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有苏若影留下的味道,那是她下午为了养足精神浅寐了一会时留下的。
嗯,香香的,真好闻。
人也好看。于是,苏若影的影像就盘桓在许无忧暂时缺氧的大脑里,顺便将这单纯的小游医催进了梦乡。
等她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苏若影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赶紧擦擦嘴,发现并没有流口水,爬起来,揉眼睛。
你回来了啊?找到莲娇没有?
我师父今天应该就到了,去雷虎堂的时候我会带上你,这可能是你见莲娇最后的机会了。等我师父带她回了暗香宫,你们大概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哦。
无忧无意识的答应着。我也没打算三日两头见莲娇啊。只要让我知道她安全就好了,以后都不见有什么关系。
可是,是不是今天以后,以后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小美人儿了?
这个就让人不爽了。
无忧撇撇嘴,便是很不高兴。
苏若影以为她听说见不到莲娇了不高兴,心里也是不舒服。
气氛就有些僵了。
木然的各自洗漱,吃饭,居然无话。
两人在一起一般都是许无忧找些话来说的,现在她不高兴,苏若影当然也不会去就她,这最后的相处,竟是这般沉闷度过。
不多久,温盈袖率领的暗香宫众弟子跟苏若影发出了会合信号。
许无忧并没有机会瞻仰一下这位艳冠武林让天下英雄为之顶礼膜拜的圣女般的人物。
苏若影甚至都没有跟师父提起有许无忧这个人的存在。
当下,莲娇才是重心。
无忧被交给一个师妹,苏若影只交待,将她带到雷虎堂。
可怜的小游医被内功深厚的女侠扯了衣服,磕磕绊绊跟在整个队伍的后面。
幸了暗香宫也有护院马夫什么的男子,多出这么一个奇怪的人物,倒也没引起众人的注意。
因为在众人后面,无忧并不清楚温盈袖苏若影是怎么跟雷虎堂交涉的,总之,她被带进了那个看起来很有威严的院子。
也仅限于院子,当人家进入正堂以后,那个师妹问无忧,你不会武功是吗?
忙不迭点头。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觉得四周景物迅速变换,双脚腾空而起,吓得无忧慌忙闭上了眼睛。
睁开的时候发现坐在某根树杈上,旁边一段粗壮的树干,无忧赶紧使出无敌熊抱,连脸颊都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
往下看看,离地竟有三丈。
雷虎堂的树怎会长的这般高?
害怕。抖。
只好紧紧抱住树干,等着苏若迎来解救她。
她家这师妹,忒不负责任了也!
因为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里面发生了任何事无忧都无从得知。
只坐的ρi股酸麻,饿的头昏眼花。
夕阳西下前,终于有了动静。
无忧的视线被层层叠叠的枝丫阻挡,看不真切。只瞧见好多提剑的纱衣女子分头上了几辆宝盖车,有男人吆喝马匹,催赶车辆的声音。
她们,要走?
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无忧几乎要哭出来,把我放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她们要是走了,我如何下去?
幸亏,在哭出来之前,那个熟悉的湖蓝色的影子跃了上来。
若冰把你放在这里做什么?
无忧开口便带了哭腔,我怎么知道??
苏若影皱皱眉,下去吧。
说完提了无忧的衣服,轻轻落了下来。
无忧脚一沾地,腿马上软瘫下来。
害怕是一方面,坐久了血脉不通也是原因。
苏若影扶住她,莲娇没事了,我师父把她带到前面的车里去了。恐怕……
若影迟疑一下,有些愧疚的看着无忧。
恐怕你见不上她了,我不好带你过去的。
哦。
无忧犹自云里雾里,只是无意识的应承着。
知道她没事就好了,我也放心了。见不见不要紧。
我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回永泰前面那个小城里的客栈那边去,你的马车药材都在那,不是说还有你师父交给你的东西?
哦,好,谢谢。
无忧还在回神过程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将是跟若影的告别。
苏若影瞧着她半痴半呆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舍,却也无从说,狠狠心,转头去了。
让她消失到她的江湖里去吧!就当从没遇见这个人。
为什么心里的感觉这么不舒服?
难道是,为了这个小游医?
她有什么好?懦弱,胆小,贪财,还有些呆笨。更重要的是,她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自己会有牵肠挂肚的感觉?
苏若影强烈的揪着心往温盈袖的宝盖华车那边走,也只有她知道,这一别,可就再难有相见那一天了。
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个家伙懵懵懂懂被拉进马车车厢里。
下一刻,你往东我往西,从此各不相连了。
我就在暗香宫,许无忧,你可有心来?
半世浮萍随逝水
许无忧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将近十里。
头从车厢窗户里伸出去,朝着来的方向看。
哪里还有半个想看到的影子。
小美人儿都没跟自己道别。无忧嘟了嘴,抠着手指头不高兴的想着。
又爬到车前去问问赶车的大叔。
你是暗香宫的人吗?
不是,我是给那里养马的。
暗香宫在哪里?
扬州。隼落山。
我能去么?
小哥啊,莫不是瞧上暗香宫哪个姑娘了吧?我劝你啊,还是别动这个心思,那里的女孩儿家,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应付得了的。
哦。
无忧摸摸鼻子,有些丧气的答应着。
先去扬州吧,把师父交待的事情办妥当了再说。
不能去,还不能在山下看看的么?说不定就瞧见苏若影了呢。
见到女儿的温盈袖坐在莲娇对面,细细的打量这个孩子。
跟自己的面容果然非常相似。
若影,你说莲娇有伤?
嗯,被雷虎堂的人刺伤的。大夫给看过,师父您再看看,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呢。
温盈袖拉过莲娇瘦薄的细腕,用心把脉。
须臾。
应该没有什么的,雷天吼只是把她软禁,用了些迷香,过了这药劲,就醒过来了。那剑伤也不深,回宫后调理一下,也就好了。
苏若影望着温盈袖。
师父,您确定这就是郡主了?
温盈袖瞧一眼莲娇。
那胎记我看了,加上这面容,这辈子孩儿跟我是聚是散,都是老天的决定了。
苏若影望着师父精致的面庞,一时有些迷惑。可是瞧瞧她看莲娇时的温柔神情,还是放了心。
若不是,师父是不会带她回暗香宫的。
看来,以后不必奔波江湖了。
无忧一直以为佛心大师应该是鹤发慈面的得道长者,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年轻。
乌发如檀,星目若珠,白净的肤面,看上去很是秀美。
此刻,她正捧了无忧送上的红木匣子,只是不知为何手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
无忧立于一旁,很是为那盒子担忧。
这可是我师父的遗物,你拿不住我可以帮忙,千万别掉到地上去。
愣愣的问一句。
大师,你认识我师父么?
却见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盒子上掉。
无忧赶紧闭嘴,她很清楚,在别人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是隐形为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化成炮灰了。
许狄秋,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就能到死都不来见我一面?
我等这些年,不是为了等今天的阴阳两隔。你不会不知道的啊,你怎么就能忍心?
这嗫嚅虽是埋怨,却浸透了浓情和哀伤。
无忧在一旁听着,心也沉下来,面上再无轻松。
这佛心大师和师父,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
晚饭过后,无忧被唤进了佛心大师的净室。
招呼她坐在东墙边的椅子上,亲自捧了茶出来。
无忧赶忙起身来接。
大师勉强笑,微肿的眼睛里,依然是慈和的柔情。
你是个女孩儿吧?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被大师看出来了呵。
跟她倒是有几分像。
嗯?谁?
你说是你的,师父。
像么?真的啊?我还不觉得呢。
无忧抓抓后脑勺。
狄秋怎么收下你这个徒弟的?她可是怕累赘的人。
我从小跟着师父的啊,很小的时候我在集市上要饭,师父看我可怜,就让我跟着她了。
嗯?大师你说谁?狄秋?狄秋是谁?
你师父啊。佛心大师疑惑的皱眉。
我师父叫做许忘心。
神色一凛,脸上泛出死灰的颜色。
忘心,忘心,你要忘了我吗?还是忘了自己的心?
无忧看着大师的悲哀神色,有些犹豫的开口。
师父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是身子实在撑不住了,才托我把那个匣子带给大师。
佛心勉强一笑。
命中注定的。
哦。
其实无忧并不清楚大师说的命中注定的是什么意思。
大师,你跟我师父是旧相识么?
我们是远房的表姊妹。
哦,这样哦。无忧若有所思的点头。
多年前的杭州,有个做茶叶生意的罗员外。罗员外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爱若珍宝。怕女儿寂寞,特地接了亲戚家一个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来家,一处伴着玩耍。
多年后两个女儿家长大成|人,亲戚家来要女儿,准备带回去说亲成家,这二人才发现,已是再难分开了。
姐妹相处久了,感情好也是情有可原。无忧很理解的分析着。
不是姐妹的感情,是——爱人的感情。
佛心大师慢慢地说着,眼睛却是直视许无忧。
哦,爱人的感情。嗯??爱人的感情??无忧抬起头,瞪大眼睛。
两个女孩儿家怎么会有爱人的感情??
呵呵。佛心大师浅浅一笑。
当初她也是你这样的反应。惊讶,惶恐,然后落荒而逃。
大师,你说,你是说,那两个人,是你和我师父??
佛心轻轻颔首。
无忧坐在椅子上,手里捧了茶碗,慢慢消化这让她单纯的脑袋里难以转圜的事实去了。
等她以一贯的迟钝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带着些遗憾问佛心。
那我师父怎么游走江湖去了呢?你们不是有爱人的感情,为什么不在一处伴着?
狄秋觉得,是她害了我。所以带着负罪的心理走了,我想,她也一样害怕自己的感情。父亲的一个伙计偷偷替我打听到,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京城,女扮男装在一家药铺里当学徒。
我托人带信过去,告诉她,我会一直等她。等她想通了,回到我身边为止。
家里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我无奈之下,来这离家远些的扬州水静庵,出家修行。
可是师父没有回来对吧?无忧也猜到了结果,还是问了出来。
佛心凄然一笑。
我没想到,到最后,这场梦,不过是空等。
大师……
无忧突然觉得,一贯敬爱的师父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让人可恨起来。
怎么能这样?辜负!
无忧暂时在水静庵住了下来,住客栈是要花钱的。
看佛心大师似乎不讨厌她,还时常到她房里来,嘘寒问暖,跟师父一样疼爱她。
那就先借住好了,就是庵里的饭食让她有些闷心。
不要说荤腥,连点油花也没有。
唉!先凑合吧。
日日跑了街上去,装模作样打听隼落山。
多数人瞧瞧她,并不搭理。
连一些酒楼的店老板,听到这三个字也立时噤了口,从不多言。
不就是隼落山,又不是阎王殿,有什么好忌讳的?
真是!
就是想去跟小美人告别一下么,人家给了我两个金锞子呢,还一路供我吃喝住宿,总要谢谢人家吧?
无忧很会排解自己。
从荷包里拿出苏若影给她的两个金锞子瞧瞧,蔫蔫的往回走。
一早上没找见人,饿死了都快,先回去吃午饭好了。
无忧刚从后门进了庵,清扫担水的小尼姑就迎上来。
许大夫,来了两个姑娘找你。
无忧一听两眼放光。
在哪里??
在禅堂,大师陪着呢。
撒丫子就跑。肯定是小美人儿来找自己了没错!
果然不出所料,一进禅堂门,多日不见的莲娇就迎上来。
无忧!
一时激动,脸上的欣喜神情显而易见。
哈哈,莲娇!好久没见着了!见到你娘了?
无忧一边迎着,一边偷眼往里面看。
小美人儿跟佛心大师相对而坐,正静静的品茶。
脸上,似是并无表情。
嗯!莲娇幸福的点头。
娘家里好大啊,我住了这些天,都没有全部看完。要不是记得无忧也来杭州,还记得水静庵的名字,也许就见不到了呢。
我也想去找你们来着,可是——无忧又是无奈的挠挠头,呵呵傻笑。
你收拾一下东西,跟着我们回暗香宫吧。正好山上也缺个大夫。
苏若影站起来,冷淡的对无忧说。
怎么她又变得这么清冷了?
无忧有些堵。
莲娇说想你了呢,而且你住在这里也不方便。穿一身男装每天出出进进,被人看见怎么说?
呵呵。佛心大师也站起来。
无忧倒是懂事,每天后门出入,还知道瞧瞧不被人看见的时候出去。
一边的莲娇脸上有些发热。
我……我去,不是很……
我跟师父说了,师父同意了。
大师……
无忧转头去看佛心,看似求救,实为欲擒故纵。
就去看看吧,觉得不高兴再回来。
哦。
忙不迭转身,收拾东西去。
以后可以见到小美人喽!先住两天,过段安定日子再走江湖去也不晚么。
仍然,很会排解。
见着温盈袖,无忧恭恭敬敬作揖。
你就是若影说的给她和莲娇看伤的许大夫?
嗯。
多谢你费心了。
应该的,行医的本道。
不知道以后留在暗香宫可好?我这里,也少个正经的大夫呢。
嗯——无忧沉吟一下。
呵呵,不着急决定,先住段时间,瞧瞧情势再说不迟。
好,好。无忧忙不迭点头。
这个小美人的师父,真好看呢。脾气也好,跟佛心大师一样,好温柔的口气。
这么想着,无忧的脸上,开始现出灿烂。
温盈袖手一僵,心里便是慌。
娘!那我先带无忧到我那里去了!
莲娇欢快的说。
温盈袖眉头一皱。
还是先请许大夫到凝墨楼安歇吧。
旁边的苏若影脸若冰霜,并无一言。
好,谢谢宫主了。无忧连忙应承。
这个莲娇,什么时候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
亲近的有些别扭。
要是小美人儿也这样唤我就好了。
无忧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过去,打算去什么凝墨楼。
带起的风,撩起了耳边的头发。
哐啷一声响。
众人回头。
茶盏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粉碎。
温盈袖睁大了星目,那碧波盈盈里,已然见泪。
只应碧落重相见
不要说无忧,连苏若影都是奇怪。
一向稳重娴雅的师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失控。
错眼间,温盈袖扑上来,一手托了无忧的腮,另一手压了她的下巴往一边推去。
无忧的脸被迫往一边偏。
温盈袖的撩起遮挡的头发,双手开始颤抖。
你,你可是……
句不成句。
她温盈袖,何时如此把不住心神过。
无忧回过脸,惊恐的跟温盈袖对视。
师父。
一边的苏若影诧异的轻唤。
温盈袖一边哽咽,似是再也忍不住泪水。
你是瑟儿……
色儿?什么色儿?
无忧依然惊疑。
苏若影白了脸色。
万俟瑟。那是小郡主的名字。
莲娇来此不少时日,温盈袖从未如此唤过她。
扯了许无忧到一边,摁她趴在雕花桌上,掀了外袍,扯开亵衣。
腰眼侧上方。
一块蝴蝶形的胭脂记,赫然在目。
温盈袖闭上眼睛,任由泪如雨下。
苏若影瞧瞧师父,又看看趴在桌子上回过头来探寻的许无忧,也是目瞪口呆。
莲娇身上的胎记,是桑叶形的。
许无忧爬起来,整一下衣袍,愣愣的不明就里。
却瞧见,一边的莲娇,脸上不再是单纯娇俏的容颜。
手里一把匕首闪着寒光,直扑过来。
温盈袖和苏若影站得很近。
无忧不知道她要扑向谁。
却本能的,怕伤到苏若影,于是,迎了上去。
不害怕,不腿软,毫无迟疑。
当那把锋利的刀没进胸口,无忧捂了莲娇仍然攥住刀把的手,居然淡淡笑。
你可不能伤她。
一边说,一边慢慢瘫软下去。
温盈袖接在怀里。
莲娇被苏若影制住了咽喉。
暗香宫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无忧觉得整个人迷迷茫茫,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头疼的难受。
前面那个人是谁?是师父吗?师父你来找我哦?我把你托付的事情办好啦!不过你也太绝情,怎么都不去见佛心大师一面呢。
无忧,替我活着,替我爱。
嗯?师父你说什么?
没有回答,转身即走。
师父!师父!
于是,昏迷整整五天的许无忧叫着师父醒转来。
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温盈袖和苏若影对望了彼此红肿的眼,笑意蔓延。
靠着被子,无忧乖乖的让苏若影喂着药。
一边喝,一边龇牙咧嘴。
好苦!
良药苦口!
小美人儿似乎脾气挺大。
你是我师父的女儿。你才是。
嗯?无忧迷茫的望向苏若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有胭脂记?
什么胭脂记?
你腰上的那块胎记。
胎记?我还有胎记?
无忧扭转头,扒着腰往后看。
当然,目力所及,到不了那个范围。还扯动了伤口,嘶嘶叫痛。
看不见啊。
你小时候洗澡时你师父没告诉过你?
我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自己能洗澡了。
苏若影摆出一幅无奈的表情。
总之,你才是暗香宫的少主。还是当朝的公主。
开什么玩笑哦?
这是事实。
我十九了。你师父的女儿不是应该十七?
谁告诉你你今年十九?
我师父啊。
她捡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懂事,她怎么知道你多大?
这——这倒也是。
可是,我跟你师父一点都不像啊。
不是容貌的问题,你的耳边有道疤痕。
温盈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苏若影忙站起来。
师父。
嗯。温盈袖应着,来到无忧床前。
无忧因为胸口的伤,有些吃力的抬手,轻轻摸了摸左耳根处的一道半寸长的细疤。
你怎么知道?抬头问。
那是我划上去的。你被人掳走的时候,我跟你爹去救,跟那人动手。他居然举起尚在襁褓的你来挡。我一时收不住剑,划伤了你的耳朵。
你受痛大哭,我和你爹才慌了心神,误了救你的时机。
我可真是倒霉。无忧接话。
完全下意识的,温盈袖说你,她就接我,丝毫没意识到完全是认同温盈袖的说法。
所以,你是我的孩儿。
啊?
无忧看着温盈袖,一脸无辜。
刚能起床行动的无忧跟在温盈袖和苏若影后面来到暗香宫后院的一个幽室。
莲娇靠在一个高背红木椅上。
温盈袖的一味药让她浑身无力。
看见温盈袖,忍不住问。
你早就知道我是假的,对不对?
温盈袖点头。
我给你把过脉,你有武功,这与你身份不符。何况,你的胎记是假的。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还带我来暗香宫?
我要看看雷天吼想耍什么把戏。
如果无忧不来,你还准备等我自露马脚?
你很可怜。温盈袖皱眉。
雷天吼强占你,你还为他卖命,你尊严何在?
如果你被挟制了家人,你也会的。
一旁的苏若影开口。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水静庵找无忧?
莲娇低了低头,又昂然抬起,迎上苏若影的目光,决然地说。
因为我喜欢她。
无忧本来就苍白的脸这下更失了血色。
连苏若影都是一惊。
我告诉过你了,我是女子。无忧很惶恐。
那又怎样?这世间的感情难道只有男女才能互有?我为什么不能喜爱女子?我恨极了男人!雷天吼看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温盈袖!
罢了。温盈袖叹气。
瑟儿给你求了情,我不会为难你。放你下山,你好自为之吧。
莲娇转头看无忧,无忧忙不迭点头。
低下头,深深沉默。
半月之后,许无忧一身白袍玉冠,在暗香宫正堂等着星夜驰来的万俟斯况。
伤刚好的时候,温盈袖让人备了裙襦钗环,要看看长大的女儿,是否还有幼时的神态。
无忧倒是好说话,任凭丫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换上了全套的女儿装。
她住的无忧阁是个两层的楼阁,有木梯上下。
无忧闹不清楚怎么提裙迈步,脚上的绣花鞋又不甚灵便。
一个不小心,连翻带滚从上边落下来。
划破脸,散了发,衣裙也扯得乱七八糟。
温盈袖瞧见她擦破的手肘和膝盖,连忙命换回男装去。
穿什么不一样?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再为了身上的裙子摔坏了,实在划不来。
万俟斯况急奔而来,进门的时候几乎被门槛绊个跟斗。
迎出来的人不少,却一眼就被那个白袍的少年引了目光去。
没人告诉他无忧穿了男装,但是父女天性,不需诸多解释。
无忧只好又一次面对不认识的人对着自己热泪纵横。
告诉她,这是亲爹。
好别扭。
当孤儿久了,一时间爹爹娘亲全部冒出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0 0