这我知道,我就来告诉你一声,我爷爷已经同意。如果咱们回帝景城,就让咱们从那边开始。我们可以就近选择自己方便的饮料生产基地。”

顾惜走过去,“你手上能用的大经销商多吗?”

大经销商掌控着良好的渠道,资源,还有庞大资金实力。搭上一个,那占领速度才能谈得上迅速。

戴邵东说,“是有几家,但是还得谈,你也知道,人家虽然有资源,但是愿意投入多少运营咱们的品牌,把咱们放在什么位置。这就得看人和人打交道了。”

顾惜端了杯水给他,“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爷爷已经同意了?”

“还有这个。”戴邵东一开电脑,屏幕对着她,“你妹妹发展的不错。”他笑着说。

顾惜看到那是一条新闻,“《民国风情录》即将开拍,新人顾念,民国风造型曝光。”

她极其感兴趣地坐下,翻着看,“这个剧谈了挺久的,现在要开拍了吗?”她翻到照片,看到顾念烫了头发,穿着旗袍,外面一件草绿­色­的大衣,脸上的妆非常漂亮,眉弯的­精­致,笑也­精­致。

顾惜开心了,却不想和戴邵东分享,她道,“顾念这个造型不错,不过她在这个剧,连女二号都不是。”

戴邵东说:“这发展已经很好了,我听说明星这行分级也是有的,一线二线,你妹妹没有背景资源,自己这半年多,接了好几个广告,我在电视上都看到过。”

“是呀,中间有我陪着去的。”顾惜手指轻按,换了一张照片,“拍这个剧对她来说是转型。就是拍戏也很辛苦,你看现在是夏天,她穿着冬天的造型,如果到冬天拍戏的时候,通常要漂亮,穿的也很单薄。”

戴邵东说,“你还挑剔?不是我说,你妹妹这速度真是惊人。前面那么久,她都籍籍无名,现在才七月吧,我12月认识你,你看看才几天功夫。”

顾惜看向他,“其实你还是不放心,以为她被人包养了吧?”

戴邵东:“……有那么明显吗?”

顾惜点头,“很明显。”

戴邵东合上电脑说,“这事情也不能怪我,我是担心你,你这女孩子人不错,人不能走错路,我也不是说你会走错路,就是觉得作为好朋友,我还是应该关心你一下。”

顾惜说,“谢谢,没有。”她转头去看照片,也不生气。记下了标题,她站起来,“那你去面试吧,回头咱们明天碰头的时候再说,谢谢你过来一趟。”

戴邵东看看时间,站起来。

顾惜把电脑递给他,无声的催促。

戴邵东看了看电脑,又看看她,摇着头走了。

顾惜合上门,立刻拿自己的电脑去搜照片,另一只手拿手机拨号,打给顾念,响了几声,顾念接了,“姐——”

顾惜说,“我看到你的照片了,新闻上发的。”

“我知道,可我自己还没看,安星打电话也说看到了。”她的语气低低的。

顾惜说,“你在什么地方?”

顾念说,“在剧组,这边都是大牌,我们这种小龙套不应该接电话的,周围有人看我,我晚上回家给你打。”说完她挂了电话。

顾惜看着手机,又看看那照片,制作方是被交代过的,可是顾念不知道,依旧过的很忐忑,其实能发这种照片,又怎么会是龙套。

门轻响,她侧头看去,程琦正进来。

她说,“你从哪儿回来?”

程琦说,“戴邵东来过了?”

“嗯。你见到他来了?”顾惜站起来。程琦被她下意识的举动弄的皱了皱眉,“你和我说话,这么紧张­干­什么?”

顾惜慢慢坐下,说,“你令人觉得紧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程琦去洗了手,擦­干­净走过来,把她拽起来,然后坐在她的椅子上,把顾惜压到怀里,“那是不是我这样抱着你,你才能觉得没距离,我是你的男朋友。”

顾惜说,“这种东西,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有时候很难改变。你给我点时间。”

程琦没说话,从刚刚那场谈话之后,俩人的关系显然有了点改变。视线一扫,看到她面前的电脑照片,“这是什么?”

顾惜立刻露出笑容,“顾念的那部电视要开拍了。你看,有她的照片。”

她推了下电脑,正对程琦,“她这个造型是不是很好看,你看,我一直觉得念念太过明艳,觉得拍戏了,这种多数被当花瓶。可你看她这照片,是不是站在那里也能令人感觉到演技。”

“演技这样站着也能看到?”

“你不懂,看表情,你现在看着她,是不是觉得,和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人?这就是演技。”

程琦看着顾惜,她难得这么高兴,说个不停。

程琦说,“我没见过你妹妹,怎么知道她和这照片有什么不同。”

顾惜一想,“是呀。原来你还没见过她。”她转开头,继续去翻看照片。

程琦看着她,手顺了顺她的头发,“顾惜……其实一般都是别人排队想见我一面……”

“是呀。”顾惜点头表示同意,“那是自然。”

程琦继续动她的头发,每一根,仿佛都要摆好,摆整齐,顾惜是直发,他看着照片上顾念的烫发,又看看顾惜的,说,“你烫过头发没有?”

顾惜说,“没有吧。那个太浪费时间了,也伤头发。”

程琦盯着她的头发看,很黑又很顺,还很­干­净,他凑过去,下巴压在她肩膀上,“那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说,什么时候让你家里人和我吃顿饭,认识一下。”

顾惜转头看他,“吃饭?”

程琦被她意外的表情弄的也感意外,“不能吃饭吗?”

顾惜说,“那当然不是,就是……”她转过去,“就是咱们才在一起没多久。”

程琦有些不明白,“不管认识了多久,我和你家人见面是迟早的事情。你,心里想的什么?”

顾惜垂目对着电脑,看着上面顾念的照片,过了会,说,“你的条件太好了,普通人见到你都会有压力,我妹妹事业才开始,见了你,难免会觉得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她和我感情极好,但是这些情绪,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我不想我妹妹还要费­精­力去调整自己的情绪。”

程琦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顾惜扭过身来,看着他,“我不是不想你见我妹妹,这件事,咱们俩这件事,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等顾念把这部戏忙完了,以后咱们俩也磨合好了,再见面好不好。到时候她自己有了追求和定位,对咱们都好。”

程琦含笑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什么叫咱们俩磨合好了?”

顾惜说,“谈恋爱的都要磨合,过了最初的这段,每个人都会渐渐失去包容和耐心,哪一对情侣会没有摩擦呢。很多人过不去就分道扬镳了。”

程琦的脸­色­沉了沉,“咱们俩的感情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顾惜说,“对,咱们的相识更戏剧化一些,可是面临的问题也更多,你不会不知道。我也不想装不知道,所以你别逼我,虽然平时都由着你,可是我不想和你没有走下去,自己难受不说,我妹妹也跟着担心我。”说完她身子一转,理直气壮看照片去了。

程琦身子后靠,眼神带上浅浅的笑意,没有自信的人才希望在她家人面前找存在感,他,当然不需要,他就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原来她现在是默许着自己的阶段……

顾惜还在看那照片,好像喜欢的不得了。与有荣焉。

又翻去看新闻。

程琦靠近,跟着看了看新闻内容,手搂着顾惜的腰,紧了紧,“她不是主角吗?”

顾惜奇怪地看向他,“她怎么可能是主角?”

“怎么可能不是?”

程琦说完,记起程进曾经好像说过,这个捧人还挺难的,要有技巧,他当时也没认真听,看顾惜大眼睛望着自己,他说,“这事情是阿进安排的。好像说过,我没放在心上。”

顾惜转开目光说,“我上次和程进要账单来着,他花了多少钱捧顾念,让他把账单给我。可是我心里知道,更多的是人脉。我没办法还。”

程琦的心,沉沉地往下一落。

就听顾惜说,“所以我想,以后就让着点他哥好了,他那么喜欢他哥,我不欺负人,也算投桃报李了。”

程琦怔怔地看着她,眯了眯眼,靠在顾惜身后笑起来,原来这个一本正经的女朋友,也是会讲情话的……

☆、第73章

顾惜坐在料理台的一边,数着面前的食材,“青菜,鲜鱼,大虾,鱿鱼,牛眼­肉­,番茄,青红椒,茄子……”

对面站着程琦。

她拿过一枚鲜艳的番茄,晃了晃,看向程琦慢声问,“想好了吗?”

程琦看着她,摇头。

顾惜说,“你自己说不让我做饭,那咱们要吃饭,当然得有一个人做,不是我,那就是你!总不能每天都吃外面的东西,不健康。”

程琦说,“可我不会做饭。”

顾惜抽了几根芦笋出来,“那不会中式,简单点,做个西式的吧。”

程琦说,“……我会品菜。”

“只会品呀。”顾惜放下芦笋,又拿起一包沙拉,“那我艰苦一点,陪你吃凉菜好了。这个拌一拌你总可以吧?”

程琦靠近她,商量说,“程进和程思都会做饭,要不把他们俩叫来。”

顾惜说,“那是不是以后我和你谈恋爱,要四个人一起,如果是,你趁早告诉我,我要有个心理准备。”

程琦顿住一秒,抬手开始在食材里挑,“那你教我,你爱吃什么?”

顾惜的心微微一跳,这话问的那么自然,猝不及防就被打中,甜蜜涌上心间,竟然令她异常欢喜。

她说,“就煎牛扒好了,这个简单,咱们腌上,等会煎一煎就行。最简单。”

“你爱吃吗?”程琦拿过牛­肉­,“这个位置不错。要说牛扒,我还是看过厨师做的。不过程思做的更好,要不让他来做一次,回头我学好了,再做给你吃?”

顾惜说,“何必麻烦别人,做的大不了难吃一点,你别嫌就行。”

“我不想你看我做不擅长的事情,心里不喜欢我了怎么办?”程琦语气“纠结”。

顾惜猝不及防又被甜了一下,她故作平淡说,“我找男朋友又不是找厨师,不要打岔,快点开始吧。”她跳下椅子,“我给你系围裙。这厨房一看就很少用,有围裙吗?”

“没。”程琦挽着自己的袖子,顿了顿,转头忽然把手臂伸到顾惜面前。顾惜刚从橱柜找到黑胡椒研磨器,她放下研磨器,帮程琦挽袖子。

程琦露出笑。

顾惜把袖子一圈圈挽的异常整齐,那衬衫­干­净而贵气,顾惜心里不由就觉得可惜,又有种说不出,美滋滋的感觉。这人的一双手,写出那么漂亮的字,现在愿意为了自己削土豆切洋葱。

可忽然又有点不舍得。

她说:“其实……也不用你总做,就这一次就行。我就想着,你一定没有给别人做过饭……将来咱俩不在一起了,我想到今天也会很高兴。”

程琦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他看着顾惜,她那么认真给他挽着袖子,刚刚他正觉得甜蜜,现在却觉得那慢而­精­益求­精­的动作,带着种虔诚。

像是漫长的告别。遇见,就是为了分别……

他一把搂过顾惜,瞬间心里难过的不行,嘴动了几动,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一齐卡在心口,喉咙,令他异常难受。

******

顾惜是会煎牛扒的,完全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程琦一学就会。晚餐后,程琦陪着顾惜工作到十点,然后去卧室拿了套睡衣。

顾惜从客房换了睡衣,一看程琦手里的衣服,她略奇怪,“你这是?”她今晚还准备睡客厅呢。

程琦说,“对面还有套房,以前程进和程思来了住那边。你今晚好好休息。”

顾惜点点头,也没计较他和自己玩心眼。心里突如其来还有点怅然。

程琦走近她,低声说,“……要我陪你睡了再走吗?”

“我还得看一会资料。”顾惜说,“早点处理完事情可以早点回家。”

程琦抬手放在她的后脖颈,按向自己,吻落在额头,说“别胡想,以前我就想早点让你变成我的,现在我觉得,还是你想的对。”

顾惜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一刻想的什么。

程琦说,“以后我听你的。”

顾惜有点莫名其妙,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规矩,这么­干­脆,这么好说话过。

“那我送你。”

“我先看你上床。”程琦把她送到卧室,拿了手提电脑给她,“看会资料就行,早点睡。”

顾惜坐舒服了,打开电脑,“我打完这段就睡,明天早上要用。”

程琦抬了抬手,却又收了回去,他往外走,关上门的时候,手扶在门把上,好一会想再推开。

他转身往外走,很快,又一次和自己说,她那么小心翼翼,满怀担忧,却还是由着自己慢慢靠近。好像决定任­性­一次,任由自己万劫不复,却还不时想保持清醒。

那种一见顾惜只想据为己有的冲动,变成了一股难言的疼惜,落在了心里。

走到大门口他又犹豫,可这种感觉真难挨,就像刚才,多摸她一下,他今晚就走不了了。

想做个不扑倒女朋友的男朋友,怎么那么难。

******

顾惜晚上可以安枕无忧,白天全力以赴工作。

戴邵东招聘的几个人还可以,都是他过来的时候,从帝景城他爸爸安排过来的人,顾惜知道的时候,不由对程琦感慨,“天下父母,对子女谁不是鞠躬尽瘁。”

程琦这次完全没有影响她工作。甚至她白天外出,和戴绍东他们一起开会,他也没有表示意见。因为他们条件艰苦,顾惜还不想人知道,所以他们选了旁边酒店的套房。

每天据说围着餐桌开会。

******

程琦看着表,面前的电视上正在播教人做饭。那天顾惜的话,留在他心里久久都散不去。

程进和james来的时候,他正左肩搭着料理巾,右手拿着一个木勺。

程进进门,被他哥的造型惊呆了。

他走进去,屋里香气四溢,他更惊悚,“哥,你在做paella?”

“鼻子不错。”程琦拿着肩膀的餐布擦手。

程进几步冲到厨房,看到一锅西班牙海鲜饭,上面排着一圈大虾,还有散放的其它海鲜,造型美观,能不能吃不重要,看向程琦满眼不可思议,“这是你做的?”

程琦说,“今晚上咱们一起吃饭。顾惜马上就要回来了。”

程进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褪去,正­色­说,“哥s查到消息了。”

“说。”程琦把餐布扔在桌上。

s说:“……查到那人在外面另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儿子。”语气明显有些羞愧。

程琦看着他问,“这么久,你们怎么没查到他还有一个家?”

s说:“呣子俩没有在这边,常年也不见面,藏的很深。这次我们是跟了他的电话,赶上那个儿子过生日。”

程琦说,“你继续。”

s微微打量程琦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刚刚进门那一瞬居家的和善荡然无存,他说,“平城的那起事故也查到了。”

程琦望着他,“也是他­干­的?”

*******

顾惜回到家,反常地,程思和程进都在,一室暖意热闹。

兄弟三人围着料理台,上面有绿­色­的­鸡­尾酒,程琦对她摆手,“过来。”

顾惜走过去,却奇异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琦搭着她肩膀说,“我今天做了西班牙海鲜饭,所以让程思和程进过来和咱们一起吃饭。”他转身,推着顾惜去看自己的“作品”。

顾惜说,“真香,我进门就闻到了。”

“你先洗手。”程琦转身拿过调酒器,倒出半杯绿­色­的­鸡­尾酒,“试试。”

顾惜擦了手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ini呀。”

“喜欢喝吗?”程琦看着她,问的很专注。

顾惜说,“喜欢。”

程琦怜惜地看着她,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程思看着他们,又挪开视线。

程进说,“哥,什么时候可以吃,我等一个多小时了。”

四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倒是异常和谐。饭后还一起聊了会天。

顾惜今天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程思和程进一走,她也不像往常需要赶工作,先去换了衣服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程琦正在对着电脑看东西,神­色­有点冷。

她一时间不适应,程琦说过,他工作时候才用电脑。她转身去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程琦这次已经关了电脑,手里拿着个电话,在愣神。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还是觉得他情绪不高,说道,“我忘记和你说了……咱们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戴邵东过几天就回去。”

程琦放下手机,看着她说,“平城那起事故,查出来了。”

顾惜走过去几步,难掩惊讶,“这么快。”

“有目标,自然查起来快。是戴邵东的大伯­干­的。”

顾惜:“……”这效率,人比人气死人。刚想问细节。

“我需要离开一阵。”程琦说,“这件事回头给你一个交代。不过现在暂时,你装着不知道就行。”

顾惜点点头,心已经高高提起,他说要离开。

程琦伸手给她,“明天我会先送你回去,然后再走。”

顾惜把手放在他手心里,小声问,“你要走的事情,也和戴绍东的大伯有关,还是因为我?”

“因为我自己。”程琦说,“是查我的事情,顺便查到了你要的消息。”

顾惜觉得,和自己要的消息比起来,程琦这件显然重要的多。

她不确定地问,“那也就是说,绑架案,戴邵东的大伯做的?”

“他没有那么大本事。”程琦揉着她的手,“还有别人。他们按兵不动半年,我的人一直也没线索。这次还多亏了你。”他抬头看着顾惜。

顾惜的心,更是纠在一起。

“对方很厉害吗?”能让程琦找半年的,显然是厉害人物。

程琦摇头,柔声说。“你不用担心我。”他站起来,“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顾惜明显感觉到他的疏离,看程琦往外走,她心里忽然难受的不得了,上前一步抱住他,“你今晚……留在这里吧。”

话一出口,她感到程琦明显僵硬了一下。

程琦沉默了几秒,转身来,看着顾惜,“你在试探我,你怕我有危险是不是?”

顾惜抬头,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

程琦的心都颤了,顾惜如果动情,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何况这一刻,他陡然发现,原来顾惜不是不爱他。她爱自己。

他伸手,把顾惜狠狠抱到怀里,“我今天真的很生自己的气,以前我从来没有吃过亏,你救我的时候,明明也说过怕麻烦。可是还是没管住自己。”

他低头,吻着顾惜的头发,“顾惜……”

她那么温柔,什么都知道。一点一滴,如在他心里生了种子,扯出柔韧的丝,一步步把自己捆住。现在回想每一次见面,令他自责而痛苦,“我生自己的气,要这样和你分开,要不能陪着你,那时候就不应该来找你。但就这一次……好不好。”他的声音柔柔的,他想用自己最好听的话来安抚她。

顾惜搂着他的腰,无声地,紧紧搂着,就是不放手。

程琦被这无声的柔情扯的心里难受,他说,“我不会有事,就是这事情得我亲自去处理。就这一次,以后咱们俩都在一起。”

顾惜还是那样搂着,带着蛮横地执着。

程琦爱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低头,推了好几下,用了力,才稍稍推开一点顾惜,他低头看着她说,“真的没事,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我今晚不接受你的邀请,不是我不想,而是……”他的声音隐隐带了笑意,靠近顾惜说,“这种事情开了头……我还怎么离的开你。”

顾惜伸手又去抱他,听不懂也不管的样子。

程琦抬着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第74章

程琦站着,顾惜紧紧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怀里,长发顺下来,搭的一身都是。程琦抬着两只手,架在空中,好一会,都落不下。

“顾惜——”他轻轻唤顾惜,以前他日日都想顾惜能这样主动,可现在她主动了,他却觉艰涩。

顾惜依旧那么搂着,靠着,不放手。

程琦低头,只能看到顾惜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清香,她整个人,都柔软温柔,令人生出浓浓的保护欲。他的手轻轻落下,挨上她的头发,顺着滑下去,“……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牵挂。”

顾惜攥紧他后腰上的衬衫。

他的下巴挨上顾惜的头发,一点点收紧手臂,把她挤到怀里,“这事情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告诉自己不能来找你的。如果是现在……我一定真的不来。”

顾惜抬起脸,看着他,“还是有危险的对不对?”

程琦摇头,和她目光相接,认真地说,“我就是不舍得你,我今天想到要和你分开,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完他又笑。

顾惜轻轻地松开他,“你别故意逗我笑。我也不觉得好笑。”她收回了手。

程琦的手还搭在她背上,他又没了放手的意思,“人真是矛盾。”他拥着顾惜感慨,“其实这事情也不是这么急。可我想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和你一起。”

顾惜说,“那你要这样说,就去吧。”

“我留下阿进陪你好不好?你不是喜欢他吗?”程琦突然笑说。

顾惜摇头,“我就是普通人,也没有仇人,生意场上也没有敌人,不用人保护。”

程琦看顾惜半点不接自己的玩笑,心里说不出什么味。拍了拍她的背,松开手,“我现在有点庆幸,没有让别人知道咱们俩的关系。艺术馆那边的,都是我的人,你要有空,可以去方毕纯那里吃饭。”

顾惜点头,顺从的样子。

程琦觉得这是种令男人都会心酸的柔顺,他又问,“那你有什么想我做的吗?我走以前。”

顾惜攥上的他的袖子,犹犹豫豫地,低着头说,“有。”

“有?”程琦来了兴趣,看着她还破天荒扯自己的袖子,他笑着看她,“什么事?”说完又笑道,“先说好,过夜可不行。”语气格外的义正言辞。

顾惜抬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柔柔地垂下目光,说,“你……可以写两个字给我吗?

“写字?”程琦茫然地问,心里却是那刚刚一眼,怨念到含羞带怯的目光。

他压着心潮涌动问,“写什么字?”

顾惜低低地说,“在方毕纯的美术馆……我,我看过你给他写的字,你能……给我也写两个字吗?”

程琦直直地看了她一会,眼神幽深而摄人。有什么东西到了口边,他却不敢问。转身,拉上顾惜的手,“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就去。”

顾惜站着不动,“回家再写,”她用更低的声音说,“……这里写了不好带走。”

程琦的手搭在门框上,突如其来,心里又难受的说不出话。

世间的事,皆有因果,缘分亦然,曾经的随意或者漫不经心,总有机缘巧合会明白的那一刻,不知那一幕,那句话,怎么就留在了心里,令自己再难忘记。

程琦没有问顾惜,她记得让自己写字,是不是一早就喜欢自己写的字。

******

次日。

顾惜站在第一次她和程琦见面的书房,程琦立在两步之外,站在那里看人备纸墨。他在的地方,别人都是屏气凝神的,连她,这一刻也忍不住跟着敬畏。

笔墨备好了,那些人出去,门一合上,程琦就走过去,拿起笔,看着她问,“要我写什么?”

顾惜看着他手里的毛笔,只觉得他这样拿着,那毛笔好像就贵的不得了。她走过去,站在桌旁说,“……就写我的名字就行。”

程琦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顾惜挪过去。

程琦拿笔点她的眉间,“就要我写你的名字?”

顾惜点头。

程琦转身,墨点点晕积笔上,他看着顾惜笑,“我从来不知道,这个还可以在女朋友面前刷好感。”

他抬手,落笔,笔墨滑过纸间,时间仿佛被停止。顾惜屏着呼吸,看他姿态端严,章法严谨,一笔笔,从落笔那一秒,恍然有声,划过人心间的声,花开的声。她的目光追随着那笔间一点墨晕,一笔一划,有加持的法力,令平凡的名字从这一刻与众不同。

几乎是一瞬,他就收了笔,那样快。

那纸上,显出自己的名字,端凝到贵气无边的字体,气度无双。旁边有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她,“我还顺手写了我的名字,怎么样?”他看着她笑。

顾惜站着不动,四周仿佛瞬间没了声,寂静压抑,他右手持笔,风华绝代。墨香阵阵,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轰然在耳边喧嚣,她看着他,愣的不会动。

程琦抬笔点她的鼻尖,“怎么了?”

顾惜痴痴地看着他,这时候,有什么埋在心底的东西被打破了,敢爱不敢爱,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他的一副字,她以前觉得这都是奢望。

程琦放下笔,抬手,放在她脸上,很轻,“顾惜,怎么了?”

顾惜望着他,神思一点点回来,她说,“其实我觉得有你一副字就够了,你太好了。我要不起,一副字就够了。”

程琦哭笑不得,“我写字是为了讨好女朋友的,可不是为了她想离开我。”

顾惜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很多人爱上一个人,也许是爱上他的才华,也许是爱上他的品行,可你,我找不出可以不爱的地方。”

程琦诧异地看着她,墨香散着,顾惜深情没有掩饰的目光,望着自己,令他一瞬间竟然觉得罪恶深重,他为什么要招惹她。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以后不许想这些。”他忽然有点恼火,伸手,一把把顾惜搂进怀里,低头,寻找她的­唇­畔。

顾惜搂上他,迎合着,仰头。

他却觉得还不够,情感爆发的激烈而痛苦,他一提顾惜的腰,把她放在桌上,挤到她腿间,“顾惜……相思苦,”他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语言苍白而浅薄。

没有经历过,谁能知道相思苦,原来是这般。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自己担了双倍的苦,担了她的那份去。

☆、第75章

顾惜挂上电话,走过长廊,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坐着一圈人。

戴邵东在主持会议,她走到桌前,“不好意思,大家说到什么地方了?”

戴邵东看着她,低声说,“还是刚刚的那个话题。”

顾惜对上电脑,“那就继续产品的问题,你堂弟他们公司准备走什么路线?”

“和咱们一样,饮料呀?不是说过了吗?”

顾惜说,“饮料也有饮料的定位。”

戴邵东一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对旁边人说,“你们说一下吧。”

一个说,“咱们要不做一个类似大品牌的饮料,然后贴着炒作一下,就选国际的那些大牌,然后用本土爱国形象,剑走偏锋一下。”

顾惜看了他一眼。

戴邵东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咱们是正经公司。说点靠谱的方法。”

另一个说:“那就说渠道吧,就饮料销售的渠道情况来说,一种是向国际大品牌那样,全球进行推行的直接方式,厂家只跟零售商见面,第二种就是国产品牌推行的供货方式,厂家把货发给批发商,由批发商给零售商进行二级批发。

再一个就饮料口味儿来说,属于大众消费品,所以味道还是要折中一下。但其实味道的好坏并不是主要的成败因素,还是取决于销售渠道。

所以我建议咱们先把资金用于铺货,走一般国产供货商的路子,和二级零售商打好关系。”

另一个说:“确实是这样,以前我参与过一个策划案。那家公司研发滞后,产品质量每年都下降,业务员的忠诚度也不行,经常换人,内部管理更是一塌胡涂还有*现象。让我们看来,这种公司都该关门了,可是那公司依然没倒。

最后我们研究发现,就是因为公司的产品销量每年都在增长,这种增长让经销商可以挣到钱,业务员也能挣到钱,所以,渠道在,品牌就不会倒。所以我觉得关键就是,能不能让下面的业务员和经销商都挣到钱。”

另外几个也纷纷附和,“产品的口味和质量在其次,确实是这样。渠道很重要。”

戴绍东想,一样的资金量,是把钱用在开发产品,还是开发市场,是一个问题。既然产品本身能过关就行,重点当然是在开发市场。

点点头,看向顾惜,“这和你上次说的差不多。你怎么看?”

顾惜摇头说:“那次是谈发展,现阶段谈这些不合适。这些都是做到一定规模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现在问题是,有没有那么多时间撑下去。”

戴邵东看着她,“你说仔细点。”

顾惜慢声说,“多少国外大企业到了国内都是面临几年的亏损。人家都是,有了一定心理准备才开始开拓这个市场的,明明饮食习惯不一样,消费理念也不同,可是他们愿意花几年的时间去培养消费者,有时间有­精­力。就和早年的咖啡一样,没有人喝,最后包装成送礼的产品才打开了市场。”她看向戴邵东,“而咱们根本没有时间。”

戴绍东陷入沉思,他爷爷只给一年的时间,他说:“就算只有一年时间,但咱们现在研究的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市场开发,还是渠道商。”

顾惜说,“想这些也都太早了,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先给你的产品定位。”

戴绍东疑惑地看着她,“不是都说了,产品过关都行,重点在渠道上,只要周围可见咱们的产品,销量一定不愁。”

旁边几个人互相使了下眼­色­,他们都不知道顾惜的来历。有点搞不清楚,应该用哪一种态度对待顾惜。

一个说,“现在饮料市场参差不齐,其实有一个核心产品就行,多少都是换汤不换药。”

顾惜笑了,说,“你们都觉得渠道才重要,产品本身就算一般,只要渠道强大就没有问题,对吧?”

戴绍东觉得她的笑,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他说:“其实我得到消息,那边也是把重点放在渠道上。”

这消息还是他爷爷透给他的。

他说,“品牌当然也重要,但是品牌比起渠道来说,当然渠道更重要一些。”

顾惜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产品定位,而不是指做品牌。”

旁边几个人看了看,他们都是在各大投资咨询公司工作过的。现在连个卖煎饼的都知道要注册品牌,不做品牌,那做什么?

这话真的有些太外行了。

戴邵东心中隐隐开始失望,觉得也许上一次顾惜出主意,显示的聪明,并不只足以支撑这一件事。何况顾惜没有和他谈过费用的问题,他知道也许顾惜心中也是隐隐不确定的。

他说:“在市场营销方面,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品牌都是从高端来拉动,用钱来砸品牌。就算东西不怎么样,只要有钱都能做。而咱们,只能由低端来销售,慢慢把品牌支撑起来,但是品牌本身还是很重要的。”

顾惜又摇头,看向他说,“营销是一种力量悬殊的竞争,只有一个亿的企业根本没有办法做品牌,只能先讲生存。”

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戴绍东无语地看着顾惜,这口气也太大了。

顾惜看了一圈,视线又对上他,语气不变地说,“你们都是做惯大品牌的,已经习惯了你们主导市场。但是你们并不明白市场对于弱势品牌的残忍。我直白点说吧,不讲生存,只有一个一亿,就算你拿出5000万搞渠道,你们知道首先面临的是什么吗?”

“渠道压款呗,”一个说。

顾惜看了看他,却还是转向戴邵东,慢声说,“你知道这几年,饮料市场的竞争多大吗?价钱一路下滑,终端争夺水生火热,常年到超市都可以看到买赠。多少新品上市,连一个浪花都没激起来,就失败了。”

她挪了挪自己的笔记本,和旁边人的放在一起,中间隔着距离,说道,“所谓泾渭分明,每一个产品,是有地盘的。就像这电脑,他的地盘在那边,这边的就是我的。现在的饮料市场,早被这样抢占瓜分了。我们现在一个新产品进场,就是和所有的饮料品牌争地盘。”

她看向戴邵东,“如果定位不明确,你想想,撞了大公司的产品定位,人家会不会收拾我们。如果产品定位不清晰,大品牌会不会都以为咱们是别人的竞争对手,然后一起来灭咱们。”

商场如战场,戴邵东心里陡然升起这句话。

顾惜看了一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是做惯大品牌的,你们可以想想自己以前的思路,有一个小品牌进场,你们自己都要降价拉客,还有人敢来分一杯羹,会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死再说。”

大家,哑口无言。

顾惜挪回自己的笔记本,想到自己以前可经历过不少被“拍死”的经验,这些大户怎么可能想到基层企业的苦楚,看向戴邵东说,“那现在可以讨论生存的问题了吗?”

戴邵东:“……”

******

大家从会议室出来

顾惜站在桌边收拾东西,戴邵东说,“等会咱们一起吃饭吧。”

顾惜把东西装进包里,一边说,“还要谈工作吗?”

戴邵东说,“哪里有那么多工作谈,我回来几天了。咱们还没一起吃过饭。”

“你和汤念聪去吃吧。”顾惜拉上包,“我回去整理一下产品定位的思路,厂里的新品研发用不了多少时间,咱们速度得快。”

戴邵东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怎么懂这么多?”他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顾惜说,“这有什么,你站的位置不同,你也不知道街上一碗面卖多钱,我是女孩,总逛超市,也爱想,这些事情不是明摆着嘛。”

戴邵东被逗笑了,看着她说,“一起去吃饭吧,上次那个药膳馆子,回来后我一直想去吃。”

“找汤念聪陪你去呀。”顾惜回的­干­脆,拿起东西往外走。

戴邵东跟上说,“汤念聪去外地了你不知道?”

顾惜拎着包愣在门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阵了。”戴邵东看她真不知道,摇摇头,“他走都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他说过呢。有人帮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像可以搞种植基地,地方非常不错,他发过照片给我。”

顾惜露出些微担忧的神­色­,“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她慢慢往外走着,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问戴邵东,“什么时候去的?”

“你去港城之前吧。”戴邵东想了一会,摇头,“我也忘了具体日子。”

顾惜没说话。

戴邵东又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顾惜默了一会,说,“有次他叫我去酒吧,有人在那里唱歌。然后我去坐了一会。”

“那他当时没有和你提过?”

顾惜说,“他那时候……好像说过还是要做这件事。”她说完,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我不和你去吃饭了。回头明天开会之后咱们再去吧,当我给你接风。”

戴邵东,“……我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你才说接风。”

“那咱们不是都忙嘛。”顾惜露出一丝笑,“知道我不是故意怠慢你就行,我这也是日以继夜忙的你的事情。”

戴邵东心里涌上感激,陪着她往外走,“那你没车,我送你。”

顾惜说,“不用,我要到超市去一趟看看。你去吃饭吧。”

戴邵东说,“咱们有调研人员,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去。”

顾惜:“……我去买点家里用的东西。”

戴邵东这才放弃,俩人进了电梯,他按下电梯说,“那明天吃饭说好了,我等会让秘书订位子。”

电梯门合上,数字跳着往下去了。

*******

晚间,顾惜洗了澡,坐在书房工作,手边放着电话。

九点钟,手机准时就响了。

她接了电话,对面传来程琦的声音,“上床了吗?”

顾惜合上电脑,站起来说,“正准备去。”她拿着手机往卧室走。

“今天吃的什么?”他的声音柔柔地,低低的。

顾惜低下头,脸有点热,那音调低而深的钻入自己耳朵,她说,“吃的米饭……在家吃的。”

“又自己做饭?”他的声音带了笑,像是搂着她,贴在她耳边笑的时候。

顾惜把电脑扔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你今天吃的什么?”她捂着被子问。

“你上床了?”他的声音又变了,带着点不正经的调笑。

顾惜嗯了一声,觉得自己脸火烧火燎。

她钻出被子,透了几口气,说,“对了,今天戴邵东说,汤念聪去了外地,你知道这件事吗?”

“谁是汤念聪?”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明知故问。

顾惜的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她坐起来,“就是和戴邵东关系最好的那个。你也见过他的,我帮戴邵东结婚的那次,他也在的。”

“哦……”程琦的声音拉的长长的,恍然大悟的味道,“就是带你去酒吧的那个呀。”

顾惜头一仰,栽倒在床上。

☆、第76章

雅间里,

戴邵东推门进来,看着顾惜说,“我去看了,今天的鱼特别新鲜,咱们还像上次一样吃鱼吧?”

顾惜看着他,觉得戴邵东眉眼都带笑,神采奕奕,她点头说,“点你喜欢的就行,我今天是陪客的。等会我买单哦。”

戴邵东笑着往外去,对门口跟着的服务生交代了几句,关上了门。

“你说你这女孩子,我真的没见过,怎么这么见外。”他拿着酒水单,“你想喝什么?”

顾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骄阳灿烂,天蓝的没有一丝云,她说,“天越来越热了,咱们的饮料下个月能推出最好,还赶个节气。”

戴邵东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笑着说,“如果真的定下来产品也快,早上试的几种口味,你觉得怎么样?”

顾惜说,“都挺好的。确实是大同小异,关键在定位上。咱们只能以小博大。”

戴邵东想到件事站起来,“你上次不是爱吃那个笋,我让他们加上,等会吃着饭你慢慢说。”

顾惜听他语气照顾的不得了,条件反­射­说,“你不用太照顾我,当个一般的合作伙伴就行。”

戴邵东对门外服务员说了几句,关上门,脸上依旧带笑,“你怎么能一样。”他坐下,给顾惜续上茶,慢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你是我不同一般的朋友。”

顾惜沉默下来,知道他的意思,他们经历的事情,毕竟也不一般。可是她不能和他们当朋友,先不说汤念聪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程琦弄走了。何况这俩人,还和程琦的事情间接有关系。

虽然知道程琦心里有数,也同意她来工作,不过那个人……他可以弄走了汤念聪,还令自己抱怨不出口……自己其实根本也摸不着他的­性­子。

她看向戴邵东说,“正因为我也当你是朋友,所以不想太近,咱们还有合作的关系。这件事你明白的对吧?”

戴邵东浑不在意地说,“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这人……”他摇头,心里想了半天,觉得太本分了些。

顾惜沉默地喝了口茶,看向他问道,“对了,你和你女朋友,最后怎么样了?”

戴邵东的笑意,一秒钟好像就那么消失了,他喝了口茶,说,“其实我上次去都没有见到她,说真话,到了今天,我都不知道当初那件事是不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

他看向顾惜,“我说心里话,作为一个男人,我自然想爱她,给她想要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很想支持她的事业,而且我一直也都是支持的。但那件事,你也算全程都在,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你这么聪明,你说说,问题在哪儿?”

顾惜有点诧异,她记得这种谈话好像有过一次,又问,那戴邵东这是憋闷了多久,她想了想,慢慢地说,“其实如果真的相爱,为对方退让是应该的。可是理想除外。”她看着戴邵东,“理想是可以令人牺牲自我的。也许,在你女朋友的心里,帮助别人,比她自己的幸福都重要。如果是这样,你应该理解她。”

戴邵东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会,喝了口茶,捏着茶杯,想了好一会,才说,“也许确实是这样,那段时间,我们俩的思想高度不一致。”

顾惜觉得他的语气落寞,她现在也是有爱人的人,不免有些怜惜别人的爱情,她说,“那现在呢?其实你的事情也不算糟,和她解释一下也没什么。”

戴邵东摇头,“她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

顾惜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道,“她知道你举行婚礼的事情了吗?”

戴邵东极慢地点头,“她国内也有同学。”

顾惜垂下目光,很轻地说,“大家总说,这世界其实很小,不超过七个人,都能搭上关系。”她想到程琦,如果他们不是那样相遇,不是自己和戴邵东开始的恩怨,她怎么可能通过七个人认识到程琦。

戴邵东看了她一眼,说道:“也有­性­格的关系,像你这种女孩,男人如果爱上压力就会小,也会很安心。”

顾惜疑惑地看向他。

戴邵东:“人很善良,又本分,现在很多女孩都是外向的,总往外跑。你没事就在家对吧。”

顾惜不说话。

戴邵东看了她一眼,觉得其实她有那对眼睛,不说话也够了,他说,“不过这样也不好,做好朋友才和你说,男人还是要有点紧迫感,不知足是人类的本能,你这样,以后有了男朋友,他太放心,就会忽略你。”

顾惜看着他,换做是以前,顾惜一定不搭理,可她现在有了爱人,还是很喜欢的对象,她有点不确定,“那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最重要是­性­格,如果因为太放心,少了紧迫感就忽略对方,这样也算不得爱情了。”

戴邵东又露出笑容,点头,包间门响,服务生推开门,传菜的进来。

看着菜上了桌,人都出去,戴邵东才说,“你能说刚刚那话也不错,衣食住行,人活着最重要还是让自己吃好。”他拿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在顾惜碟子上,“所以你多吃点。”

顾惜拿起筷子,无声地吃了,说,“那咱们聊产品的事情吧。”

戴邵东拿筷子夹着块鱼,他……还一口没吃呢。

******

晚上,无缘无故下了大雨。

顾惜早早回家,雨却半点停的意思也没,她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雨幕,想到那一天,自己坐在程琦的车里,雨越下越大。

她推开窗,望向天,不知道自己的爱情,开始在雨天,会不会也像这天一样,最后会变成无尽的眼泪落下来。

外面很黑,天上更黑,她合上窗子。

心里有点烦。

手机在被子上响起,她走过去,看到一串零和上面的时间,已经九点,她接了电话,沉默着没说话。

“还在生气?”程琦的声音传过来。

顾惜不回应,他把她抓的牢牢的,紧紧的,她却不了解他半分。

“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绕人,“你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生气吗?”

顾惜说,“你都把人弄到那么远去了,我还不应该生气吗?”

“那我让他回来。”程琦说,毫不犹豫,为博红颜一笑什么都肯­干­的语气。

顾惜气结,“你这样怎么行,半点不考虑别人,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他也是一心想做点事情。最重要,你还派人在监视我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程琦说,“我都答应你了。”

顾惜想了想自己周围,也好像没有发现过人跟自己,不过以前也没有发现过。她说,“那汤念聪是怎么回事?”昨晚太生气她都忘记问了。

程琦的那边空了一会,才听他说,“那时候你还没有和我一起……”

顾惜握着电话,生出无力感,柔声说道:“你以后别这样了,令我觉得好像自己被控制了一样,什么都在你掌握中。”

“……好。”程琦的声音变得异常听话,“你今天吃的什么?”

外面雨落的越来越多,敲打在玻璃上,顾惜看了一眼,想到刚刚的担忧,柔声又说,“……你认真听我说好吗,男女朋友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你把我抓在手心里,我知道你想了解我,想知道我,可是你看到的我,只应该是我告诉你,和展示给你的,你觉得对吗?”

对面沉默。

顾惜看着窗外,慢声说,“这种信任还有尊重,是基本的。”她放柔了声音,又说,“今天,我可以告诉我自己,理解,体谅你的所有做法,但不代表你这样做就是对的。”

“……我当然信你,也尊重你。”程琦的声音传过来,“那时候情况不同,你并没有和我在一起。但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又怎么会舍得你不高兴。”

顾惜的手挨在玻璃上,雨点不断打在外面,她低声说,“我就是有点担心,如果我们不互相调整,以后一定会出问题的。”

“知道了。”程琦的语气和她一样温柔,“那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什么?”

顾惜说,“中午,我和戴邵东吃的午餐,给他接风顺便谈新产品的事情。下午我们敲定了新产品的研发口味,可是产品名称定位还没有想好。”

“很辛苦吗?”

“不会呀,觉得很开心,现在的饮料行业不好做,戴邵东请这些人又是以前做惯大公司的。可戴绍东资金又有限,就那么一点钱,要研发要生产,还要去打开渠道。所以大家都主张把钱尽量用在和供货商打交道,也就是渠道方面。”

“你提了不同的意见吗?”

“那当然,他们根本就是何不食­肉­糜。”顾惜收回放在玻璃上的手,说,“都说要扩张速度,可不知道一个新产品进入市场的时候,别的企业都会紧张。哪一个品牌没有自己的市场份额。我们这样盲目去和别人抢东西,那还得了,刚进场,人家大公司就该来找事儿了,他还做的是茶。当统一老康老王家都是吃素的吗?”

程琦空了一秒,朗声笑起来,“这外号人家知道吗?”

顾惜也笑,她说顺口了。连忙改口道,“我­干­嘛和你说这个,你今天做了什么?”

“我喜欢听你说,”程琦的声音带着夸奖,“你平时很温柔平和的­性­子,做人和做事却特别有想法。那你给了他们什么意见?”

顾惜露出笑容,走过去钻进被窝里,慢慢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需要在已经成型的市场中找一个突破口,新品的上市要另辟蹊径。用俗话说,我们现在需要在夹缝中求生存。”

程琦又笑了,显然是被顾惜一本正经的口气。

“我不和你说这个了,还是听你说吧。”顾惜把手放在被子上面,扣着被角。

程琦却说,“我觉得这是自己了解女朋友的好机会,为什么不说呢,就是我派人跟着你,也无法摸到你心中的想法。”

顾惜拉起被子,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语气近在身畔。

程琦又说,“而且这一次,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就像我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你抢了别人的市场份额吗?”顾惜涌上担心。

就听程琦说,“市场是大家的,现在又是全民收藏的时代,就说国内的客户,你说是应该属于西方的,还是属于我们的。”

顾惜说,“那当然属于有本事有能力的。”

“对。这是一个大游戏场,什么时候进场不重要,有能力才有话语权。”那声音平稳中带着令人安心的魅力。

顾惜缩进被子里问,“你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如果有危险……我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

顾惜把被子盖在头上,耳边只有程琦的声音,

“艺术品市场的规矩,全部是西方人制定的。但多数东西的价值都是扭曲的,艺术品也分两种,一种是用来被收藏的,另外一种是用来被炒作的。纵观整个历史的文化层面,用艺术品泡沫洗劫财富并不是什么新鲜手法。”

她的脸红了,这样,捂在一个狭小不透风的空间,好像他搂着自己耳语。

她小声问,“你也在做这个吗?”

“我们做的是投资。”程琦的笑声愉悦,全部钻入顾惜的耳中,“这个市场非常大,也非常复杂,我们真正持有的作品,都有资格进入国家美术馆。像方毕纯他们的作品,只是一些附带产业。对了,”他忽然停了一下,

“顾惜……方毕纯好几年,都想把画挂在我的房子里。可是一直没能如愿,今年,他终于有了机会,你知道是什么吗?”

顾惜想了想,想到自己客厅的画,大概是交换吧,她柔柔地说,“我不知道。”

“嗯……?”他在对面拖着调子,­性­感极了的声音,“不知道呀……那,你想我了吗?”

顾惜身上一热,一下想到那天,他搂着自己,也曾这样靠在自己耳边,动情地说话。

她把自己捂的更紧,觉得要没办法呼吸,又觉得,也许捂得更紧一点,才好。那样,那样才像……他抱着自己。

☆、第77章

吊灯是黄­色­的光,落在室内,水晶杯上折­射­出彩­色­来。程琦坐在桌后慢声说着话,旁边的侧面书桌上,程思正在轻敲着键盘,把程琦说的话变成字母。

程琦面前的桌上,手机闪了闪。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就露出笑容,回了一条。

门轻响s推门进来,站着说,“琦爷,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他们那条线,只要敢动,就是一锅端。”

程琦右手拿着电话,那短信刚飞出去,他视线转向james,叹了口气说,“你的中文还是不行,我们不说一锅端,要说连锅端。”

s的表情一瞬间呆滞,看到飞碟大概也差不多会是那表情。

程思扭头来看他,笑出了声。

s明白过来,看着程琦说,“您以前从来不和我们开玩笑。”

程琦慢声说,“……经我提点,果然进益了,这句说的都对。”

s:“……”

程思继续在旁边笑。

程琦转向他说,“我刚刚,受了点启发。做生意都要审时度势,懂的夹缝里求生存。咱们这两年在国外,势头是太劲了些。”

程思说,“那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你在国内的路子。”说完心里却奇怪,做生意需要审时度势的,他们周围,现在正需要夹缝里生存的,不做他想。

就听程琦说,“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他看着james,“国外大拍行,参与走私,这种丑闻还不足以致命。还是交给政府出面吧。他们不是有部分背景一直没暴露吗?”

程思直直看向程琦。

s说,“这……估计牵扯会有点大。毕竟那边三个合伙人,另外两个并不知情。”

程琦说,“本来我也想讲点社交礼仪,先警告一下,不过现在觉得,何必浪费时间。他们不懂夹缝里生存,被连根拔起也与人无尤。”

s低下头应了。

程琦站起来说,“等这边的人抓住了,就去戴世全那里。”

程思跟着站起来,“那边的消息说,戴家最近一直很安静,全部的人,心思好像都在戴邵东和他堂弟的事情上。”

程琦转头,拿起桌上的电话,顺口说,“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顾惜一定赢。”

程思心里想,我就是想一件事,这个赌局要一年,赢了又怎么样,难道下面一年,他们又要去窝到帝景城?

*******

戴盛昌随着服务员走到雅间,门一开,戴盛涛站了起来,“大哥……”

门在身后关上,戴盛昌板着脸走进来,“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在家里说,一定要出来。”

戴盛涛说,“你家还是我家?都不方便。”他拿起茶壶,给戴盛昌斟上茶。

戴盛昌看着茶杯一点点满上,心情好了些,说道,“你还是喜欢来这地方,这么多年都没变?”

“我贪这里够清静,服务员不叫也不过来。你知道我家,每天被叨叨的就想耳根清净。”

戴盛昌笑了笑,很­阴­郁冰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没有搭腔。

戴盛涛给他布菜,关心道,“大哥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又喝一口茶,“我不是好好的。”

戴盛涛放下筷子说,“我觉得从程家上次的琦爷过来之后,你就不大对劲儿。”

“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他才多大,当的起你叫他一声‘爷’吗?”戴盛昌沉下脸­色­。

“那有什么办法,大家都这么叫。你现在又不是不知道,那男人手段厉害,来了一次,老爷子夸了好多天。”

戴盛昌自然是知道,他心里那种烦躁又回来,最近这种烦躁一直纠缠着他。确切说,从戴邵东婚礼开始,这半年,他都活的煎熬,缓出半口气说,“确实没想到,才那个年纪,就那么厉害。”语气有点飘忽,“……以前只是听人说,总觉得未免夸大其词。”

戴盛涛吃了几口菜说,“这有什么奇怪,说是亲戚,平时又没什么来往。邵东婚礼的时候咱们才第一次见人,不过那人不常在外走动。”

戴盛昌喝了口茶。

就听他四弟又说,“不过他对邵东真是不错,大概怕婚礼的事情,父亲迁怒绍东,所以才特别过来一趟,为的是帮邵东说话。”

戴盛昌的手顿在空中,心里涌上怒气,他压着火气说,“婚姻大事,原本对男人来说,一辈子就很重要,父亲总是在这事情上一再的犯糊涂。”

戴盛涛刚塞进一口菜,听了这话,转头看着他,“大哥,这么多年你不会还在生父亲的气吧!”

戴盛昌对上他的目光,自己四弟满脸震惊,好像反倒是自己不可思议,他心中冷笑,说道,“我怎么会生气,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戴盛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确实像你说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过去的事情谁都别想,你如果还生父亲的气,我心里也不踏实,当年的事儿,家里没一个人支持你,当时我也年轻,不明白什么意思,如果搁在现在,我一定支持你。”

戴盛昌笑了,“世上没有退路的事情太多。”

戴盛涛没有听出话外之音,点头道,“可这件事儿,大哥我给你说句心里话,我有时候,时常也能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想到以前,有时候总是心里不安。咱们也是做了父母的人,当然都想子女好。当年,父亲想你娶个有家势助力的,是为了这以后几十年家里的太平。”

“那太平了吗?”戴盛昌忍不住嘲讽,“倒不如说说元亨和邵东要斗到什么程度?”

戴盛涛被他凉薄的目光弄的心中一凛,可又觉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提到往事,自己大哥就会不高兴,谁心里都有别人不能碰的刺。

他心想,转了话题也好,就说道,“元亨和邵东这场事呀,还真难说。——大哥我跟你说句老实话,你知道吗?二哥他,十几年前,就在帝景城安了条线,我听说,现在那个人就在戴绍东的新公司里,你说说这事情……”

戴盛昌这次大吃了一惊,“他安了商业间谍?”

“也不知道算不算。”戴盛涛说,“我今天在二哥那边,听说最新传来的消息,邵东的公司决定先把重心放在产品定位上,听说是要在上市的新品里面另辟蹊径,因为不想和别的大品牌去争市场。”

“邵东也不是笨人,他们公司有得力人手吗?”

“好像有。”戴盛昌靠近他,低声带笑说,“就是那个帮他结婚的假老婆,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现在一起创业。对外没公布,但是每天都碰面,也在一起。”

戴盛昌想了想,对那个假新娘的印象并不深,说道:“我觉得这事,应该多想一想,也许对方是故布疑云,谁都知道扩张速度要快,父亲只给一年的时间。不把­精­力放在销售上怎么行。”

戴盛涛说,“二哥为了儿子,那还不拼尽全力,他说还会派人过去,只有一个人在那边始终不放心,还怕给的消息不准确。他还说,公司之间互相放一个商业间谍也没什么,又不是要害对方。”

戴盛昌拿起筷子,笑的意味深长,“上次,邵东搞地产弄出了人命,这次又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其实什么东西都有命数,一个品牌能不能做起来,也要看有没有那命。”

*******

顾念对着镜子正在画眉,旁边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的手一滑,眉画的脱了路径。她拿着眉笔,看着旁边的手机,停了一会,才放下眉笔拿过电话。

短信,是一张照片。

她穿着白­色­的小上衣,盘着头发,打扮的很时髦,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手上拿着筷子,正带笑给对方布菜。

面前还有几颗大蒜。

她咬住下­唇­,手机翻了下,是另一条短信,也跟着照片。

上面的她,打扮的依旧时髦,旁边是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肚满肠肥的暴发户样,她端着酒杯,正和对方笑颜如花的碰杯。

她一把将电话扣在桌上,闭上眼,手有些抖。

“顾念——”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外面人说,“衣服给你拿来了,可以试了。”

顾念点点头,看到门关上,她急速拿起电话,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关了电话。这是自己以前的照片,如果单看照片,其实也没什么。她这样安慰自己。

站起来,她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妆还没化好,转头拿了化妆棉,擦掉被化坏的地方,重新描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特别白。她低头,还是拿起了手机,播了顾惜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

“喂——”顾惜的声音懒懒地传过来,还带着重感冒的鼻音。

顾念愣了一下,“姐,你生病了?”

“没有。”顾惜说,可声音带着鼻音。

“你感冒了吗?”顾念问,心里想说的话,就转了思路。

“没有,你怎么这时候给姐姐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没。”顾念说,“我有点想家了。就给你打一个。”

“那姐姐过两天去看看你。”

“不用。”顾念低下头,心里有点酸,她知道她姐最近正忙,她说,“我就想问问,安星工作的怎么样,他每天打电话给我都说挺好,我怕他骗我。”

“挺好的。”顾惜声音带笑,“你放心,我们公司不留没用的人,我最近忙,公司的招聘都是他主持的。”

“那就好。”顾念说,“我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那姐姐在家等你。”

顾念挂上电话,想了想,翻到那短信,删了。站起来,照了照镜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78章

顾惜刚放下手机,门就响了。她去开了门,安星从外面走进来。

“姐,我让我妈做了点粥给你带过来。”他把袋子放在饭桌上,然后走到厨房拿了一个碗出来。

顾惜走到饭桌旁坐下说:“帮我谢谢你妈妈。”说话间,带着浓浓的鼻音。

安星把粥倒进碗里,看她伸手去拿纸巾,说道,“你一会还要和戴先生开会,要我说应该换一天。你这样和别人开会也不好看。”

顾惜弯腰,拉过垃圾桶,扔进去纸巾说,“怎么可以随便换时间。那天开完会之后,其实咨询策划的业务已经算交给我们了。”

安星大为奇怪,“那一开始不是我们的吗?”

顾惜又抽了一张纸巾,摇头说,“我们公司才刚开始,又没有什么经验,这次的策划案对于戴先生来说非常重要。当然不可以凭交情就交给我们。”

“哦,原来他之前还在考验咱们公司。”安星给她倒了杯水。

顾惜喝了说,“也不能算考验,要别人相信自己的能力,咱们就得拿出实际高效实在的东西来。”

安星笑了笑,把粥挪到她面前说,“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顾惜放下杯子,看到白­色­的粥熬的不见米粒,很够火候,她慢慢喝了一口,说道,

“你等会去公司,和咱们自己的员工也开个会,做个调查,帮戴先生搞研发的那家公司,看看他们公司一共有哪些产品,每个产品的销量怎么样,销量最好的产品占多大比例,而且这些销售都来自哪个区域哪些渠道?”

“这些戴先生不是都已经给过数据了?”

顾惜看向他,认真道,“安星你记住,别人请我们咨询,我们就要拿出自己的咨询价值。数据这些都是可以作假的,特别还是对方主动提供的数据。”她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堵着的鼻子,继续说,“……这件案子戴先生能够去找对方,证明他们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戴先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重新统计数据,但是我们作为隐­性­合作伙伴,一定要把这些事情都做了。”

安星拉开椅子坐下,“知道了,等会回去就让他们查。”

顾惜略微感慨地说,“纵然有朋友之义,也先是一个生意人。我们……”

门又响,安星站起来去开门,

“戴先生你怎么来了?”

戴少东走进来,看到顾惜正拿着勺子吃粥,略惊讶的看着自己,他笑着说,“电话里听出来你不舒服,我就想赶快过来看一看,要不然今天开会你别去了。有什么话现在跟我一说就行。”

顾惜推开碗,示意安星端去厨房,擦了擦嘴说:“这样也好,关于产品定位,我已经有了想法,”

安星给戴绍东倒了杯茶,也走过来坐下。

顾惜说,“现在市场上的茶类饮料非常非常多。咱们那一点钱也不用去和别的茶类饮品抢顾客,费事别人到时候对我们围追堵截。所以不如,咱们推出一种市面上没有的单品。”

“你是说一个新的品类,跟所有人都不搭边儿的?”

顾惜点头,喝了口水,勉强令声音清晰,“要深入到客户心里面去帮他们找理由,到底他们想要什么。”

“具体点。”

顾惜笑,对安星说,“还是到房子里把我那份策划书拿出来,我这样,实在没办法说话。”

******

戴绍东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有些春风满面。

他手撑在桌上说,“和顾小姐那边已经达成共识,首先从名字上面下手,突出咱们这个产品的核心功能。”

会议室里几个人都看着他,又互相看了看,这速度有点快。

戴邵东说,“咱们这个产品的核心功能就是润肺止咳,有利于肺部健康。但又不能和其他茶类饮料一样,我们必须突出一种属­性­,那就是,不止突出润肺功能,里面还应该加入新的元素,采用氧气富集工艺,在这款饮品中融入更多的氧气。这样在根本上,就和其他饮料全都区分开了。

立刻有人说,“这个不是什么新鲜的想法,以前也有强势品牌做过类似产品,但是没有能够长线存活下来。”

“是呀,06年就有过这种产品了,如果销量好,现在市场还应该是主打产品。”

“饮料更新最多五年就需要是一个新产品接上,消费者都会审美疲劳,但是对于新品来说,这个元素真的不算新。”

戴邵东抬手,止住他们的讨论,“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老瓶装新酒很正常,主要看时机,以前人的工作压力没有现在这么大,以前没有这么多有害的食品被曝光。”

大家都静了。

戴邵东说,“我们这个产品的受众,定位为都市白领之类的中档市场,每个人现在的工作压力都大,这个产品只要定位的好,就可以重新支撑起一个概念。”他的双眼发光,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大家再无意见。

产品名称和外包装设计很快出来。

******

“爸,他们要做带活­性­氧的饮料,加入本身润肺的方子,”戴元亨说,“这两个属­性­放在一起,怎么有点怪?”

“配方是两个属­性­,但是将来落实在营销上,肯定还是只突出一个特点。”戴盛鸿说,“你怎么看?”

戴元亨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但是他们真的要加氧,那设备上面一定要投入吧?”

戴盛鸿看着那饮料,拿起来晃了晃,“这颜­色­还是茶的颜­色­,实在令人看不出新概念的体现。”

“我们设计部倒是出了好几款样子,有些瓶子很漂亮,根本看不出里面的东西什么颜­色­。”

“做瓶装的还是易拉罐?”

“当然是瓶装的。便于携带。”

戴盛鸿看着他,“咱们派人在那边,并不是为了用他们的设计,只是知己知彼。”

戴元亨说,“现在出的几个创意中,有说把枇杷加进去,增加原有功能的,也有人说在概念­性­饮料上下功夫。我觉得这个增加含氧量的办法不错。都市人都压力大,房价,结婚,能减压,哪怕是一个画饼充饥,很多人也会愿意掏腰包。”

“应该再想想。”

戴元亨又喝了一口他们的饮料,“现在人免疫力下降,容易疲劳,大脑缺氧其实是长期状况。这种含氧类的饮料十年前曾经有大品牌也做过,但是当时的人,压力怎么和今天比,当然没有销量。”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说,“让­精­力更充沛,在办公室就可以补氧,这个定位不错。不是最好,但已经超过了目前我们的所有选择。”

戴盛鸿想了想,点头说,“那就赶紧出包装和设计,先一步推出市场,他们就没办法推出他们的了。”

戴元亨说,“这件事可一定不能让爷爷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戴盛鸿拿起电话来,“那个不许做同类型饮料的规定,当时你们有没有写在协议上,还是口头说的。”

戴元亨说,“其实无所谓,谁先推出市场就占主导,后面的那个怎么说也算跟风。何况他们那边,没有这么顺利。”

“你是说戴邵东的那个饮料厂?”戴盛鸿拿着电话,“这我怎么不知道?”

戴元亨说,“那厂的生产能力不行,根本承接不了太大的销量,我一早就知道。就算第一批产品没有问题,可是后面想加速推广,需要的是全面的能力。”

戴盛鸿看着儿子,露出笑容,“长大了,那以后把­精­力就放在推广方面吧。一定要快。”

******

一个月后,戴元亨推出了新品,带有润肺功能的含氧水。健康概念,是一个新的机遇,减压,更是都市人的诉求。

所以产品一上市,销量就节节攀升。

戴元亨非常高兴,赶忙就铺开了战场,区域分销也跟上,全国的战略营销都跟了上去。

在他们新品运作起来之后。

这天早晨,他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送来的快递,

几个透明的玻璃瓶,黄­色­,绿­色­,粉­色­,还有白­色­。装在纸箱里晶莹剔透,他随手拿出支,电话就响了。

对面人说,“今天我们新品上市,你看看怎么样?”

戴元亨一听是戴邵东的声音,脸­色­就不大好看,看着那瓶子,“这是什么类型?”

戴邵东说,“没办法,市场太难做,我们公司考虑了好久,还是针对一点就行。这两年不是有雾霾吗,越来越重。对了,雾霾这东西你大概不知道,你那里不严重。可别的地区,很多人都饱受困扰。我们公司觉得,减压类的,别的东西也能减压。但是减少雾霾伤害,更是当下人的紧急需求。生命安全饱受威胁的今天,活命才是关键你说是不是?”

戴元亨一秒就明白,原来是来算账的,知道自己用了他们的概念,那能怎么样,太正常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若无其事说,“这种玻璃瓶的包装成本过高,普通消费者根本承受不起。”

戴邵东说,“我们走的国外奢侈品路线,就是分两条线,一条专门走特殊渠道,锁定高端人士,就是你手上的那种,力求喜不喜欢喝,放在桌上就能体现品位,是不是很漂亮?”

戴元亨晃了晃,那白­色­瓶子晶莹剔透,当然是好看。

他忍着怒气,这再明白不过,自己被骗了,只是配方和瓶子设计,和之前他收到的完全没有关联,戴邵东还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压着心慌,笑了笑说,“那走高档路线也没用不是,你别忘了,最后时间到的时候,爷爷要看的是销量。”

戴邵东的声音传来,笑着,“我刚还没说完,奢侈品的高档路线是用来搞形象的,我们还有很亲民的另一种包装,和这个很像,但是塑料瓶。那就是针对年轻受众,我们策划的专家说,那个是不是减压都不重要,十几岁的受众,令她们如果要饮料,买了我们的,不喝拿着都好看。”

戴元亨:“……”

戴邵东又说,“很重要的一点,能够减压的,压力都大,减压本身也是花钱,你不知道白领买一瓶饮料都不舍得的心情吧?他们有家庭压力,要供房供车。几块钱也是钱。而十几岁的小孩子就不同,花钱有父母,一瓶饮料算什么。”

戴元亨实在受不了,抬手挂了电话。

他撑在桌上,觉得心跳过速,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第79章

戴邵东挂上电话,透着玻璃看外面的介绍会现场布置,香槟,红酒,各式西点,冷餐。

远远看到安星和顾惜走过来,他开门迎出去。

“批发商什么时候到?”顾惜问。

“还早。走,去里面坐。”戴邵东说着话,顺手从旁边桌上拿了一杯香槟递给顾惜。

顾惜接过,安排安星去检查场地,和他一前一后走进刚刚的休息室。戴邵东关上门,顾惜走了几步,把杯子放在旁边小桌上,坐进沙发里,看向他问,“你打电话了吗,那边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戴绍东笑,“当然是很意外。”他顺手推了把椅子,坐在顾惜对面,“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他在我们公司真的安排的有人。”

“那多正常,要知道你们可是竞争关系。”顾惜说。

戴邵东摇头,“还是你谨慎的好,从来就想的长远。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能这么绝。”

顾惜说,“这是因为我看过的恶­性­竞争比较多。”

戴邵东又拿起那香槟杯,递给她,“我想提前和你庆祝一下,你提供的包装和设计,品牌规划,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想出来?”他的手机在桌上响起,他站起来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笑着接了电话,“你小子。”他转头对顾惜说,“是汤汤。”

他走到窗前去打电话。

顾惜抬手,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支玻璃瓶来,白­色­的,晶莹剔透,线条隐隐犀利。她的手摸在瓶子上,这不是她突然想的,这是她曾经自己要用的营销策略,自己的产品设计。

只不过里面现在装的不是矿泉水。

瓶子转了一下,她抬起来看,这设计,现在看是正好,但这些东西也要根据时代审美,再不用,过个两三年,这个设计也要被淘汰了。

戴邵东挂了电话,走过来,看她神情有点落寞,“怎么了?”他伸手拿过瓶子,“答应的你,这部分算技术入股,你还有什么不舍得。”

顾惜说,“一年之后,如果你胜出,才能算技术入股。所以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戴邵东抬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要对我们有信心。”

顾惜说,“下面就该进入之前我们说过的流程了,扩张一定要速度。”

“今天之后再说也不迟。”戴邵东收回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和你在一起,总令人觉得工作压力很大,这感觉真是莫名其妙。我应该买两瓶元亨他们的减压饮品喝一喝。”

顾惜笑起来,“他们的货已经铺了出去,现在到处都是,你想要几瓶,我让人去买。”

戴邵东说,“一样的资金,研发,生产,销售,这个地方用的多,另一个地方必然就得想办法省。”他看向顾惜,“还是多亏了你,我省了一大笔。”

顾惜说,“创业初期都不容易,其实我只是把我们公司的咨询费换了一种方式。”

戴邵东站在窗口,他心里清楚,顾惜只是觉得这次他不容易,所以不想旱涝保收再收一笔咨询费。而是用这种方式,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

外面的人正在往中间的展台上摆饮料,

他说,“走,我们出去看看,批发商差不多也快到了。”

顾惜站起来,走过去,到了门口她忽然说,“咱们和这个会所还真的挺有缘的。你这次特别挑这里,是不是想怀念一下。”

“我贪这里方便停车。”戴邵东笑着周围看了看,“没熟人吧,可不能让别人听到这话。”

安星从远处和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顾惜说,“我明天就带人去外地,我们挑出来的样板市场,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戴邵东说,“你带多少人过去?”

“你们公司的那几个。”顾惜说,“我们公司去三个。”

“你一定要亲自过去吗?为什么不让安星去?”

顾惜说,“帝景城是咱们最重要的样板市场,你得在这里,这里做的好,已经比的上另外几个市场加起来。我就去看一圈,不会很久。这边有事你可以找安星。”

戴邵东说,“我先整顿公司吧,泄密的事情,总得和他们清算。”

******

戴元亨的公司,召开着紧急会议。

“戴先生,我们的产品已经全面进入市场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戴元亨拿起桌上的饮料,“说说,你们说说这产品的前景?”他说完就把东西放下,生怕多一秒,就有砸在桌上的冲动。

一位副经理说,“这怎么好说,市场的反应,如果每一次都能估测的很准,还怎么会有那么多无声就退市的产品。”

“我让你谈对这个产品的想法。”戴元亨拿着瓶子又晃了晃。

大家忽然被召集来开会,毫无心理准备。

市场部经理说,“应该不足为患,不知道他们的样板市场选在什么地方,但是如果在港城,这个东西就不好推广。我们这里喝饮品茶的客户少,不像台湾人手一支饮料。我们这里都习惯了喝热茶。”

旁边一个经理笑,“这种饮料,说起来是茶,其实里面那么多糖,谁敢喝?”

“那是咱们知道,外头不懂行的还不是拿这个当茶喝。”

“不过这个包装挺有特点,让人一看就觉得是高档货。高档货的卖相容易骗人。”

这话一说出口,猛然提醒了戴元亨,他猛然抓起一瓶,喊道,“去拿几个杯子来。”

杯子被一排放在桌上,他拿起瓶子,拧开一瓶倒出一点。

大家都望着他,看他细细的品着,眼神没有发怒,脸上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大家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在产品设计上甩他们九条街还好。连口味也做出重大调整,那就不是好事了。

大概戴元亨尝明白了,他说,“你们也都试试。”

几个人伸手过去拿过杯子,分别喝了。

一个说,“轻饮料吧,这么淡。”他拿过桌上的瓶子,“不过放在这种瓶子里好像正合适。”

另一个也放下杯子说,“这个产品的受众大概是,给那些想喝矿泉水,但是又觉得水里没味儿的。”

“瓶子的外形也是高雅靓丽,这玻璃瓶的绝对适合走高档路线,塑料装适合卖给十几岁贪慕虚荣的女孩子,这个定位很新颖。”

“那之前咱们的产品设计上,你们为什么不提这个,”戴元亨有些生气。

“这个……”开发部的经理有些尴尬,创意这种东西怎么比,他说,“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客户,之前定位是白领,没有想着定位在小孩子,是因为觉得十几岁的小孩不应该喜欢我们的产品。润肺止咳的茶,听上去都令人觉得很老土。”

戴元亨捏着那瓶子,“老土?这样子你还会觉得土吗?”

”那他们是整个颠覆了这个产品,这我们确实当时没想到。”

戴元亨说,“现在不要说这个,大家赶紧说,剩下的问题,如果这个卖火了,我们的产品怎么办?”

“我们的产品现在卖的也不差。”市场部经理说,看着那桌上的东西,就知道这东西不愁卖,可这话不能直接说,他看了看旁边的经理,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其实从产品定位上来讲,这个东西和我们的产品定位都不一样,大家没有竞争关系。”

戴元亨说,“有没有竞争关系你们还不知道,先散会,下午继续来开。”

几位经理站起来,市场不经理也很头疼,如果对方的产品热销,不用说,下面的日子他们都会活在愁云惨雾中。他说,“这个渠道,销量都没什么,不能保证生产,是咱们两家都有的问题。没有自己的固定生产基地。咱们的还好,自家的厂。”

戴元亨一听,觉出点意思来,指着那经理说,“大家讲公平竞争,一个设计撞了思路没什么。可这种事情太下作,以后别在公司里提。”

看着大家出去,戴元亨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

顾惜和几个人坐在窗前,每天早晨的例会,一个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押款,我们接触的几个经销商,也都这么说。”

顾惜说,“我们也是用设立办事处的形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解决这个问题。”手机在桌中间响起,她拿起来听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站起来,走到一侧,“我们这里才有签了十几张合同。”

戴邵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当初说的好好的。”

“没有自己饮料生产基地,这些问题始终都会有。”顾惜说,“你回去找你爷爷,你们下属的生产基地,上次要给我们我们没要的,先租一个。你和他说清楚,要不是时间太短,我们完全可以在收回货款投资之后自己兴建一个。”

戴邵东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等会我就出发。我打电话主要是想你回来,那帮我们做瓶子的公司,不会出问题吧?”

顾惜说,“在平城,你不放心就自己去看看。”

“平城呀……”戴邵东说,“那我就不去了。你回来,去一趟吧。”

顾惜:“……”

******

戴邵东没用空手回家,而是带着他在自己公司挖出来的卧底去了,顾惜第二天的早班机,比他晚一步回到帝景城。

她刚到家没多久,程琦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突然又回去了,你不是说要呆最少半个月?”他的声音有点急。

顾惜笑起来,拉着行李去卧室,“我刚进门你知道吗,行李还在客厅门口呢。”

“没什么是吧?”程琦问,“你不让人跟你,你要自己告诉我。”

顾惜把箱子靠在墙边,慢慢地说,“没什么事情,你这么心急,我还以为你想飞过来看我,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发现我无法定位。”

对面安静了一会,“……你想我了?”程琦问。

顾惜说,“顾念前几个回来了一次,正好赶上我们新品上市,然后我也没时间和她说话。后来……她又去了另一个剧组,这次好像演一个宋朝背景的娘娘,我都没时间和她好好说话,等这事情完了,我还要去看我妹妹,才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

她说了一大串。

“可我想你了。”程琦说,“我两个月没有见你了。”

顾惜拿过日历,上面圈着日子,每一天都圆圆地画一个圈,她说,“你七月走的,现在已经九月,那等我忙完这段日子,圣诞节去看你吧。”

“……真的?”程琦的语气很惊喜。

顾惜的心中失望,现在离圣诞还有好多个月份,10月,11月,12月,原来他这么久也还回不来。

她说,“我刚进门,还没有收拾,现在先去换衣服,晚上你九点再给我打电话好吗?”

程琦应了,挂上电话。

窗外景物飞驰,他正坐在车后座,前方的高速标志牌是中文字。

程进从副驾驶转头来,看着他说,“哥,她不知道你来找她?”

程琦笑,“不能多问,多说一句她都能猜到。就是不巧,她竟然已经回帝景城了。”

☆、第80章

顾惜把电话扔在床上,箱子放倒,刚拉开拉链,电话又响,她拿过一看,接了电话。

******

顾惜下了出租车,这地方并不在闹市区,周围人很少,算是新开辟的商业区。

她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欧式楼,一侧是影楼,一侧是美容院,她左右看看,朝美容院走去。九月已经有些凉,她在玻璃上看的自己土黄­色­的风衣。这是她坐飞机时候穿的衣服,刚刚顾念打电话叫她,她没换衣服就出来了。

大玻璃门推开,里面装修豪华,两个女孩子正弯腰在整理沙发,一个女孩在弄靠垫,一个跪在地上,正在沙发下面检查。

顾惜相信她们已经“听到”自己进来,却没有来迎客,不免有点奇怪。

她走上前问,“我来找你们的一位客人,顾小姐。”

拿靠垫的长头发女孩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顾惜对上那眼神,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有点冷,不是女孩的眼神冷,而是令她觉得冷。

那女孩说,“在楼上,跟我来吧。”她放下靠垫,向着左边的楼梯走去。

顾惜往外看了一眼,这里的窗明几净,和一般大型的婚纱美容连锁机构一样,她转身,跟着女孩上楼,却在踏上楼梯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楼梯设计有点怪。

不是一般敞着的楼梯,而是像那种,可以锁起门的楼梯。

顾惜站着没动,说,“你们这楼梯口,怎么还装着这个,这是门吗?”

走在前面的女孩停下,转头来说,“我们这里有人晚上要值班,这样安全­性­更高。外面是玻璃门窗。”

顾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跟着往上走,欧式壁灯亮着,周围香气浓郁,来自各式花香面膜,洗面­奶­,喷雾的气息,二楼的回廊不够宽阔,女孩直接拐向右边,那是一条长廊。

顾惜跟着,看到两边都是门,一般美容院也都这样,壁纸很新,看的出这地方装修一定没超过一年。

那女孩说,“您是顾小姐的姐姐,她马上就来。”她推开最顶端的门。

顾惜看到这是一间豪华美容室,有沙发,有床。她站在门口问,“顾小姐在哪一间房?”

“就在这一间,她去换衣服了。”那女孩说。

顾惜点点头,下面有人喊,“梅梅,又有客人了。”

站在门口的女孩回喊,“就来。”她对顾惜说,“马上就有人来给您倒茶,您稍等一下。”说着她转身往楼下去。

顾惜听她语气加了礼貌,心里反而有点说不出的怪,又觉得是自己多想。她走进那屋子,沙发正对门,如果坐在沙发上,那么右边一整排都是窗子。有风从外面吹进来。

带着路上偶尔穿梭而过的车声。

一个女孩从走廊那头走来,手里端着纸杯,“客人您请喝茶。”她把茶放在桌上。

顾惜一看,是热水里面加着几枚­干­花。她说,“谢谢。”

那女孩笑着点头,转身出去,却顺手带上了门,顾惜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一步跟到门口去拉门,听到钥匙声,门,在外被锁了。

顾惜狠狠拉了几下,“喂——”她拍门,门外的脚步声反而走远。

不可思议又令自己毛骨悚然。

——这事情不对。

顾惜后退一步,连忙看向右边的一排窗子,扑过去,看到铁栏杆,她踮起脚尖,三楼看不到楼下,有遮阳棚挡着。她伸手去晃,铁栏杆就像一般居民楼安装的那种,简单,却结实。她几乎想也没想,转身拿过包,掏出手机来。

拨号,却没有动静……

一长串的安静之后,还是安静。她拿到面前一看,信号位置空空如也。

她立刻有些急。左右看看,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想尽快找一个顺手的工具。

美容床,沙发,她走到美容用品的小桌上,翻着,试图找出趁手的。可以砸去楼下引起别人注意也好。

门一响,她看过去,

顾念被推了进来。门在她背后合上。

“念念。”顾惜连忙拽住她,“这是怎么了?”

顾念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呀姐。”她哭起来。

顾惜连忙晃她,“你先别哭,咱们没有时间,这事情不对,咱们被关了你没发现?这是什么地方?这房间没有信号,一定是被屏蔽了信号,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顾念摇头,也收了眼泪,模样有点像被吓傻了。

顾惜问,“那你刚刚在哪儿?怎么会来这里?”

顾念擦了下眼泪说,“我在剧组,一个月……一个月前。”

顾惜有点急,“你说重点,咱们没有什么时间了。你说快点,乖。”

顾念一听,把手机递过来,“就是短信里的照片,一个多月前,有人发这种照片。就是以前我做模特的时候,有时候为了挣外快,去过几次饭局。然后有人发了这照片给我,明星都去饭局,也收钱,我就没当一回事。”

顾惜看着照片,不是什么出格的,饭桌上拍的,只是旁边坐的男人都不怎么上镜。她走到窗口,“你继续说。”她翻看着照片,听着外头,这么久,都没有车走过。

顾念说,“然后之前那些照片我就删除了。谁知道,对方还一直发。上周有几张……几张照片。是被p过的,上面的男人我根本没有和他开过房。可那照片是在酒店房间里。”

顾惜看向她,“那照片呢?”她又低头看上面的手机,没有这种的。

“我删了。”顾念说,“然后对方让我过来谈谈。我一听是这种公众地方,就答应了。我们是几天前约的,可我来了没有见人。”

“是你上次回来的时候?”

顾念点头,“昨晚上他们又打电话让我来,我想着今天白天有空,就过来了。”

顾惜说,“那他们关着我们­干­什么?”

顾念说,“我不知道呀。我来了,有两个年轻男的,都是我没见过的人,他们问我,准备怎么办?以前我没名气,现在有了名气,这事情他们问我准备怎么办。”

“然后呢?”顾惜盯着她,心里觉得自己妹妹不会这么傻吧。

就听顾念说,“然后……我觉得自己没有谈判的经验,就想着问你,这事情我弄不好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顾惜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如果只是要谈判,为什么现在要关着咱们?”

顾念低头,拉着她的手,“对不起,姐,我没钱……我怕他们是要钱。”

顾惜抬手,“你这孩子,应该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我这样一过来,咱们俩都被动了。”

顾念说,“他们不许我提其他的。我不敢……”

顾惜忍着没有骂她,这么明显骗自己过来的借口……明知道危险,明知道自己搞不定,还把自己也叫来,对方也许是想断顾念的后路。

顾惜重重吸了两口气,知道这会追究没有意思,问道,“那这地方你以前来过吗?照片的事情你不用怕,我们出去了自然有人帮你处理,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样才能出去?”

☆、第81章

顾惜强迫自己冷静,她拿着电话,伸出窗外,“还有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的吗?”她转头问顾念。

顾念摇头,“没有,开始他们没有关我。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想着,完事咱俩可以顺便在外头吃个饭,我还得赶回剧组呢。”

顾惜感受到风吹到自己手上,拿近一看,可惜没吹来信号。

她周围看,不知道这样敞亮的地方,怎么被屏蔽了信号。

顾念看她没说话,又说道,“万一,万一他们把照片忽然发到网上,那可怎么办?”

顾惜说,“这事情你就应该一早告诉我。”

顾念低下头,“那我怎么好意思说。何况,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她抿着嘴,“……现在还有安星。”

顾惜收回手,看向自己妹妹一时有些难过,人生没有回头路。她又把手伸出去,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世上没有不能谈判的对象。”她往后看看,“不过在这儿坐以待毙不行,你把沙发搬过来一个,我试试。”

顾念站起来,“那挪茶几吧。”

顾惜看那茶几,玻璃的,质量不怎么令人放心。她说,“算了,还是沙发好,茶几万一打了一地玻璃,咱们在这儿反而不安全。”她想到这里,收回手,和顾念一起去挪沙发。

那沙发是下面扣在一起的,挪了几下,都没有挪动。顾惜弯下腰,跪在地上,伸手去沙发下面抠,却一抠,抠出一个异常滑腻的东西,她连忙收回手,一个东西缠在手指上带了出来。

脏气球

“姐,快扔了。”顾念怪叫起来。

顾惜定睛一看,头皮炸起,原来是一个用过的避孕套,上面都是灰。

顾惜疯了般甩手,那避孕套上的点点都看的清楚,顾惜觉得快要能吐出来。顾念连忙抽出几张湿巾递给她。顾惜擦了,却觉得恶心的不行。

顾念抬脚把那东西踢回沙发下,看顾惜的表情有点惊悚。

顾惜知道她想什么,自己也想的差不多,她说,“没事,这里还临大街,别怕。咱们搬个东西去窗口,看到有车过的时候,用个东西砸人家的车,只要有人来找事,咱们就有机会出去。”

顾念点头,“那还是用茶几吧。”

顾惜伸手去抬,“现在打死我也不碰那沙发了。”

顾念垂下目光说,“外面的这种地方,每个都是这样……以前我不觉得恶心,现在却连想也不想去想。”

顾惜装着听不明白,说,“你现在有了更好的发展,人往高处是正常的。过两年,安星事业也有了起­色­,你们早点结婚,你这条路,走下去是没有尽头的。经济独立,自己活的明白最好。”

顾念看向她,“姐,如果安星知道了,这事情怎么办?”

顾惜说,“那事情回去再说,咱俩现在这情况,想什么都是白搭。你仔细想想,拍照的能是什么人?”

顾念说,“那种饭局,来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就是去跟着吃饭。回头拿点钱,分点东西。”她说的语气很像幼儿园春游。

顾惜:“……”

顾念又想了想,说,“但我仔细想了这几次的照片,都有出席的,好像就剩下那个人。是个搞私人借贷的。”

顾惜奋力把茶几挪到窗下,看向她说,“你不会打给以前的中介问一问,对方都是什么客人。”

顾念说,“我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

顾惜心口一堵,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吗,你不和以前的人来往是对的,但起码得保证人家不会因为嫉妒揭你的伤疤。”

顾念看着她,眼中带泪。

顾惜说,“姐姐都理解你,你是我妹妹,但这种事情你不能不防备。戴邵东研发个新产品,还要两手准备呢。我们不害人,但也要保证自己不被别人害了。”她说完,抬脚上了茶几,

高跟鞋太尖利,顾惜又收回脚,脱了鞋,脚刚挨上玻璃,身后的门响。

她一个激灵放下脚,飞快穿鞋。

门已经开了,两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一个长的很和蔼,就是那种不说话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的样子,他走进来,上下打量顾惜,眼神带着浓浓的笑意,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而后他转身,对身后的男人说,“咱们这地方……”他上下,边角地看,“好像有监控的吧?”

顾念已经挪到顾惜身边。

顾惜的心,沉沉往下落,背脊发凉。

她没有说话,搞不清这两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忽然,楼下传来女子的哭声,还有打骂声,而后随着声音,感觉到人被拽上来。那哭声凄厉,越来越近,楼下响起卷闸门的声音,金属的铁闸门,在楼梯口那个。顾惜佯装镇静,背后凉冰冰的。

女子的哭声一路向上,眼看就要被拽到正对他们的走廊,顾惜看着门口,看着那走廊。

站在门口的男人却忽然把门关了,顾惜视线被挡。那男人穿着夹克,面容普通。他走向先前那个带笑的男人。那个“带笑的”正靠在窗口,和顾惜顾念隔着一个玻璃茶几,他靠在窗口,低头在看电话。

那穿夹克男人说,“外面是你媳­妇­,你不去看看?”

那带笑的说,“那有什么好看的,有别人招呼。”

穿夹克的男人说,“那你看什么呢?”

“我丈母娘发过来的短信。”带笑的说,“问我们到了没有,还说给我们又汇了五千块钱。让我给我媳­妇­多在帝景城照点照片。”

穿夹克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门,隔着一扇门,对面传来女人的惨叫,还有男人的笑声,很多人。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两个女孩说,“对面的就是他媳­妇­,你们想去救人吗?”

顾惜顾念连眼珠子都麻木了。顾念紧紧攥着顾惜的手臂,吓的心脏抽在了一起,这简直,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叫她姐来。

顾惜被掐着手臂,完全没感觉。

她这时候只是在想,应该搬出来哪一位比较好用。搬程琦吗?这些人估计都不认识。

应该还是戴邵东好用一些。

她说,“不知道……”对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而后是“啪啪”声,估计被扇了。顾惜觉得自己的心脏抽在了一起,自身难保,她只能装作听不见。

站在窗边的男人说,“怎么不知道把嘴堵上。”

穿夹克的男人,收回在顾惜脸上的视线,说,“那是你媳­妇­,你不过去看看?”

“我等完事了再过去。”男人说,“我在这儿想,你知道不,我这个丈母娘对我是真不错,我去年那时候,身上一分钱没有,她让我住到她家,还给我找的工作。”

顾念瞠目结舌。

顾惜的心抽在一起,揪成一团,她死死靠在窗台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异常黑暗的世界,而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她简直不敢想。但她不能问,一问,就露底了。

却听顾念说,“你们这样扣着我们到底要什么?”

拿电话的男人夹了支烟,和对面穿夹克的男人一起看着她。那男人说,“就是我媳­妇­在对面­干­的那事,这么明显你还要问。”他站在窗口吐着烟,“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惜忍着没有看向顾念。

顾念说,“随便谁发短信,让我陪着过夜,我也得应酬,当我是什么了?”

穿夹克的男人烟一扔,一步过来大手一挥,“清高也不看地方!”

顾念扯着领子被扔出去。

顾惜大惊失­色­,连忙抬手去挡,“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对上顾惜的眼神愣了一下,说,“你是她姐,被你妹妹连累,我就不难为你了。”扔开顾惜的手。

顾惜连忙去扶顾念,顾念领口的扣子飞走,她穿着带扣子的衬衫,外面是酒红­色­的外套。顾惜连忙帮她扣上外套扣子。

“那卖妻的”男人走过来,蹲下,看看顾念,又看看顾惜,回头对同伴说,“这俩一起玩不错,两姐妹。”他笑的随意,对面他“老婆”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变成了呻.吟。

这里也能听到,显然是门开着,或者是在走廊里。

顾惜觉得自己都能疯,她是个正常人,普通人,两辈子没有经历过这种黑暗,她压着心慌说,“是我妹妹得罪了你们老板吗?我妹妹还小,不懂事,回头我包一个五十万的红包,给你们老板摆酒席赔罪怎么样?”

那扔顾念的男人走过来,蹲下,抽着烟,看着她说,“你有五十万?”

顾惜是有的,她原本有六十万,现在花一花,五十万还是有的,她觉得在两个变态中,打女人和卖老婆,其实有什么分别她已经无暇考虑,她说,“如果五十万也不够,你们开个价,我也是有主的人,回头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男朋友都会愿意给的。”

“你男朋友­干­什么的?”

“我男朋友是戴邵东。”顾惜硬着头皮说,她敢断定,说出程琦没用,这些家伙认识不到那个层次。

“戴邵东是你男朋友?”那男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顾惜。

顾惜点头,“我们的关系没有公开,对外是工作关系,但我住的地方是他买的。”

顾念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另一个点了烟,打开门,看了看,走廊上已经没人,有声从对面包间传来,他关上门,走到顾惜面前,笑着说,“说实话,你男朋友是戴邵东也没用,你来了就别想走。你看看对面那是我媳­妇­。她认识我,也就是那一条路?”

“什么路?”顾惜抬头看着他,心都冷了。

“去卖呗。”那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的下巴,非常快,顾惜没躲过。她不想计较这些,心里心急火燎,看向那个“打女人”的男人,继续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五十万不够,你们再要什么也可以说。如果我人不见了,戴邵东一定会找我的。”

那男人说,“你说你是他女朋友,你就是了。”

顾惜忙说,“你可以给他打电话,甚至看着我给他打,无论你们要多少钱都行。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是我妹妹不懂事,扫了你们老板的面子……我相信他也是生意人,大家有什么都可以商量,对吗?”

她尽量令自己情真意切,却没想,那男人听完,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脸说,“这眼睛,让人见了你还想走。”

顾惜大吃一惊,抬手打开他的手,“别说我没警告你们。”那男人突然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下把顾惜头压在地上,“别说。”他转头对另一个喊,“捆住算了,不然我现在就想扯了她衣服。”

顾惜懵了,这畜生。

顾念也瞬间吓傻,不知道要扑过去救姐姐,还是看着她们被绑起来。扑过去,生怕男人兽­性­大发。

可是不扑过去怎么办?

那脸上带笑的,已经从边柜里拿出绳子。

捂着顾惜的男人说,“这地方从来的规矩就是只进不出。你这样的,死了也别想出去。我们老板还怕你有本事的男朋友回头报复呢。他马上就来。”

顾惜被捂着嘴按在地上,头被压着,她可以挣扎,可她知道自己挣扎就是被整个压住,她看到天花板上的灯,看到左边室外天空上的云彩,有飞机飞过,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眼泪从眼角流下。她忍着不敢动。那男人眼中的墨黑,令她觉得害怕。外面都是人,她能怎么逃?

窗外的暮­色­西沉,对面女人的哭喊声早已停止,只有呻.吟,持续不断地呻.吟,变成折磨。外面黑了,屋里亮着灯,敞着窗,顾惜和顾念被捆着坐在沙发上,顾惜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不能害怕,不能绝望。

却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她还有什么筹码,她不知道。她被堵着嘴,只能看着那两个男人,站在窗口拿着手机说笑,他们的世界风平浪静,顾惜第一次羡慕人的自由。

顾念也是满心绝望,她想到,等会如果上了床,自己表现的主动一点,不知道能不能麻痹对方。如果可以趁机挟持了对方就好了,至少可以让她姐走。

她觉得自己剧本看多了,不知道这想法真实的可行­性­。

忽然,窗口有几个光柱一闪,车前灯。那俩男人来了神,“老板来了。”他们收起电话,带笑的男人走到顾惜面前,伸手扯开布,“对了,忘记问你们去不去厕所?”

顾惜错开脸。那男人又去扯顾念的,“不去厕所可没机会了。我们老板回来了。”

顾念不说话。

那男人也不恼,手伸到她脖子,顺着摸下去,说,“你们这样的女孩,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他使劲一拧,收回了手。

楼下隐约有声,铁闸门被拉开,穿夹克打女人的那个去关窗,“快点,老板来了就要办事。”“卖老婆”的也走过去,俩人熟门熟路,窗子被关上,带铁皮的。月光被挡住,空气被挡住,顾惜的头皮颤栗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命一定要交代到这儿了。

打女人那男人突然转头来,看了顾惜一眼说,“她明天是我的。”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门口站着几个人,前面的男人深棕­色­头发微卷,混血,脚上是军靴,肩膀别着一个帽子。

这就是老板?

顾惜心里忍不住一万只草泥马飞过,长成这样还用强迫女人?

却见那男人对上她,神­色­一松,“在这。”他往旁边一让,腾出路径,外面几个人快步过来,中间的男子一脸忧­色­,却难掩众星捧月的气势。顾惜一跳而起,胖鸭子一样扑了过去。

她被绑的圆墩墩,又塞着嘴。

程琦伸手抱住,连忙抽掉她嘴里的布,“吃苦了吗?”声音焦急。

顾惜转身对着程琦,让他解,嗓子堵着,说不出话。程琦却一转她,对着s一抬手,利刃滑下,那绳子应声就开了。

顾念也被人解开。屋里的两个男人几乎没有声息就被制服,一如外面的人。

程琦捧着顾惜的脸,左右打量,“受罪了吗?”

顾惜摇头,问程琦,“你怎么找到我的?”

程琦紧紧搂住她,“还好我回来了,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回到帝景城,给你打电话反而一直都不通,”他的下巴压着顾惜的头发,“后来查了你接的电话,然后查到你妹妹的电话,然后又找到这里。”他搂着顾惜,靠在她耳边说,“吓坏了吗,没事了。”

顾惜把自己死死塞进程琦怀里,心这时候好像才回复跳动。

顾念如在梦中,看到屋里挤满的人。还有那个,曾经令她心跳加速,约她吃饭谈过广告的帅哥。

只是他此时全然没了光彩,全世界的光,好像都到了搂着她姐的那个人身上。

程琦拥着顾惜往楼下走,顾惜猛然转头,走到那个捏她下巴的男人面前,狠狠踹了两脚,对着那人的脸。

众人:“……”

顾惜对程琦说,“这个男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坏的。他说对面的女人是他的媳­妇­,他一边在这边看丈母娘的短信,一边让那边的人强.­奸­他自己的老婆,带绿帽都这么开心,真人渣。”

程琦的脸黑了,好像在他看来,让顾惜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重度伤害。他搂上顾惜,说,“交给警方处理,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顾惜转身招呼顾念过来。却没有介绍。

一路顺着楼梯下去,好像重生了一次,她的衣服已经汗湿,觉得脚步虚浮。卷闸铁门半开着,锁坏了,有警方的人在下面,绑了好多人。跪在地上的,窝在墙角的。

顾念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姐,我还得赶回剧组去。”

顾惜停下脚步,转头问程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念念回剧组有危险吗?”

程琦抬手招呼旁边人过来,“送顾小姐的妹妹回剧组。”

顾惜知道他大概有些话不好说,陪着顾念往外走,一出去,发现街上停了好多辆警车。天很凉,感觉周边有地方下雨了。

顾念低声问,“姐,这人是谁?”

顾惜说,“这是你没转正的姐夫,我和他才认识,所以没有介绍给你认识,等我们俩能谈下去了,再介绍给你。”

顾念低头,低低地说,“姐,你会怪我吗?今天都是我太傻了。”

顾惜抬手搂在她,“这事情谁能想到,换了我也没有想到。你放心,这事姐姐会帮你处理好,以后咱们再也别想了。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过。”

顾念搂着她,眼泪冲了出来,一天的恐惧,无助,绝望。顾念想说,那一刻,她想到晚上不行,愿意自己拼命也把她姐换出去。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搂着顾惜,泣不成声。

顾惜顺着她的头发,安慰着,“要我送你去剧组吗?”

顾念摇头,擦了擦眼泪,“不用,太远了,你不要来回折腾。”

“那明早再回去。”顾惜心疼她还得这样连夜奔波。

顾念摇头,“剧组有规定,都不能在外过夜。”

顾惜想说有后台,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气温越来越低,顾惜看着远处的天,蓝的深沉,顾念的车,越走越远。

☆、第82章

看着那车走远,程琦才过来,搂着顾惜上车,上了车,那惊惧后怕好像才来,程琦搂着顾惜,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就那么搂着,一松不松。

天上开始飘雨星,零零散散落在玻璃上。

顾惜也靠在他身上,心跳的凌乱,想到自己被压在地上,头硬硬地枕在地上,天空的云那么近,自由却生平第一次那么远。她伸手,搂着程琦的腰,靠着说,“我觉得和做梦一样,真的。”

程琦说,“这人是个当地的黑社会,开着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和咱们的生活都没有交集。他以前认识顾念,现在顾念出名了。他在外头和人说,以前顾念和他有过那种关系。”

顾惜看向他,“你这么短时间就查出来了?”

“那有什么,人现在在警方那里。”他把顾惜压到怀里,“他让顾念去陪她,说是发了好多消息顾念都没回,所以才生了扣下人的主意。”

顾惜说,“也太无法无天了。”

程琦说,“这种事……他做的次数多,所以胆子越来越大。那个美容院和影楼,都曾经迷.­奸­过女客人,但很多人没有证据。”

顾惜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地靠着,想说什么,却千言万语压在心口,她抬头,轻吻程琦一下,无言的感激。

程琦却低下头来,她对上他的­唇­。

原本程琦是逗她的,可是潜藏的情感,旷日的思念,惧怕过后的空落,冲击着顾惜,顾惜揽住程琦的脖子,渴望地热情回应他,她觉得只有程琦身上­干­爽的香气,他有力的怀抱,才能帮她驱赶尽身上无言的后怕屈辱。

她想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里,还想去吸他的脖子,她都­干­了。

程琦用手掐着她的腰,狠压在自己身上说,“顾惜……在车上呢。”

顾惜看了看那中间的挡板,搂紧他,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没办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她只想这样靠着,听着雨打车窗,闭上眼,由着他挡风遮雨。

周围是他领口传来的淡香,她抬手,又扣他的纽扣。

车直接驶入程琦家。

顾惜隔了三个月,再次坐在程琦家客厅,觉得有点大。

程琦拉着她,看了好一会,程进和程思都没有跟回来,留在了那边处理。程琦说,“上楼去,洗洗手好不好?”

顾惜没有煞风景地说,洗手间在楼下。

被程琦牵着往楼上去,她回头看了自己的外套两次,觉得自己的衣服一定很脏。

路过二楼,程琦没有停。一直拉着她往上走。

这是顾惜第一次来程琦的卧室,什么都是白­色­,柔软,­干­净的白,地毯,床,程琦领她去洗手,而后翻看着她,“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现在没人了,你说。”

“没。”顾惜说的软软的,看他给自己擦手。

程琦说,“你这外套后面很脏。”

顾惜扭头看,从玻璃反光上检查,洗手间灯火璀璨,她从镜子里看着程琦,“刚刚没有分享在你身上吗?”

程琦转过她,“有没有被欺负?”

顾惜摇头,“真的没有。不过你要来迟,我就要被欺负了。”她脱下外套,看了看,“也不算很脏。不过在那种地方待过,整个人都会觉得很难受。”

程琦扔下毛巾,从后面搂上她,“真的,吓死我了。”

顾惜感受到浓浓的柔情,拍了拍他的手,刚想说话,就被转身,程琦侧头问她,很近,“刚刚在车上你怎么了……”

顾惜直接贴了上去,“……抱着你安心。”

程琦搂上了她,从被动到主动,仿佛只需一秒。

顾惜被提起来放在洗手台上,她仰头,被动地承受着,却甜蜜地只希望更多,程琦也好像被吓的够呛,这次的吻,和以前都不同。他一路向下,吻顾惜脸颊的时候,都令顾惜心跳加速。

她知道程琦想什么,他表达的那么明显,她说,“……咱们,去我家吧。”

程琦停住,他的右手正伸进顾惜的衣服,勾着她的胸罩带子。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顾惜。

顾惜说,“你这里……人太多了,大家,大家都看咱们。”

程琦略艰难地收回手,“也对,”他褪开身子,说,“你是说,咱们俩现在开车再去你家?”

顾惜从洗手台跳下来,搂着他,“我知道听上去有点怪。你说送我回家,咱们留在我家就不回来了。好不好,我家没人监视。”

程琦点头,往门口走,“那也好,不过你那房子,是你和别的男人假结婚换来的,你确定要我去睡那边?”

顾惜一把拉住他,想了想,扔下外套,“算了,还是这边吧。”

******

大雨倾天而下,砸在花园里,落在窗台上,程进的跑车顶上,程琦卧室的玻璃上。

大床上,程琦在上,躬身看着顾惜,把她半拢在怀里,顾惜洗了澡,浑身都是香香的。他一点点俯下身。

顾惜茫然又渴望地跟随着他,感受着自己的凌乱,他的占有。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情.欲需要堆积,他开启了自己的心,自己封闭的人生,自己不曾被人触碰的灵魂,还有隐秘的好奇。

男人,原来是那样……和女人亲密无间的。

她仰头,有点疼却更多是满足。那种无法形容的满足,令她渴望更多。

“顾惜……”程琦靠在她耳边轻唤,“……喜欢吗?”那声音缠绵入骨,顾惜想到第一次见他,自己低着头,听到他说话,就如同什么滴落在心湖中,荡漾开去。

这是,自己一听到,就会心动到不可自已的声音。

何况此时,他压着自己,低唤自己,带着自己快乐,那语调多了缠绵,**,爱意,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感觉。

她搂上程琦,难耐地,骨头都变的火热,自己像一株­干­渴了无数年的植物,甘露落下的时候,每一片叶子,每一根藤蔓都在变得盎然翠绿,如生机渴望扎进土里,埋进深不可见的深处。野蛮生长,是自然的力量,摧枯拉朽,蔓延开去。

她觉得断断续续,都是脑中空白的。在那偶尔几个压倒情.欲的瞬间,她感受到还是自己快要被灼坏的骨头,腿上的骨头那么热,那么酸,她几乎是难耐地绞着自己的身体,哼出了声,“……程琦……难受”

程琦顿时被绞的没法动,低头看着她,神情艰涩。

顾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难受在哪里。

程琦看着她,床头灯落在她头发上,发丝特别柔韧黑亮,他抬起她的腿,“……这样呢?”他发了狠。

顾惜的头被碰到床头。哼出了声。但渴到尽头可以大口喝水的乐趣,不过是这样。只是骨头里的火更旺了。

她仰头,去吻程琦的下巴。他低下头,陡然一阵猛力发狠,而后低头,和顾惜深吻在一起。

顾惜茫然地,好像觉得有些火热冲入体内,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可那真心的喜欢,他吻着自己的喜爱之情,令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

程琦在她­唇­上,柔柔地啄了几下,拉开了点距离,说,“你刚刚都在想什么?”他还压着她,只是手微微撑起身体,左手支着头。

顾惜说:“嗯……”其实她想说,你结束了是吗?那怎么还压着我?可觉得这样问太怪了。也说不出什么地方怪。她有些磕巴,更有些不好意思。

视线不知道该停在什么地方,“那你……你刚在想什么?”

程琦抬起右手,勾住她的,“我在想第一次见你那天,你和戴邵东走进来,嘴角弯着在笑。我当时,真的在你嘴边看到一朵正在开的花。”

顾惜拉起被角,挡住自己的心花怒放。

程琦也挪了挪被子,她盖着他,他盖被子。他的手趁机在顾惜身上还揉了两下。

顾惜觉得这种“揉”,带着浓浓的喜欢。她用被子角捂着自己,渐渐又无法呼吸,程琦头发有些乱,那样碎而凌乱地散着,光着上身,她觉得,只要是想到都足够自己心跳失速。

多数时候,他都令人自惭形愧到不敢看他。包括自己。

程琦的视线挪到她脸上,拉下被子,“你知道我还想什么?”

顾惜摇头,痴迷地看着他。

程琦和她目光相缠,越来越深,他低头,慢慢地又开始吻她。顾惜不知所措,不知道这是什么节奏,可只觉得和程琦在一起,做什么她都喜欢。

他的吻,顺着她的额头,眼皮,睫毛,鼻梁,脸颊,到耳垂,“顾惜……我刚刚还在想……”他又开始动了。

顾惜好像终于知道了他的意图,他还要。但觉那话语,又甜又深地钻入自己耳中,她笑着侧头躲。

他压着她,靠在她耳边说,“我还在想……要是十年前认识你就好了。”

顾惜苦恼地看着他,“十年前……你,你才十六岁。”

“十六岁……”他狠狠发力,吻钻进她的耳中,一个字,一发狠地说,“十六岁……压你,也够了。”

顾惜觉得身子一抽,有什么怦然爆发,他的呼吸,全都在她的耳中。令她天旋地转。令自己只能跟着他摇曳。

雨点疯狂敲打玻璃,旁边烛火在跳。

他发了狠折腾她。好像学会了节奏。

程琦的左手,十指相扣顾惜的右手,压在了她的脸侧。她想到,第一次去方毕纯美术馆,那高高在上的字,力透纸背的富贵之气,令她仰望,想喜欢都不敢喜欢,仰望都带着小心翼翼。如今,那个写字的人,正搂着自己,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一下下,那双令自己心慌意乱的手,此时正紧紧和自己,十指相扣,有汗,揉进手心。

她仰头,太舒服,太幸福,她真想把自己拧成一根藤,以最柔韧漂亮的姿态,缠在他的身上,可她伸展不够,自然的力量引领她抬起腰,试图迎合,却仍是想绞杀般向下生长,可她无论要的什么,他都可以给她。顾惜难耐地哼出声,

程琦被弄的进退不得,他压下身,吻到顾惜耳侧,却仍是,步履艰辛,只能紧紧地收紧手指,像是古代夹手指的那种刑法。顾惜感受到被“蹂.躏”的错觉,却生平第一次觉得不够,“程琦……”

“……这样吗。”他又压下,那声音情难自已,撩拨着她,却还是看着顾惜的表情,不愿错过任何一丝她动情的样子。

顾惜只觉得有什么层层堆积,如熔岩堆积到顶点,那燃烧自己骨头的错觉,变成真实,那火带着燎原之势,她搂上程琦,每一个骤然给力,她就忍不住觉得体内有什么汹涌而出。而后堆积出更深的渴望。

简直无法形容的**蚀骨。

她甚至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听到的荤话,女人,要男人滋润。

她伸展着自己,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任由那感觉在体内堆积,一点点热切,向上,越堆越高,而后在他猛然发力中喷薄而出。

ji情碾压的她浑身抽搐,顾惜抬起头,想喊,却发现没有声。

程琦被她弄的没法动,和她一起经历着那原始的情动,他掐着她的腰,紧紧扣向自己,靠在她耳边说,“惜……第一次不算数,第二次……也不算,第三次……才行。”

顾惜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抱上他,挨上他的头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这种感觉,他要自己和他死在一起,也是愿意的。

☆、第83章

顾惜缓缓醒来,感觉到脖子下枕着一只手臂,身后的人,紧贴着自己,她回头,不满地勾头去看他。

程琦已经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吵醒你了。”

“你这样,我还能不醒。”顾惜往前去,试图躲开他。

却被程琦手一伸,就轻松揽进怀里,他的左手在她颈下,右手掐着她的腰,正在探索一种新的乐趣。

顾惜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也想不起俩人多少次,她也搞不清这种事情,别人一般是怎么经历的,想问问程琦,他准备什么时候是个够,起码自己可以有个心理准备。可又觉得难以启齿。

程琦看她醒了,吻就大模大样落在她肩头,“想……什么呢?”手也开始摸索。

顾惜侧头看他,“你……昨天说,恨不能自己回到十年前,只有十六岁……”

“嗯……”他低低应。

那声音真好听,顾惜心里好笑,他16岁的时候,自己这身子才多大,那时候的他不知什么样。一句话就顺口冒了出来,“那你十六岁时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她呀。”程琦拖着调子,

顾惜心里一凉,全部的热情一秒钟褪去。

只是两个字,不知怎么那么大的杀伤力,却令她觉得一阵腻歪,他还正埋在自己体内。顾惜几乎立刻就想掀被子起床。隔阂来的毫无预警。

可她还没动作,就觉他猛然抽身,而后一下压着她肩头,把她压在床上。

“生气了?”他压着她问,脸上还有笑。

卧室亮着床头灯,最暗的亮度。那凌乱的头发,光着的手臂,肩膀,他压着她,被子里面俩人肌肤相亲着。

顾惜说,“你不睡觉吗?现在几点了?”

“现在?”程琦伸手去拿旁边的闹钟,而后转向她,让她自己看。

他什么都没穿,这样从被子里伸手出去,顾惜想到被子里的就觉得脸热,看到男人不穿衣服和在电视看到,绝对不一样。

程琦晃了晃闹钟,“看完了?”他把闹钟放去一边,而后低头,亲顾惜的脸,“那现在可以说,是不是生气了?”

他没有动顾惜,除了压着她,其余的地方,都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说。

顾惜被望的尴尬,睡了一觉,又没刷牙洗脸,她侧头去看窗外,窗帘合着,她说,“已经五点了,咱们起床吧。”

程琦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低下头,靠在她肩头,手轻轻地抱上她,“惜惜,我平时不这么早起床。”

五点,确实好像早了些。

顾惜推他,“那你让开,我再睡一会。”

程琦很好说话的立刻错身,不再压她。

顾惜转了身,一想不对,这还是刚刚的姿势,他在后面。

她推了下程琦,“你远点。”

程琦立刻挪了挪,地方都给她。

顾惜转身,拉紧被子,又觉背后空落,有贼风。

她卷了卷,一想又不对,回头一看,程琦正“可怜”地看着她。她把人家的被单都要抢完了。

她略不耐地扔过去一部分被子,随便搭在他身上。

而后转身,闭上眼睛。

缓缓出了半口气,她告诉自己,要成熟一点,男人有前女友正常,很正常,重要的是以后,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能计较那些,以后才是自己的。

她睁开眼——没用。

灯在自己面前,照出一片晕黄,很淡,远处的烛台燃了一晚上,蜡烛都灭了。她想,他昨晚点了蜡烛,那么他和以前的女朋友在一起时,是不是也有这习惯。

习惯搂着对方睡,一起睡去,而后这样,在她的体内律动带她醒来。

酸涩充斥眼眶。

莫名就觉得委屈。

“惜惜——”他靠了过来。

顾惜保持姿势不动,无声的对抗。

“惜惜——”他又唤她,很缠绵低沉的声音,是情侣间最亲昵的语调。

顾惜没有动,她只是觉得身体很近,原来感情可以很远。纵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反而更远。

他喜欢什么姿势?

喜欢一晚上几次?

喜欢女朋友说什么,做什么?

是不是每一种姿势都试过?

网上说有几十种?

都试过了,那剩下什么给自己?

顾惜看着前面的晕黄,心里凉冰冰的。九月,这么温暖的房间,令她觉得像是在清冷冰凉的冬季。

她觉得有东西滑过眼角。

她忍着,令自己连呼吸都保持平稳。

“惜——”他又唤她,声音还甜甜的,吻,落在她的肩头,背后,“……喜欢我这样叫你吗,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顾惜不说话。她烦着呢。

程琦伸手,又穿过她的肩膀,把她抱进怀里。

顾惜觉得自己硬的像木头,也不知道怎么有人喜欢抱木头。

程琦靠在她耳边,右手却在被子里摸索,找到她的右手,拉上。

顾惜“恶毒”地想,恋手狂。

“惜惜……”程琦拉过她的手,合在她胸口,他也那样搂着,“昨天那个棕­色­头发的混血,叫james,他曾经在特战队待过,你在平城离开后,是他的人去查的。你也能看出,非常有效率的人。”

顾惜拉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程琦笑,更亲昵地搂紧她,“他自己也去了平城,看过我被埋的地方,他说……那一晚,如果晚一点谁都回天乏力。”

顾惜微微心软,侧头说,“那也是你自己运气好。”

程琦靠在她肩头,摇头,“不是。”他微微张开嘴,忽然咬了下顾惜的头发。

顾惜头皮一疼,恼道,“你­干­嘛?”

程琦说,“你的头发特别好你知道吗?”

顾惜:“……”

“所以救我的时候,那么大一缕缠在我衣服上,当时救我,你除了手脚并用,头发也出力气了对不对?”

顾惜一下逗笑了,转身伸手来打他。

程琦一把抓住,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却没有笑意。

“惜惜……”他直直地,认真看着顾惜,“我曾经不愿去想这问题,令我可以甘愿,彼此慰藉,彼此引领,彼此成就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有。你看看我,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以令我甘心和她一起不觉委屈。”

顾惜:“……”

许是她的表情太可怜,太惨不忍睹。程琦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顾惜觉得,床上不是一个适合他展示气场的地方。她说,“谁能懂你,我也不懂你,你说那种话,希望别人说什么?”

“不对。”程琦伸手,把她硬生生扯到自己怀里,搂着说,“……生命的尽头,人都对抗不过生老病死的时候,就会知道,什么都不重要。命运给了生路,而给了我生路的人……”

他低头,靠近顾惜,低不可闻地说,“……我看到你,何止是看到慰藉,惜惜,你延续着我的一切,那一晚,熄灭的人生,全都重新点燃在你的手中。”

他的气息,那么近的挨在她脸上,一夜,也没有不好闻,反而浓浓的男人味,和他以往高不可攀的感觉不同,多了外人看不到的亲近。

顾惜觉得有点目眩,她说,“知道了,知道了。”其实脑子里浑浑噩噩,不知道知道什么。

程琦却紧紧扣着她的右手,十指紧缠,说,“……你知道什么?”

顾惜错开那追赶的气息,说,“就你说的。”

程琦更近,­唇­贴着她,“我说的是,一这样握着你的手,我就情难自已。你也懂吗?”

顾惜躲没处躲,她不明白,明明俩人都这么亲了,他还可以弄的自己想脸红。

就听程琦说,“算了,你不懂,我还是做给你看吧……”

不等顾惜反应,他就翻身压住了她。

他捏着顾惜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把自己一寸寸推进去,“没有别人,惜惜。”他缠上顾惜的手,令她圈着自己,而后低头,一点一点吻她,“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靠在她耳边,吻钻了进去,“在你家看你包饺子的那天,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梦里都是和你这样……”他又拉下顾惜手臂,紧紧扣着她的手指,“还有这样……”

顾惜的头,被床头越撞越狠,她顾不得,张着口,那ji情卡在喉咙,家里有人,她不能喊。

程琦猛力把她一翻,压上去,顾惜茫然还没反应,腰就被提了起来,他一使力,顾惜一头撞上床头,“啊——”

程琦连忙伸手给她揉,“抱歉,距离被看好。”

顾惜怒了,“另一边。”

程琦连忙又揉右边额头,“疼吗?”

“疼,”顾惜推他,“但你能不能有点诚意。”

“当……然”程琦嘴上说的很顺溜,一下没少。

顾惜恼火极了,又想到他说的话,不知道没有别人,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第一次吗?

还是他以前都是和女人纯上床,不谈感情?

她咬着被子角,这个社会,把人都带坏了。

而后她看着被子上很暗的金线,那金线不断在自己的视线内左右游走,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

她伸手,去掐他。

却被一下抓住手,程琦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这个……”

顾惜:“……”

他更欢实了。

顾惜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渐渐的,连那金线也没了,只有那座火山,又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自己从枕头里解救出来。

程琦趴在她耳边,呼吸粗重。空气里全是荷尔蒙的味道,他说,“有件事真是头疼。”

顾惜动了下。

他一下下吻着她的头发,“我回来是想看看你,昨天去找你,知道你回了家,而后我赶过来。我没有告诉你,我那边的事情没有完。”

顾惜没反应。

他搂着,轻柔地,爱怜地,柔声说,“咱们俩忽然这样,我完全没准备。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惜问,“你什么时候走?”

程琦的手,滑过她的皮肤,左右游走着,似安抚,“明天。”

顾惜问,“什么时候回来?”

程琦看了她一会,说,“那边的事情,我们布了一根很长的线,一点对方动作,我要接手那边的很多事情。这个,说不好。最多三个月好不好?或者用不了。”

顾惜心里有点堵,俩人刚这样,他就要走。她转头来说,“知道了,我饿了。”

程琦拉着她的手,轻吻着,表情歉疚,“我真的没想到……不过也幸好我回来了,是不是?”

顾惜点头,看着他说,“我没有生气,我很感激你回来。昨晚的事情,再换一次,也是同一个抉择。”

程琦露出笑容来,有点孩子气,单纯的那种心花怒放,他说,“那我去给你做早餐好不好?我在美国这三个月,特别学了做早餐。”

顾惜动了动脑袋,饶有兴趣看着他,“为了做给我吃?”

“为了你表扬我一下。”程琦说。

顾惜抬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谢谢。”

程琦莫名其妙看着她,“怎么觉得你这表现,有点奇怪。”

顾惜说,“我这叫不在意。如果你在意我,看到我这样,你会少点歉疚不舍。如果不在意我,我也可以自我安慰,反正我也不在乎。”

程琦抬手,摸她的头发,“我怎么会不在意。如果不是知道你这边有事,我想带你走。”他说完翻身下床,“先给你去弄早点。”

顾惜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眼睛,在被子里问,“那我在床上等就可以了吗?”

程琦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还可以看电视等。”有个东西扔在床上。

顾惜拉下被子,看到程琦已经穿了睡衣,她忽然坐起来说,“家里的人呢?都在吗?那等会咱们下去多不好意思?”

程琦说,“那我把他们都赶出去。”

顾惜看了看表,“七点,会不会太早了?让人家去哪儿?”

程琦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半裹着床单,乱着头发神情茫然,他笑着过来亲她,“你这人,心太软了。”

顾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程琦下楼,她拿过遥控器。

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猛然跳到一个频道。

程思和程进,正在客厅,程思在做早餐,顾惜一看时间,“他们起来的这么早?”

就听程进说,“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你猜是什么情况?”

程思说,“你等会问琦爷。”

“那我怎么敢?”程进说,端起旁边的果汁,他喝了两口,心不在焉,又说,“我可以婉转点问对吧,我说,第一次,一般都要七次。然后你装着不知道。咱们俩一起配合着才行。”说完他又摇头,“哥太聪明了,这样问不行。”

程思看了他一眼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第一次吧?”

“这是什么话?”程进被说愣了。

程思喝了口咖啡,品了品说,“你见过哪一个女孩第一次,晚上七次。第二天该去医院了吧?”

程进傻了几秒,骂了句,“whatthe*****”

******

程琦卧室

顾惜直直地看着电视,愣了好一会,她猛然伸手一掀床单,被子,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刺眼。

她好像终于才发现一个惊悚地问题,令她头皮都能炸起来,

自己这身子竟然不是处汝……

而程琦反而是第一次。

卧——槽!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

☆、第84章

顾惜站在床边,努力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反应,处汝第一次是什么感觉?就算没落红,那该是什么感觉?

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一点不适感没有就算了,还高.潮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报奢望,看看床单,又看看门的方向,那现在的问题就是,第一次是和谁?

徐洋吗?

顾惜彻底傻了,刚刚程琦说一下前女友,她都吃醋到不行?将心比心,现在是什么情况,糊里糊涂自己的初夜就没了。

顾惜包着床单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有清冷透窗晕着她。外面是程琦家的前院,没有人。

她推开一点窗,冷风清冽地灌了进来。

屋子里的温馨和暧昧被渐渐吹去。还有她心中的柔情蜜意。

顾惜转身,看着那凌乱的大床,心里五味杂陈。

有句耳熟能详的话在耳边响起,这是自己的事情,和谁上了床,没必要同别人交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果真的爱自己,不应该在乎这些。

她抿着嘴,觉得说出这些话的人,一定没有真的爱过人。

她不是介意自己明明是处汝,忽然变了非处汝,可是这二手车,到底是怎么个换手率,总应该告诉自己一下吧。不是处汝,那有没有意外怀孕过?打过胎吗?有没有得过­性­病?

顾惜闭上眼,安慰自己不能太悲观。

以前的顾惜那么喜欢徐洋,应该只有徐洋一个。

她的脑海里陌生地出现那个男孩,头发好像有些卷,那么年轻好看,笑的样子,眼中有很无害很腼腆的温情,那真是一张,让人舍得为他掏钱的脸。

也是一张,大概到了床上,什么都会随着他的脸。

顾惜狠狠摇摇头,转身去洗澡,再想下去她能疯。

*******

程琦推开门,看了看,门口位置连着小起居室,并看不到他的床。中间的门合着。

他对外面挥挥手,自己推着餐车进来,银质的小车,灿灿发光。上面盖着他给女朋友亲手做的美食。

中间的门推开,“惜惜——”却一愣。

顾惜穿的整齐,正在整理床。

程琦就像打游戏打了一半跑去上厕所,回来就被大人收了游戏机的小孩,站在门口顿时委屈。

顾惜的头发绑在身后,整理床铺的动作熟练,拉被子的姿态娴熟,每一个幅度,尺寸,无不彰显着,她是开清洁公司出身。

她拍了拍枕头说,“我就随便整理一下,有需要的时候,你让别人再收拾就行。”

有什么火热,在程琦心中降下去。好像热水浇在火炭上,灭不去,滋滋地直冒白烟。他看着顾惜,她这样,他怎么觉得俩人忽然变得特别远。

程琦说,“……你怎么了?”

顾惜抬头,望着他,“什么怎么了?”

她的眼神水润,带着如无其事的问询,好像真的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程琦走过去,伸手抓住她,“你怎么了。我下去了一下,上来你就这样。”

顾惜被抓的站不稳,她抬手,在床头柱上扶了一下,这东西,昨晚没少碰她的头。她抬头看了看,说,“真的没事。”

程琦搂上她,“那怎么换了衣服,一副要走的样子。”

顾惜说,“我得上班呀。”

程琦:“……还是生气了吗,因为我明天要走。”

顾惜侧头看他,头发柔柔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她说,“没有,我昨天回来,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去快快弄完,就来陪你。”

程琦说:“我觉得你的神情有点远,真的没有我惹你生气,但是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顾惜摇头。

程琦的手机忽然在外响起,他走出去接电话。

顾惜顺手整理旁边的梳妆台。

程进走进来,把手机放在刚刚的位置,又搂上她,“分局打来的。昨晚的案子。”

顾惜说,“人都抓了吗?”

“嗯。”

顾惜说,“那就好,那些人太坏了。——那他们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什么?”

程琦搂着她,晃了晃说,“没什么。就是那两个绑你的男人说,你一直说戴邵东是你男朋友。所以人家打到我这里问一下,看看我知道不知道,你还有另一个男朋友。”

顾惜:“……”

☆、第85章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顾惜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半杯果汁,前面的早餐吃了一半,程琦坐在她旁边,单手搭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拿了支银质的叉子。

顾惜说,“……我觉得当时那种情况,说你,那些人一定不知道。戴邵东和我有工作关系,认识他的人也多。他无论怎么说,还算个小小的社会名人。”

程琦叉了一块木瓜,递到她嘴边。

顾惜吃了,嚼了嚼,又说,“当时那种情况……你说还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程琦说,“没有。”他的语气渐冷,“要不是巧合,这事情的结果一目了然,大家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顾惜心里戚戚然,伸手去抓葡萄。

程琦看到,突然伸手一拦,“算了别吃这个,不吉利。”

顾惜诧异极了,“葡萄?”她不确定,从来没有听过这东西不吉利。

程琦却抬手,把那装葡萄的果盘推远了点,说道,“最后的晚餐,耶稣把面包和葡萄分给门徒,才确立了基督教的圣餐仪式。葡萄是耶稣后来受难的象征。”

顾惜愣愣地看着那青透的葡萄,灵光一闪,想到自己抢过的灵果。

她清了清嗓子说,“你信基督教?”

程琦抬手,又叉了一块火龙果,喂她,慢慢说,“早期的西方艺术多数都带宗教背景。无论是绘画,还是建筑,这是另一种语言。不懂这些连画也看不懂。”

顾惜点点头说,“……那你有宗教信仰吗?”

程琦一笑,非常迷人的样子,说,“你不知道吗,我们中国人很少有宗教信仰,都习惯了靠自己。”

顾惜愣愣地跟着笑了笑,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清晨,因为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令自己觉得很尴尬。

偏生程琦一句话都不问,半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清晨会这么难熬。

手上一轻,她抬头。

是程琦放下叉子,拿掉她手里的果汁。他伸出手来。

顾惜没等犹豫,就被抱了过去,随即被程琦从后搂着抱在怀里,“在想那葡萄吗?”他靠在耳边问。

顾惜摇头。

他说,“其实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今天有些不应景。文艺复兴很多圣婴像上,圣母看到圣婴抓着葡萄或者安石榴,都会目光忧伤,”他低头,下巴挨着顾惜的头发,柔声说,“咱们这样的日子,当然要图个彩头。”

顾惜抬头,看着他说,“你懂的真多。”

程琦垂着头看她,与她目光相缠,说,“是呀,你怎么选的这个男朋友,真有品位。”

顾惜望着他,有点不舍得,有点藏不住的痴迷。一股心酸无从所起,她忙低下头,靠近他怀里。

悲伤,猝不及防。

程琦这么好,那么洁身自好,却这样对自己,该是想着对自己负责,和自己一辈子的吧。

可自己,何尝不是。

什么好的都想给他,把最好的自己给他也觉得不够。她两辈子,只爱过他一个人,可是……再也没机会让他知道了。

她想的眼泪都想流下来。

她忙坐起来,拿着叉子说,“我还没吃饱呢,你也没吃多少。”

程琦说,“那你再吃,我看着。”

顾惜吃的很顺,好像胃口很好的样子。

程琦却看的渐渐皱了眉头,刚刚她的笑,还有她现在脸上的笑,怎么都那么勉强,又很淡,阳光强一点好像都能蒸发掉,他说,“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圣婴像,你就知道我说的那种笑为什么令人印象深刻。”

“好。”顾惜说。她没有回头看他,还在往嘴里塞东西。

程琦空了两秒,抬手猛然拉过她,捧着她的脸说,“我说的,就是你刚刚脸上的那种笑容,好像藏着苦涩。”

顾惜艰难地咽下去嘴里的水果,说,“我当然苦涩了,公司一堆人等着我开会,你硬是不让我走。”

程琦:“……”

******

看着司机送顾惜离开家,程琦心里觉得非常不对味,顾惜的整个人,都令他觉得不对劲。

客厅里,程思正在煮咖啡。

程进在拿着电脑查东西。程琦下楼来,他专注地甚至都没有发现他哥。

程思看程琦走过来,就笑着说,“他准备帮你给顾小姐网购点鲜花,这样你不在的时候,顾小姐每天收花也有点乐趣。”

程琦走过去,“我看看。”

程进连忙推了推电脑。翻着鼠标给他看。

程琦看了几页说,“这些颜­色­她不喜欢,我已经安排了,每天会有人给她送的。”

程进眼睛一转,微不可见地扫了程思一眼,扔开了鼠标。还是程思有办法,心情太好就会放松警惕果然没错。

却见程琦看向程思,问道,“昨天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程思点头,“搜出来那么多出土文物,足够关一辈子了。”

程进说,“对了,昨天太乱我忘记问,为什么非要用这个罪名抓那帮人,其实诱拐­妇­女,绑架也都是重罪了。”

程思递了一杯咖啡给程琦。

而后说,“诱拐­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们没有勒索顾小姐,没要钱,所以也谈不上绑架案的量刑。”

“原来是这样。”程进说,“那也不能便宜他们,到了里面再找人和他们慢慢算账。”

程琦放下咖啡杯说,“你们俩明天先走,我多留两天。”

程思说,“那让james留下。”

“不用。”程琦说,“我住到顾惜那边去。有消息我飞过去也快。”

程进傻傻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琦上楼了,

程思对他伸出手来,他非常不情愿地,掏出张卡砸在程思手上,不甘愿地说,“你怎么猜到的?”

程思把卡顺进口袋里说,“那还用说,才那样过,自己一走,女孩都心眼小,还不得胡思乱想。琦爷怎么舍得有人难过,你没看昨天差点都要杀人了。”

程进拿起手机,郁闷地说,“弄那么多出土文物放在哪儿,判无期,可不就是。”

程思拿出卡,炫耀地晃了晃,没再说话。

前厅里,江经理正在和员工说话。

程思听到,连忙走过去。看到每天给程琦打扫房间的男孩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八卦道,“琦爷让你们收拾房间了?”

“没。”江经理说。

程思笑着说,“千万别说我问过。”他笑着转头往客厅去。

那房间服务员陪着江经理往里走,拐到没人的地方,那孩子小声说,“江经理,程先生的卧室明明今天整理了,您为什么说没有整理?”

江经理转头看着他说,“别问,也别说。谁问你,都一口咬定今天没有收拾房间。”

那孩子糊里糊涂点着头。

江经理推开后面的门,长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姜黄­色­带古典花饰,有种理所当然平静的华贵,昨晚上,大家都盯着那屋子,今早上收了一张白­色­的床单,嗯,这件事太具爆炸­性­了。

他不敢猜测,那位从不出格,对自己要求奇高的琦爷知不知道,这世上有接盘侠这个物种。

******

顾惜站在办公室里,桌上的电话开着免提。

戴邵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事情都交给我爷爷了,我爷爷说了狠话,再发现一次这样的事情,他就改遗嘱。”

顾惜站在窗口,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她今天完全没有工作状态,只想快点回家去换衣服,她说,“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戴邵东说,“厂子也给咱们安排了,我顺道去看看,绝对不会影响你接的订单。”

顾惜转头,看着电话机说,“你的声音很高兴,这次看来都挺顺利的。”

“当然。”戴邵东说,“你们公司一直耽误的都没有正式开张,等我回去,你赶紧抽空把这事情也办了。”

顾惜说,“你这是在变相告诉我,你又接了订单,我们稳赢是吗?”

戴邵东在对面大声笑起来,“这么聪明可怎么办呀。没人敢要了我给你说。”

顾惜说,“不劳你费心,我中午约了公司的员工去吃饭。顺便谈早上没有说完的事情。”说完挂断了电话。

门轻响,安星在外面推开门。

“姐,可以走了吗?”

顾惜点头,转身拿上公事包。

安星看着那大大的四方包,说道,“姐,你这包放在公司就行。咱们去吃饭,你带着包还得­操­心。”

顾惜原本拿了包是不准备再回来了。她略犹豫了一下,把包锁进了柜子里,换出一个小的,对安星说,“等会吃完饭我就直接回家了。这里交给你。”

安星说,“你昨天才回来,是应该休息一下。”

顾惜拿钥匙,钱包放进包里,背上说,“走吧。”

他们公司楼下不远,有个中型的餐饮公司,里面都是一些品牌的中式快餐,方便附近的白领门中午来吃饭。

顾惜和安星挑了家人少的地方,点了套餐。

安星把热­奶­茶放在她面前,又打开盖子问她,“姐,你要加糖吗,这家是没有加糖的,你要糖,咱们得自己再加。”

顾惜看他这么细心,旁边有糖包,把那茶挪了挪说,“没事。今天下午辛苦你了,明天还要辛苦你,我得去看看念念,公司还是要交给你。”

“行。”安星放下汤碗说,“那你等我一下,我给念念收拾点吃的,你一起带给她,她没有助理,想吃个零食也没人给她买,那地方有点偏僻。”

顾惜看了他一眼,端起米饭碗,“这里米饭和菜看上都不错,公司的人喜欢来这边吃饭吗?”

“还可以。”安星说,“旁边还有包子馄饨面条那些,加上带饭的人也有。咱们公司就三个人,来这里吃饭的次数并不多。”

顾惜吃了几口米饭,油麦菜,还有咖喱­鸡­块,觉得味道不错。不由就想到了早上的早餐,那么­精­美。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想吃豆浆油条,麻花油茶,或者馄饨包子当早餐。

或者像这样吃简单的套餐,可以省下时间做其他事情。但程琦是过那种生活的人呢。

她说,“这种地方我没有和念念来过,她喜欢吃吗?”

“不喜欢。”安星说,他把嘴里的菜都咽下去,才说,“她喜欢去­精­致一点的地方,比较有情调的。”他说到这里,看了顾惜一眼,“和姐你正好相反。”

顾惜说,“我做生意­精­打细算惯了。她还小,是应该单纯一点尽量享受生活。”

安星说,“是呀,所以我也就一直由着她。”

顾惜放下筷子,喝了口­奶­茶,发现没糖确实不好喝,加了糖,等安星已经吃的差不多,她说,“其实你和念念发展的怎么样?”

安星立刻擦嘴,老实说,“挺好,比以前好了很多。昨晚她还打电话给我,我们谈到结婚了。”

“结婚呀。”顾惜重复着,“那倒是好事。”

安星有些喜不自胜,“她说拍完这部就结婚。”

顾惜有些惊讶,“她给我都没有提。”

“我们也是突然说到了。”安星说,看着顾惜,又很亲近地靠近她说,“以后我就改口,该叫你什么?”

他的样子傻乎乎的,顾惜笑起来,“还不是一样叫姐姐。”她说着拿起电话,翻看着。

忽然说,“你认识徐洋吗?”

安星一下傻住:“认……认识。”

顾惜看向他,直直地问道,“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安星愣愣地问,“什么?什么怎么样?”声音颤巍巍的。

☆、第86章

顾惜喝了口­奶­茶,又说,“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失忆不记得他了。那么我和他以前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安星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样子更像是定神,他说,“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就是那时候,你挺迷恋他的。我都是听念念说的。因为你……因为……”他磕巴着,很难启齿的样子。

顾惜左右看看,也没什么人,他们又坐的卡座,沉声说,“没事,你说吧。”

安星咽了口吐沫,说,“因为你那时候为了见徐洋,总穿念念的衣服。”

“我们俩不是一直衣服混着穿的吗?”

“不是。”安星说,“以前是念念不爱穿的衣服你才穿,后来那时候,你总穿念念新买的衣服。”他说完又连忙加上一句,“我说的是生病以前的你。那时候你俩没有现在这么好。你那时候对顾念也不像现在这样。”

顾惜说,“……还有什么?”

“剩下就是给他花钱了,买东西,吃饭,什么都是你出钱。”安星看着她,好奇道,“姐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顾惜说,“我谈了新的男朋友,我想知道自己和以前的男朋友好到什么程度。”

安星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瞪着她看了一会,才­干­巴地说,“那应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

顾惜看向他,抬手放在嘴边,有些不知所措,咬了下手指,她才问,“你怎么知道?”

安星说,“那个……徐洋在外地,你每次去找他,应该都是和他住酒店的。”

顾惜坐着不动,看着窗外,外面有个穿蓝­色­裙子的小女孩跑过,一身纯洁可爱。

安星随着她看过去,看顾惜的表情,有些不忍心,说道:“只是姐你现在不记得了,以前你可爱徐洋了,真的,不是我说,你能和他开房你别提多开心了。”

顾惜无语地看着他,“其实这些是你肯定知道的,还是推测的。”

安星尴尬地,无地自容地,小声说,“推测。”

顾惜抬手挡上眼睛,“算了,别说了。当我没有问过。”

安星说,“姐,其实你应该这样想,就算是真的,喜欢你的人不应该在乎这个,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定要在乎以前的,也不配你喜欢。”

顾惜看着他说,“我不喜欢自欺欺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想你最爱的人。”

安星一想,他最爱的当然是顾念,如果顾念和别的男人相爱上过床他会怎么样?他觉得自己能疯,能想杀人,并不是在乎那一层膜,而是,她以前和别人也那么亲密吗,各种不好的限制级画面疯涌至他的脑中,他连忙说,“我又没有过这种经验,我和顾念从中学就认识,也和其他情侣不同。”

顾惜笑了,每个人的心里,自己的恋情都是举世无双最好的。自己的恋情都是特殊的。每个初恋情人也是最纯洁美好的。

她低下头,端着­奶­茶喝了两口,再没了说话的兴趣,她知道,在程琦的心里,他们的恋情更是与众难同的。

她从土里救过他。

他也救过自己。

他们甚至毫无准备的,穿过同样颜­色­的衣服。

他们的恋情,那么ji情澎湃而确实与众不同。她知道很多人,像她自己,以前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的爱情。

心里异常难过。

顾惜首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程琦心里会不会知道这些,而选择默默接受。那该多难受和委屈。她不想他难过,不想他必须和自己做心理建设。

安星看她望着窗外不说话,抓了抓头发,又猛然想起一句安慰她的话,“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徐洋现在红了,试发行了一首歌,粉丝就过百万了,你知道吗?”

顾惜收回视线,摇头。

安星又兴奋地说,“他现在是当红男神了,多少人想和他发生关系也发生不了,你这样想其实是赚到了。”

顾惜看着他,看着他,说,“以后你和顾念结婚,惹她生气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试图去哄她。”

安星:“……”

******

顾惜觉得安星单纯好套话,没想到聊天令她更郁闷。­干­脆早点回家去换衣服,还要去看程琦。

出租车在楼下停住。

她下了车,拿着一大包安星买的零食。

上楼,看着电梯数字跳,她忽然觉得很心安,她现在真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交际应酬。只想一个人呆着。

她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镜子上,叹了口气,她转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烦恼地挪开视线。其实如果可以,她不想要现在的身体,现在的生活。没有爱情,就不会乍惊乍喜,失去自我。

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

门一开,厨房里有声音。她看着门口的鞋,慢慢地,放下钥匙。程琦走出来,身上系着她的围裙,还带花呢。

他说,“这个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他展开双手,“你早上离开,我觉得一定还是难过我要走了,所以我把程思程进打发去了,我在这里多陪你几天,怎么样?”

顾惜看着他,不动。

程琦走过来,又说,“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没有人监视咱们。我还带来了你早晨爱吃的橄榄油。”他晃着手里的小长方瓶。

顾惜看着他,程琦满脸都是包容宠爱,一心讨好还要伪装着幽默感,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她忽然心疼的不行,伸出手,委屈地扑进他怀里。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她说。

程琦伸手把瓶子放在旁边的边柜上,搂上她,顺了顺她的头发,“你说。”

顾惜咬了咬下­唇­,心一横说,“我在……在平城见你之前,生过一场大病,而后我完全失忆了。那时候我有一个男朋友,后来我一点也不记得他,就和他分开了。”

程琦的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柔声问,“就是说,你救我的时候,那段时间是失忆的。”

“是。”顾惜抬头看着他,“我和顾念去帮戴邵东试灯光的时候,他来找过我,我才知道还有这个人。但我完全不记得了,和他分手后,我就接了戴邵东的工作。”她看着程琦,狠下心又说,“昨晚之后,我心里很惊讶,你告诉我,你女朋友要不是处汝你在意吗?”

程琦低头,认真看着她说,“当然介意。我女朋友只能是天蝎的。”

顾惜是天蝎座。

顾惜摇了摇他,“不开玩笑,我认真的问你,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知道我以前有男朋友吗?你介意吗?”

程琦看着她,那眼神柔柔的望着自己,都是一往情深,带着令人揪心的担忧,他说,“当然不会。”他拍了拍顾惜,“放心,我早就知道了。”

顾惜安下心来,搂上他,再不像早晨,俩人纵然抱着,也隔着千山万水般。

她有那么多东西想问,想讨论,喜欢什么姿势,敏感的地方在那儿,喜欢自己做什么?太多太多羞于启齿的东西。现在她都可以问了。

她娇怯地看了程琦一眼,说,“才回来,我去洗个手。”

程琦推她,“去,去。”

顾惜往洗手间去,看到她关上门,

程琦才转过身,惊诧地喃喃道,“前男友?竟然有前男友?”

☆、第87章

顾惜洗了手出来,程琦端了一杯热巧克力给她。

“中午吃的什么?”

“和安星一起吃的饭。”顾惜指了指门口,示意那一大包零食,“本来我明天准备去看看念念,他给顾念带了好多吃的。”说完一想,又补充说,“安星就是上次在我公司楼下你见过的那个。他是我妹妹的男朋友。”

程琦抬手,摸着她的脸说,“那你过几天再去看你妹妹可以吗?”

顾惜点头,喝着热巧克力看他,带着笑。

程琦又动了动她的脸,柔声说,“早上不开心,就是想到了那件事?”

顾惜嗯了一声,想说,自己担心他难过,又担心自己以前和对方的亲密程度,可觉得这些说出来,程琦本来没有郁闷恐怕也得郁闷。

她垂下目光,柔柔地说,“我怕你心里觉得我爱别人胜过爱你,会难过……我知道你对我好,不想你难过。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琦动她脸的手指停住,觉得自己的心,都重重颤了一下,“你这人……”看着顾惜,她这样垂着目光,睫毛藏着眼睛,不敢看自己,脸­嫩­­嫩­地挨在自己手指上,那么柔,伸手拿过她的杯子,放在旁边桌上,搂住顾惜说,“你和我是万中无一的,咱们俩的事情你最清楚,我怎么会在意那些东西。”

顾惜伸手也搂上他的腰。

程琦勾着头看她,“不过你这想法真不应该,你不觉得咱们俩很有缘分吗?真是很俗气的那种缘分。能看的到的。”

顾惜抬头,看着他笑,“是呀,我救过你,你后来又救了我。还顺便救了我妹妹,我们最有缘分了。那你中午吃饭了吗?”

程琦摇头,却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你早上,还没有说,我穿睡衣好看吗?”

顾惜一愣,侧开脸笑起来。

程琦晃着她,“其实你都没看清是不是?我再穿一次给你看怎么样?”

顾惜笑的不行,推了推他说,“你都没吃饭。”

程琦弯腰,一下抱起她,又一想,放下她说,“那次你放的曲子呢,再给咱们俩放上。”

顾惜歪着头看他,“花样真多。”她走过去开音乐,转身来。

程琦正把围裙搭在椅背上,他伸手,“来……”

顾惜把手递过去,他揽上顾惜转了半圈,仰着头忽而缓声说,“……应该先搂着我女朋友跳支舞,昨晚太仓促,委屈她了。”

顾惜傻了般,站在那里不动。

音乐很慢,是一首非常老的曲子,明星,只有调,没有词。

程琦揽着她,慢慢晃起来,很轻柔,又格外亲昵,恨不能把她放在脚尖上。他觉得,如果曾经寂寞,那么不知不觉间,漂泊的心就已经慢慢停靠在了顾惜这里,无声无息,融在彼此生命中,近到可以生死相许。

爱意,可以从心口源源不断流淌出来,令自己生出感恩的情愫来。他低头,吻落在顾惜的发顶,一时间,除了房间的旋律,更有心中的旋律,交错的令人心驰神往。

厨房里渐渐传来香气,带着烤箱的味道。

“我叫厨师腌了­鸡­­肉­,等会就可以吃。你再吃一点。”他轻声说,“我让他们准备了好多用烤箱的菜式,这样咱们俩就可以多挤出一点时间在一起。”

顾惜紧紧靠在程琦怀里,白日的光,落在他的衬衫上,墨蓝­色­的衣料,安静华贵,他的话从头顶一句句落下,不暧昧,没诱惑,她却发现,从来没有一刻,像这般爱他。

音乐完了,她已经醉了般,靠着程琦不愿动。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跳舞这么有意思?”

“你以前没跳过吗?”

顾惜把脑袋在他胸口揉了揉说,“看你的技术,就知道只会跳这种左右晃没有技术含量的。你觉得我跳的有天赋吗?”

程琦露出笑意,亲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那你觉得我有天赋吗?不止这一件,还有其他的。”

顾惜的手指收紧,觉得那声音勾人的不行,以前她在饭桌上,听到他这样的语调和别人说话,她都想咬被子,她忍着咬程琦一口的冲动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说话这么好听,是天生的吗?”

程琦的手落下来,穿过她的腰,一下提起她,看着她眼睛说,“你的眼睛这么好看,看人的时候好像星星落下来,直接掉进别人心里,也是天生的吗?”

顾惜勾着他的纽扣说,“我有段奇遇,和老天爷抢过些机缘,眼睛好看算什么,我运气更好,你不觉得吗。”

程琦说,“难怪遇上你的我,运气也越来越好。”

顾惜钻进他怀里,笑的不行了。

音乐变了快节奏,程琦握上她的手说,“带你跳支快的。”

顾惜还没反应,就被他带动身体,贴在他身上,跟着他摇曳起来,她说,“原来你会跳舞。”

程琦说,“以前毕业舞会上一定要跳,我那时候小,还不知道可以运用权力,不懂拒绝。”

顾惜心里酸酸的,毕业舞会跳,一定是和女孩。她说,“……跳的挺好的。我看着你的裤脚都要醉倒了。”

这句话太酸,说完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就听程琦说,“不容易呀,当年才11岁,可以到现在还记得。”

顾惜的心,一秒钟从地上飞到天上。她忍不住,砸了程琦一下。

程琦大声笑起来。揽着她,不说话,只是吻一下下落在她的头发上,而后说,“对了,还有件事。”

顾惜脸都烧了,被自己刚刚的醋意弄的不好意思。

就听程琦说,“今天好像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顾惜抬起头。

程琦的目光落在她眼中,他那么好看,眼神迷人的要命,顾惜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抓皱了程琦的衣服。

程琦低下头来,天经地义地吻住她。

顾惜的手落在他肩头,捧上他的脸。程琦的手滑落她的腰间,一把抱起她,吻到她耳边说,“现在……该去参观我女朋友的卧室了。”

顾惜拽着他的衣服,觉得整个人都像被点燃了般。

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前戏,那简直太美妙。

******

这是顾惜一生中,也许最甜蜜辛苦的日子。

白天,她要在公司打仗,戴邵东回来了,事情一大堆,营销要讲究蓄势,要讲时机,她明知道程琦留下陪她,却也不能停。

内疚变成了另一种回报的方式,晚上的时间,都成了别人的。

所以她好像忽然打了两份工,白天脑力运动,晚上体力运动。

周一

戴邵□□然来找顾惜,一进她的办公室吓了一跳。

周围摆满了鲜花,顾惜穿着白­色­的套装坐在中间,他周围看看,满眼不可思议,“你这里,怎么忽然变了样,装饰的好像首相的办公室?周围还摆这么多花,有人在追你?”

顾惜端起花口的茶杯,看了一眼,又别扭的放下。

戴邵东走近,看着那杯子说,“你这……品下午茶呢。”

“坐,坐。”顾惜难得的没有和他客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戴邵东拉开那椅子,也是古朴但华贵的款式,像极了维多利亚时期家具的款式,他说,“这椅子不错,你哪里弄来的?”

顾惜说,“不知道,别人送的。”

“真有人追你?”戴邵东的语调拔高了。

顾惜的笔,敲了敲桌上的文件,“你这语气多奇怪,我有人追很想不通吗?”

她这样直直看着戴邵东,戴邵东才发现她气­色­好的不得了,脸上带着红晕,好像是不经意地娇羞,他说,“你还抹胭脂了是吗?”

顾惜按了电话,对秘书说,“给戴先生送咖啡进来。”

戴邵东坐下说,“不专业,都不问问我想喝什么?”

顾惜拿起旁边的一张a4纸,指着说,“看看,我一天要做的事情都在这里,你这样不请自来,耽误我工作进程。”

戴邵东伸手抢过那纸,看了看说,“这上面有些可以回家再做。”他把纸扔在桌上。

顾惜看着他,忽而想到,她要是晚上带了工作回去,程琦知道是因为戴邵东,那这人一定要没有好日子过了。

程琦那个人,说话足够温情,可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她想到这里,笑了起来,自娱自乐。

戴邵东看她还笑,摇头说,“真是没办法,这时候你还能笑。咱们有麻烦了,不然为什么我要来找你。”

顾惜的笑容没了,“说。”

戴邵东原本逗逗她,没想到她一秒就这么严肃,顿觉无趣,说道,“没什么,就是咱们广告也上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换个策略,现在玻璃瓶的反而销量好,针对年轻路线的,是不是可以换个方法打广告。”

顾惜说,“玻璃瓶走的路线,已经比咱们预期高了那么多,再要抓另一条线,咱们生产又该跟不上了。”

戴邵东说,“这是另一个问题,咱们可以继续讨论。”

顾惜没说话。

门响,秘书端了咖啡进来。

等人出去,戴邵东才说,“我觉得你最近的工作热情不高,这时候明明应该乘胜追击,怎么你一点不积极?”

顾惜端起茶杯,略微尴尬,她是最近工作热情被占据了。也有点内疚,戴邵东拿了全部希望托付给她,她以前没有这样分心过。

看着手上的茶杯,无处不在的某个人,她真的要没办法工作了。

戴邵东看着她手上的杯子,又看一圈周围的鲜花,玫瑰,多数都是玫瑰,都是很少见的颜­色­,一看就是空运来的,他的心沉了沉,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惜说,“最近事情有些多,你想推年轻的那条线,那是想请代言人吗?”

戴邵东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说,“倒是专业眼光还在,我看好了你以前的男朋友,徐洋,他现在人气正旺,我已经让人去问了,他经济公司那边没有问题。你怎么看?”

顾惜大惊失­色­,“你怎么不问问我就直接去问了?”

戴邵东说,“你又不用见他,拍一个广告而已。”

“胡说。”顾惜急的忘记了职场伦理,“以后搞活动,你是准备我不出席还是他不出席?”

戴邵东完全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说道:“你怎么这么在意,你们俩也算和平分手,他现在那么红,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上微博看看,上周他生日,他的粉丝按照生日日期给他发微博留言,一条不多,一条不少。你知道这代表多大的能量吗?”

顾惜头疼欲裂,说道,“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咱们的代言人,应该多一点文化背景,要找那种带文化元素的代言人,这事情你原本就应该和我先商量。营销是我这边负责的。”

戴邵东说,“我也是昨晚和朋友吃饭,正好遇上熟人,说到这事,都是朋友,就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还没敲定。”

顾惜大松了一口气。

抬手说,“咱们俩合作这么久,就这一件事,你当帮帮我,不能请他,不然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工作了。”

戴邵东愣住,“这么严重?”

顾惜说,“你不知道……算了,当我拜托你行吗?”

戴邵东忙说,“那也不用说到拜托,咱们俩关系在呢。就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在意。”他站了起来,“我还是先走了。有事明天开会再说。”他走到门口,又忽然转头来,看着顾惜,“其实你是不是还爱他,所以放不下?”

顾惜看着他,满心无奈,“你要觉得是就是吧,反正你别给咱们找麻烦就行。”她的手晃了一圈,“看这里,我这个新男朋友,不怎么好说话,还有些本事。”

“你真谈恋爱了?”戴邵东“砰——”一声合上门,“和谁?”

☆、第88章

顾惜下班回到家,程琦没在。

边桌上的粉白玫瑰娇艳欲滴,她放下钥匙,换了鞋,走了两步,看到餐桌停下来。餐桌已经布置好,有桌布,搭了桌旗,中间还有蜡烛。

她回身走到厨房,看到摆好的菜式,都整齐码在烤盘中,等会只有放到烤箱里就行。

门响,她走出去。

程琦正进来。

他一看到顾惜略意外,“你今天回来早了?”

顾惜说,“戴邵东去公司找我谈事情,说完话,我就想早点回来算了。”

程琦走去洗手,路过她的时候亲了下她的脸,“那回来的久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刚回来。”顾惜目光追随着他,“你怎么不问戴邵东找我什么事?”

程琦说,“一定是工作,我为什么要问。”他拿着厨房的餐布擦手。

顾惜走过去,推他一下,“装。”

程琦笑起来,搂上她。

顾惜说,“你摆那么多东西在我办公室,别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你不问问他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我不在乎,可我知道你也不会告诉他认识我。那还有什么好问的。”他晃着顾惜,“我是你的秘密男朋友。”拉起顾惜的手,准备亲。

顾惜连忙缩一下,“我还没洗手呢。”

程琦看着她去洗手,又说,“那你不问我刚刚去­干­什么了?”

顾惜问,“不是回家去处理事情了吗?”

程琦把刚刚他擦手的餐布递给顾惜,“是去处理事情,不过和你有关。”

“是什么?”顾惜带笑仰着脸问,“难道你要再塞两个秘书给我,回头再塞两个副总给我,再过一阵子,塞个职业经理人给我。”

程琦抬手,捏她的脸,“晚上再告诉你。”他走到厨房,“先把晚饭给咱们准备上。”

顾惜走出去,看看程琦带回来瓶香槟,她走过去,从盒子里抽出来,认出是bollinger1999,顾惜看向程琦,程琦去了外套,正挽着衬衫袖子,打开烤箱,把烤盘摆进去,动作潇洒。

顾惜身子一歪,靠在门边,发现他这样­干­活的样子,而且是为自己在忙碌,真是迷人的要命。

她说,“你不是不爱喝酒吗?”

“那要看和谁一起。”程琦合上烤箱,极快地擦了手,过来吻她,“我现在各方面都是熟手了对不对?”

顾惜一秒钟就被悠到了天上,她搂着程琦的脖子回应他。

好一会,程琦才放开她,把她压在门框上问,“你说这事情怎么做不够?”

顾惜说,“大概和咱们吃饭一样吧,吃过还得吃。”

程琦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把她扣在怀里笑起来。

“这个女朋友太好照顾了,又不挑食,每天我做什么她吃什么,晚上也乖乖的,我都不舍得走了怎么办?”

顾惜的心微微一提,“你要走了吗?”声音闷在程琦心口,她觉得热气呼上自己的脸,有点憋闷。

程琦轻轻拍着她,“……转眼一个多星期了。”

顾惜攥着他腰侧的衬衫,手指挨着程琦劲瘦的腰,只是这么挨着,她就能感受到力度,谁也不知道,这腰到了床上,会爆发出怎样的力度来,除了她。

她顺过去,紧紧地搂上。

程琦的身子压上她,把她挤在那方寸之间,也不说话。

而后顾惜慢慢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也不动,就那么搂着她,好像想透过两层衣物的厚度,告诉她,他对她的**。

她咬着下­唇­,又去啃他的衬衫,心里难受的无处发泄。

程琦抬手,按住她的下巴,“我真的一会不见你就不行,心里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把你压到床上。”他的声音低下来,沉沉压在顾惜的神经线上,“……你在我耳边轻喘,叫我快点,又喊……不要,每一声,随时都能出现。我就立刻这样。”他紧紧挤着顾惜。

顾惜被隔的生硬,身上也着了火。手指动了动,想抽出他的衬衫,把手伸进去,只有贴上他的皮肤,好像才能舒服。

程琦更紧地贴近她,那火热,那诱惑,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碾压过来。顾惜觉得全部的心神都飘远,只剩下一样,她的手比思想还快,她还没反应,她的手已经抽出程琦的衬衫,摸上了他腰间的肌肤。

心中差点发出轻叹来,好像遇上水的鱼,那么­干­渴,她抬头,凑过去吻他。

程琦搂上她的腰,由着她。

顾惜踮起脚尖,还觉得努力的不够,恨不能到床上去,她压着他的时候,他们是一样高的。

烤箱的风扇嗡嗡地响着,她喘着气问,“……东西要烤多久?”

“足够……你用。”程琦说,他揉压着她的­唇­,却还是不动。

顾惜的手已经不满足只留恋在他的腰上,她想解他的皮带,她想着,也就去了。这是她的男朋友,她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程琦说的话。

程琦由着她,他甚至配合的,微微拉开点距离,让她把手可以伸进去。

顾惜叹谓着,心口火热,“怎么不去卧室?”她觉得自己都不想挪地方,不舍得挪动,停下。

程琦也靠在她耳边,叹息,男人的叹息,那么­性­感撩人,特别是她一动的时候,那一声,顾惜腿都能软,他靠在顾惜耳边,沉迷般地说,“……顾惜,我离不开你,咱们结婚吧?”

顾惜一个激灵,睁大眼,愣了两秒立刻就去抽手。

程琦一把拉住,狠狠地卡在那里,皮带隔在顾惜的手腕上。

一秒间,两个人都醒了。

顾惜先发难,“你故意的,你想哄我和你结婚?”

“你本来就是我的,还用哄?”程琦拉着她的手动,强迫她动他,眼睛看着她的,充满攻击­性­。

“你总忘不了用手段是吗?”

“我爱你!”程琦咬着牙说,显然他也撑的不行了。

顾惜和他对视一阵,发现对方毫无退意,她怒了,使劲用另一只手推他,程琦怕弄疼她,松了力,她趁机夺回手,气道,“你总是这样,平时装的最好说话,可是心里要的东西一定要,就是要。话说的再温情,用的手段都是蛇打七寸。”

程琦二话不说,抱起她往卧室去,“我衣服都让你脱了,然后你还发火。”他把顾惜狠狠一扔。

顾惜仰面被甩在大床上,她立刻翻身,他已经压了上来,“你不想结婚,不想和我结婚是吗?”他压着她,脱衣服依旧很快。

顾惜喊道,“现在说的不是结婚的问题,而是你这人太霸道,占有欲太强,就像你看上我,就步步紧逼,一定要得到我。你见过认识这么短时间就结婚的吗?”

“那你说什么时候结?”他伸手去解顾惜的裤子,“你不让对外说咱们俩的关系,不许别人知道我和你一起,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这种日子才是头。”

一句话的功夫,顾惜的裤子已经被扔到地上,他成了熟练工。

顾惜奋力挣扎,“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都知道我傍上你了,谁还敢和我做生意,我还奋斗什么劲,我人生巅峰一步就到位了。”

程琦一个猛力冲了进去,“就是……看,一步就到位了。”

顾惜张着口,那蚀骨的酥爽,令她想骂,话都卡在嗓子,回流给了自己。

脸一侧,看到自己的裤子,他的衣服乱扔在地上,他一边动,一边才去脱她的上衣,他的手扣向她胸罩的时候,顾惜想到,他以前连自己的胸罩带子也解不开,那样笨拙地样子……

忽然,什么怒气都没了。

☆、第89章

窗帘紧闭着,室内到处闪跳着烛火,晕晕的黄,顾惜坐在饭桌前闷声闷气,程琦从厨房出来,把盘子摆在她面前,“……吃饭。”他好声好气地说。

顾惜翻了个白眼,看去一侧。

程琦怔了怔,估计从没见过她这样撒娇的样子,顿时笑起来搂她,也不嫌自己站着姿势难受,“刚刚那表情太可爱了。”

顾惜抬手推他,又觉得手指疼,他每次都死死夹她的手指,她垂下手揉了揉。

下一秒手就被程琦拉了过去,给她揉着说,“刚刚不是好好的,咱们有话好好说。”

顾惜气道,“怎么好好说,你每次都说好好说,你有一次是和我说吗?”

程琦拉了旁边椅子过来,坐下说,“那也是种语言,你能知道我爱你离不开你,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顾惜气个仰倒。

程琦拿起盘子,“还是我给你喂饭,你要是太累,靠在床上我给你喂。”

顾惜用手支着脸,看去他的反方向。

程琦得了个后脑勺,那长发垂下,差点落到盘子里。

他目光闪了闪,放下盘子,摸向顾惜的头发,“说起来……咱们都认识九个月了。你总说咱们认识的时间短,可我觉得,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顾惜的心口一闷,长长出了口气,转过来说,“你看看,又开始换招数了。”

程琦直直看着她,柔声说,“就算费心思,也是想娶你。我们迟早都要结婚,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顾惜说,“那当然……”她猛然醒神,瞪着程琦,又套她的话,可不说真话又伤感情。她压下气恼说,“你说结婚,其实我是很高兴的,可是我也给你说了我的理由。我这准备了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忽然你就说要结婚,我没有心理准备。”

“结婚要什么心理准备?”程琦说,“咱们能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那个目的去的吗?”

他挪了下桌上的香槟瓶子,“目的在那儿,咱们无论做什么,结局都是走向那里,我想娶你,把我爱的女人娶回家,每天都看见,你不能理解吗?”

“我理解。”顾惜站了起来,觉得那股气就是堵在心口,令她无法纾解,“可我现在还只想着,明天去什么地方约会,咱们没有一起看过一场电影,甚至没有一起出去吃过一顿饭,我也有自己对爱情的想法。”

程琦跟着站了起来,“那结婚之后也一样可以做这些事情,你要出去吃饭,不想别人看到我们,我们明天坐飞机去别的地方吃可以吗?”

顾惜愣了两秒,忽然觉得无话可说,走到冰箱去拿饮料,她觉得不喝点凉的她能烧死。

程琦看着她,目光一路跟着,看她拿出可乐,找到开瓶器,又柔声说,“咱们婚后你也可以工作,我不会剥夺你的爱好。”

顾惜仰头正喝可乐,一听差点没呛住,放下瓶子喊道,“我嫁给了你,我还能做现在这些事情吗,吃顿饭都要坐飞机,那样的生活,我一天天都变的不是自己了。”

程琦沉下了目光,“那一天迟早都要来,你其实没有想过嫁给我对不对?”

顾惜捏着可乐瓶子,觉得冰凉透过指头,冰的自己难受,她的确,没有想过嫁给程琦。他太好了,她怎么要的起。

可她那么爱他,也不是想和他随便,她闭上眼,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程琦走过去,看着她又问,“我确实没想到,你这么排斥结婚?”

顾惜紧紧攥着瓶子,“不是排斥。而是结婚不止是两个字,咱们根本互相还了解的不够。你想娶我,说真的,我第一反应都是受宠若惊。”

程琦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会,抬手,轻轻去搂她,“那了解可以慢慢来,你也不用这样浑身绷着,像对待个外人。”

顾惜缓出半口气,“我没有拿你当过外人。只是咱们俩悬殊太大了,你也许没有感觉,你觉得现在很喜欢我,想天天见我,所以想结婚。可如果感情基础不行,结婚之后矛盾就会凸显出来。”

“那咱们还是会在一起,我都迁就你。”程琦说。

顾惜从来都知道,谁谈话都不是程琦的对手,她简直说什么都是错,俩人发生了关系,他想娶自己,多好的男人。可是今天他爱着自己,如若以后婚后发现不合适,感情没了呢。

得圣宠而升天,失呢?

她摇头说,“不是我没有胆量,不够爱你,而是因为我爱你。人­性­复杂,没有结婚的时候,你看我,对我的包容和要求,和婚后会是不同的。现在我是独立的,婚后我们就是一体,一家人。我理所当然也要考虑你。不是那么简单一件事。”

她放下可乐瓶,看向程琦说,“我想咱们互相再了解一下,像别的情侣一样,谈恋爱,先好好爱对方,了解对方。”

程琦站着不动,顾惜这样,厨房的灯亮,正照在她身上,脖子上一块吻痕诱人新鲜。

他咳了下,侧身说,“东西要凉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顾惜没打绊子往外去,知道这时候说不通。

俩人沉默地吃饭,程琦和她坐在一侧,一直安静,偶尔帮她切一下东西,和平日一样体贴。

顾惜看俩人吃的差不多了,才说,“……我想的也许有点太过现实,可这世界更现实,我们如果现在结婚,我真是什么都有了。可是我心中的理想,却永远都没机会再实现。”

她放下刀叉,看向程琦,“我想活一辈子,可以体现出对这个社会的价值,如果嫁给你,人人都会因为你而捧着我,谦让我,就算你不管我,告诉别人不要看你的面子,你知道那也是没用的。我不是有什么深刻抱负的人,可是这样就结婚,一辈子就这样了,再也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我到死都会遗憾的。”

程琦也放下了刀叉,白­色­餐布擦了擦嘴,说:“那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合适?”

永远直奔主题。

顾惜卡住,视线挪去一侧,她不知道。她太爱程琦了,就这样毫无根基的嫁给他,以后的快乐痛苦都会变成因为他。

感觉到程琦一直等着她回答,她的心揪扯着难受,说的多,好像她的事业比程琦重要一般,可天知道,她原本的生活里并没有他。现在硬生生要二选一。

她闭了闭眼说,“从咱们认识,到相爱,我几乎都是没有选择的。你就那样强势地闯入我的生活。”她看向程琦,又怕伤他的心,柔声说,“我们再恋爱一段时间好不好?你太好了,你考虑一下这么普通的我,和你在一起的压力。”

程琦看着她,眼神满满迁就包容,想了一会,他说,“那好,就听你的。可我现在就一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顾惜一看有了希望,又不确定,“你不会觉得,我心里事业比你重要吧?”

程琦被逗笑了,却还是摇了摇头,好像自有想法,他把手放在顾惜的肚子上,随意揉了两下,说,“我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要是已经怀孕了,那怎么办?”

顾惜:“……”

“怀……怀孕呀。”这是个问题,顾惜­干­巴着说,“我有上网查过,我这是安全期。”

“噢。”程琦很感兴趣地看着她,“我最近故意忽略这个问题,也不和你说,原来你自己还蛮有想法的。”

顾惜咬了咬牙,这个混蛋,原来是故意晾着自己,等自己有心理压力,他才说结婚。也或许,他根本就想自己怀孕,然后结婚。

程琦不怕她看,抬起视线对着她,烤箱的风扇依旧嗡嗡嗡响着,里面烤着他们的甜品。

“不想结婚,那有宝宝了怎么办?”他又问,手也伸进顾惜的睡衣里,“这里……说不定她在听呢,你回答的时候可要温柔点。我喜欢女孩。”

说让顾惜温柔,他的语气才叫温柔,还带着明显算计人的孩子气。

顾惜突然觉得泄气,其实她也想过怀孕的问题,可那时候她不知道程琦想娶她,她还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没了他,有个他的孩子都是好的。心口莫名其妙一痛,她发觉自己其实那么爱。

爱到怕失去,

才想自己更好,他可以爱自己久一点。

她闭了闭眼,妥协般说,“要是真的怀孕就结婚吧。但是咱们俩得签婚前协议,如果你将来变了心,孩子归我。”

程琦愣住,完全呆滞住,看她带笑的眼中瞬间有了痛意,他一把抱过顾惜,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想说什么,却发现无法启齿。

天长地久那么重,除非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否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爱情永远新鲜,自己永远不变心,心长在自己身上,却不由自己。

多少爱侣结婚时候真的以为会生死相许,可最后也磨不过时间。

他忽然莫名害怕,从未有过的,真心的害怕,害怕如果自己的心不听话,有一天不爱顾惜了怎么办?

他搂紧顾惜,下巴压疼了顾惜的头,首次发现,纵然自己手眼通天,可也无计可施。

爱情是命数,不爱时,纵然伪装也总会露出马脚。

他死死压着顾惜的头,搂着她死紧,他一直都想娶她,这想法无从所起,好像天经地义,就像那一天她留在他那里过夜,好像命中注定总会发生。

可是这一刻,他才警惕,爱情不是结果,不是婚姻,而是每一天,他都要让自己更爱她,管好自己的心,这样……她才不会伤心。

她不伤心,自己才能不伤心。

他低下头,抬起顾惜的脸,看着她说,“我不会和你签什么协议,我是你救的,你也是我救的,要是变心,咱俩就揽在一起死了算了,谁也不欠谁。”

顾惜,瞠目结舌。

☆、第90章

深夜,长街空落,连最喧嚣的地方,此时都只剩下安静的霓虹闪烁,薄雾蒙蒙。

顾惜站在楼下,身上裹着件大衣。程琦站在她对面,远处有几辆车,人在等他。

他抬手,拉了拉顾惜的衣领,包严她,“等会回去早点睡觉,我到了地方就给你打电话。”

顾惜低着头,点头。

程琦静静地看着她,又说,“原本我想着,如果要结婚,至少也得准备半年,还得订婚,那婚礼最快也到明年五月了……那现在情况有变,我留个司机和车给你,不惹眼的,你的安全总要有保证,不然我没办法放心离开。”

顾惜沉默地,又点了点头。

忽然心里又觉得有点怪,觉得以程琦的人,这才应该是他的目的,硬塞个人给自己,要不是已经拒绝了结婚,她或许不会答应。

她抬头看着程琦,远处灯火晕黄,雾气笼罩,只有程琦站的这一块,格外清晰。

不舍,就那么涌上心间,多望一眼都是不舍,她伸手过去搂上他,脸贴在他的大衣上,冰冷冷的感觉,她动了动脸,说,“……你是不是,其实为了安排人给我,怕我不答应,才说结婚的?”

程琦顿了两秒,收紧了手臂,用他那一贯撩人的声音说,“提结婚也是真心的,不过两件事得有顺序。你想想,如果换一下,你会因为拒绝了一个保镖就和我结婚吗?两件事总得做成一件,对不对。”

顾惜的手用力揪住他的大衣后腰,又牙痒的爱恨纠结。

程琦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不过你没有怀孕,我倒是真的有点失望。”

顾惜不说话,把自己用力挤在他怀里。她来月经了,没有怀孕,她其实……也有点失望。

风吹着远处几片树叶卷过来,打在顾惜的脚上。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琦说,“很快,这次会很快。”

顾惜说,“其实你不在也好,我可以全力以赴的工作,你在,总耽误我。”

程琦轻轻嗯了一声,听出她语气带着鼻音,心里一千一万个不舍,不舍她,也不舍得因为自己令她难过。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安排给你的这个人,以前跟james的,年纪大,很可靠。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港城,去戴家找他们算账。”

顾惜闻言抬起头来,“咱们俩一起去?”

程琦说,“平城那起事故,你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吗?”

顾惜说,“以前是的,但是现在我和戴邵东已经合作了这么久,如果他知道我认识他是别有目的,那太伤人了。”

程琦低着头看她,眼神带笑,“你这人心太软,我不止一次说过,难道因为认识,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顾惜摇头,“不是,而是你也说了,这不关他的事。人有可为,有可不为。我当初以为他很大程度上都脱不开关系,现在已经知道凶手,你一定不会放过那人,我这一笔加上又能怎么样。戴邵东,他那个人心眼不坏。我这样一边和他合作,一边猛然捅刀子,他以后还怎么相信人。”

程琦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说,“怎么能叫捅刀子呢。你这人,”叹了口气,又说,“算了,听你的。”

顾惜点点头。

程琦推着她往公寓里面走,“回去吧,上楼去,盖在暖和的被子里。明天和我视频。”

顾惜被动地走着。

站在公寓门口,程琦按了门,把她推进去,一想又说,“我跟着你上电梯,等你进家门我才放心。”

他走进去,大门在身后缓而慢的沉重关上。

他走了两步,左手手心一软,顾惜拉上了他的手。

顾惜说,“你还……没有这样拉过我的手呢。”

程琦右手按着电梯按钮,手指停在按钮上。

心里猛然堵的难受。他想到顾惜说,她对爱情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自己这样拉着她的手,想自己能陪她出去看一场电影,和她出去吃饭。

她想和自己恋爱。

电梯“叮”一声,他拉着顾惜进去,电梯门合上,上升,数字跳跃,他始终,一句话没说。

不能相伴,说什么好像都是苍白的。

******

第二天,顾惜坐着她的新车,带着她的新司机兼保镖去上班。

到公司没多久,戴邵东就来了。

顾惜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偷偷抱了一个暖宝,正在埋头写字。

戴邵东一进办公室,熟门熟路拿起她桌上的一张a4纸,“我看看,今天多少事情要做,有没有能推掉的。”

顾惜说,“你总这么不请自来,半点不像一个公司的老总。”

戴邵东抖了抖手上的纸,“今天怎么安排这么少事情,你知道我要来?”

顾惜说,“喝什么让秘书给你倒。”

戴邵东拉开椅子坐下,“不用,你还没回答我,其实你留了时间准备去拍拖对不对?”

顾惜抬头对着他,“你看看我的脸,你见过哪个女孩去拍拖的时候不化妆?”

戴邵东说,“那是一般人,你天生丽质,不化妆也可以见人。”

顾惜笑了一下,低头说,“我写完这一段再和你说话。——我让人找了些合适艺人的资料,就在你手边,你翻着先看看。”

戴邵东在旁边一沓文件夹翻起来。

顾惜说,“最上面那个就是。”

戴邵东拿起最上面的,开始翻,过了会说,“你找的这些,都不怎么有名呀。和徐洋差远了。”

顾惜揉了揉左手中的暖宝,听到徐洋这名字她就泛起不自在,说道,“最上面那个,邵立,他爸爸你知道,邵元恒,拍了两部大红的作品就退出了影视圈,但邵元恒本身喜欢艺术,这些年一直在搞收藏,和别的明星外表光鲜不同,非常有经济实力。加上混的文博圈,所以他这个儿子耳濡目染,人非常绅士有礼,虽然才出道,以后会红的。”

戴邵东摇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人太好,也是曲高和寡。”说完他看向顾惜,“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家搞收藏?”

顾惜说,“我找朋友问过。”

“你有文博圈的朋友?”戴邵东疑惑着,“我以为你离艺术最近的一次,就是我带你去方毕纯艺术馆。”

顾惜说,“我就是问的他,你不知道吗,他说欣赏我的样子,我家里的那副画就是他送给我的。”

“啊!”戴邵东惊讶的愣住,不可置信道,“你知道方毕纯现在一张画卖什么价吗?”

顾惜说,“知道,但他画的是我,我又不能变现。”

戴邵东还是不可思议,“那也没理由无缘无故给你送画,你怎么可能运气这么好,有人送房子,还有人给你送画。”

顾惜想了想,忽然发现这个逻辑很对,说道,“人和人要看眼缘,你觉得奇怪,下次去吃饭可以自己问问他。”

戴邵东说,“怎么可能问人家这个。难怪……”他表情若有所思,“那天我就觉得那画不简单,风格很方毕纯。不过就是那么想了一下而已。怎么运气这么好,令人嫉妒……”

顾惜看他表现疑惑,其实还是想套自己的话,根本不上当,说道,“昨天呢,还有人才给我送了辆车。你要感慨,可以加上这个。”

“啊?!”戴邵东这次嘴里可以塞­鸡­蛋。

顾惜低头写着字说,“不过这次是我男朋友。你也不用追问,我不会告诉你的。以后我们谈成了,你自然会知道。”

戴邵东死死盯着顾惜,随即发现,和那天一样,估计无论怎么问她也不想说,觉得嗓子发­干­,咳嗽了一下,让秘书给他端咖啡进来。

又说,“其实你是不是为了避免职场上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所以特意臆造了这个男朋友。你现在虽然不算有钱人,可是买辆车的闲钱还是有的。你公司开销也小,就这么几个人。”

顾惜不耐道,“你怎么没有重点,让你选人,你纠结这些­干­什么?不挣钱了吗?”

戴邵东不甘心可也无计可施,翻过一页,继续看,连着看了几个,都不满意,“这些都没办法和徐洋比呀。我给你说,那小子运气不逊于你,红的速度天怒人怨。很多报道都说不能理解。”

顾惜说,“他长得好看,有亲和力,说话也少,看上去很无害,歌唱的也好,还会韩语,这些全都是可以吸引粉丝的地方。一个人的红,和财富积累是一个道理,有马太效应。”

戴邵东笑了,“原来你还是挺关心他的。”

顾惜说,“我只是从纯商业的角度和你评价这个人的商业价值。”

“那你既然肯定了他的商业价值,他和咱们的品牌定位也合适,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顾惜放下笔,看向他问,“你想过请了代言人之后的事情吗?”

“之后?”戴邵东说,“我当然有想过,就是不知道和你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顾惜说,“你想的一定是,等这件事赢了,你得了你爷爷的重视,那么以后他一定会给你新的挑战,你会接手更大的盘子对不对?”

“那当然。”戴邵东的语气天经地义。

顾惜却一笑,说,“可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命运是你的,所有的商业机会也是你自己发掘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被动的,一直这样去完成别人出的考题。钱多了,只是一个数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主创业是一条更自由,更广阔的出路?”

戴邵东看着她,彻底诧异,这个……他真的还没有想过。90

☆、第91章

秘书送了咖啡进来,关上门出去,戴绍东依旧看着顾惜。

咖啡喝到剩下半杯,他才说,“你,知道吗?以前我父亲也是想走这条路,所以才来的帝景城。”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顾惜回忆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你父亲这边发展的也挺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回到港城去,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那边的人也已经习惯没有你们的生活,你再回去,那边的人都觉得你在抢别人的东西。”

戴邵东叹了口气说,“从认识你之后,我时常都在想一个问题,我觉得或许我真的是一个不适合做生意的人,总是想的太慢,又想的太少。”

顾惜说,“我说句实在话,是因为你这个人没有野心,”她站起来,旁边桌上有暖瓶,她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转身来看到戴少东正看着自己,眼神有点同情,顾惜说,“我们公司招聘了新人,今天正式开始培训。外面就秘书一个,她也挺累的,创业初期,能分担一点,大家就互相分担。”

“这还好些。”戴邵东语气带上释怀。

顾惜坐下又说,“说回你的问题,其实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自己和你是一样的人,我这人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有时候你的很多行为我挺理解的。”

“和你一比,我还缺少创造力,不只是野心。”戴邵东喝着他的咖啡说。

顾惜悄悄把自己的暖宝塞回怀里,不明白这个月怎么肚子特别疼,又说,“只要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工作,你都能够做得很好,就像你在港城那边,管理的很好。但是,在国内经商没有到一定规模之前,毕竟还是经验更重要。”

“那你不是一样也没多少经验。”戴邵东再次提醒她。

顾惜说,“怎么没有?我以前有个朋友做生意特别厉害,她总和我讲,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那你这朋友呢。”

“出国了,”顾惜低头喝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走自己的路,如果你有兴趣,现在倒是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戴邵东说,“这我得好好想想,你也知道我爸对我的期望,他喜欢我走的是那条路。”

顾惜点头,“你慢慢想,还有件事我提前和你说一下。我又接了新的工作,嗯……准确说是我们副总接的,今早刚告诉我。”

戴邵东顿时有些紧张,如果再接着工作,很显然会分去顾惜的­精­力,他说,“什么规模的,你能忙过来?”

顾惜说,“是一个做酱汁的厂子。你也知道这两年大家的生活节奏加快,各种酱汁层出不穷。据说这家扩张速度挺快,但是好像回款不行,具体我还没有问。”

戴邵东也不好说什么,他又不给顾惜咨询费,还不让她接别的工作,那太说不过去了。也不方便问太多。他没了谈话的兴趣,草草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顾惜继续埋头工作,不多时,午饭时间到了,旁边培训的同事散场,安星来找她。

“姐,我朋友那个案子咱们公司接吗?”

顾惜说,“你这个关系户,最大的问题呢,他们开发产品之前,不是按照市场需要,而是,按着自己的喜好。谁给他说的这个东西有市场前景啊,任何一样事情看着容易,入门之后,失败的原因都可能数不胜数。”

她拿过之前安星给她的资料,早上大概看了一下,她翻看说,“你看那么多大品牌每年推出的新产品都不少,很多能够长销,也销得很好。但是大多数不久就退市了。”

安星表情有点急,“那你,姐你说句实话,你觉得他这个产品有的做吗?”

“这个不好说,”顾惜说,“当然理论上说,任何产品,只要找对方向都可以找到出路。但因为这片市场我确实没有接触过。先让咱们的人去了解一下情况,不过这人挺有钱啊,糊里糊涂就敢做这么大,他们产品销到挺多省的是吗?”

安星说,“他们家以前来钱快,也不在乎。他想的挺好,只要广告跟上,产品一下铺出去,东西好吃怎么可能没人买。可是现在过了几个月,发现扔出去了7000多万,每个月才能回款80万。”

顾惜说,“那他,跟你关系非常好吗,不然怎么能相信咱们公司,毕竟对外咱这规模可不怎么样?”

“我和他说,要是销量提不上去,不用给钱。”安星说的很顺溜。

顾惜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安星也会察言观­色­,一看她的表情,觉出不对来,忙说,“对不起,姐,其实我应该先问问你,不过昨天我俩话说到这儿,我又急着给咱们公司拉生意,我见你对戴绍东也是这样说的,根本不谈钱。觉得你做生意肯定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人。而且我那个朋友,以前没用过管理咨询公司。他还说这种公司一般都是骗人的。所以我那话就出口了。”

顾惜拿出耐­性­来,说道,“我没有和戴先生谈咨询费,是因为戴先生的情况特殊,他也算是拿了全部的身家来相信我。而且后期我有自己的打算。——算了,既然已经都答应人家,做人要讲信用,下次千万不可以这样,回头这个事情我和你慢慢说。”

安星忙点头,又说,“我也是觉得朋友间谈钱,不好意思。不如出了成绩,他给钱也心甘情愿。”

顾惜摇头说,“咱们要养活公司这么多人,不谈钱怎么行?明天,先让我们的人到超市去了解一下,看一看消费者对于这款酱汁的反应。其他事情再说吧。”

安星连忙点头,第二天一早,就带人开始出去了解市场,接连一个星期。戴邵东那边回馈的数据越来越好,所以戴邵东也没有来催顾惜决定代言人。

顾惜觉得戴邵东是看上了徐洋,一心就想用,所以在等她松口。她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正好全力以赴做公司的培训,还有安星接回来的工作。

周末,她特意早下班,亲自去超市找安星他们。

“长桥牌”顾惜看到商标就觉得眼睛疼,“也太乡土了。”她看着货架上的一排酱料,有些明明是国产的,也都标着韩语,日本语。

她问安星,“调查的怎么样?一般消费者都是用这长桥酱汁做什么?”

安星说,“这款酱汁,本来就是准备什么地方都能用,炒菜可以用,烧烤可以用,做汤也可以用。”

顾惜拿瓶子对着他,那矮墩墩的瓶子,也没什么新意,她说,“换了你,你会买吗?”

安星说,“如果有需要还是会的。”

顾惜看了他一眼,把东西放回货架,说道,“那不是卖东西的态度。你要知道,有时候能购买的理由,并不是因为需要,就像很多主­妇­去菜场买菜,也许原本没有想买那样菜,但是因为看着特别新鲜,所以临时改了菜谱。”

“那倒也是,”安星似有所悟,“就像我去餐厅吃饭,原本没有想点,如果别人桌子上有看着不错,有时候可能忽然就想吃了。”

“没错。”顾惜说着话,伸手又拿出另一款来。

瓶子非常可爱,带着韩国字,她翻看着后面的成分说明,又拿起先前“长桥”的酱料,对比了一下,说道:“从配方上讲,这个长桥的确实更讲良心一点,里面有瑶柱,虾米。但这款包装好的,倒真只有个瓶子,还贵。”

旁边有人推着车过来,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对着货架看了一会,就拿起那个造型可爱的,放进了车里。

顾惜看向安星说,“发现问题了吧,只有良心没有用,不是每一个消费者都会去看成分表。”

安星说,“那这款东西还有市场吗?”

顾惜把瓶子都放回去,说道,“当然有的做。回去公司说,不过是这样,你朋友要和我们先签协议,同意报价我才能出策划,可以同意他们公司达到利润点再给咱们付款,但是协议一定要有。不然这事就算了。”

“行,行。”安星陪着她往外走。

顾惜看到其他员工都离的远,又侧头低声说,“就算是朋友,也得有底线,你和他关系归关系,职场上要体现出专业来。也别太心急,他不用我们也没关系。你先探探他心里的利润点,如果太高,咱们也别接,白忙活。”

安星小声说,“知道了。我今晚去找他。”

顾惜一听,这关系还不错,可以直接上门,正想再说两句,出了超市门,手机在包里响起来。

她拿出一看,忙走到一侧去接电话,

程琦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刚刚我打一直不通,打给你的司机才知道你在超市,估计没信号。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只不过三天没来电话,我像那么不懂事的人,何况你发短信告诉我有事。”

“咱们俩有时差……有时候我有空的时候,你正在睡觉。”程琦的声音厌厌的,“……想我了吗?”

“嗯……”顾惜周围看了看,“我这在超市门口呢,你等会可以再给我打吗?”

“你去车上吧,咱们俩说几句,我怕等会没机会。”

顾惜应了,和安星快速交代了两句,小跑到车上去接电话。

“我有个事情告诉你,”一关上车门她就说,“那天戴邵东来找我,我和他说与其不断这样应付家里人的考验,不如自己出来创业,更自由。”

她握着电话,等待程琦的反应。

“……你怕我回来之后,他们家里会有什么变故,想先把他捞出来是吗?”程琦说,“可我不喜欢你对别人这么好。”

顾惜笑起来,“你们两个还有亲戚关系呢你别忘了。我是为了自己吗……你以为我稀罕他叫我一声表舅妈呀。”

对面空了一下,程琦的笑声传过来,“真会说话。——那你要做生意,资金从哪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他只要想­干­,几百万启动资金就够,能做起来。”顾惜手握着电话,心里火热,好像每一句说出的话,只是为了等待来他的回复。

“那一点钱,你想做什么,我借给你好吗。”程琦的声音带着商量。

顾惜扁了扁嘴,说,“这不行,这是我自己创业,如果借了你的钱,将来一辈子提起来都是,哦,创业资金从你那而来的,你成就了我的基石。才不要呢!”

程琦的笑声又传过来。

顾惜说,“几百万的资金,我觉得戴绍东还是有的。我不能总帮他,他要合作,他得帮我垫资,回头还给他,我们俩一人一半。”她的另一只手也扶上电话,心里有种焦灼的渴望。

“那你提前告诉我,是怕我把他弄走了吗?”

“你别胡说,我知道你不会。”顾惜的声音轻下来,她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事情一定只能用戴绍东的钱。”

“那你这样说,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想法,那好吧,我支持你。”程琦的声音一如既往,无论腔调如何迂回婉转诱人,内容都带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顾惜心都热了,他总是这么了解她,说道,“你喜欢看热闹是吗?他未必同意。”

“他一定会同意的,你最清楚,这事情的决定权不在于他。他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不代表别人也能放过他?”

顾惜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戴邵东会同意,只是怕程琦会不同意而已。但程琦这样说,显然别有用意,她说,“你有内.幕?”

“我女朋友要创业,我不能随便给她开外挂!”程琦“冷酷”地说。

顾惜:“……”对面的男朋友,首次表明了对她创业的态度。

挂了电话,顾惜甜蜜思念过后,陷入沉思,刚刚程琦的话不会是莫名其妙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第92章

程琦收了线,对着手机看了一会,放在桌上。

拉开门,长廊尽头是满堂华彩的宴会厅,他走过去,大家都站了起来

“琦爷”

“琦爷”

他抬手示意,看到程思。程思立刻走了过来,程琦向一侧去,对他说,“你给戴家去个电话,等会就打。”

“好。”程思随着他往外走。

程琦继续说,“就说……我知道戴邵东这次的事情了,不在港城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就说他如果自己有什么想要独立的想法,也不用顾忌我上次说的那些话。”

程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不想戴邵东留在港城,后面的事情不是也没准备怎么样他?”

程琦说,“是顾小姐的意思,想戴邵东留在港城和她一起创业。”

程思明白了过来,戴邵东是顾惜一早的合作对象,但是被他们弄走了,现在,这是算要人?

他说,“那今天戴邵东回来,转头,是不是汤念聪也得回来?”

程琦笑了,看着他说,“你想的挺长远。”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程思拿出手机来,“那我先去给戴家打电话。”

程琦点点头,程思拿起电话拨号。

******

戴邵东正在家里思考这件事情,顾惜的话,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在港城,时时刻刻心力交瘁,想要做出成绩,却更要步步小心别人的算计,有一个想法,都得想到讨好的对象。

门一响,他父亲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没有出去?”

戴邵东从书桌后站起来,说,“没有,我在等你,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戴盛年说,“工作上的事情?”

儿子压力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戴邵东说,“爸,你觉得,要是我现在摸到了门路,想趁着这个势,自己创业怎么样?”

“你想自己创业?”戴盛年有点诧异,更诧异的是,“还要趁着现在的势?”

戴邵东说,“我今天在想,就算这件事完了,回头我回到港城,二伯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是会继续使手段,一家人都分几派,和外头人斗完,回家还得斗。实在没什么意思。”

戴盛年看着他,“你受西方教育,思想独立,习惯了不靠别人。咱们这里,处处都是要关系,你不适应是应该的。你要自己创业,想法是好的,可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戴邵东说,“可你和我妈都在这边,我就算在港城发展的再好,你们也不会过去,爷爷现在身体还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着爷爷安排,我到时候没有四十也得五十了。想到后面还有十几二十年,要过现在的生活,我实在觉得没有意思。”

戴盛年陷入沉思。

戴邵东说,“上次爷爷能让我回去,是因为琦爷帮我说了话。我欠着人家的情,还有钱,在港城,生意是做的大,可是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直接利益。爸,这事情我越想越心里不明白,我这么处心积虑,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利润却都是公司的。我不就是一个高级职业经理人吗?”

戴盛年说,“这事情当然不能这么短视。你想早点挣到钱还人,爸爸也知道。”戴盛年觉得有点头疼。

“你要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不就留在港城接咱们家的事情。”戴盛年心里矛盾,想成全儿子,这思想,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他说,“你现在这样想也正常,觉得第一次搞地产是天灾人祸,太倒霉。所以一直不心甘。现在这小一年,发展的都好。所以又有了自信,可是,创业不容易呀。”

戴邵东说,“我知道。可我想试试。你现在正是能­干­的时候,我接你的班也为时过早。过个十年八年,到时候也许正好。”

戴盛年哈哈笑起来,“你受的委屈爸爸也知道……”话没说完,门上响起敲门声,戴夫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

“你们俩都在。”她穿着外出的衣服。

“你不是要出去吗?”戴盛年说,“我陪儿子聊会天。”

戴夫人说,“我约了朋友打牌。刚刚程家的老二打电话给我。”

“程家?”戴盛年看向戴邵东。戴邵东一头雾水。

戴夫人说,“说是知道邵东被迫和那边商战的事情,”她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然后说,琦爷挺不高兴的。上次他去港城,想着邵东想回那边,就顺口帮了两句。——但你们家怎么不给面子,不看僧面不还得看佛面不是。”后半句是对着戴盛年说的。

戴盛年诧异极了,“这事情,怎么就伤到他的面子了,你们家这位……”

戴夫人眉梢一挑,说,“怎么了,我们家的人本来不就这样。欠着人家那么多钱,现在那么一大片成为烂尾楼,想早点把邵东扶持起来,人家这想法有什么错。偏偏你爸爸身边都是牛鬼蛇神,看把邵东一天为难的。”

戴盛年:“……”原来扶持自己儿子是为了还账呀。

戴邵东觉得这事情太奇怪了,刚刚他这边才有想法,那边已经好像洞悉先机,他要回来创业,和家里说的重要原因也是考虑这件事。

他说,“我忽然觉得挺累的,就是这种事情,做每一件事,都得先想后面的关系,谁说过一句话,谁的关系,谁的面子。琦爷和咱们家的关系,在港城那边正是他们忌惮我的原因。现在有了这话,我还是回来自己创业算了,那么辛苦累点,我心里踏实。”

戴盛年拧着眉头,不知说什么好。

戴夫人却很高兴,“儿子,你想自己创业?这多好,可以留在帝景城吗。”

戴邵东说,“我刚正和爸爸说这件事,妈,你觉得好?”

“好。”戴夫人说,“反正你爷爷身体还好,这事情我一直都不赞成你爸,反正你回来创业,人都是喜欢有本事的人,等你自己有本事了,他该给你的那份一分不会少。要是没本事,你跟着伺候十几年,也是白搭。”

戴邵东:“……”看向他父亲。

戴盛年无语地看着自己太太,说,“创业,哪里那么容易。这事,不能这么草率。”

******

程思打了电话,却没有进大屋去,一直站在门外。

程进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有点奇怪,“二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程思说,“我心里有点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和我说呀,我最有办法。”程进搭上他肩头,示意往屋里去。

程思站着不动,说,“不能在这里说,咱们去远一点。”他抬脚,往花园方向去。

程进的笑容淡了淡,不在屋里说,那么就是不想程琦知道的话。

俩人一路踩着石头子来到花园。

程思看向他,对上他的表情,有种心照不宣的烦恼,“是琦爷的事情。”

“怎么了?”

程思非常为难,周围看看,斟酌着说,“准确说是顾小姐的事情,你说,如果我知道了一些顾小姐以前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琦爷?”

“什么……什么事?”程进的声音有些不确定,那表情更是令人看到心中一紧。

程思长长叹了口气,“就是你担心的那种程度,琦爷知道一定受不得的。所以……”他看去远处,视线不知落在什么地方,愁苦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要不要知道,然后帮我参详一下。”

程进连忙摇头,他看着程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连问都不敢问,也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少哦,嘻嘻,关键留言也少,你们都不理我了,琦爷一走,你们明显木有热情了,唉~~~

☆、第93章

安星看到包间门被推开,立刻站了起来。

进来的男子27,8岁,一身寒气,腋下夹着包,“今天晚上忽然降温了,你发现了没?”

安星说,“昨天听天气预报就知道今天要降温,没想到这么冷。”

“那你怎么都没多穿点儿,其实要比起冬天还是好的多,但现在不还是秋天吗。”那男子坐下。

安星说,“我下班没时间回家去加衣服,直接过来的,我们今天去超市了,就是看你那批货。”安星给他倒上茶,“这一星期,我们公司可一直在做你们产品的市场调查。”

说着话,他打量着对面朋友的脸­色­,对面的男人叫王连,王连妈妈和他妈妈以前是好朋友,所以他们从小到大关系都不错。后来王连家有路子发了,关系也没断。

王连拿起菜单说,“这,东西都没点,不着急,一会儿慢慢说。”

安心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的想这事两全其美,可对方怎么不热情。

他拿过菜单说,“那先点菜,虾,羊­肉­多一碟,你不是爱吃吗?还有,冻豆腐。”

王连看菜单的视线挪向他,说道:“不用都点我喜欢的也点些你喜欢吃的。”说完飞快地勾完,叫了服务员进来,安星点完菜,又加了一瓶饮料。

火蒸腾着热气,旁边的青菜青翠欲滴。

安星和王连碰了下杯,两人都喝的啤酒,安星想到白天顾惜看成分的样子,拿起啤酒瓶,说道,“白天我们在超市,看了你们同类型的很多种酱汁,发现你们的配方确实有真材实料,里面有瑶柱还有虾。”

王连一听露出点兴趣来,“你们工作做的还挺细致。”

“看你说的,”安星说,“我们顾总上次帮A&C和尚百打价格战,你知道这两家吧,那么大的连锁品牌。尚百连输了3局。”

“真的?”王连说,“这两家年后价格战的事情闹那么大,我可是知道。没听说背后有你们公司的影子呀!”

“那是我们没有对外说,中间牵扯点儿别的事儿,咱俩的关系我不能骗你。”

安星又给他满上酒。

王连看了他一阵,说,“你的为人我当然清楚。说句实在话,那天你和我提了咨询公司之后,我回公司开会讨论过,公司也有人提议,确实可以找营销公司,听说本市最有名搞这个的,叫常润。”

安星一听,心里紧吧起来,他们自己的名气自然赶不上常润,说道,“上次尚百那边请的就是他,你要是请他也确实可以。我们顾总说过,常润的人品不错。”

“同行相轻,你们老总这样夸对手?”王连笑了。

安星也带着笑,说,“哥,我不瞒你说,你可以先去试一试。别的我不知道,但人家一定不会同意达到一定利润点之后才收钱。”

“能把毛利挣回来我就偷笑了,你说的简单。”王连主动碰了下他的杯子,余光看到安星一脸坦然自信,他有些踌躇。

其实这几天他已经联系过常润,也去了对方公司,那边看完资料后,报价300万,却连把他们销售提高20%都不承诺。只是可以保证把其他生产方面的费用降低,但降低多少又不能保证。

他说,“你们公司,能承诺把毛利给我们挣回来吗?”

安星一听,放下了筷子,他拿起桌上的饮料,那瓶子非常美观,线条犀利,摆在桌上一眼就能看出是高档货。

王连说,“我刚没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喜欢喝饮料。”

安星笑着,把那瓶子摆在他面前,说,“这是我们公司现在正在做的品牌,从生产到销售,全程都是我们策划的。”

王连停下了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

安星说,“你也知道卖的火对吧,这种玻璃瓶走的高档路线,你尝尝,清淡型,在业内是颠覆型的产品。”

“我喝过。”王连说,“最近去饭局看女孩都点这个,拿着特别有气质,味道倒是一般。这瓶子也是你们设计的?”

“是我们顾总设计的,这瓶子有专利,专利属于我们顾总,她用这部分专利,技术入股了对方的公司。”

王连看着他,心中有种莫名感叹世道不公的冲动,随意问道,“那销量到底怎么样?”他端起自己的啤酒。

安星说,“还行,这个有三个月了吧,第一个月销售就很火爆,然后后面两个月销售翻了70%,但我们顾总不太满意,因为这产品两条线,我们原本玻璃瓶这种是为了做形象,低端的塑料装才是大头,可这个月,这种玻璃瓶的销售高出了我们预期的两倍,塑料装的,只翻了60%。”

王连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还——只翻了60%。

他说,“那,你们顾总有没有说,我们的品牌如果交给你们,你们准备怎么做?”

安星说,“这个细节我们顾总说了,必须签订协议之后才能公布,你也知道,这行靠的就是创意,要不你明天去我们公司一趟,见见我们顾总?”

王连心中充满好奇,点了点头,“那就去一趟吧,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神。”

******

第二天,安星早早就到了公司。

顾惜也来的很早,他昨晚怕顾惜早睡,所以没有给顾惜打电话,约到今天是昨天说好的。顾惜空出了时间。

王连午餐时间来到顾惜公司,一见顾惜竟然是女孩,还年纪不大,顿时有些意外,和顾惜握了手后,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原来安星说的顾总,竟然是女孩。”

顾惜说,“能做事就行,男女只是个符号。您请坐。”

王连坐下,打量一番顾惜的办公室,被这里四处洋溢的深沉艺术范又震惊了一番,说道,“您这办公室,装修的可真与众不同。”

顾惜说,“这写字楼是带装修的,装饰是我的人做的。”

男朋友也是她的人,她半点不脸红。

王连觉得从办公室和着装就能判断出,这女孩,审美非常高端,是他绝对达不到,而他也没接触过的群体。

旁边桌上展示着一排饮品,那支现在人人惊艳的清淡型饮料,各种颜­色­摆在一起,真是各个都想拥有的感觉。

他越发来了兴趣,说道,“顾小姐,如果你们营销我们这个品牌,会不会换包装?”

顾惜说,“会。”她递过来一张白­色­的A4纸,“我觉得这种款式非常适合你们。”

王连拿着一看,不是传统的圆形,而是方型。

他说,“这瓶子很漂亮,都不像装调料的,这个设计,我还没有见人用在过酱料上。”

顾惜说,“国外有,国内还没见过。这种样式便于储存,摆在一起也好看,我是为了后面的一些打算。”

王连心里泛起好笑的感觉来,因为他习惯了做生意拉关系,这个负责人一板一眼的,除了工作一句多余话没有,正经的令人很不适应,他笑着说道,“你话说的不清楚……至于什么打算,得等签了协议才能说是吗?”

语气很有些开玩笑想拉近关系的样子。

却没想,对面的顾总说,“合作当然得讲步骤,那个瓶子的设计也有专利,属于我们公司。”

王连:“……”

安星在旁边一脸诧异,他都不知道顾惜手这么快。难道又要技术入股?

就听顾惜说,“不过,您是安星的关系户,咱们也算自己人,如果你能看上我们公司的水平,同意签协议,这个设计,我们公司可以到时候送给你。”

王连看着她,这是第一次谈事情,他觉得,还没有谈,就完全不需要谈了。他抬手,挡住嘴笑了笑说,“这都午饭时间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饭桌上再继续谈。”

顾惜说,“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今天中午有约好的饭局,昨天是安星打电话给我,硬挤了这段时间出来,希望您别介意。有事和安星说一样,我们公司的事情都是他在主要负责。”

王连被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气魄要惊呆了,从说话做事就知道,能是安星负责。他能负责,你连吃个饭都敢不赏脸?

但他却没有生气,虽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那话,说的并不难听。何况他又确实是安星的关系。

刚想多聊几句,桌上一个手机响起来,顾惜伸手拿过。

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一看短信上闪的字,她眼神滞了滞,赶紧按开,上面打着,“快点说,想我了。”

顾惜的手指抖了抖,她这还正谈事情呢,连忙放下,想着等会再回。

“滴——”一声轻响,又一条短信飞进来。

她连忙按开,上面写着,“一分钟内不回复,我今晚飞回去,你后面一个月会在床上工作。Ps,我女朋友今天对我的新鲜度是不是已经跌到了90%?”

顾惜的心都颤了,对屋里人说,“对不住,我这里来个紧急的事情。”

王连看她表情一瞬间非常不自然,以为真有什么事,也不好再打扰,由着安星陪同去吃饭。

******

俩人从楼上一路下来,他对这负责人泛起兴趣来,问安星,“你们顾总?手上没戒指,她还没结婚吧?”

安星愣住,而后笑起来,“没。”

王连很家常地继续说,“长的不错,工作能力比长相出彩的多,是不是­性­格挺强势的?”

安星忍着笑说,“没呀,挺好说话的。你看她还照顾咱俩的关系,把设计送给你,你知道上次的瓶子她入股,明年可以得多少分红吗?”

“多少?”

“按现在的销售情况看,绝对最少过五百万。”

王连,“那她不是亏了?”

安星说,“那你要是觉得亏了她,回头签协议的时候多让几个点。”

王连,“……你小子,学­奸­了,这绝对是她教的。她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安星说,“她是顾念的姐姐,我大姨子。不过,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千万可别看上她,绝对没戏。”说完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敢看上顾惜,那得有天凉王破的气魄。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工作,一边长距离恋爱,真不容易呀,美妞们早上好~

☆、第94章

王连不明白安星的意思,但也没多追问,现代男女,关系错综复杂,他觉得以那办公室的气魄,和那女人说话的底气,说不定是被什么人包养的。这样更好,有后台!

于是第二天和顾惜公司签了协议,把事情委托给了他们。

安星还觉得他挺­干­脆。纯洁的人总是想的特别少。

顾惜是没空想,他们公司的人要一边培训,一边就投入新工作。立刻就组织员工开会。

“长桥这个品牌,最大的问题出在产品定位。而且心太大,从区域走向全国得有过程,戴先生的公司一个亿起步,靠着关系还得稳扎稳打。但长桥公司,起步就没有规划。虽然东西确实不错,大家也都试了,可是营销完全没有把产品优势发挥出来。”

顾惜说,“而且他的这味酱料有产品限制,口味不够全国化,我已经和他们负责人说了,先改良开发新品,以后碳烤的有碳烤专用酱,烧烤的有烧烤专用酱,炒菜的,有炒菜专用,煲汤有煲汤专用,还有一种凉菜专用酱。这样产品本身不用做特别大的调整,味道上一点不同就行,然后咱们重点在包装上调整。”

她拿起桌上一排的长方型小瓶,“这样五种酱料摆在一起,就能起到抢眼,专业,并且档次也拉上去了。”

公司的人只听安排,她这种起步阶段,也没有什么大凤凰来落架,都是她说了算,“消费者主要是通过第一观感确定产品质量,咱们这个设计就是贴合这个特点。直接帮消费者在用途的根本上区分出来,是贴合消费者的选择逻辑……”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顾惜的话,她望过去,门已经开了,戴邵东站在外头,脸­色­不大好,“我找你有点急事。”

顾惜合上电脑,对屋里人说,“会议改到一个小时后继续,”她转头问戴邵东,“一个小时够吗?”

戴邵东神­色­有点焦急,但只摇了摇头。

顾惜对屋里人说,“那就让安副总主持会议。”她对安星说,“就按之前我们部署好的,产品概念,广告设计,包装创意都和他们讲一下。然后销售策略等我回头开会再说。”

安星点头。

顾惜往会议室外面去,一进办公室,身后跟进来的戴邵东就说,“咱们的产品出问题了。”

顾惜转头看着他,被他大祸临头的语气弄的心里不舒服,“什么问题?”

戴邵东说,“有人和媒体爆料咱们的饮料有质量问题,说是里面发现了不明悬浮物,我早上收到消息,已经派人去取样回来,发现里面确实有不明悬浮物。现在已经去送检了。”

顾惜说,“国家标准,地方标准,内控标准,东西是你们家那边的厂子生产的,那么大的产销基地,从来就没有出过问题,这事情你怎么看?”

戴邵东犹犹豫豫看着她,嘴边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顾惜有点生气,“你也怀疑又是家里亲戚捣鬼吧?”

戴邵东说,“现在只有一起投诉事件,再等等,如果还有,大概就真的和那边脱不开关系了。毕竟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厂子里如果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顾惜笑了,有点冷,“还用牵扯上厂子,上次你爷爷已经下了狠话,如果再使­阴­谋诡计,那么继承权就要打折扣,谁还会那样傻,放出有迹可循的事情等你去查。”

戴邵东看着她,觉得顾惜的怒气,他说,“我知道你生气,恶­性­竞争确实令人讨厌,但我已经派人开始在厂里彻查。如果不是厂子里的问题,那你觉得问题在什么地方?”

顾惜说,“这我怎么知道,生产销售那么多环节,但是想要整垮你这种刚起步的小品牌。只要有钱就行,市场上你的货人家买回去一批,给你加点东西,他们又有现成的销售渠道,周围给你散一散,你现在是准备和人家去比关系,还是准备顺着每个渠道都去查?”

戴邵东被这­阴­毒的说法镇住,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顾惜说,“如果是别的企业,未必会这样做。但你和你堂弟从来竞争的就不是市场,这件事的结果是要拿去攀你爷爷那座高峰,所以任何手段,都是为了达成目的。”

“他们怎么敢?”戴邵东说,“如果顺着渠道,也未必查不到。”

顾惜说,“最简单的方法,物流上面下手就行,换你一批货,高价买一个司机就行。你现在是全国铺货,等你查清楚,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戴邵东惊讶地看着她,半天,还是只剩下无言以对。

顾惜走过去开了电脑,开始上网搜,“咱们的东西质量怎么样,你和我都最清楚,本来就是走的高端路线,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现在对方如果再找几家媒体,借故对你穷追猛打,你准备怎么办?”

戴邵东走到她对面,坐下,心里­阴­云密布,“那你说怎么办?人怎么可能这么坏。”

顾惜从电脑上抬眼扫了他一下,“不然为什么会商场如战场,现在想这些没意思,你想风光霁月,就别做生意。”

戴邵东首次从“风光霁月”中听出反义来,他说,“这样下去是两败俱伤,我……”他想到顾惜那天的话,说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你那天的提议,这件事就算危机公关成功了,后面还会有无尽这样的麻烦。”

顾惜对着电脑屏幕冷冷地笑了,转过电脑,“你看,论坛上已经开始有人维权了,攻击的是咱们塑料瓶装的,你上次是不是告诉你堂弟,咱们玻璃瓶装是为了形象宣传,塑料装的才是冲销量的?”

戴邵东飞快浏览完帖子,看到下面到处是声援的,都说自己也遇上了同样的质量问题,­阴­谋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说,“高档线销量更好,咱们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自然不知道。所以大概选了平价的下手。”

顾惜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生气戴邵东,也不招呼他。

戴邵东也没发觉,心事重重地说,“那你看这事情怎么办?”他看向顾惜。

顾惜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我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生意毕竟大头还是你的。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们才能看下一步怎么走。”

戴邵东说,“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你的提议,但就算我想以后自己创业,也得先把这件事情做完对不对?”

顾惜问,“你想好要自己创业了?”

戴邵东觉得她像是自己的领导,说道,“我家里都很支持,以前去港城,也是因为中间有人帮我说了好话,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琦爷,他知道我又回来帝景城也挺不高兴,我那天没有直接答应你,也是顾忌他的面子。后来他的人打电话来说……”他叹了口气,不耐道,“总之这事中间有些缘故,但现在都没事了。所以如果你想以后咱们一起创业,那也得把这次的问题解决­干­净,你说对不对?”

他说着看向顾惜,却一愣,发现顾惜正神­色­极其复杂地望着自己,好像千言万语无从说起,都从那一对眼中流露了出来。

“顾惜,你怎么了?”

顾惜好像被叫回了神,卡了会,说,“没什么,就是想后面该怎么做。”她端起桌子的杯子,也不喝,拿了一会,又放下。

戴邵东莫名其妙。

好一会,顾惜才好像真的回来,看向他说,“如果真的要自己创业,这次就是转机,你想不想博一把。”

戴邵东更深的探测到“­阴­谋”的味道,看着顾惜,一时竟然不敢答应她,心里惶惶地有种警惕,好像要登贼船。

******

港城

戴元亨坐在他的海景办公室里,翻看着手里的质检报告,“这东西有用吗,虽然有悬浮物,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他父亲坐在对面,说,“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你要知道,最大的利用羊群效应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戴元亨说,“就是说,消费者不会有耐­性­等待查明真相,只会远离这种不安全的饮品。”

戴盛鸿看着儿子,露出满意地笑容,“大家之所以喜欢看食品安全问题曝光的节目,一个是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另一个,也不免会有­阴­暗仇富心理。他们的品牌起来的这么快,看到他们倒下,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事情。”

戴元亨说,“什么时候安排其他消费者出来曝光。”

“不用等很久。”戴盛鸿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侧面高楼林立,说道,“明天就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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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戴邵东的公司就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几大媒体通通报道他们轻饮品的质量问题,更有消费者在微博频频曝光买到的饮料。还有数不尽带悬浮物的照片。

戴邵东的公司,没有任何回应。

一周时间,事件迅速发酵,甚至有人把成箱的饮料买来,打开随便拿出一瓶也有悬浮物。

戴邵东的公司只是出了一份质量达标的检测报告,还是没有正面回复。

大家都猜测,估计是知道这时候回复也没用,出问题的公司最常用这种手段,拖延时间,希望事件可以因为时间而平息。

10月1日,国庆长假一开始,就有权威媒体记者发表报道,暗访归来,原来这么包装­精­美上档次的品牌,竟然只是贴牌生产,连自己的生产基地都没有。

消费者哗然。

整个国庆长假,戴邵东的公司没有任何回应,这位先生,却因为此次事件,彻底成了名人。人人都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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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琦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程进告诉他的。

自从商战接连失败之后,这小伙好像对这种新闻特别敏感,一看戴邵东的公司出了问题,他立刻就联想到了顾惜。一直静观其变,却发现那边都是吃­干­饭的。

他一日比一日着急,最后很反常地想了几个危机公关的办法,呈现给了程琦。

“第一可以选择道歉,彻查,这样给公众可以信赖的感觉。或者戴邵东也可以在公司炒几个高层,说他们监管不力。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工厂那边炒人。承诺换一个生产基地花钱多一点,但也可以。哥,你觉得怎么样?”

程琦非常意外自己家老三现在的“商业敏感度。”

但是对于程进提出的办法,他只是报以了同情的目光,“这些……都不会是顾惜用的办法。你,还是看着就行。”

程进的心都破碎了,他昨晚熬夜想的呢。

所以他更努力地等着,不信自己那么聪明,过手都是上亿的流水,一个劲在商战上输给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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