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沮丧和各种闷在心里的情感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我说过,我对这
方面的症状一窍不通,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鲍勃的自杀——啊,是去世,成了
催化剂,勾起了这些说不清的东西。”这时,罗伯茨背后的争论声更响了,更激烈
了。“对不起,请你原谅。这儿的情况有点儿严重了。谢谢你的耐心与合作,我会
和你联系的。”
还没等特丽丝说一声再见,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上了。特丽丝把电话慢慢地放下
了。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犯罪感,好像是背叛了埃伦对她的信任。这个念头很奇怪,
毫无逻辑可言,但整个谈话有点儿脱离实际。她走出屋子,回到门廊,木然地坐在
椅子上。显然是有人骚扰了埃伦,她显然有些严重的感情和心理问题,但在医生拿
起听筒之前,特丽丝确实觉得有人在追她,有人在她房子里。
而且她很清楚那人是谁。
“哇,瞧瞧这位,”莱恩咧着嘴笑着说。
比利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做了回应。他们这是在自己的碉堡里,正在看《花花
公子》。往常比利和莱恩一样,看起这种杂志就人迷,可今天不同了。他觉得心烦
意乱,坐卧不安,而且烦躁。他的目光注视着腿上这本杂志上的那个头戴邮差帽的
女郎。毫无疑问,她是这种杂志登过的最美丽、最无懈可击的女郎,今天比利看到
这张照片却没有激动起来,他感到的是心绪不宁。女郎的这双眼睛在哪儿见过?她
的嘴长得和他的……一样?
再看看身体的其它部位。其它部位都是女人身上才有的,同那个人联系不起来。
还有……
“你猜这是什么?”莱恩问道。他的声音好像挺随便,若无其事似的,但一听
就知道这是装出来的。比利从小就认识他,没说实话他能听出来,甚至听说话的声
音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呢。他问的话不是突然想起来的,而是有目的的,计划好
并且准备过的。
“你说的什么?”比利同样无所谓似的问道。
莱恩四下看了看,好像看看这个司令部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看。他从裤子口袋
里拿出一个叠得发皱的信封交给比利。“你看看。”
比利扫了一眼信封,信是寄到莱恩家里的,收信人是莱恩,左上角写着寄信人
的姓名:塔玛·巴恩斯。
“看看里面,”莱恩催促道。
比利抽出里面叠着的纸。这是一封信,字是草体字,写得很漂亮,一望即知是
出自女人之手。文字下面附着一张西班牙祼体女郎的复印照片。女郎微笑着,双手
托着硕大的Ru房,两腿岔得很开。这照片已经脏得一塌糊涂,细微之处已经看不清
了。但是比利在这里看到的这类杂志太多了,眼睛看不到,心里却很明白。
“读一读,看看写的什么,”莱恩咧着嘴笑着说。
比利读了起来。信一开始是通常的礼貌用语,但很快就说她乐意让莱恩快活,
还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番怎样才能快活,描述了她所掌握的全部性茭技巧。读着读
着比利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莱恩问道。
“我敢打赌她不知道你才十一岁。”
“我不小了,”莱恩争辩说。“我还回了她一封信呢。”
“什么?”比利吃惊地望着他。
“你看看信最后是怎么写的。”
比利把信翻过来,找到最后一段:
……没准儿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呢。那可就快活了。如果你寄给我10
美元,我还会把我和我妹妹的更有味道的照片寄给你,还有我们的地址。
盼能早日收到回音。真希望你能来看我。
比利摇摇头,望着莱恩,“你不觉得这是在骗钱吗?”他指着那张复印照片说,
“没准儿他们是从杂志上弄下来的。”
“真的?”
“真的。另外,你再看看发信的邮局在哪儿,在纽约。要是她告诉你真实的地
址,你怎么办?去纽约?”说着他把信还给了莱恩。“你没寄给她10美元吧?”
莱恩点点头。“寄了。”
“真傻。”比利奇怪地看着自己这位朋友。“钱从哪儿来的?”
“我老爸那儿弄的。”莱恩把目光移开。
“偷你爸爸的?”比利吃惊地问。
“那怎么办?告诉他我要给塔玛·巴恩斯寄10美元,要他的照片和地址?”
“那你也不应该偷钱。”
“去你的吧,我老爸有的是钱,拿了他也不知道。”
比利什么也没说,低头看起腿上的杂志。他和莱恩经常打,经常吵,经常对骂,
但此时此刻他的这位朋友的声音里带着固执、严肃,又一种挑战的味道,好像在说
这不是争论的话题,起码不是他们平时斗嘴时的那种话题。
两人好一阵儿谁也没有说话,惟一的声音就是书页的翻动声。
“你可能是对的,”莱恩最后说道。“我可能什么也收不到。可能连我的照片
也回不来了。可谁知道呢?”
“是这样。”
莱恩的声音又恢复正常了,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深层的东西是变不了的。比利
多少也清楚这是他俩友谊的转折点,他们没准儿永远也不会像过去那么亲密了,或
者不会像现在这样友好了。认清这一点是很难受的,让人感到别扭。过了一会儿莱
恩就不想再看《花花公子》了,他要去考古工地看看又出了什么新鲜事,但比利劝
他留下不要走,好像这样一来,一切都会保持原样,不会出现变化。
他们一直在碉堡里呆到中午时分,聊天,看照片,大声读笑话,好像是两个永
远会友好下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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