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为安这边却也不急不躁地答道:“嗯,昨天回来怎么也没来接我,刚起来?”
“倒时差。昨天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手机拿去修了,早上才拿回来,信号不太好。”
“嗯,那买台新的。晚上想吃什么?日本菜还是法国菜?”
“你定吧,都可以。来接我?”
“当然。”
连“再见”也没说,方为安就把电话给挂了。操起桌子上的杯子去食堂,跟英姐要了点掬花茶,败火,再不喝她会在办公室尖叫。
肝肠寸断(12)
下午两点,老白、小林、为安三人去南丰,接待他们的是邢蒋。小林比较常来,和他很熟,而老白,似乎他们昨晚还一起喝酒。三个人有说有笑,为安虽然和他吃过两次饭,终究不是熟人,所以觉得Сhā不上话,按他们的要求改文件,默默地做着事。也没有心情搭话。改完,让他们签完字就可以走人。
方为安想起晚上要面对的人和事,头皮一阵发麻,其实不想去的,想这样断了,并不是说要成全他和方紫星,只是不想去问个究竟,何必去羞辱自己。她也不要简意轩的什么交代,他也给不出什么交代。她真的想不出怎样狂烈的感情,才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在一起,或者她真的是个乏味到极点的女人。
她不想说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有多无耻;更不会去指责她抢走了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想去揣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好上的,是谁先开的头。谁先开的头,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一个是姐姐,一个是男朋友。孰轻孰重?真的可笑。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方为安一直没注意四个人的会议室里变成了五个人。在小林的提醒下才抬起头,是许久不见的苏槿彦。小林旁边的白少昕还冲她挤了挤眼,为安知道他的意思,但没理会。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方为安起身,淡淡地微笑:“苏总。”待苏槿彦点头示意后,方为安就坐下了,埋头继续刚刚未完的事。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方为安心烦意乱,却要静下心,按照邢蒋的要求,不厌其烦地将一段广告词改了又改。就在这当口,笔记本鼠标坏了,怎么移动光标都找不到,原本亮着的红灯变成了一闪一闪。触摸键用不习惯,手撑着额头,闷闷地说了句“郁闷”。
其实声音不大,只是配上姿势,让人以为她碰上什么难题了。那边的四双眼睛齐刷刷的向她看来,反而是她觉得奇怪,问:“怎么啦?”
老白笑着哼了一声:“这话是我们问的吧,你怎么啦?”
“鼠标坏了。”为安如实回答。
邢蒋笑道:“这有什么好郁闷,我让他们去拿一个。”起身拨了个内线,很快便有人送了个崭新的过来。苏槿彦走了,就待了十几分钟。期间一句话也没和她说,也说不上话。
下班时,方为安没回公司,直奔相约地点。简意轩定的是日本菜,上次去过,她早到,找了个僻静的包厢坐下,要了杯水,没点菜。
方为安伏在桌上,头埋进了手臂里。等待的心情总是忐忑不安,她恐怕是无法陪他们演下去的,知道自己定力不够。
简意轩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到她面前,“看你很累,昨晚又加班了?”
方为安没答话,瞟了一眼手袋,随口问了句:“什么?”
“手机不是坏了吗?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等一下陪你去换。”
方为安自然不会去碰那袋子,“早上不是和你说过,已经修好了吗?我们点菜吃饭吧。”伸手按了餐桌底部的服务铃。
简意轩看一副闷闷不乐样子,讨好道:“也不打开看看?”
“吃完饭再看,有的是时间。”
接着一贯的程序,点菜、闲聊、吃饭。饭桌上很闷,方为安不说话,简意轩也没吭声。
“为安,心情不好?”
方为安笑着,是她进这间屋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怎么会。”
“那怎么不高兴?工作上不顺心?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用上班。”
“那去做什么?”方为安一贯是这么反问他的,今天也一样。
肝肠寸断(13)
“随你,旅游、或者学习、或者什么也不做。”
这样的回答,为安有些失望,怎么不是让她回家做待嫁新娘呢。记得他说过的,同样是在这家日本料理店里面。
“嗯,我最近的确有些累,想休息。”
“那有什么打算?”
为安托着腮,给了喝着绿茶的简意轩一个完美的笑容,“还没细想过,有什么好的建议?”
“想不想去进修?你不是一直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方为安不易察觉地冷哼了一声,进修?出国吗?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和姐姐便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也有了日久生情的足够理由。
“出国吗?还是有什么好学校或者导师?”
“我有个朋友是Y市H大的研究生导师,广告学专业。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读读看。”简意轩双手交叉,肘部撑桌,极其自然的动作,却不敢直视为安,继续说,“当然,如果你喜欢,出国也可以,来去也方便。我个人是不建议你出国,毕竟太远了。”
Y市,在北方,说近不近,远也不,就两千来公里。那里的冬天下雪。为安不知为何,听了这些话居然想到的是那里的冬天下雪,如果出国也要找个下雪的国家。低头轻笑着问道:“意轩,我们不结婚了吗?”
简意轩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片刻说道:“结啊,只要你愿意。我刚刚不过是在发表我的看法,你不是问我的意见吗?”
他真的是个高手,她方为安这种小女子岂能是他的对手。为安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过妄想症的病史了,或者她那天眼花了。
“那是婚后还是婚前去留学?”
“这个由你来定,好不好?”简意轩很尊重她。
多么温文尔雅的男子,如果不是谎言,她将是这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玻璃杯里的是水,温热解渴的纯净水,方为安定定地望着它,出了神。
“为安,想什么呢?”
他的话音刚落,为安就举起了杯,将那杯温热解渴的纯净水泼向了简意轩的脸。
“你到现在还敢说要娶我?你娶了我,我姐姐怎么办?你们又要置我于何地?”声音里带着哭腔,本来想陪他们演完这出戏,她终究是没有耐心的。
简意轩一脸惊诧,却又故作不知地道:“为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意轩,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可以这样周旋在我们姐妹两中间,那过去呢,过去的一年里,你又背着我和几个女人有过关系?还是别的女人也和我一样蒙在鼓里?”
简意轩慌忙摇头道:“我没有,为安,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那是怎样?我不想听你解释,真的不想听。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的游戏不适合我,而且我也玩不起。我没有姐姐那样的资本,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努力的工作,嫁个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男人。可是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为安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为安,你别这样?”
“你就只会说这些吗?你想找别的女人你可以和我说,我是那种难缠的女人吗?况且我们只是相处了一年,没什么感情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吗?我姐姐也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夫吗?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方家的两个姐妹被你玩于股掌之间?”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但是,为安,我求婚时是真心的,想娶你也是真心的,这些你无需质疑。”
肝肠寸断(14)
方为安满脸是泪,咬着唇叫道:“真心?你不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你们这样的羞辱?你们这样有多久了,多久了?”
没有得到回答,简意轩只是低着头,也许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
许久,为安别过脸,已经不流泪了,拿起包准备起身离开。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各不相干。你和方紫星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也不用顾及我,我的以后也不劳你们费心了。”
简意轩看她起身,也慌忙站起来,拉住她,“我送你。”
为安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目光里流露出了厌恶,“放开我。”口气凶狠而坚决,完全不符她一贯温和的作风。
简意轩没有听她的话,还是死死地拉着,“为安,请不要为难你姐姐,也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想必方紫星和他说了昨天早上的事,冷笑了一声,她也太沉不住气了。
“放开我!”
拽着的手被松开了,她和他缘分太浅,为安看了一眼还满脸是水渍的简意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之前就认识。”即使方为安听到了这句话也没有回头,之前就认识那又怎样。他可以不念他们之间的那点稀薄的感情,那方紫星呢?她们连姐妹之间的情分也没有?
十点的倾城酒吧是营业高峰期,客人一拨接着一拨,男男女女。为安要了杯威士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青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本就憔悴的脸更显苍白。这座酒吧中又有多少男女同她一样在这里借酒消愁?
本应在韦乐家看电视,却接到韦乐的短信说,今天的她侄儿生日,在家吃饭,晚上不回公寓。想找个人说话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找谁好,又不想整晚一个人。打电话约白少昕和钟柏,但都推说没空,只得一人前往。她只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有酒,有人气,有歌声,吵些也没关系。
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加了冰,入口辛辣,有一股迷人的烟熏味,咖啡色的酒面上漂浮着四四方方的冰块,在手中轻轻荡漾,透明的冰块却看不到自己。
隔壁坐着一对男女,女的化浓妆、食指与中指间青烟袅袅,动作极为纯熟;男的着白色衬衫、格子西装,举止中揣测出是企业精英,两人相谈甚欢。方为安冷眼旁观着,相形之下的自己不免觉得凄落。她闷闷地喝着酒,突然很想知道那女子手中的香烟是什么味,听说能让人快乐起来。
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方为安进化妆间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淡紫配银白色的眼影,透明亮丽的唇彩,嫣然一笑间显尽妩媚却又脱俗,与刚刚憔悴不堪的她截然不同。
出了化妆间,继续在刚刚的位置坐下,依然是威士忌,隔壁的抽烟的女子走了,剩下那男子独自饮酒。为安着了魔似的看着他身边的位置,原来人空虚烦躁起来会变得这么可怕。
那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冲她一笑。就这么一笑,为安暗想,若他过来搭讪,那就和他喝酒聊天,总好过一个人,而且他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讨厌。
不期然,那男子上前,在为安旁边的空位坐下。
“嗨!一个人?”他向她打招呼。
为安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能请你喝杯酒吗?”
“有烟吗?”
那男子掏出一个棕色烟夹和打火机,递了根烟给为安。为安没看清烟的牌子,她也不知道烟有些什么牌子,她从不抽烟。现在接到烟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衔在嘴上还是夹在食指和中指间?那男子看出了她的犹豫,拿着打火机示意,为安便将烟衔在了嘴上。
肝肠寸断(15)
ZIPPO打火机,微蓝色的火苗在她眼前晃动,嘴里是淡淡的烟草味。这一刻她有种想冲出酒吧的冲动,极力地抑制着泪水,不让它在陌生人前掉下。
抽第一口时呛到了,身边的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第一次?”
为安仰着头吐着烟雾,没有否认。她不大习惯这烟味,也不知道该如何抽它,只是一口一口地吸着,从嘴里吸进去依然由嘴里吐出来。许久,她问旁边的男子:“你不抽吗?”
那男子道:“很少抽。”此时刚好有侍者送酒水到她身后的桌上,男子跟他要了一杯鸡尾酒,转头指了指为安眼前的威士忌,笑着说道,“这酒太烈,不太适合你。”
“谢谢,我一直都是喝这个,味道不错。”为安笨拙地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
酒很快便过来,为安并没有马上就喝。男子没有阻止的意思,“你常来这酒吧?”
“以前和同事来过。”
“看你很面生。”
这句话让方为安想起了苏槿彦,他说过看着她面熟,她当时回答说,她长得大众化。
“是吗?他们都说我长得大众化,应该面熟才对。”
那男子呵呵地笑着,“我没觉得。”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各自闷闷地喝着酒。待威士忌剩下半瓶时,方为安开始飘飘然起来,酒果然是好东西。那个男子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呵呵地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男子起身去吧台结账,为安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惊愕地发现有个男子正站在吧台处望向她,眼里泛着冷冷的光。为安不禁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正注视着她。于是她向他微笑,可他并没有如她期望的那般走向她。那好吧,你不过来,我过去。
为安起身得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与她喝酒的男子越过了苏槿彦,快步走向她,并搀扶着她。被陌生男人触碰,为安有些不悦,甩开了,轻声说道:“我可以的。”
那男子附在她耳畔耳语道:“今晚和我一起吧!”
为安听了这句话,皱了皱眉,然后微笑着望向离她不远处正在看着她的男人。格子衣服的男子以为她答应了,牵起她的手。为安这次没有甩,依然微笑地望向不远处。
那人终究是走向她了,“放开她!”毫不客气的语气,为安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他看上去有些生气。
那男子一愣,看出了些许端倪,有些不甘愿地放开了为安,对着苏槿彦寒冷的目光,心里生出了几分寒意,悻悻地走了。
剩下了他们两个,一个是傻笑,一个是面如铁色。
“子建哥哥。”为安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这一声“子建哥哥”让苏槿彦的心莫名的疼痛起来,久违了的子建哥哥。他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苏槿彦低声道:“我送你回去。”拎过她手中的包,牵着她朝门口走去。
这时的为安很乖,她喜欢子建哥哥低声和她说话,虽然只说了五个字。他的手掌比她的大很多,能感觉到手指的修长,她记得上次酒会时她就有留意过。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正牵着她的手,她突然觉得幸福。
他走得很快,为安有些跟不上,嘀咕了一句,“走慢些。”
他听话地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跟上,带着她下了地下车库。
为安终于如愿地坐上了这辆曾经让她在马路上痴痴望着的车。这辆车和简意轩的车不同,很高,窗子黑乎乎的,窗外的景致和以往有些不同,蒙上了一层茶色。为安有些好奇地望着外面,傻傻地笑着说:“我一直很喜欢这款车。”
肝肠寸断(16)
苏槿彦倾身替她邦安全带,靠得那样近,为安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喜欢吗?过两天有车展,我带你去看比这更漂亮的。”这样的姿势使得他湿热的呼吸喷在了她脸上,为安眉头微蹙。喝醉的她有些肆无忌惮,撒起娇来,像小时候那样:“我就喜欢这辆。”
苏槿彦笑着柔声道:“那送给你,好吗?”
“可是我不会开车。”方为安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不敢上路呢。
苏槿彦笑,“怎么连车也不会开?”
“哼,你在笑我笨?”
“看来还没醉嘛,坐好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为安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是住韦乐家的,可是韦乐没回来,于是摇头道:“我不回家。”
“那去哪?去刚刚和你喝酒的男人家里?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为安并不是很清楚她在说什么,嘴里依旧在嘀咕着:“子建哥哥,我不回家,不回家。”
车子既没往珊瑚花园方向,也没往韦乐公寓方向。为安靠在座位上,陷入一种亢奋状态,想和苏槿彦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她看着前方有些陌生的环境,语无伦次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槿彦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免觉得好笑,“乖,闭上眼,不要说话。”
为安很听话地闭上了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听他的话,嘴里却还嚷着:“子建哥哥,我口渴。”
苏槿彦将门边上的蒸馏水递给为安,为安摇了摇剩下一半的水道:“你喝过的。”苏槿彦以为她不愿意,正想说给她拿一瓶新的,没想到她已经将瓶子打开,咕咚咕咚喝起来。小时候他咬过的水果,她常常一把抢过去就吃。想到这苏槿彦不禁莞尔,她也常常和他闹,闹着要陪她玩游戏,陪她写字,陪她看动画片,那时候他不觉得烦。
车子在一处高档社区的地下车库内停住,为安双脚落地时明显有些不稳,靠着车门吸了吸气。苏槿彦见状过来扶她,“你没事吧?”
为安摆了摆手,“没事。”其实她的意识已经很不清楚,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子建哥哥,却不知身处何方。苏槿彦拥着她上楼,她那么自然地靠着他,一点也没觉得尴尬或者不愿意,他们其实并不熟的。
将为安放在卧室的床上,苏槿彦就出去了。
很大的床,为安喜欢,被子间有股淡淡的清香,闭着眼贪婪地嗅着,里面有子建的味道。
苏槿彦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不解地问道:“在做什么呢?”
“你家被子的味道很好。”
苏槿彦将手身向她,“哪里有什么味道,来,起来喝蜂蜜水。”
为安起身,凑过嘴。苏槿彦喂着她,待她喝完,将杯子搁到床头柜上,轻声问道:“胃难受吗?”
和他离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摇了摇,手指缠上蓝紫相间的围巾刘海。摇着下唇,头脑混乱。
“小安。”
“嗯?”为安不禁抬头。他那样叫她,小时候就那样叫她,“小安”有时候是“安安”,而简意轩,他一次也没叫过她“小安”,他说喜欢“为安”这个名字。
苏槿彦伸手将遮住她半边脸的发捋到耳后,有些失神地望着那张白皙的脸。她化了妆,淡紫色的眼影,嘴唇因唇彩褪去变得毫无血色,还有些许晶晶亮的色彩遗留在唇边。
“小安”他又叫了一声,为安的浑身颤抖了一下,“以后一个人别去酒吧,如果我今天没去,你怎么办?”
为安微笑着,却也不知为何笑,眼角渗出了泪,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低着头,将缠着围巾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微微地疼。
肝肠寸断(17)
“抱抱我好吗?”几乎祈求的语气,让人不忍心拒绝。苏槿彦抱着她时,她不知是醉还是醒着,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她以为她没有泪的,其实不值得的。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已经认定了的人,说变就变了,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更让她寒心的是姐姐,一直比她优秀的姐姐,她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却偏偏是他。
她想贴着他的脸,曾经这样想过无数次。于是那样做了,轻轻地蹭着,眼泪沾满了他的脸颊,温暖而潮湿。
“子建,子建。”
苏槿彦低声的回应,“我在,我在。”将她拥得更紧,任她蹭着,受过伤的人总是想要温度。为安却挣扎着伸出双手去攀他的后颈,寻找他的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向脖颈,那里变得冰凉。
苏槿彦没想过现在就这样,太快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安,可以吗?”为安是用双唇回答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帮他脱着外套,解着衬衫。苏槿彦是由被动转为主动的,她嘴里的酒味很浓,夹杂着蜂蜜水的酸甜味,而后是脸颊,细细密密的,他要将她脸上的泪水吻干。
在这种时候,人总是想,可以放纵的。酒醉了,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以不用负责任。当为安的手触到苏槿彦的皮带时,微凉的触感,有一丝的清醒,却执意地要继续。为安没解过男人的皮带,摸索着,这样的动作被苏槿彦阻止了,“小安。”
“嗯。”为安陷入了迷乱之中,并没有在意苏槿彦在叫她,掰开了他的手,索性低下头研究起了他的皮带,她就不信这皮带能难倒她,嘴里还念叨着:“这皮带和我的不一样。”
苏槿彦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看看她要用什么办法将他的皮带解开。半天没弄开,方为安也气馁了,嚷道:“你这什么皮带,自己解。”于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套围巾全被她甩到了一边。她看苏槿彦没动静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很不悦地皱着眉道,“你怎么还没解开?快点啊!”催促着,打算动手脱自己的贴身内衣。
苏槿彦不是不心动的,紧身内衣下的胸形展现无疑,淡蓝色的B杯文胸,细小的腰身,而且还在表演脱衣舞,这些无论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喷血。
“躺下。”苏槿彦突然命令道。为安愣了一下,没听他的,以极快的速度脱了内衣,上半身只着文胸,长发垂在胸前,半遮掩着。一把拉过苏槿彦的手放置在左胸口,定定地望着他,让他感受她的心律和柔软。苏槿彦有些艰难地转过头,一脸严肃地望着门口。门不知什么时候虚掩着了,他记得没关的,客厅里亮着水晶灯。
“子建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他看着她的情yu而涨红的脸,红着的眼眶,那么卑微的话语,楚楚可怜。他挣脱了她的手,拉过被子将她围住,柔声道:“你先躺下,我去洗个澡就来,嗯?”为安有些不高兴,但深信不疑地点着头,子建哥哥不会骗她。她躺下后,苏槿彦逃一般的出了房间,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以此来平息几经克制的情yu。
卧室里的为安还在等着他,或许她等的并不是子建,而是任何一个能给她温暖的男人,今晚的她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而已。
方为安清晨醒来,头痛欲裂,睁眼环视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倏地坐起来。赤祼的后背接触到空气,不禁抽了口气,记忆断断续续的,格子西装的男人,好像还看见了苏槿彦。方为安想起那男人,摸了一把额头,一层的汗水,这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家吧。往被子里看了看,只穿了一条底裤。地上还堆着一些衣服,上面是她的外套和围巾,下面是一件男士外套。这次玩出火来了,她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还好身边没躺着个男人。否则非把他乱刀捅死不可。
肝肠寸断(18)
事情都发生了,想什么也没用,方为安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在那个男人起来之前消失才对。─夜情嘛,就是这样,天亮前说分手,最好以后街上碰见了谁也不认识谁,免得尴尬。她可不想发展什么多夜情。
一条腿还没伸进裤脚里,门就开了,让为安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开门的人也很是尴尬,连声“对不起,对不起”关上了门。
为安就这样一ρi股坐在了地板上,整个人松懈下来,木地板上的凉意渗进了骨子里。还好是他,还好是他,而不是一个陌生男人。她真的想不起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似乎有人轻声地叫她“小安”,有人抱过她,吻过她……是他吗?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
如果冥冥中注定了一切,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开场和结束?
许久,敲门声响起,伴着询问声:“小安,好了吗?”
为安没有出声,只是站起来继续穿裤子。进了洗手间,既然在他家也不急在这一时,洗个澡,梳理一番。洗澡时发现来月经,轻笑了一声,这倒好,避孕药的钱省了。昨晚的妆还没卸,这里没卸妆水,清水洗了洗,用纸擦净,梳好头才出卫生间。得赶紧回韦乐家,这里没卫生巾,自己房子装修的事也要去打听一下。
出得卧室,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的苏槿彦正坐在沙发上翻财经杂志,见她出来起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下去吃点东西吧。”
为安没看见包,正四处搜寻着,无果,问道:“苏总,麻烦把我的包给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称呼他,叫“子建哥哥”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子建”和“苏槿彦”对为安来说还太陌生,即使曾经在心里叫过一百次一千字,即使话就到嘴边了,第一次总是难以开口。其实昨晚酒醉就那么亲昵地叫过他“子建”的,只是为安模糊了,以为那是在梦里。
苏槿彦对这样的称呼并不是很意外,于是微微一笑,“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没看到吗?”
为安转身大步进了卧室,拎着包包绕过正靠在门边的苏槿彦,向门口走去。苏槿彦也没说什么,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跟着她走。为安没有拒绝苏槿彦,觉得拒绝了反而显得她过于小家子气了,毕竟以后见面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如何将见面次数尽量减少。
为安不想和苏槿彦扯上什么关系,有一个简意轩就够了,不想再添加一个。至于昨晚,不过是个意外,却是最理想的结果,把第一次给了白马王子,似乎是她赚到。遗憾的是,怎么也想不起Chu女的丢失过程,会不会痛?日后若想起,多伤感,没有回忆。
方为安想到这些时,脸有些烫,偷瞄了一眼正低头研究车钥匙的苏槿彦,糗的是,就在这个瞬间,两人对上了眼。方为安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要故作淡定地转过脸看电梯到了几楼。苏槿彦看她一脸不自在,没出声,只是笑着。为安余光瞄到他在笑,为了不让自己发飙,只能恨恨地咬着下唇。直到地下室两人都无话,为安跟在苏槿彦身后,边走边观赏身边的车。偌大的地下车库,静悄悄的,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有回音。
到苏槿彦车前时,为安犹豫了一下,曾经痴痴望过的车子,如今近乡情怯。毅黑的车身,倒映出放大了的憔悴的自己。苏槿彦从里面将车门打开,发动车子,等着她上车。
“去坪山小区。”
“你没和父母住一起?”
方为安不置可否,苏槿彦也没细问,专心地开着车。为安低头玩弄手指,这些天想着那些没用的事,忘了修指甲,指甲均超出了指尖,其实那样显得手更加修长。手上没有任何饰物,任何饰物也都是多余的,手指除了戒指还能用什么做饰物呢?简意轩求婚时连戒指也没有,那时应该就在摇摆了吧,只是她太愚笨,没有看出来。一个男人向女人求婚,可以没有鲜花,但戒指一定是会有的吧!想起了昨晚他说的一些话,说什么求婚是真心的,什么不要挑拨他和方紫星的关系,在他眼里,她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了吗?
肝肠寸断(19)
心莫名的抽痛起来,难道情侣分手后就变成这样了吗?热恋时,她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失恋后,她成了蚊子血,成了会挑拨离间的怨妇。
的确,她在离家的早上撒了谎,当着家人的面说简意轩深夜来看她,她是恶意的,她有私心,她见不得她的男朋友和姐姐好,她想让方紫星去猜忌,恨不得他们因她吵翻天。只是那简意轩却一点情分也不讲,竟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
大滴大滴的泪就那样下来,滴在手背上,视线变得模糊。当方为安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时,慌忙将眼泪收住,也不敢吸鼻子,低着头擦拭,闭眼调整心情。
今天真的很想狠狠的睡一觉,一觉醒来将所有都忘掉。
“是往左拐吗?”
苏槿彦突然出声,吓了为安一跳,睁眼看了一眼前面,沙哑着“嗯”了一声。苏槿彦看了她一眼,“不去吃点东西吗?我很饿。”他刚刚其实意识到她在抹泪,以为是昨晚的事加上失恋。她一起床恨恨地看着他的样子,他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要不在下个路口停车吧,你去吃东西,我自己走回去,没多远了。”
苏槿彦没理她,几分钟后车在坪山小区门口停下。方为安本打算谢谢也不说就走人,可又觉得太没礼貌,于是脸色很不好地说了一声“谢谢。”
苏槿彦没有让她下车的意思,望了望前面的小区,侧身问道:“一个人住?”
“朋友的房子。”
苏槿彦点头“嗯”了一声,又道:“我不知道你和朋友一起住,你又嚷着不回家,所以就把你带回我家。”
听着他的解释,方为安头大,他居然和她说这些事。于是掐断话题:“昨晚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请你也忘记。”
苏槿彦失笑,为安有些怒:“你笑什么?”
“方小姐,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如果当做没发生,那是自欺欺人。何况你我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不对?”
看来他是把这事当做家常便饭,心里有些隐隐的痛,他也定是将她当成了不自爱的女子。深深懊悔起来,借酒消不了愁的,况且昨晚的确有放纵的念头,而且还任性随着酒精做了这样的事,自己也觉得随便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话就那样脱口而出了,“既然这样,再好不过,谢谢苏总昨晚收留我。至于工作上的事我会和公司协调,尽量将贵公司的工作转移给别的同事,所以你不必担心。”
苏槿彦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在为他打算呢,安排得挺周全的,愣了愣,反笑,“请随意。”
为安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再见,看苏槿彦不是很高兴,心想姑奶奶我还不高兴呢,头都快裂了,口干舌燥的。方为安打开车门气不顺地走了,下身垫着卫生纸很不舒服,没走两步就听见路虎车绝尘而去,方为安立在那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那车早已无影无踪。
韦乐果然没有回来,这也让她安心不少,省得被盘问昨晚去了哪里。方为安换上睡衣,跟人事请了一天假,打算上午睡大觉,下午去找装修公司装修房子。其实想想不装修也是可以的,搬进去了总有个落脚的地方,一直住韦乐这里也不是办法,有男朋友的人始终不太方便。
思量一番,方为安决定就那么搬进去住,没风格也死不了人,买一些必要的家具,其他的再慢慢添置。
方为安上午睡了一觉,但是很不踏实,一会儿梦见AE小林在她身后追着要方案,一会儿是方紫星追着她要简意轩,苏槿彦还在旁边讽刺她不自爱。她醒来一身冷汗,发现自己有些低烧,感冒也还没好利索,竟然咳起来了。于是下床换衣服去买了些药,顺便带了两桶方便面,饿加之头疼,整个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为安意识到自己下午是无法去买家具,也好,安心下来休息一天。
肝肠寸断(20)
傍晚被方思婕的电话吵醒,人还昏昏沉沉的,刚接电话就被思婕问怎么啦,为安只得说感冒了。母亲让她回家吃饭,说进补。为安有些为难,暂时还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好,她从来不善于说谎,犹豫着和思婕说公司有事,加班回不了家。
放下电话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天快黑了,韦乐多半是要吃过晚饭才回来。起床洗漱一翻,烧开水泡面,打开电脑,想做点什么。没人说话,那就找点事做吧,觉得脑子停顿了般,心里闷得发慌。
韦乐八点才回来,同她一起的还有王司朋。为安只觉尴尬,虽然他嘴上说是过来看看她。即将走入婚姻的男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韦乐看到桌上没收掉的碗面,皱着眉问道:“怎么在家吃泡面?”
“我今天没上班,外卖没什么胃口,下去买了两碗泡面。”
一室一厅的房子,为安也不知道该呆在哪里好,于是搬着电脑进了房间,在床上戴上耳麦看《小鬼当家》,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半个小时不到,王司朋就走了。韦乐一进房间就把为安的耳机摘下,为安正看得起劲,很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你老公走了?”
“走了,他本来说很久没看见你,想跟你聊聊天,你摆着个脸给他看,所以他没坐半个小时就走了。”
“我什么时候摆脸给他看了?我今天生病了,脸色比较难看而已。”
“对了,你昨晚去哪里了?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哼哼,终于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话里不无得意。
为安心虚道:“我就在你家睡觉,哪里有去哪?”
“我昨晚12点钟回来,不要告诉我你那时候是回公司加班了。以为你回家了,没想到……”韦乐暧昧的冲她眨眼道:“快说,是不是和小简去鬼混了?”
昨晚她的确去鬼混了,但是那人不是简意轩。
“我和他分手了。”为安平静地叙述着,“我们昨天分手了。”仿佛很久远的事。
韦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你在说什么呢?”
为安大笑:“怎么,不相信?”
韦乐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要结婚了?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啊,再说他一直对你不错啊。”
为安苦笑道:“韦乐,要结婚又怎样?这世界多少离异夫妻,他们都不一定是有矛盾,或者哪一方不好才离婚的。我以前也一直认为我会嫁给他,除了他,你说我还能嫁给谁呢?但那只是我个人想法。他说愿意娶我,我就相信了,从没去考虑过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有些迷糊了,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感情这回事?”
“你的意思是小简有了别的女人?”
“其实我并没有很强烈的结婚意识,只是觉得到年龄了,又有合适的人,他对自己又那么的好,那我还等什么呢?难道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等着自己变成处理品,让人来挑吗?”
为安还想继续往下说,被韦乐打断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劈腿了?”
为安非常不喜欢劈腿这个词,皱着眉算是默认。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还好没结婚,若是结婚后才发现怎么办?”
即使没被发现也不会结婚吧,方紫星会阻止的。为安看着韦乐因生气涨红的脸反而笑道:“婚后发现就离呗。”
“你说得倒是轻松,离婚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再说,他家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一旦结了婚,顾忌就多了。不过,为安,为这种人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有这种爱好的人,即使现在不劈腿,结了婚也会劈,本性是不会变的。懂吗?”
肝肠寸断(21)
“知道。”
“对了,你昨晚去哪了?”
“我去酒吧,喝醉了,然后找了个人─夜情。”
为安半认真的口气,不过这话韦乐不信,笑道,“什么时候变这么前卫了?”
“─夜情算前卫?”
“算吧,至少在我眼里是那种新新人类或者极度空虚寂寞的人才会做的事。你空虚了,寂寞了?”
“嗯,我空虚寂寞,小姐,上床陪我吧!”为安妩媚一笑,便倒在了被窝里,蒙起被子。她怕被窥探,怕韦乐看见她的泪。
韦乐不相信她会做去酒吧买醉,随便和男人过夜这样的事,就连方为安自己也不相信。
为安当然没有和老白说不做南丰的案子,对这苏槿彦也就是那么一说,况且她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趁着晚上不加班,方为安去买家具,准备布置新家。有时也叫上韦乐帮忙看看,一天买上一件两件,一个礼拜不到就入住了。
入住那日,回了一趟家。母亲责怪她回家也不通知她,好给她准备些吃的。为安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突然觉得搬家的事有些难以开口。
那天吃晚饭的只有他们母女两个,吃完饭,为安拉着母亲进房间,辛素英以为有什么喜事,满脸期待地等着她开口,没想到,为安却说要搬出去住。辛素英问道:“怎么回事?你爸爸很早以前就过说不允许你们姐妹几个出去住。小安,你就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为安想说的是,你的小女婿变成了大女婿。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做不到那么刻薄。
“妈,我和意轩出了点问题,我提出了分手,心里很烦,需要调整。爸爸面前,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
听为安这么说着,辛素英觉得很不可思议,前几天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说分手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半夜来看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分手了?是不是你又闹脾气了?”
“妈,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要上去整理东西,爸爸那边就拜托你了。”
“不行,等你爸爸回来。况且,你搬去和谁住?那边房子也没有完全弄好。”
为安笑,“又不是毛坯房,能住的。我家具什么的都买好了,我今天叫了个阿姨过去整理一下,晚上就能住。”
看着为安去意已决,她母亲只得说:“小安,那今晚就在家住,等爸爸回来,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叹了口气,又道,“我看还是住家里吧,好歹回来也有热饭热菜,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为安突然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家里好。
收拾好东西搬下楼时,父亲和方紫星刚好一块回来。方紫星显然没有料到为安会回来,而且还要搬出去。方寓年大怒,不答应。最后还是辛素英说了句:“小安和姓简的那小子分手了。”方寓年这才安静下来,心疼地看着为安道:“小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谈恋爱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一定非得要搬出去。”
为安没回答,目光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方紫星。
“老头子,女儿也大了,就让她搬出去吧,等心情好些了再让她搬回来就是了。紫星你说对吧?”
“嗯,妈妈说得有道理。”方紫星回应着,为安起身打算走,方寓年摇着头让方紫星送她,为安拒绝说她自己可以。最后叫了司机老杨,方紫星帮忙把东西搬到门口。
“为安,我……”
为安看出方紫星想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别说,她还不想发飙。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搬走就是了。”
“没有必要。”
“很恨我吧?”方紫星苦笑着,“说来可笑,我和他很早以前就有过交集,他并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在别人眼里我们罪无可赦,我们也认了,不敢奢求原谅,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变成仇人。”
为安没有回答,待车停在脚边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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