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想了想。“我认为该在右边。万一敌人发现你的位置,就会设法击中你。我不想让你和后备排在一起。我会派给你几名步枪手,以防敌人往我们侧翼派巡逻队。要是看上去人数比巡逻队还多,你立刻通知我。”
“放心!”卡尔普说。他转身面向自己的班。斯坦小跑到右边,见到三排的艾伯特?戈尔少尉,同时示意威尔士军士长过来。威尔士过来开会领任务,身后跟着斯托姆。不经意间,斯坦注意到连威尔士的神色也很紧张、专注和内敛——像犯罪似的痴心妄想。
三排和斯坦的连部成两路纵队向第二个山谷平行进发时,一排依然躲在弹坑中。迫击炮进行第一轮震耳欲聋的齐发群射时,他们都以为五分钟之内自己就会毙命。现在看来日本人好像搞不清他们的位置,这好像有点难以置信。不时有单发或连发子弹嗖地从头上不远处飞过,大约一秒钟之后才听到开火的声音。迫击炮弹仍然落在他们周围,炸出蘑菇状的硝烟,响声如雷,让人心惊胆战。但是大体看来,日军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排的人愿意跟日本人一起等。排长牺牲了,他们受到火力打压动弹不得,双手和汗津津的脸都紧贴地面,在这种情况下,一排宁愿永远等下去,永远不动弹。很多人在祈祷,保证今后每个周日都去教堂礼拜。然而,他们也慢慢意识到还能动弹,还能还击,死亡并非必然的结局,并非人人都是死路一条。
卫生员帮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三连两个卫生员在斯坦的指示下来到沿着第三个山谷二排的人当中,已开始往返于缓坡运送伤员。总共有十五人受伤,六人死亡。两个卫生员不管阵亡的士兵,只是缓缓运回伤员,让担架兵抬走。两人都戴眼镜,毫不在乎周围的炮火,看着还老成持重,十分严肃。他们来回走在坡上,包扎敷药,连拉带拽运送伤员。飞来迫击炮弹他们就卧倒,机枪子弹落在他们身旁,溅起阵阵灰尘,可是他们毫发无损。两人都活不过这一周(他们的接班人就没让三连那么敬佩),不过现在都拖着沉重的脚步走着,好像刀枪不入。他们神情严肃,一心想帮那些抽噎无助的伤员,执行好任务。最后,一排的人把头抬得足够高看到了他俩,这才意识到可以动弹——只要不站在一起挥手高呼“我们在这儿!”就行。当时还没人发现日本兵的踪影。
第一个见到日军踪迹的是多尔。多尔感到周围的人开始动弹,轻声相互呼唤。他这才恢复受挫的自信心,抬起脑袋,眼睛露出他所在的浅坑。他碰巧望着左侧小山梁后面,那里和210高地的石坡相连。他看到三个人影沿山坡往210高地跑去,带的只可能是机枪,连三脚架都没拆。他们猫腰跑步的姿势和多尔跑到弹坑的姿势一样。多尔惊讶坏了,简直不敢相信。那三个日本兵在两百码以外,两个跑在后面拎着枪,前面那个只管跑,两手空空。多尔把枪伸出坑外,把瞄准器提高四档,躺在小坑里,只露出左臂和肩膀,瞄准领头那个人的前方,扣下扳机。他感到枪托撞了一下肩膀,那人倒下了。后面两个人一起跳到旁边,然后接着跑,活像两匹易受惊吓但步调一致的马。他们没扔枪,一步都没耽误,甚至步伐还都一致。多尔再次开枪没有击中。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击中任何一个拿枪的人,他们就不得不弃枪而走,不然就得停下来拾枪。没等他开第三枪,日军已经到了坡边的石头后面,另一头就是悬崖峭壁,那条河从下面流过。多尔不时能见到日军行走时露出的后背和后脑勺,但时间太短,稍纵即逝,无法射击。另外那名日本兵仍在刚才摔倒的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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